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枢落座龙椅,指令传至身旁的掌事太监,而后便又是一声尖锐的平身传音。素清绾真觉得自己这头上太沉了些,跪拜后想要起来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幸亏身旁有诗茵帮扶着,不然可真就出丑了。得见满殿人皆已落座,许光枢这才先看向外使席位笑道:“今日母妃寿宴,辛苦各位远赴祝贺,朕心中不胜感激!”说罢便举杯先与众外使饮酒一杯,这才大笑着言宴会可以开始了。然而宫宴和平常的外宴是一样的,永远不能让你开开心心的赏赏歌舞、吃吃美食,而是一定要先来上一段堪比殿试的卷题的繁杂说辞,不然就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宴席了。待到那上面的掌事太监终于絮絮叨叨的将大楚发展历程、太后在此所做出的的贡献等等,满殿中人又起身同贺太后寿比南山后,宴会才算是真正的开始。殿内大堂前先是上了春意浓的歌舞娘子助兴,而后便是有众官家子弟献礼、献艺,一时间倒还真有些其乐融融之景。素清绾听了谢芸的话,备的是一幅自绣的万寿图,虽绣工一般,但好歹也是个心意,不管怎样也算是没白来这一次寿宴,落不下什么不好的说辞。舞乐尽兴,觥筹交错之景行至宴会中段,外使席位上一位装扮颇为神秘的使者抱着一柄长琴起了身,用着一口蹩脚的大楚口音道:“尊贵的大楚圣人陛下,我族有一首曲子,是专门为庆生之人弹奏的,此曲有静气凝神、平复心情之效,若是陛下不嫌弃,我愿奉上此曲作为太皇太后殿下贺礼。”许光枢的眉头先是轻轻皱了皱,而后看着满殿的朝臣与官眷,只能点了点头笑道:“那便劳烦廓鄂使者了!”那名廓鄂族的外使听及此含着笑点了点头,走至殿正中将长琴摆正,而后缓缓弹出第一段音律。素清绾心头猛然一动,她抬眼看向上席的许嘉述,只见他仍是一副清冷的样子,目光却半分不离的看着她,仿佛在以一种无所事事的神情向她传递着一个信息--这个廓鄂外使,有问题。而此时第一段音律结束,第二段音律紧随其后有急躁之势,她恍惚间想到了定王,思及许成寅做的种种,她竟莫名的觉着许成寅所做之事并无错处。许成寅是一国定王殿下,所做之事所出之言,不过皆是为了大楚国的安稳而已。这一个想法立刻惊到了素清绾,而正好她也瞧见了许嘉述的眉头皱起,好像也是发现了这一点问题,这个廓鄂外使所弹奏的曲子,有问题。二段曲子入了中时,一个高挑的音阶引起了素清绾的注意,她好似在哪里听过与这个很相像的曲子。思索片刻她落了定音,这首曲子她确实听过,是在前些年她与阿娘往荆州游玩之时,碰到了一位在街边卖艺的异域人士,他说这曲子是他们一族独有的摄魂曲,听者会不自觉的跟着音调高低,去按照弹奏着想让其思考的去思考,而这首曲子,外族人是永远学不会的。而那首曲子,与现下这个廓鄂外使所弹奏的,竟有异曲同工之处。素清绾看了看一旁的秦诗茵,她也轻蹙着眉头好似在思考什么,这一现象便更加重素清绾的疑虑,顿时心生一计,先是伸手将自己与秦诗茵桌上的酒盏打翻,而后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根部,轻轻的捂着心口啜泣起来。茶盏落地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着实是将满殿的人惊了一个激灵,而后皆是左瞧右看的寻找发出声响的位置,这一看便瞧见那素家三娘正捂着心口伏在桌上哭着,仿佛是有多大的痛苦,模样也是可怜的紧。许嘉述眉头狠狠一跳,心中暗骂自己没能及时将自己的计策与素清绾说上一说,如此可是教她只身涉险了。“素家三娘,可是发生了何事?”许光枢在那廓鄂外使弹出第一个曲调之时便觉有些不妥了,因此全程都在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听那曲子,想看看到底是在玩着什么把戏,却没想到也能被那素三娘瞧出来,还真是让他有些惊诧。秦诗茵此时也是惊醒过来,忙拿出帕巾给素清绾擦着眼泪,这才听得她啜泣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女之前与母亲荆州游玩之时听过这个曲子,之时不知为何臣女仿佛天生对这曲子有抵触心理一般,那次听了也是心绞痛了许久,这次更是痛的甚了些,一时惊慌,这才乱了盛宴,往太皇太后殿下、圣人恕罪!”许光枢挑了挑眉,而后轻咳一声问一旁的太皇太后道:“母后,朕瞧着那素家三娘属实有些难受,恐怕素将军也会不悦,不然……”太皇太后点了点头,看着殿下的廓鄂外使道:“既如此,那便亏待了外使的祝寿心意了,待寿宴结束,定会好好的犒赏一番,廓鄂外使便归席罢!”许成寅似乎没想到计策会这么快就打了水漂,皱着眉头看向了廓鄂外使,瞧见他似乎还要辩驳,连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太过急躁。此番那素清绾的举动显然是已经知道曲中的玄机了,父亲与皇祖母又只因为其不适便如此轻易的遣了外使,想来心中也是有疑虑的,此时更是万万大意不得了。廓鄂外使捏了捏琴弦,颇有不悦的看了素清绾一眼,便瞧见她嘤淡然的将眼角的泪痕抹去,而后勾起唇角挑衅般的与他对视了一眼。大楚国的人,倒还真是有趣。见那廓鄂外使携着长琴归了席,许光枢这才又问道:“素三娘可觉得好些了,是否要去休息片刻?”素清绾笑意甜甜:“多谢陛下谅解,琴音一消,臣女便已经好了大半了。”“那便好那便好,诸位权当这是个小插曲,继续饮酒罢!”许光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许成寅,而后便再次言语间将此寿宴拉回了正轨。看着那廓鄂外使落了座,素清绾终于是轻轻呼了一口气,而后抬眼看着许嘉述挑了挑眉想要邀功,却看到他板着一张脸抿着唇好似是在生气一般,顿时让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她刚才做错了什么事了?不过现在想这些没什么用了,不若等着稍后散了宴再去问一问他,现下应当是父亲要与圣人说求赐婚的时候了。第44章 寿宴于是正在宫乐礼尽之时, 素清绾便瞧见了自己的阿耶素擎峰于上席起身了,看着面色容光焕发,心里指不定多高兴着呢。