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 气氛诡异。颜秋枳和陈陆南双双无言，保持沉默。向月明回头看着那个包半晌，又把目光落在了程湛身上。她憋了憋, 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 杀人犯法。反反复复洗脑了自己几遍，向月明才微微笑说：“谢谢程总。”程湛：“……”他目光灼灼看她, 语气平静：“客气。”向月明拿上了包下车,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就很生人勿近。颜秋枳清了清嗓，看向她：“小月儿，放车里吧。”她笑盈盈说：“这是陈陆南的车。”向月明拿两个包也不合适, 她“嗯”了声，浅声道：“谢谢颜颜姐。”颜秋枳拍了下她肩膀, 缓和着气氛：“我好饿了，我们快进去吧。”“好。”向月明和她聊着，从头到尾没再给程湛一个眼神。她当程湛不存在。这会正好是午饭时间, 私房菜里人不少, 但因为设计特别，别有洞天, 私密性非常好。陈陆南他们好像是这家菜馆的熟人，要了个最角落里的位置。位置安排毋庸置疑，颜秋枳和陈陆南一边, 她和程湛一边。考虑到颜秋枳的好意，向月明短暂性的没给程湛甩脸色。坐下后, 颜秋枳给她介绍这家店的特色菜。“有没有想吃的？”向月明笑了笑, 不好意思说：“红烧肉吧，我喜欢吃肉。”“他们家的红烧肉一绝！”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旁边两个男人仿佛像是雕塑。陈陆南抿了口茶，嫌弃地给了程湛一个眼神。程湛当没看见，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片刻的放松。耳畔虽然全是叽叽喳喳的声音，但因为熟悉，让他觉得乐在其中。程湛侧目看了眼，向月明脸上挂着的笑，不是敷衍不走心的。她是真的开心，喜欢和颜秋枳说话。一想到这，程湛突然心梗。向月明现在，对所有人很温柔，只除了对自己。程湛默默抿了口苦茶。没一会，菜便送上来了。向月明听着颜秋枳和陈陆南说话，垂下眼安静吃饭。她手会不经意碰到旁边的人，她尽量克制避免。吃着吃着，颜秋枳突然问她：“你们是不是又要录舞蹈人生了？”向月明点头：“过两天。”颜秋枳感慨：“可惜我不能去现场看了。”向月明笑了笑，宽慰她：“在电视上看也一样的。”颜秋枳和她碰了碰杯：“比赛顺利。”“谢谢。”说着说着，颜秋枳突然把话题转到程湛身上。“程湛。”程湛抬了下眼。颜秋枳笑，和陈陆南对视一眼，浅声问：“我听说你最近还挺忙的是吗。”程湛淡淡问：“要说什么。”颜秋枳睇他眼：“你现在都不参加我们聚会了，是不是因为被女朋友甩了没好意思出现啊。”程湛：“……”向月明眼睫一颤，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僵住。她不知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说她是女朋友，还都说她把程湛甩了。还没想出来，旁边的人淡淡解释：“没时间。”颜秋枳“啊”了声，不依不饶：“怎么没时间了？”她递了眼程湛：“这是你找的借口吧。”程湛不做解释。陈陆南莞尔一笑，看向自己的老婆：“他最近可能真没时间。”“啊？”陈陆南指了指程湛说：“我听丁助理说昨晚忙到凌晨，最近也一直在公司加班，都直接睡公司了。”颜秋枳挑了挑眉，诧异道：“近程是出什么事了？”程湛没多说，微微颔首道：“小事。”“……哦。”颜秋枳瞥了他眼：“那暂时原谅你吧。”程湛没理她。向月明听着他们对话，突然觉得手里拿着的茶，没有那么苦了。入嘴后，有种说不出的甘甜味道，回味无穷。她抿了下唇角，说不上这个味道是怎么回事。很快，话题又岔开了。颜秋枳开始唠家常，她看着向月明：“你休息时候都做什么？”向月明想了想，之前休息时候基本上是骚扰程湛，要么在家练舞，看看电影看看书。最近，除了骚扰程湛没有之外，其他的和以前一样。颜秋枳听着，哭笑不得：“你应该是我见过最没有娱乐活动的女明星了。”她笑着提议：“下次我们出去玩把你叫上，怎么样？”向月明笑着点头：“好啊。”她说：“但我什么都不会。”“要会什么呀？”颜秋枳指了指旁边的人：“我老公他们会就行了。”向月明笑，望着她的眼睛里多了丝艳羡。这娱乐圈的人，没有不羡慕颜秋枳和陈陆南夫妻感情的。她也一样。-吃过饭后，向月明回公司。下车时候，她拿上了自己的包。往公司里走时候，向月明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她抿了下唇，假装不知道。一楼大厅的门开开合合，向月明进去便感受到了袭来的冷气，让她觉得全身舒畅。正走着，迎面而来的是两公司艺人。