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年闻言就“额”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她的一身衣服,觉得这样出门并没有问题。可是刚才江月所指的分明是觉得她还没有准备好吧?难道他要带她去的是必须穿正装的地方吗?然而江月分明也是一身休闲打扮,于是剪年纳闷的说:“我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你希望我换一套什么样的衣服?”江月瞬间就尴尬了起来,他本是想表现得体贴一些,不管剪年还需要多久时间慢慢收拾打扮,他都是可以等的,结果却变成了在质疑她的着装品味吗?江月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衣服很漂亮,很适合你,跟我还是同一色系的……”江月刚说完这句话,剪年的脑子里就炸开了一片烟花。确实,两人穿的都是白色上衣,蓝色下装,看着就特别像是精心搭配过的情侣装,剪年望着站在门口的江月,踌躇了起来:“虽说是无心的搭配,但我还是去换一套衣服吧?那我是不是得请他进来?一个男人坐在我家客厅而我在房间里换衣服……”剪年想到这一幕就不自觉的打了个抖,她决定不换了。江月见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编制款式的坡跟凉鞋,再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球鞋,果然是同一色系,配得天衣无缝。剪年真的是无奈了,蓝白色系本来就搭不出别的花样来,就算她并不想和江月穿成情侣装,却也拗不过自己的审美,最终还是只能那样搭配。第一百四十七章 包包和自己哪个更重要剪年在鞋柜上拿了门钥匙和手机,从门后取下一只米色的帆布包,她把东西都放进去,轻松的挎在肩上。剪年那只帆布包虽然长得跟个购物袋似的,却是某国际品牌今年的爆款,时尚界几乎人手一只,特别的百搭,休闲随意之中不经意的透露出一丝设计的精致。江月以前跟米亚在一起的时候,女生的包包他看得也多,可几乎都是造型规整的各色皮包,乍然之间看见一只大帆布包,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剪年感觉到目光,低头将包上的两根系带抽紧了,那包一下就变成了一只扎口水桶包,包身瞬间变得立体了起来,小巧又可爱。所谓设计,就是如此,奇思妙想,令人惊喜。剪年跟着江月到了地下停车场,分明是灯光昏暗的地方,剪年还是差点被迈巴赫的标志闪瞎了眼。她真是不想坐这么招摇的车出门啊,于是良心建议道:“不如,开我的小雪吧。”剪年很喜欢雪佛兰的蝴蝶结标志,买车的时候也没管其他的,仅着自己手上的钱买了一台能负担得起的车型,开了有一年了,她还挺满意的。江月已经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正等着剪年上车呢,闻言便说:“我们要走省道,路脏,还是开我的车吧。”剪年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的逻辑。”然后剪年自己拉开了后车门说:“我坐后面就好。”除非是家里人或是男朋友开车,否则剪年从来不坐男司机的副驾位置,不是她不尊重人将对方当成她的司机,而是,她总觉得副驾那个位置,距离对方实在太近了。剪年很介意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和异性在一起时的身体距离。第一次坐江翙开的乔治巴顿的时候,剪年也是直接就上了后座,后来两人确定关系正式交往以后,她才坐去江翙的副驾。在车体内这么小的密闭空间里,但凡是处于对方一臂可及的范围内,剪年都会感到莫名的紧张,除非是刻意的想要与对方发生点什么事,否则,她拒绝与对方呆在那么接近的距离里。江月也并不介意剪年坐在后面,只是感到有些遗憾,这样的话,行驶过程中就无法看到她了呢。剪年在江月上车以后才忽然回过味儿来,疑惑的问道:“你说我们要走省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呀?”江月发动了车,往车库外行驶的时候曼声告诉剪年:“我朋友种的草莓丰收了,让我带人去摘,不然坏在地里也可惜了。我们去帮他摘草莓。”剪年闻言有些惊讶的说:“这都八月份了,怎么还有草莓啊?”江月轻笑起来说:“他太忙了,拿到地想种草莓的时候已经是初夏,种得晚,收得也晚。”女孩子鲜少有不爱吃草莓的,更何况又是目前市面上没有的情况下。剪年光是听到“草莓丰收了”几个字,口水就已经溢满了口腔,她想吃啊!于是剪年积极的响应道:“好,好,好,我们去摘草莓!