龙椅上的许光枢正待再次举杯, 便听得素擎峰雄厚的声音道:“陛下,今日乃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举国欢庆之时,臣亦想借由此佳日求陛下将福气赐予我将军府些许。”“素将军此言何意?”许光枢将杯盏放下,立直身子笑道, “素将军是我大楚朝中重臣, 有事直说便可!”素擎峰得了许光枢的应可,笑吟吟的扫了一眼素闵,眉眼间的喜悦之情简直抵都抵不住, 朗声道:“臣二子素闵,年已二十有五,府中长辈与夫人每日无一不是在担忧婚事,却未曾想原来闵儿已经与少府监秦四娘两心相许了,如此倒是让臣将心落了地。臣是一介糙人,多年征战在外鲜少关照家中子女, 便想在此求陛下能御旨赐婚,望陛下恩准!”朝堂之中本就有这般为了子女的殊荣而求陛下赐婚的先例, 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提起赐婚之人是辅国将军素擎峰的话,那可就要惹人注目些了。素擎峰的等级是正二品武将,不管怎么来算这个武者品阶都要比平阶的文官再高上一头, 家中公子按理就算不娶公主、郡主,也应当是品阶相差无几的权臣之女,却能为了一个从三品少府监的庶女, 求陛下御旨赐婚,倒还真是让人没想到的。况且前些日子,不是刚传出来定王殿下给少府监的秦四娘递了提亲帖子,怎么今日又来了素二郎与秦四娘两情相悦?这秦四娘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教一个皇子、一个世家公子哥皆对其倾心?于是下一刻,殿中许多人就开始寻找秦诗茵的踪迹,在有知晓的人提点下终于看到了坐在素清绾身旁的当事人,一时间各种探究的目光的都有,让秦诗茵尴尬的紧,不自觉的便往素清绾身旁挪了挪。素清绾嘴角扯了扯,挑起眼角一一回了那些人不善的目光,这可是她未来的嫂夫人,怎么能在现在这种时候被他们瞧低了去。那头满殿的朝臣、官眷不解,许成寅也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皱着眉看向素闵想探出些什么,却只见素闵低头饮酒,嘴角含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并没有什么举动能让他拿捏到什么不妥之处,不禁更加疑惑了。龙椅上的许光枢也是有些惊住了,京中消息通达,这素闵与秦诗茵两家的情谊,他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能听到?半晌后许光枢大笑道:“这秦家四娘是何样的美人?朕可还知,前些日子成寅也有意迎娶其为正妃,成寅是否确有此事啊?”许成寅紧紧握着酒盏,似乎是有些焦躁,骨节分明的手都因此泛了白,听及许光枢唤他,连忙回了神放下酒盏起身道:“儿臣确实心悦诗茵,前些日子已经递了提亲的帖子,还在等着少府监的回复,却没想到原来素二郎也心悦诗茵,倒是也有些惊愕。”秦诗茵绞了绞手帕,嘴唇因为紧张而咬的失了血色,在听得许成寅如此亲密的唤她之时,瞳孔更是猛然瞪大,一脸茫然无措的看向素清绾,焦虑之情跃然脸上。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小声的议论中,皇子心悦、官家公子哥也心悦,那此番恐怕就是轮不到女子家再说些什么了。此时女席上一直未曾过多言语的李稚嫣也有些局促不安,她单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而后看了看父亲李常晋,又看了看定王许成寅,内心的那一杆秤愈发的偏移起来。即便素闵是辅国将军之子,可许成寅毕竟是大楚的定王殿下,若陛下顾及素将军的情面允了赐婚还好,若不呢?若不,那秦诗茵便会嫁进定王妃成为高高在上的定王妃,而她和她的孩子却只能居于侧妃之位,与妾无异。李稚嫣沉了沉呼吸,她可以被定王、被父亲记恨,可她的孩子吃不得这个苦,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偏差出现,都会导致她与腹中的胎儿受人耻笑,那倒还不如,搏上一搏。“陛下,臣女擅自请意,求陛下将臣女,许配于定王殿下!”许光枢正头痛之际,却听见殿下又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忙低头看过去,便瞧见了原来是李国公家的二女跪倒在地,顿时便心有不满道:“今日母后这寿宴还真是事杂情多,外使还在,这些个事不若下了宴再说。”“陛下,臣女,怀有了定王的骨肉!”李稚嫣终于咬了咬牙将这事说了出来,她知道,若是待下了宴再说,那便就真没有她的翻身之处了,因此即便她冒着如此大不韪的风险,也必须当着文武百官、各府家眷的面前,将此事抖落干净。这一句话可真是教满昭阳殿的人都惊的一个慌神,外使听不懂汴京方言,身旁的转译使也极其懂事的在此种情况下并不允以解答,因此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说了些什么,他们还真是一概不清。许成寅在李稚嫣走出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想上去阻止一下,却为时已晚。他此时眼神阴鹜的看向殿下的李稚嫣,内心早就已经将其千刀万剐,而后恶狠狠的看了李常晋一眼,眸中渐有凶恶之气,仿佛是在规划着什么。“李家二娘,你这话,可属实?”许光枢眸子微微眯了眯,似是在警告也似是在探究,“你果真,怀有了成寅的骨肉?”李稚嫣声音渐渐染了哭腔:“臣女,不敢欺君!”正待许光枢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许成寅从上位走了下来,而后跪于殿前道:“陛下明鉴,儿臣并未与李二娘有染,腹中之子,也并非儿臣骨肉。”剧情再次转圜,殿内一众人等简直被这翻来覆去让人搞不清楚的事情扰了神,一时间无不感叹皇太后好好的寿宴,竟变成了这般乌烟瘴气的样子。李稚嫣显然是被许成寅这一句话惊得愣住了,她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是在瞧着一个极其陌生的人一般。