“月明去哪了？”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人惊呼道：“程总。”程总微微颔首。那人眼睛亮了亮，惊喜看着程湛：“程总今天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程湛点了下头：“嗯。”向月明继续往前走，没理会后面的人。那人还想说点什么，程湛淡淡道：“抱歉，我和向月明有点事说。”两人一愣，诧异地去看向月明背影。向月明脚步一顿，下意识停了下来。程湛和她们说完，坦坦荡荡的往她这走了过来。“进电梯。”向月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到电梯门合上后，大厅的人还一愣一愣的。“程总和向月明有什么事要说啊？”“他们俩还是一前一后进来的，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不至于吧，可能是碰巧。”“对啊，我觉得应该是要谈工作吧，向月明最近不是热度很高吗？”……电梯里，两人站在两边沉默。向月明低头刷着没什么信号的手机，假装旁边没人。程湛盯着她侧颜看了会，也一直没出声。两人像是在比谁耐心更好。叮了声，向月明抬眼。到她要去的楼层了，她收起手机，刚要往外走，手腕忽然被人拉住，人也被拽了回去，电梯门再次关上。向月明不满皱眉，看向旁边的人。“程总，您想做什么？”程湛神色冷冷的，低声道：“和你谈工作。”向月明：“……”她抿了下唇：“这不太合适吧？”她认真道：“有什么工作，程总可以找我经纪人谈。”程湛看她，“我找你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向月明没再挣扎。到程湛办公室楼层，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可能是因为程湛说要谈工作，向月明进他办公室时候，神色坦荡。至于助理们诡异的目光，她全当不存在。-程湛这边的办公室没有近程大，但也不少。装潢依旧是他喜欢的性冷淡风格，简约明亮。没有半点温暖的味道，向月明不喜欢。她昂首挺胸跟着进去，程湛看她眼：“要喝什么？”“不用。”向月明正襟危坐：“我是来谈工作的，不是来程总这品茶的。”程湛：“……”无力。他望着向月明，低声问：“一定要和我这样说话？”向月明稍顿，看着他略微疲倦的神色半晌。她眼睫颤了颤，别开眼说：“你要跟我谈什么工作？”程湛看她：“徐导的戏，看剧本了吗？”向月明“嗯”了声：“看了个大概。”程湛颔首：“你最近是不是挺空闲的？”“……还好。”向月明最近，除了几个商演就是舞蹈人生。她快要进组了，也不适合再接太多其他工作，起码要给自己一点喘息空间。程湛递给她一个东西，淡淡说：“徐导的电影，是飞行题材。”“我知道。”向月明看他是真认真在谈工作，自己神色也认真了几分。程湛指了指那个地址：“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这里看看。”向月明垂眼，“这是？”程湛道：“让你现在去学开飞机来不及，但你想拿下徐导的电影，首先要会简单的飞行。”他抬了抬下巴指着：“一个私人飞行机构，老板是我朋友，我打了招呼，你要去他会接待。”向月明怔住。她正思索要怎么拒绝这个好意，程湛便直言：“你是公司艺人，能拿下徐导电影对公司大有好处。”“……”向月明“嗯”了声，收了起来：“谢谢程总。”程湛看她半晌，淡淡说：“去的时候让助理跟着。”“……知道。”有那么瞬间，向月明觉得这间大办公室的空气有些逼仄，让人喘不过气。向月明低头看着地板，窗外细细碎碎的阳光洒落进来，把地板也衬得明亮了许多。她抿了抿唇，看向程湛：“还有事吗？”程湛没吭声。向月明没再看他，淡淡说：“没事我先走了。”“嗯。”程湛没多挽留。向月明说不清自己是觉得高兴还是失落，她起身往大门那边走。手刚碰到门把，后面传来男人声音：“我明天要出国一趟。”向月明手一顿。程湛起身朝她走来，气息越来越近。他没做什么，只靠在旁边看她：“应该要一段时间，你有事给颜秋枳他们打电话，不要怕麻烦。”向月明侧目看他：“什么意思。”程湛：“字面上的意思。”他说：“以防万一，丁缁岣我一起出国，护不到你这边。”向月明哽了下，想说自己不需要。可话到了嘴边，她又收了回去。算了。她点了下头：“知道，我尽量不给程总添麻烦。”程湛：“……”“我不是那个意思。”向月明：“哦。”她指了指：“我理解的。”程湛无力，“注意休息。”“……嗯。”-从程湛办公室离开，向月明回了舞蹈室。舞蹈室没人，她把两个包并排放着，视线停滞在上面。她走着神，脑海里全是程湛刚刚说的话。向月明抿唇，完全搞不清程湛到底想做什么？整个人看着，就很莫名其妙。