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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路上发现夫君被废了》TXT全集下载_16(1 / 1)

孙昭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却是被公主撞进了怀里。属于女儿家的柔软体香便混着衣物上的熏香一起沁入孙昭的鼻尖。这也让孙昭的呼吸在那一刻乱了些许。“臣……臣扶殿下去榻上休息。”要不然慈圣皇帝怎么会说孙昭是块木头呢?赵灵微的腿都已经麻得要让她用手去拎才能抬得起来了,他却还在说要扶人去榻上休息。这间屋子的门便是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打开的。那正是一身冷意的贺楼楚。他看到赵灵微竟是靠在孙昭的怀里站着,眸色已是比片片飘落的雪花还要更冷了。但一见到赵灵微此刻正一手扶着那人,另一手则拎起自己的一条腿往地上砸,便知道她的腿应当是麻得毫无知觉了。贺楼楚脱了沾着血的鞋走进屋里,并快步走到两人的面前。他瞪了不识情也不知趣的孙中郎将一眼,并直接在对方的惊呼中把赵灵微打横抱了起来,而后放到地上。贺楼楚把手放到了赵灵微先前勉力拎起的那条腿上,问:“是这条腿麻了吗?”才刚刚训完了人的赵灵微连忙憋憋屈屈地点了头。贺楼楚便把她的那条腿向外拉了拉,让它能够伸直,而后便从脚底开始给赵灵微按了起来。“哎、哎轻点。”赵灵微才被贺楼楚那么一按,便险些踢起脚来。但她却是被这少年双手一起拢着按住了脚,而后放轻了力道再次捏按起来。孙昭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却是也看明白了。孙中郎将低下头来,并跪在赵灵微的身前,问:“公主的左腿可是也麻了?”赵灵微也没多想,直接说道:“是也有一点……”然后……孙昭居然就也学着贺楼楚,给赵灵微按起了她的左脚。一开始的时候,孙昭倒是没这想法。但当他在赵灵微没能看到的地方与贺楼楚对上视线,便隐隐有了要与此人较劲一番的心思。哼,我替我兄弟和你拼一局!他给赵灵微按脚按得愈发尽心,也愈发认真起来。可这种情形在赵灵微看来……可真算是个什么事啊!她的腿和脚原本都已麻得失了知觉。现在,却是在那两人掌心的热度与适中的力道下,慢慢有了刺刺的、痒痒的感觉。那种奇怪的感觉就顺着两人越来越往上的动作,与那些热流一起向上直窜。太和公主几乎是咬住了衣袖才让自己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却是看着这两个即便跪在她面前都比坐着她高出了好大一截的大男人,不知该如何停下这份古怪。门外的沉琴原先因为贺楼楚走得太快而来不及把人拦住,正要追进来赶人呢,却看到了如此让人脸红的一幕。沉琴这回学乖了。她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她就扒在门边,看看。捂着胸口,看看……孙昭原本还是在替赵灵微揉着脚踝的,可一看旁边的贺楼楚都已经揉到小腿了,他便也加快速度,把手移到了赵灵微的小腿上。原本麻得厉害的腿是在两人的动作下好多了,可那两双火热的手却几乎已经要按到她的大腿上来了。这种新奇的感受让人舒服极了,也让人享受极了,但也……着实是糟糕得厉害。眼见情况已然越来越不对劲了,赵灵微终于狠下心来,用力拍掉了两人的手。赵灵微:“好了好了!这都要按到哪儿去了!”孙昭幽幽道:“公主为何要先用商言对我说这句话?”赵灵微:“……”这是赵灵微今夜第一次被孙昭给堵着了。哼,我不跟你们说了!这么想着,赵灵微便用手一撑地,要站起来自己走去屋子里的坐榻上。但她才这么一动,贺楼楚便用魏言问她:“要去哪儿?”赵灵微:“去……去那边的榻上,休息一会儿。”说完,她还又加了一句:“我去睡一会儿,等仇将军回来。”“好。”说完,贺楼楚便又将她轻易地抱了起来。孙昭因为不会魏言而失了先机,他就这么看着自家兄弟的情敌把他们公主给抱向了榻上。孙昭心下一急,连忙追了上去:“你小子想做什么!”贺楼楚自是不能回答他的,只能是在他怀里的赵灵微我累了,他……送我去休息一会儿。”困了一宿的赵灵微终于能躺到榻上歇息了,也总算能找到机会光明正大地背对着两人,再把眼睛紧紧地闭上了。