而在上席的李常晋同样如此,虽说今日嫣儿之事所行并不妥当,但他以为只要定王稍加缓说一二,将嫣儿娶为正妃,倒也会是个转圜的余地,却没想到这定王,竟如此的无情!而女席这头的素清绾倒是悠闲了,她咬着桃酥笑眯眯的看着李常晋,心中却在缓缓的数着数字,倒数为一的时候,终于是瞧见李常晋甩了甩官服,起身往殿中心去了。她舒了一口气看向许嘉述,微挑的眉眼传达着一句话:好戏要加码了。李常晋确实不辱素清绾所望,当即跪拜厉声道:“陛下,臣二女,确实怀有定王的骨肉了!”这句话让许成寅顿时眼前一黑,他真是后悔没能早点与这个李常晋商讨好此事,竟然在寿宴之时置他于不义之地!看着龙椅上的圣人那一脸阴晦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了。而许光枢刚刚顺下去的气再一次被挑起,碍于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不宜大怒,不然他真的想把这几个在昭阳殿无视皇威的人打出去!可现下的这番情形干晾着是不行的,且不说成寅是不是真的心悦那秦四娘、那李二娘怀中又是不是真的怀了其亲生骨肉,就单凭李国公出来说着一遭,就算他有意想遂了成寅的意,将那秦四娘指婚于他,秦少府、素将军都得炸锅。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寿宴非要搞成这个样子,这不硬是教旁人瞧了皇室的笑话吗!?“李国公,话不能说的太满,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在什么时候说,心中应该有数。”许光枢皱着眉揉了揉额角,颇有些冷漠的道,“此事乃是皇室问题,待下了宴再谈。”而后他未等回答便抬眼看向了秦嵩,问道:“秦爱卿,朕的皇子与素将军家的二郎都有意迎娶你家四娘,你倒是先给朕表个态啊。”话头指向秦嵩,便见他一脸淡然的起身回道:“陛下,四娘福薄,竟能同时得定王与素二郎的青睐,属实令臣有些惊讶。但四娘恐是五福消受定王的爱意,也不能往后同李二娘乱了辈分,这不是折煞臣呢?既然素家二郎与四娘两情相悦,不若叫两个孩子是否应了,若是应了,那臣倒觉得与素将军家这个结姻甚好,也是沾了太后的福光。”秦嵩这一段话说的圆润,明里暗里说着定王有心娶秦四娘为正妃,却又暗暗将李二娘搞大了肚子,往后若是二人共侍一夫,那指不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后又将话头扔给两个孩子,若两个还在能在昭阳殿内说出确实两情相悦,那即便是圣人也不能伤了这份情了。素闵许是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得了素清绾一个眼神后便起身作辑:“禀陛下,臣子确实心悦秦四娘,此生非她不娶!”素清绾怼了怼秦诗茵教她起身,而后便听到一个怯懦的女声道:“禀陛下,臣女,臣女也心悦素二郎,此,此生非他不嫁,王陛下成全!”才子佳人,相配甚佳。许光枢顿了顿,而后示意身旁的大太监将面前这三个让他头疼的人送回席位,大笑道:“好好好,那今日,朕就圆了你二人这段情谊,待下了宴,定为你二人写下这指婚书!”第45章 定亲这个寿宴吃的是人心惶惶, 下了宴后许光枢将许成寅与李国公父女唤进了书房,又唤了几名德高望重的朝中大臣,其中也包括素擎峰。秦诗茵在除了寿宴后也是一直在浑浑噩噩的, 素清绾自然知道她现在心里仍是惶恐的,因此干脆直接叫素闵去陪着她走走了,而自己则与谢芸打道回府歇着去了。她们往府中回的时候正赶上是东西两市晚钟闭市,主街上的小摊贩也收拾了铺子各自回家,再看天上有阴恻恻的黑云压过来, 微风隐隐有渐大之势, 卷起的绿叶打在马车侧壁声音倒还蛮是唬人。素清绾撩起了一侧的窗布,看着外头风雨欲来的景象,内心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迎来爆发一般,让她不由的担心起来。事实也确实如她心中所想,许光枢在书房内将许成寅大呵了一顿,最后经由宋中书又劝诫了一番,终还是让其当即在书房便写里两道婚书:一是将少府监家秦四娘赐婚于将军府素二郎;二是将国公府李二娘赐婚于定王许成寅,且不日成婚。按照素清绾推测, 应当也就这些事了,然而当素擎峰夜深归府谈及此事的时候, 才发现事实远远比她知道的复杂的多。御书房内终于将这件皇室丑闻解决好后,许光枢又问了些国中近况,尤其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元城河坝坍塌案,也正好赶上今日问上一问。这一问可好, 工部尚书李冶呈上了一份元城守城及其与河坝坍塌案相关人员的供词,其中赫然指出,顾家所参与的河坝坍塌案, 幕后主使竟然是定王一手操办,而那救济灾民的银两,也都到了定王的财库!许光枢气急,却也并不全然相信,于是又传唤了吏部尚书清点许成寅的资金来路,没成想这吏部尚书是依附于定王的,假账做的极大,这么多年贪了国库上千万两的银两,三为吏部尚书、七为定王,就连最近发往各地的赈灾粮,也都被贪了不少。此事在皇室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许光枢对这个定王看重,最后还是在御书房力压众议,下了道旨意让定王将这些银两补足,然后幽禁定王府,无诏不得入宫。这对于刚刚如愿与定王结了姻亲的国公府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但是事已至此,若是在这种时候说退婚之事,那可就真是让全天下人都跟着笑话了。仅短短几刻钟,大楚国的定王殿下就失了圣心,往后应该如何再挽回,可真是未知。然而祸不单行,素擎峰在祖母院中与其说了今日御书房中之事后,又说了一件令全府众人皆诧异的事情,岭南边境外族来犯,气势汹汹边境将士已经难以抵挡,也就是刚刚归京不过几月的素擎峰,又要出征了。于是祖母院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适才说朝中之事时的静谧并不相同,这次是满满的担忧。看着面色深重的素府众人,素清绾顿了顿起身道:“阿耶,我前些日子便已经与您说过,下次出征,我陪着您。”能陪着阿耶上战场是她两世的夙愿,前一世她幽居光禄府中连门都难跨出去,这一世不管怎么说,也要圆了前世的心愿。