安安和初夏也很喜欢吃草莓呢,我多摘一些送给她们吃。”所以说,女孩子一听到吃,什么事情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记得她和江月出来的目的是想要摊牌呢?省道上的灰果然很大,黄泥土被大货车带了起来,扑了迈巴赫一身。江月开车比较稳,缓缓的开了许久剪年才看到了农家和田地,一路上两人也没说话。剪年秉持不与司机聊天的国际惯例。江月却是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两人的独处,所以就连导航都没有开。他是第一次来这处村庄,路不熟,一路上都忙着看指示牌呢,生怕走错路了就太丢脸了。红莓村的村口遥遥在望,这里以前是典型的贫困村。村里不仅土地少,还几乎都在半山腰上,是个人均纯收入不足2000元的穷村子。后来经过近十年的种树、开垦、房屋改造以后,红莓村一到了春天,漫山遍野的杏花、梨花、李花、樱花、桃花,次第开放。摄影师来了,拍婚纱照的来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波的游客了,水果卖起来了,农家乐开起来了,村民的收入就高起来了。剪年以前来过这里,春天的时候,从城里开车来摘草莓的人特别多。现在已经是盛夏了,从停车场的位置都没有停满来看,客流已经减少了很多,难怪江月的朋友会让他带朋友来摘草莓,大约是没有人来买草莓了吧。剪年下车的时候,刚好旁边停进来一辆奔驰商务车,车上很快下来三位衣着清凉的妙龄女子,她们穿着果冻色的超短连衣裙,纱质的裙子看起来既轻薄又廉价。三人穿着细跟的高跟鞋,在植草砖上就特别的难走了,几乎每走一步身体都是在不断摇晃的,三人紧握着自己的小手包,一扭一扭的往停车场外走。商务车上的司机先生终于下来了,那是一位略发福的矮个子中年男人,他的年龄绝对和那三个女孩儿的爸爸一样大了,身高却是比三个女生都矮了许多。男人很快赶上去,靠他最近的绿裙子姑娘正在扭臀甩胯的走着,看到他来了便干脆的倚靠在他身上说:“廖总,这路也太难走了,你扶着我走吧。”剩下的两个姑娘也马上不甘示弱的围拢了上去,将廖总围在中间,亲昵的挨着他的身体往外走。剪年站在那里就是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的表情,这大热天的,四个人还要挤挤挨挨搂搂抱抱的,不热吗?江月见剪年定在那里不走,主动伸出手去给她说:“我牵你吧。”在江月的眼里,女生的高跟鞋都是没有区别的。他看到刚才那三个女生走得那么艰难,想必剪年也是这个原因才被困在了原地,所以他适时的伸出了援手。结果,剪年眼神复杂的望了江月一眼,然后,健步如飞的从植草砖上走出去了。所谓坡跟鞋,那和细高跟就不是同一个物种,只不过男人并不懂罢了。江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追上去了。剪年来到大路上,往左就是出村的路,村民们在村口摆摊卖土特产,都是自家养的家禽、土鸡蛋或是种的蔬菜,太多了吃不完,卖一些给游客。右边是一排农家乐,挤挤挨挨的开着,现在不是旺季,整个村子里也并不吵闹,偶尔能听到一声鸡鸣狗吠。剪年转身问道:“你朋友的草莓地在哪里啊?”刚才剪年目之所及都没有看到草莓地,她怀疑那块地可能有些远。江月瞭望了一圈,然后伸手指了一下马路对面的那座山说:“他说沿着有水车的那条路一直往上走,有间草棚的那块地就是他的了。”剪年遥遥看到那座山的半腰上是隐隐有一点草棚顶的样子,她看了看自己纯白的凉鞋,再看了看那曲折的上山小路,心道:“都走到这里了,也没有不上山的道理啊,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闺蜜在等着我摘草莓给她们吃呢。”剪年和江月两人对这儿都不熟悉,否则也不能两人都穿着白鞋子就来了,谁也料不到摘个草莓会这么艰难啊。两人顺着一组台阶下到河边,寻着一条略微潮湿的黑泥路,沿着小河走到了一处积水潭。江月的白球鞋不可避免的踩脏了两侧,剪年的鞋跟高,小心翼翼的把脏污控制在鞋面以下的鞋跟上,她一直低着头,很小心的选择每一脚要踩到哪里才相对干净。女人就是这样,虽然鞋子最根本的作用就是用于行走,但是在当今天下,女人是宁可弄脏脚也不愿意刮花鞋。剪年并不是终极的恋物癖,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她还是非常爱惜的,毕竟一双好鞋,难求啊。要说到极致的恋物,那还得是安雨濛那个香奈儿控。记得有次剪年和安雨濛吃完饭出来,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剪年的车就停在路边,她很快的跑上车以后眼见安雨濛还站在餐厅门口。