但让她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事却还在发生。被盖到了她身上的斗篷,是两件!她不禁在心里再次高声问道:这都是什么事啊!但她不能出声,她就只是安安静静地侧躺在那里,等两人识相地退下去。不一会儿之后,屋里的灯终于被吹灭了。待到屋子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赵灵微才不再紧紧地缩在这张榻的最里头了。仿佛已然闭了好一会儿气的公主殿下翻过身来,面对着天花板仰躺着,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但显然已经不怎么对付了的两人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热闹的地方,也只是从屋内移到了屋外。第41章贺楼楚生得极为高大。孙昭身量也很长,穿着一身银甲, 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当这两人吹了灯, 大步向外走去的时候, 在门外已然偷看了好一阵子的沉琴根本来不及跑远。因而, 她只得在向外跑了几步以后, 故作热情地与两人打招呼, 借此来掩饰自己在人背后偷看别人又被人发现的心虚。孙昭这么对上沉琴, 面上也是有些心照不宣的古怪。此时向天鸽已然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烤火呢。穿着那么沉的盔甲跑了半夜,这可真是让他去了半条命了。因而,他就恳请先前为他劈过箭,砍过刀的童缨给他捏捏肩膀。一边被捏,一边还“嗯嗯啊啊哎哎哟哟”地叫唤着。孙昭和贺楼楚先前还在屋里给赵灵微按揉了好一会儿的脚和小腿。此时一下撞上向天鸽那不知是享受还是痛苦的一幕,心里自然是觉得古怪极了。连带着先前躲在房门前的沉琴都感受到了那种不对劲,连忙上前对童缨说道:“公主都睡了, 你们在院子里搞这些,怕不是要把公主给吵醒?”这会儿已是卯时了。即便这里是冬夜很长的朔方郡,距离天亮也不会有太久了。孙昭干脆让童缨和沉琴这两位侍女去找间屋子休息。他们三个大男人待在院子里, 守着正在里头小睡的赵灵微也就够了。好戏也正是从那两个姑娘退场之后才开始的。孙昭与贺楼楚两人几乎是同时找了个距离对方有些远的位置坐下。两人才一坐下来, 便让对环境中的“人气”十分敏锐的向天鸽感觉到了不妙。“孙中郎将。”在童缨离开后便自己烤起了馒头的向天鸽唤了孙昭一声,问道:“现在我们都已经回来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仇将军需不需要帮忙?”“不去。”孙昭的这句话虽是在回答向天鸽, 但他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贺楼楚。“我要留下来, 看着这人。以防……他深夜去冒犯公主。”“咳咳!”这馒头, 干吃还是挺噎的。向天鸽像是在吃着山珍海味一样,把嘴里的馒头细嚼慢咽。在使团里,除了赵灵微,就是向天鸽的官最高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敲打敲打这位中郎将的。“孙昭啊,这位贺楼公子呢,他原本就是公主看上的男宠。人家要是深夜去找公主,那不叫冒犯,叫侍寝,叫暖床。是有功劳的。”“公主千金之体,怎能与如此粗鄙之辈有肌肤之亲!”此时不通商言的贺楼楚也不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就只是拿出自己的酒囊,喝了几小口酒用以暖身。可他已然如此安静,火却还是烧到了他的身上。孙昭拿起自己的佩刀,用刀柄指向贺楼楚,对向天鸽道:“向正使,还请你告诉他,我要同他切磋武艺!”向天鸽老老实实地把原话译给贺楼楚听了。可贺楼楚却是想也不想便道:“没兴趣。”孙昭都气笑了:“今日仇将军对我说,我与她二人一道,再加上她的三十名千鹘卫,可能会打得过你。”向天鸽都震惊了:“哟,这么厉害。这还来当男宠?多划不来啊。”孙昭又道:“但我觉得这句话太不可信了。”在向天鸽把孙昭的话全都译给了贺楼楚之后,原先还只是看着面前那堆火的贺楼楚终于抬起眼来看向对方。贺楼楚:“若是点到为止,胜负各半。若是动了杀念,你们打不过。”孙昭面色铁青,显然已是被气得不轻。宝刀出鞘的风便在下一刻让火焰都避让起了它。