谢芸顿时有些恼:“你去什么?你二兄都还在汴京中读着诗书打算考取功名,你一个女儿家……”“阿娘……”素清绾起身上前握住谢芸的手,语气温和,“能陪着阿耶上战场,一直是我心中所想,披甲上阵征战四方,总比在这汴京整日的勾心斗角要舒坦些。”屋内顿时静了一瞬,半晌后林琴芳与谢芸皆是无言的点了点头,默认了素清绾的决定。毕竟她已经及笄,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倒是素擎峰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再次要奔赴战场的慌张,反而拍了拍素清绾的肩膀欣慰的道:“还是萱萱有远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受之于家国,以此身保佑家国平安才能让百姓安心!何况待剿灭外族后,选项南满身战功荣归,那来提亲的富家公子哥可不得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屋内人轻笑,将之前的焦虑之感驱散了大半,而后谢芸家长愠怒的拿着圆扇打了素擎峰一下,轻声道:“浑说,那时萱萱满身武将之风,还谁敢娶?”然而次日,在谢芸还担心着素清绾的婚嫁之事时,已经得知了素将军即将再次入战场的许嘉述,便携着李诞及聘礼来到了素家将军府门前。辰时刚至片刻,素清绾便被颂春给唤醒了,道:“三娘快些醒醒吧,燕王殿下已经到了云正街了,怕是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府中了。”“他来便来,难不成素府还能拦了他不成?”素清绾将被衾拽过继续蒙住头,没睡醒的嗓音有些腻腻的。颂春急,忙道:“可是三娘,燕王殿下是来向您提亲的!”“提亲……提亲!?”素清绾收拾妥当后到了素府大门前的时候,许嘉述刚好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聘礼立在了素府门外,谢芸笑吟吟的看着大门狮子石像前的许嘉述,而素擎峰则是板着一张脸看着,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怨念一般。许嘉述也不慌乱,掀起衣袍下了马,而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辈许嘉述,今携十二箱聘礼至素家将军府,愿以燕王府所有荣誉与中馈允以素家三娘素清绾,聘请为妻。”素清绾一脸懵的看着他身后整整齐齐的红木箱子红绸子盖着的聘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慌乱的看着素擎峰与谢芸,心中忐忑的不行。这这这,怎么还没与她商议,就直接来提亲了!阿耶阿娘根本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此番未允知晓便上门提亲,怕是……然而还未待她多想,谢芸便先上前来将许嘉述迎进了府中,笑问:“燕王殿下可能将生辰八字允了,改日我去上寒光寺叫大师看上一看是否相和,再定可好?”“圆空大师是小辈长师,生辰八字,已经叫长师相看过了。”许嘉述含笑立定,从袖中将贴递给谢芸,“素夫人可看。”谢芸心中不禁颇有些惊诧,暗自生疑许嘉述是怎么知道自家三娘生辰的,后又想到皇子有势在手,探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这才缓了心思细细查看起来。而一旁板着脸未曾说话的素擎峰,亦在此时轻咳一声,而后佯装不在意的凑近谢芸,也要一同相看。看着阿耶阿娘这般样子,素清绾焦虑的心情可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能看出阿耶阿娘对许嘉述贸然提亲并没有厌烦,幸好幸好。而后她抬眼生气的看向许嘉述,意思是为什么不与我说一下就来提亲,这样显得多没有诚意?可当瞧见许嘉述那盛满不舍的眼神时,她蓦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岭南边境外族来侵之事,也定然知道了她下定决心要同阿耶出征,怕是,在担忧她。心中有暖流缓缓淌过,素清绾含笑朝着许嘉述抿了抿唇,安抚之意愈发明显。而素擎峰与谢芸看着那两张生辰八字的红贴,又看了看圆空大师的注语,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舒展开来,正打算要与许嘉述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自家三娘正抿唇轻笑看着许嘉述,老夫老妻相视一笑,好似懂了什么。这桩婚事定的极为快速,素府的所有人都好像心照不宣的一般接纳了许嘉述,在素清绾还没有丝毫反应过来的时候,定亲的喜事便就已经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连带着还有素清绾要与素擎峰一同上战场的事情。这一消息传出,朝堂中是疑声四起,皆怀疑燕王是不是惦记着素府的兵权才如此;而汴京中的百姓考虑不了那么多,他们在质疑的是,那素家三娘的小弱身板,要去上战场!?这可真是叫人颇有些看热闹的心思,都想着那素三娘受不了边境苦寒,哭着喊着要回汴京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当素家大军整装立于城外之时,许多百姓都凑上前去看热闹,想瞧瞧那个一直以来被说成娇柔的素家三娘在这雄赳赳的兵马面前会是什么个梨花带雨的样子。然而现实终究是令他们没想到,素家三娘一身戎装骑于高头大马上,长矛在手眉眼凌冽,提枪与士兵们壮气之时的气势,竟并不亚于素将军,让围观的群众皆有些惊诧。许嘉述立于素清绾的马前,将自己的手心的那串佛珠递了过去,含笑温柔道:“这串佛珠是长师日日诵经开了光的,你且拿着,在岭南边境记得保护好自己,待京中安定、边境无寇,我自会去寻你回来成亲。”那是从未见过的温和模样,仿佛面前的女子是他心中的春水,能融化它所有的冰冷,将他带入万里鲜花之地。