她把手放在心脏位置，能感觉到刚刚还剧烈跳动过的后遗症。向月明抱着膝盖坐着，神色散漫。……程湛没在宸星停留多久。向月明出去后没多久，他便回了公司。刚到，陈陆南电话便来了。“喂。”陈陆南：“我老婆要和你说话。”程湛“嗯”了声：“说什么？”话音一落，对面那边换人了。“程湛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啊？”颜秋枳恨铁不成钢：“我都给你帮这么大忙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住机会？”她很是无语：“你当面拆穿小月儿做什么？你也不怕她把你拉黑。”程湛：“……”颜秋枳很是无语：“你是不是有点太直男了？”程湛：“我明天要出差。”颜秋枳一愣：“然后呢？”“帮个忙。”颜秋枳哼笑了声：“也不是不可以，看你诚意了。”程湛：“挂了。”颜秋枳很是无语：“跟你说认真的，对女孩子要有耐心，实在不行你跟傅医生学学吧。”陈陆南在旁边听着，好奇问：“为什么不和我学？”颜秋枳翻了个白眼给他，嫌弃道：“这一圈子里，只有傅医生才是标杆，你们都不是，学了只会让自己更惨。”陈陆南：“……”程湛：“……”从公司离开后，程湛又进入到了繁忙状态。国外有个合作，他必须要亲自去。合作项目涉及的人广，资金庞大，加上对方难缠，程湛不得不去周旋。-程湛出国的消息，还是向月明在朋友圈看见的。是当天晚上凌晨的飞机，直接飞走了。她看着丁绲呐笥讶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向月明刷了下那张照片一会，还是没忍住保存了下来。丁绶5模是程湛在飞机上看文件的照片。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穿着休闲装，鼻梁上没有眼镜，眼睫垂下，正神色专注地翻看手里资料。丁缡撬媸峙牡模旁边还有他的影子。但随手的构图好，有不一样的意境在。之后的几天，向月明也非常忙。除了练舞还是练舞，每天大汗淋漓，累到都不愿意走路。舞蹈人生每周一次播出，每播出一次，向月明的热度就会提高很多。因为这个综艺，她微博粉丝已经一千多万了，涨幅非常快。快的让她怀疑自己买了粉。这日，是舞蹈人生第八期录制。录完这一期，向月明就要进组拍戏了。比赛也进入到了最后的火热阶段。留下的人不多，只剩下最后十个人了。向月明深呼吸了下，也有点说不出的紧张。小希看她：“姐，你很紧张啊？”向月明点头：“嗯。”她浅声道：“我担心这次要是出错了，我就不能参加半决赛和决赛了。”小希：“……”“不会的不会的。”她笑盈盈道：“姐你最棒。”向月明失笑，压了压自己跳动过快，也过于紧张的心脏。她试着深呼吸了好几次，也都无果。小希看她这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想了想，低声问：“姐，程总怎么还没回来啊？”向月明一怔，侧目看她：“不知道。”小希“啊”了声，笑嘻嘻道：“之前我每天都能在丁助理朋友圈看到消息，最近丁助理连朋友圈都不发了，是不是真的很忙啊。”向月明拿出手机刷着，淡淡道：“可能吧。”小希看她不为所动模样，正想再说点什么，向月明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是程湛的电话。小希了然，指了指：“我去门口给你守着。”向月明：“……”她沉默了一会，还是接了起来。“喂。”向月明算了算时间，程湛那边应该是中午时间。程湛应了声，嗓子还有点沙哑：“快开始了吗？”向月明：“差不多，有什么事？”程湛顿了下，低声道：“你没去飞行机构那边？”向月明：“没去。”她说：“太远了。”那地方确实有点远，在郊区。更重要的是，向月明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会有点尴尬，什么都不会，她也不好意思让别人教。她是个学东西不快的人，让不熟悉的人教没接触过的东西，她怕别人觉得自己很笨。程湛笑了声，淡淡说：“行，知道了。”“？”向月明不明所以，咕哝着：“知道什么了你。”程湛：“回去了带你去。”向月明：“我不是那个意思。”程湛没理会她这话，岔开话题问：“紧张吗？”“还好。”程湛坐在办公桌前面，松了松衣领，抿了口水润嗓：“是吗。”“嗯。”向月明直言：“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程湛安静半晌，沉声问：“不明显？”向月明没接话。他淡声道：“随便聊聊。”向月明无言，甚至有种要挂电话的冲动。“我没时间和你随便聊聊。”程湛轻笑：“明天进组，注意点。媒体应该不少。”他停顿了下：“还有，离宋俞远点。”闻言，向月明觉得好笑。“程总，您这是想管我呢？”