剪年不得不滑下车窗喊道:“安安,快上车啊!”大雨淋了剪年一脸,她不得不将车窗升了起来,然后,她就见到了这一生都难忘的一幕。安雨濛把她的长裙牵起来,小心的盖住她的香奈儿包包,然后弯腰将包包的位置严实的挡住,自己淋雨无所谓,包包要保护好。于是剪年就看到安雨濛像一只迅猛龙一样,外八着双腿,艰难的跑了过来。安雨濛当时一心护包的模样像极了一心护蛋的动物,那姿态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剪年笑得车都开不了,脑海里全是安雨濛在雨中护着包奔跑的模样。积水潭上有几块圆型的水泥柱,做成了莲叶的模样,两人要踩着柱子过去。江月跨上第一张“莲叶”的时候,转身便伸手想牵一下剪年,却见她一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哧哧”的笑着。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宠坏的孩子江月看见她笑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不自觉的漾开一个笑容,轻言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高兴。”剪年止住笑,搭上孟君的手,两人慢慢的在莲叶之间跨行,她愉快的说:“我想起安安爱包如命的模样就很想笑。”江月愿意洗耳恭听,剪年便绘声绘色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江月听完就是一副“不是很懂你们女生”的表情。两人走过积水潭,经过那台完全是个摆设的小水车,对面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土小路了。江月在前面走,扬起的黄泥土很快覆盖了他的鞋面。剪年走在后面,爬了一会儿坡便吭哧带喘的说:“你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这双鞋子怕是要增值了。”江月不明所以,在前面轻快的“嗯?”了一声,等着剪年的后续。剪年笑言道:“goldengoose出了一款脏球鞋,那些意大利工人手工将原本干净的球鞋做出脏掉的花纹来,结果意外的十分受欢迎,爱好者众多,畅销全球。你的鞋子已经有了脏球鞋的基础,只要再画上半颗星星,就是一双goldengoose的同款,你说它的身价是不是翻番了?!”江月知道黄金鹅出的那款球鞋,但是他有洁癖,哪里忍受得了买一双看起来已经脏了的球鞋回家呢?现在听剪年说起,江月便觉得很有趣,顺势接话道:“如果你愿意为我画一颗星星,它就成了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双鞋,不是价值翻番那么简单,它是无价之宝啊。”剪年天生性子活泼,平日里插科打诨负责调动气氛的那个人就是她。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就算多年不见了,剪年和江月之间也有着很深的芥蒂,可她依然无法对他冷酷到底。剪年终究是更倾向于去记得别人优点的性情。就算是如今想来,剪年依旧觉得江月是个清风朗月般的人,曾经她配不上他,那并不是他的错,所以,她一直没有办法发自内心的讨厌江月。剪年又是个很容易就兴奋的人,一不小心她就会忘记江月对她做出过那些无理举动,进而和他相谈甚欢起来。到她冷静下来以后,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她便又会沉默着生自己的闷气。所谓阴晴不定,大抵就是这般境况。两人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土路,路过的地里种的都是蔬菜,那间遥遥望见过的草棚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旁边的地里有两个人正弯腰摘着草莓。剪年站在地边上,伸手扇着风说:“可算是到了,这块地真的好远啊。”摘草莓的人听到人声,站起身来,望了过去。剪年看到离她两垄地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高挑的男生,他抬手撩开斗笠上的布帘,灿如春花的笑着说:“年年。”剪年一手叉腰,一手扇风,正自热得要炸的当口,忽闻这样一声轻唤,顿觉似有清风拂面一般的舒爽了。她隔着两垄地,踮起脚尖,惊讶的大声道:“时光,这是你的地吗?原来是你种的草莓哦?”时光将斗笠下的布帘撩起来挂在沿儿上,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几步跨过来,望着两人说:“你们一起来的还是在下面遇到的?”