换上了军装的素清绾意气风发,红袍随着风轻轻飘动,她伸手接过佛珠紧紧的握在心口,而后笑逐颜开,眉眼中是一抹无人能抵的坚定。“好。”全文完。这句话让许成寅顿时眼前一黑,他真是后悔没能早点与这个李常晋商讨好此事,竟然在寿宴之时置他于不义之地!看着龙椅上的圣人那一脸阴晦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了。而许光枢刚刚顺下去的气再一次被挑起,碍于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不宜大怒,不然他真的想把这几个在昭阳殿无视皇威的人打出去!可现下的这番情形干晾着是不行的,且不说成寅是不是真的心悦那秦四娘、那李二娘怀中又是不是真的怀了其亲生骨肉,就单凭李国公出来说着一遭,就算他有意想遂了成寅的意,将那秦四娘指婚于他,秦少府、素将军都得炸锅。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寿宴非要搞成这个样子,这不硬是教旁人瞧了皇室的笑话吗!?“李国公,话不能说的太满,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在什么时候说,心中应该有数。”许光枢皱着眉揉了揉额角,颇有些冷漠的道,“此事乃是皇室问题,待下了宴再谈。”而后他未等回答便抬眼看向了秦嵩,问道:“秦爱卿,朕的皇子与素将军家的二郎都有意迎娶你家四娘,你倒是先给朕表个态啊。”话头指向秦嵩,便见他一脸淡然的起身回道:“陛下,四娘福薄,竟能同时得定王与素二郎的青睐,属实令臣有些惊讶。但四娘恐是五福消受定王的爱意,也不能往后同李二娘乱了辈分,这不是折煞臣呢?既然素家二郎与四娘两情相悦,不若叫两个孩子是否应了,若是应了,那臣倒觉得与素将军家这个结姻甚好,也是沾了太后的福光。”秦嵩这一段话说的圆润,明里暗里说着定王有心娶秦四娘为正妃,却又暗暗将李二娘搞大了肚子,往后若是二人共侍一夫,那指不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后又将话头扔给两个孩子,若两个还在能在昭阳殿内说出确实两情相悦,那即便是圣人也不能伤了这份情了。素闵许是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得了素清绾一个眼神后便起身作辑:“禀陛下,臣子确实心悦秦四娘,此生非她不娶!”素清绾怼了怼秦诗茵教她起身,而后便听到一个怯懦的女声道:“禀陛下,臣女,臣女也心悦素二郎,此,此生非他不嫁,王陛下成全!”才子佳人,相配甚佳。许光枢顿了顿,而后示意身旁的大太监将面前这三个让他头疼的人送回席位,大笑道:“好好好,那今日,朕就圆了你二人这段情谊,待下了宴,定为你二人写下这指婚书!”第45章 定亲这个寿宴吃的是人心惶惶, 下了宴后许光枢将许成寅与李国公父女唤进了书房,又唤了几名德高望重的朝中大臣,其中也包括素擎峰。秦诗茵在除了寿宴后也是一直在浑浑噩噩的, 素清绾自然知道她现在心里仍是惶恐的,因此干脆直接叫素闵去陪着她走走了,而自己则与谢芸打道回府歇着去了。她们往府中回的时候正赶上是东西两市晚钟闭市,主街上的小摊贩也收拾了铺子各自回家,再看天上有阴恻恻的黑云压过来, 微风隐隐有渐大之势, 卷起的绿叶打在马车侧壁声音倒还蛮是唬人。素清绾撩起了一侧的窗布,看着外头风雨欲来的景象,内心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迎来爆发一般,让她不由的担心起来。事实也确实如她心中所想,许光枢在书房内将许成寅大呵了一顿,最后经由宋中书又劝诫了一番,终还是让其当即在书房便写里两道婚书:一是将少府监家秦四娘赐婚于将军府素二郎;二是将国公府李二娘赐婚于定王许成寅,且不日成婚。按照素清绾推测, 应当也就这些事了,然而当素擎峰夜深归府谈及此事的时候, 才发现事实远远比她知道的复杂的多。御书房内终于将这件皇室丑闻解决好后,许光枢又问了些国中近况,尤其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元城河坝坍塌案,也正好赶上今日问上一问。这一问可好, 工部尚书李冶呈上了一份元城守城及其与河坝坍塌案相关人员的供词,其中赫然指出,顾家所参与的河坝坍塌案, 幕后主使竟然是定王一手操办,而那救济灾民的银两,也都到了定王的财库!许光枢气急,却也并不全然相信,于是又传唤了吏部尚书清点许成寅的资金来路,没成想这吏部尚书是依附于定王的,假账做的极大,这么多年贪了国库上千万两的银两,三为吏部尚书、七为定王,就连最近发往各地的赈灾粮,也都被贪了不少。此事在皇室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许光枢对这个定王看重,最后还是在御书房力压众议,下了道旨意让定王将这些银两补足,然后幽禁定王府,无诏不得入宫。这对于刚刚如愿与定王结了姻亲的国公府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但是事已至此,若是在这种时候说退婚之事,那可就真是让全天下人都跟着笑话了。仅短短几刻钟,大楚国的定王殿下就失了圣心,往后应该如何再挽回,可真是未知。然而祸不单行,素擎峰在祖母院中与其说了今日御书房中之事后,又说了一件令全府众人皆诧异的事情,岭南边境外族来犯,气势汹汹边境将士已经难以抵挡,也就是刚刚归京不过几月的素擎峰,又要出征了。于是祖母院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适才说朝中之事时的静谧并不相同,这次是满满的担忧。看着面色深重的素府众人,素清绾顿了顿起身道:“阿耶,我前些日子便已经与您说过,下次出征,我陪着您。”能陪着阿耶上战场是她两世的夙愿,前一世她幽居光禄府中连门都难跨出去,这一世不管怎么说,也要圆了前世的心愿。谢芸顿时有些恼:“你去什么?你二兄都还在汴京中读着诗书打算考取功名,你一个女儿家……”“阿娘……”素清绾起身上前握住谢芸的手,语气温和,“能陪着阿耶上战场,一直是我心中所想,披甲上阵征战四方,总比在这汴京整日的勾心斗角要舒坦些。”