她说：“宋俞是男主演，我和他对手戏多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请问要怎么远离？”程湛缄默片刻，咬牙道：“戏外离他远点。”向月明轻哼，叛逆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程湛话到嘴边转了好几个圈，沉声道：“我是你老板。”“哦。”向月明平静问：“老板就能管员工的私生活？”程湛：“……”向月明冷嗤了声：“挂了。”挂断后，向月明气了好一会。如果程湛换一句话，她可能还不会这么生气。她不是没感觉出程湛变化，也隐约察觉到了他想做什么，可……真的不明显。向月明在心里把程湛骂了好几遍，到自己上场时候，脑子里只记得过分的程湛，紧张感消失殆尽。这一场，向月明依旧是正常发挥，无功无过。-结束时候，向月明和小希往外走。刚走到大厅门口，她意外接到了许姨电话。“喂。”向月明很是诧异：“许姨，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许姨应了声：“小月儿，你现在在哪呀，比赛结束了吗？”“结束了。”向月明环视看了一圈：“您来现场了吗？”“没有没有，我在外面。”许姨道：“少爷让我给你送点东西。”向月明微怔，低声道：“许姨，我和程湛已经分开了。”许姨装傻，“啊”了声：“小月儿你能听到许姨说话吗？许姨在门口这边的停车场，我把车牌号发给你吧。”“……”向月明还没来得及再次拒绝，许姨先把电话给挂断了。她没辙，总不能让许姨失落而归。“小希，去许姨那边。”“好。”两人过去，许姨从车里下来，上下打量着她：“瘦了啊。”“没有。”向月明失笑，伸手抱了抱她：“许姨，好久不见。”许姨睇她眼，伤心道：“你说你不在家了，屋子里都空荡荡的，没半点人气。”向月明沉默。许姨也不好多说，递给她一个袋子和一个行李箱：“这是许姨给你炖的汤，晚上可以喝点。”向月明看她。许姨指了指：“少爷让我做的。”她叹气：“不知道你们闹什么别扭，但再闹别扭也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向月明“嗯”了声，轻声道：“我知道。”许姨点头，摸了摸她脑袋：“这是少爷让我给你带的，你得收下。”“许姨，我们现在这样――”“你不收下，许姨没办法交差。”许姨看她，认真道：“我们小月儿总不至于让许姨为难吧？”向月明噎住。她简直是骑虎难下。不得已，向月明只能收下。回到车里后，小希回头看她：“姐，许姨给你送什么了？”向月明摇头：“不知道。”小希：“……”“回家吧。”向月明抱着许姨给的保温盒，轻声道：“我有点累了。”“好。”到家后，向月明把东西拎了进去。许姨给她炖了汤，做了菜。里面甚至还有温热的米饭。每次跳完舞，向月明都要补充些能量，会允许自己放开吃一顿。但最近外面的东西她吃着不好吃，这习惯就丢下了。闻着熟悉的香味，向月明还真有点饿了。她喝了口汤，这才去开行李箱。里面放着的，除了衣服和包之外，是一些她拍戏时候必带的日常用品。向月明怔住，还没来得及细看，程湛电话又来了。她思忖了片刻，还是接了。接通，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会，程湛淡淡问：“到家了？”“嗯。”向月明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低声问：“你让许姨给我送的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程湛稍顿，淡淡说：“挺适合你的。”“……”向月明噎住，深呼吸了一下道：“程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有些无力：“我们分开了，我也不需要你送的这些东西。”“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向月明一懵，差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她拔高了音量：“你什么时候没答应了？”程湛：“是吗。”他说：“那一定是我没睡醒。”他提醒向月明：“你也知道，那天我们没睡多久。”“……”向月明对他的厚脸皮表示佩服，她憋了憋，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你员工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程湛：“……”“你不是我员工？”向月明噎住。程湛：“当然，你不仅是我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