屋内,困得不行的赵灵微已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了。但她刚要睡沉,便听到了一阵金石相击之声。有刺客!步六孤弗的人杀进来了!听到了那阵声响的赵灵微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如此想到。她被惊得拿着刀从床榻上跳起来。但很快,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来了,而孙昭那被压着的,带着火气且很是不服的声音也在安静的深夜中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再来!”赵灵微:“……”大晚上的把我吓醒,结果……就这?就这?!赵灵微拿着刀,赤着脚轻轻地走向房门,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向外看去。一看,果然是这两人半夜不睡觉就只想着要打架。赵灵微再次松了口气,但这样一来她就感觉到过分劳累之后的头疼了。得,她还是得睡。公主殿下又提着刀回了榻上,给自己盖上斗篷,接着睡。由于外头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刺,她便用斗篷把脑袋都给蒙了起来。还是觉得注意力被撩拨,她就又用手臂盖住自己的耳朵。反正她是不会出去劝架的。那情形,怎么想都是怪怪的。他们男人的事,就让男人自己解决吧。赵灵微是已经又累又困了。迷迷糊糊的,又时而被那刀剑相撞的声音激得清醒那么一两下。在这种时候,她竟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才离了没多久的家。她那韬光养晦多年的父亲,要是知道她才一到朔方郡,便在当夜就要把整座城都给端了,定是得被她吓个不轻。“女儿!此事太冒险了,我们得从长计议!”她那个性软弱,却还记得自己做皇后时的光景的母亲……怕是才知道她去夜袭哑巴,摸了别人好几把,也让人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就该气得晕倒在地了。对,然后她就该自己去掐母亲的人中。待到母亲悠悠转醒,便再在她耳边说:母亲,刚刚孙中郎将和我那贺楼君,还一起给我按腿呢。现在他俩被我拍出去了,就在外面打起了架。母亲必是又昏死过去了。这回连掐人中也该掐不醒了。得……得泼水。不不不,这太不孝了,此事她不能做。她得,给母亲寻来十本《女德》、十本《女诫》做枕头,再给母亲盖上被子。让母亲躺在那里,好好地睡上一觉。一想到这滑稽的情形,赵灵微就乐得偷笑起来。要用两只手一起死死地捂住嘴,才能不笑得大声起来。又是一声暴躁的“再来!”从屋外传来,赵灵微则是止不住心里的窃喜,两只脚好像要登山一样不断扒拉着这张榻的靠背。然后她又想起元嘉弟弟和善贞妹妹在知道这些之后可能会怎样。但不管她怎么想,心里都没那份诗里常会有的……那种,那种思乡之情。她也一点也不觉得伤感。在这样的一夜中,既没有梳洗、也没有躺在软榻上盖着锦被的太和公主就只是觉得痛快,觉得人生得意,觉得她好像明白了那些英雄人物建功立业时的豪情万丈。赵灵微便是在这种心情下睡着的。待到被她用来蒙着脑袋的两件斗篷都慢慢滑落到她的肩上,并且那冬日清晨的阳光也渐渐透进窗户,把本就睡得不沉的赵灵微渐渐唤醒,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屋子里似乎有了一个人影。公主殿下眼睫轻颤着,还未清醒便向那处看去。只见一个作男子装扮的女子从屋门口走到她的榻前,以军人之礼单膝跪在了那里。“仇将军?”赵灵微费力地睁开了眼,并坐起身来。“启禀公主,怀光不辱使命,已将朔方郡内的三十九处防卫亭全部拿下。城北城楼的守卫现也已向我们投降了。”即便是仇怀光如此沉稳的人,她也在终于替赵灵微拿下此城后难掩心中激荡。赵灵微也该是如此的。可真当她一觉睡醒便听到了这般好消息,她反而只是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仇将军一定能做成此事的。”整整一夜都未有好好休息。这让赵灵微的气色看起来并不那么好。并且,她那原本梳得极为精致的头发也已经乱了。可这些都无损于她的美。她从榻上起来,亲自将跪着的仇怀光扶了起来。