屋内顿时静了一瞬,半晌后林琴芳与谢芸皆是无言的点了点头,默认了素清绾的决定。毕竟她已经及笄,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倒是素擎峰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再次要奔赴战场的慌张,反而拍了拍素清绾的肩膀欣慰的道:“还是萱萱有远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受之于家国,以此身保佑家国平安才能让百姓安心!何况待剿灭外族后,选项南满身战功荣归,那来提亲的富家公子哥可不得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屋内人轻笑,将之前的焦虑之感驱散了大半,而后谢芸家长愠怒的拿着圆扇打了素擎峰一下,轻声道:“浑说,那时萱萱满身武将之风,还谁敢娶?”然而次日,在谢芸还担心着素清绾的婚嫁之事时,已经得知了素将军即将再次入战场的许嘉述,便携着李诞及聘礼来到了素家将军府门前。辰时刚至片刻,素清绾便被颂春给唤醒了,道:“三娘快些醒醒吧,燕王殿下已经到了云正街了,怕是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府中了。”“他来便来,难不成素府还能拦了他不成?”素清绾将被衾拽过继续蒙住头,没睡醒的嗓音有些腻腻的。颂春急,忙道:“可是三娘,燕王殿下是来向您提亲的!”“提亲……提亲!?”素清绾收拾妥当后到了素府大门前的时候,许嘉述刚好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聘礼立在了素府门外,谢芸笑吟吟的看着大门狮子石像前的许嘉述,而素擎峰则是板着一张脸看着,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怨念一般。许嘉述也不慌乱,掀起衣袍下了马,而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辈许嘉述,今携十二箱聘礼至素家将军府,愿以燕王府所有荣誉与中馈允以素家三娘素清绾,聘请为妻。”素清绾一脸懵的看着他身后整整齐齐的红木箱子红绸子盖着的聘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慌乱的看着素擎峰与谢芸,心中忐忑的不行。这这这,怎么还没与她商议,就直接来提亲了!阿耶阿娘根本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此番未允知晓便上门提亲,怕是……然而还未待她多想,谢芸便先上前来将许嘉述迎进了府中,笑问:“燕王殿下可能将生辰八字允了,改日我去上寒光寺叫大师看上一看是否相和,再定可好?”“圆空大师是小辈长师,生辰八字,已经叫长师相看过了。”许嘉述含笑立定,从袖中将贴递给谢芸,“素夫人可看。”谢芸心中不禁颇有些惊诧,暗自生疑许嘉述是怎么知道自家三娘生辰的,后又想到皇子有势在手,探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这才缓了心思细细查看起来。而一旁板着脸未曾说话的素擎峰,亦在此时轻咳一声,而后佯装不在意的凑近谢芸,也要一同相看。看着阿耶阿娘这般样子,素清绾焦虑的心情可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能看出阿耶阿娘对许嘉述贸然提亲并没有厌烦,幸好幸好。而后她抬眼生气的看向许嘉述,意思是为什么不与我说一下就来提亲,这样显得多没有诚意?可当瞧见许嘉述那盛满不舍的眼神时,她蓦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岭南边境外族来侵之事,也定然知道了她下定决心要同阿耶出征,怕是,在担忧她。心中有暖流缓缓淌过,素清绾含笑朝着许嘉述抿了抿唇,安抚之意愈发明显。而素擎峰与谢芸看着那两张生辰八字的红贴,又看了看圆空大师的注语,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舒展开来,正打算要与许嘉述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自家三娘正抿唇轻笑看着许嘉述,老夫老妻相视一笑,好似懂了什么。这桩婚事定的极为快速,素府的所有人都好像心照不宣的一般接纳了许嘉述,在素清绾还没有丝毫反应过来的时候,定亲的喜事便就已经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连带着还有素清绾要与素擎峰一同上战场的事情。这一消息传出,朝堂中是疑声四起,皆怀疑燕王是不是惦记着素府的兵权才如此;而汴京中的百姓考虑不了那么多,他们在质疑的是,那素家三娘的小弱身板,要去上战场!?这可真是叫人颇有些看热闹的心思,都想着那素三娘受不了边境苦寒,哭着喊着要回汴京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当素家大军整装立于城外之时,许多百姓都凑上前去看热闹,想瞧瞧那个一直以来被说成娇柔的素家三娘在这雄赳赳的兵马面前会是什么个梨花带雨的样子。然而现实终究是令他们没想到,素家三娘一身戎装骑于高头大马上,长矛在手眉眼凌冽,提枪与士兵们壮气之时的气势,竟并不亚于素将军,让围观的群众皆有些惊诧。许嘉述立于素清绾的马前,将自己的手心的那串佛珠递了过去,含笑温柔道:“这串佛珠是长师日日诵经开了光的,你且拿着,在岭南边境记得保护好自己,待京中安定、边境无寇,我自会去寻你回来成亲。”那是从未见过的温和模样,仿佛面前的女子是他心中的春水,能融化它所有的冰冷,将他带入万里鲜花之地。换上了军装的素清绾意气风发,红袍随着风轻轻飘动,她伸手接过佛珠紧紧的握在心口,而后笑逐颜开,眉眼中是一抹无人能抵的坚定。“好。”全文完。这句话让许成寅顿时眼前一黑,他真是后悔没能早点与这个李常晋商讨好此事,竟然在寿宴之时置他于不义之地!看着龙椅上的圣人那一脸阴晦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了。