剪年明显有些刻意的远离了江月一步说:“江总带我来帮朋友摘草莓,我不知道那个朋友原来是你呢。”剪年瞅瞅时光的打扮,想起一句话“草莓地里的帅小伙儿”,真真是斗笠都挡不住的隽秀迷人。她笑问道:“你这是,剧组给你放假了?”时光摇头道:“并没有,下午没有我的戏份我就抓紧时间赶过来了。你看这草莓好多都已经熟透了,再不摘就会烂在地里了,多可惜。”剪年望了一眼整块地,面积还真不小,她琢磨着说:“没事,我们今天先把全红了的都摘下来,看起来还真不少,你可以带一些去剧组里送给大家吃,我拿一些送朋友,剩下的我们还可以把它卖给游客。”三人正说着话,一直闷头在田间劳动着的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摘好一篮草莓了,他给篮子加上一个盖子,仔细的整齐码放在草棚里。剪年好奇的问道:“那是,你请的工人吗?”时光淡淡的说:“杨哥是这块地的主人,我跟他租了一季来种草莓,他帮我干活儿,还帮我守地,人特别好。”剪年了然的点头,觉得杨哥确实是个好人。其实真正的好人是时光。杨哥的语言能力很差,脑子也有点不好使。全村的人都在忙着想办法发家致富,跟着党的方针政策走,靠种经济作物赚钱的时候,杨哥还是只会种粮食。杨哥的地又离公路很远,就算他懂得变通种了草莓也没人愿意爬这么远来摘,他又是个算不清楚钱的人,更加做不成买卖的事。时光当时来村里租地的时候,选择可多了,他又不差钱,在好的位置租一块肥沃的土地,想种什么都成。村支书带着时光看地,他觉得哪一块都不错的样子。杨哥当时也混在围观的人群里,他听说有个小伙子要来村里租块地,给的钱还不少,正好杨哥的地才收完麦子,空着呢,他想靠空地赚钱,这个道理杨哥还是想得通的。于是杨哥挤进人群里,拉着时光的手就要他跟着自己走。时光猛然间被人拽住了,莫名的问道:“大哥,你是要带我去看地吗?你家的地在哪里啊?”杨哥一句话都没有,一路上拽着时光就是不松手。时光也是无奈,跟着他爬老半天才到了半山腰上。杨哥指了指那块空地,又指了指地旁边的那间草棚,他拍了拍草棚里搭着的一张木板子,然后一跃坐上去说:“我给你守地,没人敢来。”时光是在农村里长大的,他知道这种半山腰上的土地不会很肥沃,也知道这个完整话都说不好几句的汉子是个实心的人,不仅想租地给他,还帮他管呢。时光见那处远离村庄,反倒清静,也不用担心会有往来的游客将他认出来,这样一想便更觉得杨哥这块地是个风水宝地了。时光开始种草莓的时候,杨哥很自发的就来帮忙了,他从早忙到晚,一声不吭,只默默的干活儿。每次时光来看过地里的情况然后离开的时候,杨哥都要一直把他送到停车场,直到看不见时光的车了,才一个人走回家去。草莓开始结果的时候,杨哥便每天晚上都来草棚里睡觉了,他生怕有人偷了时光的果子。时光太忙了,都忘记他种的草莓已经该熟了的事了。杨哥眼看着成熟的果子开始变坏了,左右也等不到时光来,他掏出一张整日带在身上,都被揉得都邹巴巴了的名片对同村的人说:“帮我,打个电话。”电话接通以后,杨哥紧张兮兮的对着电话说:“吃,吃草莓咯!”时光的经纪人莫名其妙的说:“你是谁啊?你怎么有光的电话号码?”杨哥也听不出来对方的声音其实和时光不一样,只顾着强调说:“草莓,都熟了。”村民也知道杨哥的语言障碍,好心的接过电话说:“时小哥,你种的草莓该采收了,杨哥天天睡在地边上给你守着呢,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来处理啊?”经纪人听得一头雾水,只应承着会转告时光有人给他打过电话。时光一找到时间就忙着赶过来了。杨哥是个实心眼儿又固执的人,时光很不放心他每天晚上住在这里。那草棚旁边就是个很高的坎,时光真担心他晚上起夜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滚落下去,还是早些把草莓收了的好。江月和时光也有许久不见了,可是男人之间的感情总不似女生那般粘腻亲昵,更何况,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这样清浅的相处。只是,江月忽然发现,时光和剪年之间好像很熟,于是问道:“你们很熟吗?”剪年见到时光就完全掩饰不住内心的欢欣,爽快的承认两人的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啊。”江月的眼皮跳了一跳,他没搞清,剪年是什么时候和时光成为好朋友的。时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剪年伸手揪住了他斗笠下挂着的布帘。剪年笑得很愉快的说:“你把脸遮起来干嘛?这是在山里,没有人认识你的啦。”时光笑道:“是为了防晒和防蚊虫啦。”