赵灵微:“现在,就只剩下那帮还在呼呼大睡的色鬼饭桶了。”她所说的,便是昨夜出席了那场接风酒宴,却是一直到早上都没等到她的那些人了。仇怀光:“是也。接下来,公主打算怎么办?”赵灵微:“我啊,打算梳妆打扮。”仇怀光显然因为这样的答案而有些回不过神来。赵灵微:“将军有所不知。昨夜,他们一直都在催向正使把我叫来。向正使便说……公主在沐浴更衣,公主在梳妆打扮。”赵灵微走到窗户前,感受了一会儿此刻还不会刺到眼睛的阳光,说道:“沐浴更衣怕是来不及了,但梳妆打扮,还是要的。向正使乃我使团正使,他既已替我担待了一番了,我又如何还能让他说出的话成了骗人的鬼呢?”说着,赵灵微心中又是一阵好笑。“既然这些人都已经死到临头了,便让他们好好看看,我这位大商的公主,到底是美是丑。又值不值得,让他们等上一宿。”第42章昨夜的朔方郡又是下了许久的雪。在那间让城中武将经常一起聚集着喝酒的行馆门前,背靠着墙在那儿排排坐着的守将亲卫已然身上积了一层雪。他们冷透了,且僵硬着。远远看去,就仿佛冰雕一般。作为冬日的早晨,现在的时辰还早。已然在梦中经历了一场盛大变故的朔方郡,此时还未完全醒来。也不知是因为这座行馆并不在城中最为热闹的主干街道上,还是城中百姓都不愿撞上这些醉到了天明的大人物,行馆门前的街上竟是连一个人也没有。行伍整齐的军队,以及那架让人不论看几次都还是会觉得惊艳的黄金马车行至此地,停了下来。当马车的车门被打开,千牛卫中郎将孙昭便从马上下来,向他们的公主伸出手去。一只纤纤玉手从车门内伸了出来。随即身穿红色艳丽大衣,脖子上则围着一圈兔毛围脖的太和公主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今日她戴了自己很喜欢的那串点翠金步摇,描了眉、也为自己点了朱唇,还在额间贴了花。她仿佛让人见到了一株在冬日出现的芍药。但那些可能会将花朵冻伤的雪花却是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她的花瓣上。红色的地毯被士兵们自马车前铺开,并一路铺向那间落满了雪的院子。看似柔弱的和亲公主让模样俊俏的中郎将扶着自己,踩到了地毯上,透过被破开的大门望向行馆的庭院。“砰!”从远处传来的这阵声响让正埋首在女人腰腹上的步六孤弗停了呼噜声。但他却还是没醒,换了一侧脸去埋,接着睡。这是一幕怎样荒诞的情景啊。喝醉了的武官们或趴在桌案上,或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酒杯,还有那吃剩下的牛羊骸骨都散落了一地。而在前一晚被向天鸽请来的那些女人,她们则是或光着躺在桌上、或被一两个猛汉扒着,躺在铺了衣服的地上。而在屋外,带着肃杀之意的千牛卫与千鹘卫则依照公主的吩咐,有意隐去了脚步声,在赵灵微走到这里之前便已在廊上排成了两列,低着头恭敬地候在了那里。向天鸽走在了前头,为盛装而来的公主带路。而在赵灵微的身后,则还跟着仇怀光、孙昭以及贺楼楚这尊有着琉璃色眼睛的杀神。昨夜,他用了几日的枪断了。贺楼楚觉得普通的商制长枪果然用起来不顺手,便干脆只是带着刀跟在后面了。留在这里盯梢的人在他们到来时便已经告诉赵灵微,里头喝酒的这些人从昨夜起到现在,来这儿的还一个都没走。如此,原本处于弱势的一方便真的给此处的地头蛇来了一个瓮中捉鳖了。向天鸽离开时是逃一般地走的。现在不过隔了一夜,形势便已完全逆转。再来时,他已是挺直了胸膛,走起路来都两袖生风。这一切都得益于赵灵微的有胆有谋与雷厉风行。向天鸽想要对自家公主投桃报李。他快行了几步,态度殷勤地去替赵灵微推开了门。但门一开,向天鸽便僵住了脸,还要把门给拉回来。赵灵微:“怎么?”向天鸽面有尬色,抖了抖袖子,向赵灵微拱手道:“昨夜……昨夜臣为了应付这些人,请了些青楼女子过来。现在里头的情形,有些不堪入目,怕是会冲撞了公主。”赵灵微吸了一口气,凝神想了片刻。她道:“无妨。既然这世上不止有至美之色,我便不可只是看那落花,看那流水,看山川壮丽之景。向正使,带路吧。”于是那间屋子的门被完全打开,屋内的浑浊之气也便溢向屋外。贺楼楚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到里面的情形,他便直接从赵灵微的身后走到了身前。那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其松雪之意也替她稍稍抵挡住了那片污浊。