而许光枢刚刚顺下去的气再一次被挑起,碍于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不宜大怒,不然他真的想把这几个在昭阳殿无视皇威的人打出去!可现下的这番情形干晾着是不行的,且不说成寅是不是真的心悦那秦四娘、那李二娘怀中又是不是真的怀了其亲生骨肉,就单凭李国公出来说着一遭,就算他有意想遂了成寅的意,将那秦四娘指婚于他,秦少府、素将军都得炸锅。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寿宴非要搞成这个样子,这不硬是教旁人瞧了皇室的笑话吗!?“李国公,话不能说的太满,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在什么时候说,心中应该有数。”许光枢皱着眉揉了揉额角,颇有些冷漠的道,“此事乃是皇室问题,待下了宴再谈。”而后他未等回答便抬眼看向了秦嵩,问道:“秦爱卿,朕的皇子与素将军家的二郎都有意迎娶你家四娘,你倒是先给朕表个态啊。”话头指向秦嵩,便见他一脸淡然的起身回道:“陛下,四娘福薄,竟能同时得定王与素二郎的青睐,属实令臣有些惊讶。但四娘恐是五福消受定王的爱意,也不能往后同李二娘乱了辈分,这不是折煞臣呢?既然素家二郎与四娘两情相悦,不若叫两个孩子是否应了,若是应了,那臣倒觉得与素将军家这个结姻甚好,也是沾了太后的福光。”秦嵩这一段话说的圆润,明里暗里说着定王有心娶秦四娘为正妃,却又暗暗将李二娘搞大了肚子,往后若是二人共侍一夫,那指不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后又将话头扔给两个孩子,若两个还在能在昭阳殿内说出确实两情相悦,那即便是圣人也不能伤了这份情了。素闵许是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得了素清绾一个眼神后便起身作辑:“禀陛下,臣子确实心悦秦四娘,此生非她不娶!”素清绾怼了怼秦诗茵教她起身,而后便听到一个怯懦的女声道:“禀陛下,臣女,臣女也心悦素二郎,此,此生非他不嫁,王陛下成全!”才子佳人,相配甚佳。许光枢顿了顿,而后示意身旁的大太监将面前这三个让他头疼的人送回席位,大笑道:“好好好,那今日,朕就圆了你二人这段情谊,待下了宴,定为你二人写下这指婚书!”第45章 定亲这个寿宴吃的是人心惶惶, 下了宴后许光枢将许成寅与李国公父女唤进了书房,又唤了几名德高望重的朝中大臣,其中也包括素擎峰。秦诗茵在除了寿宴后也是一直在浑浑噩噩的, 素清绾自然知道她现在心里仍是惶恐的,因此干脆直接叫素闵去陪着她走走了,而自己则与谢芸打道回府歇着去了。她们往府中回的时候正赶上是东西两市晚钟闭市,主街上的小摊贩也收拾了铺子各自回家,再看天上有阴恻恻的黑云压过来, 微风隐隐有渐大之势, 卷起的绿叶打在马车侧壁声音倒还蛮是唬人。素清绾撩起了一侧的窗布,看着外头风雨欲来的景象,内心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迎来爆发一般,让她不由的担心起来。事实也确实如她心中所想,许光枢在书房内将许成寅大呵了一顿,最后经由宋中书又劝诫了一番,终还是让其当即在书房便写里两道婚书:一是将少府监家秦四娘赐婚于将军府素二郎;二是将国公府李二娘赐婚于定王许成寅,且不日成婚。按照素清绾推测, 应当也就这些事了,然而当素擎峰夜深归府谈及此事的时候, 才发现事实远远比她知道的复杂的多。御书房内终于将这件皇室丑闻解决好后,许光枢又问了些国中近况,尤其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元城河坝坍塌案,也正好赶上今日问上一问。这一问可好, 工部尚书李冶呈上了一份元城守城及其与河坝坍塌案相关人员的供词,其中赫然指出,顾家所参与的河坝坍塌案, 幕后主使竟然是定王一手操办,而那救济灾民的银两,也都到了定王的财库!许光枢气急,却也并不全然相信,于是又传唤了吏部尚书清点许成寅的资金来路,没成想这吏部尚书是依附于定王的,假账做的极大,这么多年贪了国库上千万两的银两,三为吏部尚书、七为定王,就连最近发往各地的赈灾粮,也都被贪了不少。此事在皇室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许光枢对这个定王看重,最后还是在御书房力压众议,下了道旨意让定王将这些银两补足,然后幽禁定王府,无诏不得入宫。这对于刚刚如愿与定王结了姻亲的国公府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但是事已至此,若是在这种时候说退婚之事,那可就真是让全天下人都跟着笑话了。仅短短几刻钟,大楚国的定王殿下就失了圣心,往后应该如何再挽回,可真是未知。然而祸不单行,素擎峰在祖母院中与其说了今日御书房中之事后,又说了一件令全府众人皆诧异的事情,岭南边境外族来犯,气势汹汹边境将士已经难以抵挡,也就是刚刚归京不过几月的素擎峰,又要出征了。于是祖母院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适才说朝中之事时的静谧并不相同,这次是满满的担忧。看着面色深重的素府众人,素清绾顿了顿起身道:“阿耶,我前些日子便已经与您说过,下次出征,我陪着您。”能陪着阿耶上战场是她两世的夙愿,前一世她幽居光禄府中连门都难跨出去,这一世不管怎么说,也要圆了前世的心愿。谢芸顿时有些恼:“你去什么?你二兄都还在汴京中读着诗书打算考取功名,你一个女儿家……”“阿娘……”素清绾起身上前握住谢芸的手,语气温和,“能陪着阿耶上战场,一直是我心中所想,披甲上阵征战四方,总比在这汴京整日的勾心斗角要舒坦些。”屋内顿时静了一瞬,半晌后林琴芳与谢芸皆是无言的点了点头,默认了素清绾的决定。毕竟她已经及笄,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倒是素擎峰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再次要奔赴战场的慌张,反而拍了拍素清绾的肩膀欣慰的道:“还是萱萱有远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受之于家国,以此身保佑家国平安才能让百姓安心!