剪年正被烈日晒得要冒汗,她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神物啊。时光歉然的说:“我戴过的就不能再给你戴了,不过我可以帮你防晒。”时光知道今天肯定是汗流浃背的结局,所以带了替换的衣物来,他拿起替换用的衬衣搭在剪年的头顶上,衬衣领子理出来,看着就像是帽沿儿一样,可以帮她遮阳,然后在她的下巴处打了一个结,整理好衬衣的下摆,就连她的脖子也一并遮挡起来了,完美防晒。第一百四十九章 优秀的人是孤独的剪年想象着自己头顶衬衣的傻模样,忽然突发奇想的说:“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个采茶姑娘?”时光闻言“噗呲”一声就笑出来了,剪年今天穿的一身衣服很有气质,是非常爽利的都市极简风。现在她这样头上顶一件衬衣,确实变得“村味儿”浓了不少。剪年装模作样的用手比划着采茶的动作,乐呵呵的唱了起来:“夏季里来麦穗黄,家家户户麦收忙,茶女只管来采茶,两眼盯在茶树上。又轻巧,又快当,好像一群蝴蝶在花园游荡……”她高兴得忘形,身子乱晃带着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就往后倒去。时光说着“小心”,伸手想要拽住她。江月就站在剪年身后,不仅快速的接住了她,还将她一臂揽在了怀里。剪年尴尬了一瞬,挣扎着站了起来。时光忙道:“你穿着高跟鞋在这坑坑洼洼的地里不好走的,要慢一点啊。”剪年应着,在地边上拿了一个篮子说:“那我就负责摘这一垄啦,咱们来比赛,看谁摘得快啊。”时光笑道:“你慢慢的别摔啦,也没有想要你做劳动力。”剪年闻言“哼哼”了一声说:“时光同学,我要郑重的告诉你一件事。”时光愣愣的望着剪年,她便抬手指着江月说:“此时此刻站在这块地里的唯一非劳动力就只有江总而已!我必须是劳动力啊!”从没下过地也没干过农活儿的江月表示:“我竟然无法反驳。”时光晒然一笑说:“没关系,他负责吃就行了。”剪年在心中不满的“哼哼”着:“你们就可劲儿宠着他吧!孩子就是这样被宠坏的!”江月不是不想帮忙,但是让他弯腰弓背的在大日头下长时间劳作的话,他还真做不到,他是头脑派啊!可江月也不想在剪年面前就被时光比了下去,仿佛就他吃不得苦似的。于是江月拿起一个篮子,自告奋勇的说:“那我去时光前面那一垄吧。”剪年已经摘下来几个大红草莓,正码放得高兴呢,闻言就开启了一个嘲讽模式说:“江总您快别闹了,您这身娇肉贵的晒伤了可咋整呢,我们这一地儿的草莓都不够您那张脸娇贵。您快到草棚里歇着去,我们一会儿忙完了就洗草莓给您吃啊。”剪年就差直接说“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啊”,那嫌弃的小口吻,谁听不出来似的?时光听见那话,“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他小声的问江月道:“你惹她不高兴啦?”江月摊手,小声说:“我哪儿敢啊,她就是看我哪儿都不顺眼,找着机会就要戳一戳。”时光笑得不能自抑,就差说出“你也有今天”的话来。江月仰头望天,天上是一轮炽热的艳阳誓要将大地烤焦,他心中低估着:“现在想来,当年她对我那是真的好啊,何曾舍得说我一句不是呢?现如今这一开口就是一个嘲讽啊,心好累。”江月本不是个口舌机敏之人,大多数时候他甚至都不愿意讲话,更遑论去与人争辩了,所以他有什么想法总也是闷在心里的。剪年那般嘲讽江月,他也不过是选择自我消化,并不与她起争执。剪年眼见江月就那样仰着他白皙的脸正对着大太阳猛晒,心中一阵阵的抽搐着:“皮肤白了不起哦?就可以这么个晒法啊?!我才懒得管你呢,晒成非洲人最好了。”剪年蹲下去没摘到两颗草莓,眼角余光瞄到江月还保持着那个动作站在那里不动,她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道:“江总,是发挥您的作用的时候了,您把摘好的草莓拿村口卖去!”时光闻言便“额”了一声。江月终于不再面对太阳思过了,转脸望着剪年,她急切的说:“村口在哪儿您知道吧?您拎几箱下去摆摊,趁着游客还没走,能卖出去多少算多少,卖完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再给您送过去。”时光有些担忧的说:“额,江月,你会卖东西吗?”江月没卖过东西,可是做买卖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钱物交换的事儿,难不倒他,于是他二话没说,端了几箱草莓就下山往村口方向去了。时光有些茫然,继续劳动就和剪年聊了起来:“年年,你怎么叫他江总啊?”剪年随意的应答着:“因为我们公司和浩瀚的业务往来他是对接人,他的职位比我高多了,我叫他江总是尊称啊。”