赵灵微在愣了愣之后笑了起来。刚才与向正使说了话,倒是把他给忘了。“让我进去吧。我让大家替我忙了一整夜。和那些能让人身陷险情的危险相比,总有那么些小事,是我该出手去做的。”那语调太过温柔,竟是让此处除了他俩之外唯一能听懂这些的向天鸽都偏过了老脸,不看他们这里了。这间让人寻欢作乐了一整夜的屋子,炉火烧得极旺。里头热得甚至都让人觉得有些燥了。当向天鸽将屋子的门全然打开,那些从外头冲进里头的寒冷之意自是让里头的好些人都骂骂咧咧地醒了过来。一名低级武官被他们唤去把门给关上。当那人走至门口时,便看到了衣着华贵得能让此地蓬荜生辉的少女推开挡在她身前的人,就此现于他的眼前,也令他失去了所有的话语。随着赵灵微看了一眼里头的情形,并提起衣裙踏进这座酒池肉林,那插在她发间的金步摇便也摇晃了起来。醉了一宿的低级武官看她这样进来,便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也不知是那名贵的点翠坠子,还是金步摇的主人让他被迷乱了眼睛。低级武官觉得晕乎乎的,并晃晃悠悠地坐倒在地上。“哪个是他?”太和公主轻声问道。于是向天鸽便在那一片糜烂之景中努力辨认了起来。随着向天鸽走近那些醉醺醺的,刚要醒来的人,赵灵微便该跟着他,也向前去了。是,她的确是在执意要进到这里之前便已想好了。但当她真的进入到这般景象之中,她还是会像一只通体白色的,高傲的猫儿一样,看着眼前的整片泥泞,都不知该把自己的脚往哪处放。跟在她身后的贺楼楚便是在此时隔着衣袖抓住了她的手。那股猛然而至的,存在感极强的力道让她睁大了眼睛。她正要一个挣动,就听到贺楼楚对她说道:“我带你走。”贺楼楚又道:“向前走。”她已然不想再去看那些或多或少地赤着身的男男女女,便把视线往下挪,往已走到了自己身旁的,贺楼楚的衣摆处看。被冷风吹醒了的那些朔方郡武将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们的面上原本还是一片戒备之色,然而看到屋内那身穿大商式样的红色大衣,其尊贵之气让人一见难忘的少女,再一看在她前头找人的商使,就又松懈下来。“哟,这就是他们的公主啊。”“好看,好看。”这些人没看见守在外头的千牛卫以及千鹘卫,就光是看到了跟着赵灵微一起进来的仇、孙、贺楼三人。他们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大难临头。还笑呵呵地给向天鸽指着他们将军的位置呢。也就是在向天鸽态度极佳地说出了“多谢”一词时,贺楼楚那抓着赵灵微的手突然一下子握紧。赵灵微痛得脸色都发白了,却没有发出声来,而只是呼吸重了些许,顺着贺楼楚正在看着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把看起来绝非凡品的戟刀。一把连刀柄都是用金属所制,上面还有铸有雕花的单刃戟刀。无论是戟上的尖刃,还是戟刀边上的月牙形刀刃都泛着一股极为危险的暗光。赵灵微只要一想,便能知道骑在马背上挥舞这样一把戟刀该是怎样威风凛凛的事。可此时,如此宝刀却是与那些吃剩下的牛骨、羊骨以及碎肉一道,倒在了墙边。而在那月牙形的刀刃上,则还荒谬地卡着一层厚厚的墙灰。显然它之前是被人靠着墙放着的,却因为戟刀的底部也是金属制的尖刃而无法站稳,便如此慢慢地,慢慢地划着墙往下滑。最后,轰然倒地。“哐!”“公主!找到了!”向天鸽的声音唤回了赵灵微的思绪,而先前还隔着衣袖抓着她手的贺楼楚,则不知在何时松开了她。被步六孤弗埋首在腰上的女人醒来后连忙要坐起身来,却是又被睡梦中的那人“啪”的一声拍在了胸上。“别吵!”女人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赵灵微于是稍稍挪开了些视线,对向天鸽说道:“去把他叫起来。”但话一说出口,赵灵微便又抬起手来,说道:“态度好一些。”而后她又对仇怀光下令道:“这些女人……也是向正使请来的。你便去外面借几件披风,让她们好披上吧。”“是!”仇怀光看了屋子里的这些人一眼,确信他们没可能在顷刻间便于贺楼楚的眼前伤到赵灵微,便向着屋外走去了。那步六孤弗显然是昨夜喝得太多了,也在女人的身上耗费了太多的力气。他让向天鸽唤了好几声才真的清醒过来。而他一看那立在他身前的盛装美人,脸上便又笑了起来。“听说,将军等了我一夜。”赵灵微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以她那属于皇嗣之女的仪态和风华与屋内的所有人都划了一道无形的界限。她是用商言说出的这句话。向天鸽一听便明白了自家公主的意思,帮她把这句话译成了魏言。“他娘的,可不是吗!你这小娘子,真让老子好等!”说着,步六孤弗便站起身来,要走近赵灵微。可不等有人去拦他,他便自己向后跌了一下,用手撑住了桌案才没有倒在赵灵微的身前。这本该是一件丢脸的事,可步六孤弗却是大笑起来。“公主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穿着衣服都这么好看,迷得我都站不稳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若向天鸽是在前一天的晚上听到这句话,自是会强掩住惊慌,并陪着笑让对方别这么说了。可这会儿,他们已胜券在握。步六孤弗还是这般模样,那便很是无趣了。步六孤弗不知道赵灵微是懂魏言的。见向天鸽不说话,便呵斥他道:“你聋了吗!把我的话说给你们公主听啊!”向天鸽没好气地偏过脸去。他按捺着不愉快,对赵灵微恭敬道:“公主,这话我没法译。他简直是在当众羞辱公主。”步六孤弗身边的参将昨夜不像他们喝得那么多。看到向天鸽与那原本应该既惊慌又害怕的和亲公主现在都是如此态度,便已然觉得很不对劲了。“将军。将军这……”参将站起身来,唤起对方。可步六孤弗才要转过头去,赵灵微的声音便又响起了。“听闻,将军说不怕我去太子那里告你的状,也不怕我在到了王城后说你对我颇为不敬。”赵灵微既然不是用魏言在与那步六孤弗说话,便不需看着他,而只是在仇怀光为那些女子送去斗篷,并让她们这便离开的时候向四周环顾一圈。她看似是在看这间屋子,实际却是将屋内每一名武将的样子与神情都收入眼中。“不错,我就是这么说的。”说着此话的步六孤弗显然颇为得意,他道:“活人难道还用得着怕死人吗?那小子的人头都被我砍了,他的龙雀天戟也被我给收了。”谎话在昨夜被炫耀了多次,于是他便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此刻,步六孤弗那魁梧的身躯晃晃悠悠的,绕着赵灵微走了一圈。“嗯,不错。是真不错。虽然不够辣,但就是勾人得厉害。带劲,他娘的,老子的心都痒了。”那边的参将唤了自家主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便上前来要拉住对方说话。可美色在前,还醉着的守将哪有心思听一个大男人说话?步六孤弗推了参将一把,一步步地逼近这位看起来柔弱可人的和亲公主。“你们都别动。我自有安排。”用商言说出这句话的,是赵灵微。但贺楼楚却是听不懂的。他捡起落在了角落里的龙雀天戟,仿佛在看死人一般地看着朔方郡的守将及其部下。步六孤弗虽然既好色又自大,但如此明晃晃的冷意,他还不至于感觉不到。他的目光依旧还紧紧黏在红衣公主的身上,嘴上则沉声命令道:“看好那人,别让他来打搅我!”在说出如此命令之后,他的那双眼睛便在赵灵微的注视下露出了邪念。“公主,我虽已决定要把你送给拓跋缺,但你实在是太让人喜欢。不如,你就先陪我玩上几……”“天”这个字还未说出口,他的血便自颈部的那道伤口飞溅出去。出刀之人,则正是他眼中柔弱可欺的大商和亲公主。赵灵微的刀法太快了。那并不是这些魏国武将所熟悉的气沉山河之势,也不是战场上所常见的乱刀砍来、乱刀砍去。它是惊雷声响起之前的那一下闪电。仿佛无比轻快,又悄无声息。却是在落下的数息之后才在人心中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红衣的赵灵微仿佛是担心自己的白色围脖会被弄脏,便在出刀之后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自己。当衣袖被放下,所有人便都看到了她那苍白了些许,却依旧美得动人的脸。那些先前还都在提防着贺楼楚的人便怔怔地看着她。连带着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步六孤弗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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