时光还是不太懂,继续问道:“你怎么会跟江月一起来啊?你俩……”剪年猛的抬头,语气急切的说:“嗨,嗨,嗨,你可别乱猜啊。我跟江总这不是因为业务往来又遇上了吗?我坐个顺风车嘛,多大事儿呢。”时光懵懂的“哦”了一声,然后温柔的问她:“那你现在对他……”剪年简直都要赶上抢答的速度了,她秒答道:“早就没影儿的事了!那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啦,你怎么还记得啊,我都忘记了,哦呵呵呵。”时光闻言,静默了很久,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孟君那个人,什么事都不愿意说出口,他总是憋在心里,他不想和你对峙,也不想伤害你,结果被困住的却是他自己。他的性格就是那样的,分明敏感得要死,又很介意,偏生还要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他本来就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表情又少,大家都习惯了他酷酷的样子,也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在伤心难过,什么时候情绪失控。我知道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淡,对他而言,你也比你想的要重要得多。”剪年觉得“孟君”这两个字简直就要成为她这一生的魔障了。只不过是听时光提起这个名字而已,剪年的脑海里便全都是那个清冷少年的音容笑貌了,正所谓历历在目,如在昨日,不曾忘怀。剪年不想听到关于孟君的任何事,那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全线溃败的人,她在孟君的面前,浑身都是破绽。剪年兀自强笑了一下说:“哎,江总现在是浩瀚的小少爷,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要风得风要雨来雨,你还提他以前的事干嘛呢。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们分别都有四五年了,和不认识也没太大区别啦哈。”时光苦涩的笑了一下说:“这话我也常常听人说起,他们说时光已经是大明星啦,我们这些同学怎么好意思再联系他呢。他们总是主动跟我划清界限,却还要说得那界限好像是我划下的一样。不联系,他们又怎么知道我就变了呢?我只是成了社会人,有了更多的身不由己而已。大家不是都在改变吗?我的改变只是稍微大一点,他们就赶紧要划下地界来,就要跟我保持距离或是断交吗?江月也有这样的烦恼吧,就算他改姓江了,可他还是我们认识的孟君啊。”剪年知道时光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遇到过很多事情,却是连一个真正能交心的朋友都没有,所以他热爱着自己的事业,也有未完成的梦想,但是他总觉得很孤独。时光在追求梦想的路上失去了太多,得到的也不少,但是心理上的满足并不是通过简单的加减法来进行计算的,不是说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他就会觉得幸福了。他依旧在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曾经和朋友之间那纯粹的关系和真心的快乐,那不是现在这种浮华漂泊的生活可以给与他的满足。所以时光热爱种植物,他在栽种植株的时候,心中是很宁静的,他付出,然后收获,他不舍,它们便不离,最简单的关系。剪年细细思索了一阵,然后语气尽量轻松的笑言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时光。人生就像一场马拉松,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你不能要求所有的队友都必须跟着你直到最后。如果他们的能力没有你强,早早就落了后,能陪你到终点的,偏生就只有你的对手,而不是你的朋友呢,还有可能是只有你一个人跑到了终点。我想,优秀的人是孤独的。”以前读幼儿园的时候,一天之内就能交到新的朋友,两人互相交换东西吃都能成就一段友谊。后来长大一点了,很容易就能和身边的人成为朋友,和一个院子里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和班上的同桌,和座位附近的人,不出一两个月就能玩在一起,称朋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