何况待剿灭外族后,选项南满身战功荣归,那来提亲的富家公子哥可不得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屋内人轻笑,将之前的焦虑之感驱散了大半,而后谢芸家长愠怒的拿着圆扇打了素擎峰一下,轻声道:“浑说,那时萱萱满身武将之风,还谁敢娶?”然而次日,在谢芸还担心着素清绾的婚嫁之事时,已经得知了素将军即将再次入战场的许嘉述,便携着李诞及聘礼来到了素家将军府门前。辰时刚至片刻,素清绾便被颂春给唤醒了,道:“三娘快些醒醒吧,燕王殿下已经到了云正街了,怕是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府中了。”“他来便来,难不成素府还能拦了他不成?”素清绾将被衾拽过继续蒙住头,没睡醒的嗓音有些腻腻的。颂春急,忙道:“可是三娘,燕王殿下是来向您提亲的!”“提亲……提亲!?”素清绾收拾妥当后到了素府大门前的时候,许嘉述刚好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聘礼立在了素府门外,谢芸笑吟吟的看着大门狮子石像前的许嘉述,而素擎峰则是板着一张脸看着,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怨念一般。许嘉述也不慌乱,掀起衣袍下了马,而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辈许嘉述,今携十二箱聘礼至素家将军府,愿以燕王府所有荣誉与中馈允以素家三娘素清绾,聘请为妻。”素清绾一脸懵的看着他身后整整齐齐的红木箱子红绸子盖着的聘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慌乱的看着素擎峰与谢芸,心中忐忑的不行。这这这,怎么还没与她商议,就直接来提亲了!阿耶阿娘根本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此番未允知晓便上门提亲,怕是……然而还未待她多想,谢芸便先上前来将许嘉述迎进了府中,笑问:“燕王殿下可能将生辰八字允了,改日我去上寒光寺叫大师看上一看是否相和,再定可好?”“圆空大师是小辈长师,生辰八字,已经叫长师相看过了。”许嘉述含笑立定,从袖中将贴递给谢芸,“素夫人可看。”谢芸心中不禁颇有些惊诧,暗自生疑许嘉述是怎么知道自家三娘生辰的,后又想到皇子有势在手,探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这才缓了心思细细查看起来。而一旁板着脸未曾说话的素擎峰,亦在此时轻咳一声,而后佯装不在意的凑近谢芸,也要一同相看。看着阿耶阿娘这般样子,素清绾焦虑的心情可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能看出阿耶阿娘对许嘉述贸然提亲并没有厌烦,幸好幸好。而后她抬眼生气的看向许嘉述,意思是为什么不与我说一下就来提亲,这样显得多没有诚意?可当瞧见许嘉述那盛满不舍的眼神时,她蓦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岭南边境外族来侵之事,也定然知道了她下定决心要同阿耶出征,怕是,在担忧她。心中有暖流缓缓淌过,素清绾含笑朝着许嘉述抿了抿唇,安抚之意愈发明显。而素擎峰与谢芸看着那两张生辰八字的红贴,又看了看圆空大师的注语,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舒展开来,正打算要与许嘉述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自家三娘正抿唇轻笑看着许嘉述,老夫老妻相视一笑,好似懂了什么。这桩婚事定的极为快速,素府的所有人都好像心照不宣的一般接纳了许嘉述,在素清绾还没有丝毫反应过来的时候,定亲的喜事便就已经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连带着还有素清绾要与素擎峰一同上战场的事情。这一消息传出,朝堂中是疑声四起,皆怀疑燕王是不是惦记着素府的兵权才如此;而汴京中的百姓考虑不了那么多,他们在质疑的是,那素家三娘的小弱身板,要去上战场!?这可真是叫人颇有些看热闹的心思,都想着那素三娘受不了边境苦寒,哭着喊着要回汴京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当素家大军整装立于城外之时,许多百姓都凑上前去看热闹,想瞧瞧那个一直以来被说成娇柔的素家三娘在这雄赳赳的兵马面前会是什么个梨花带雨的样子。然而现实终究是令他们没想到,素家三娘一身戎装骑于高头大马上,长矛在手眉眼凌冽,提枪与士兵们壮气之时的气势,竟并不亚于素将军,让围观的群众皆有些惊诧。许嘉述立于素清绾的马前,将自己的手心的那串佛珠递了过去,含笑温柔道:“这串佛珠是长师日日诵经开了光的,你且拿着,在岭南边境记得保护好自己,待京中安定、边境无寇,我自会去寻你回来成亲。”那是从未见过的温和模样,仿佛面前的女子是他心中的春水,能融化它所有的冰冷,将他带入万里鲜花之地。换上了军装的素清绾意气风发,红袍随着风轻轻飘动,她伸手接过佛珠紧紧的握在心口,而后笑逐颜开,眉眼中是一抹无人能抵的坚定。“好。”全文完。这句话让许成寅顿时眼前一黑,他真是后悔没能早点与这个李常晋商讨好此事,竟然在寿宴之时置他于不义之地!看着龙椅上的圣人那一脸阴晦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了。而许光枢刚刚顺下去的气再一次被挑起,碍于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不宜大怒,不然他真的想把这几个在昭阳殿无视皇威的人打出去!可现下的这番情形干晾着是不行的,且不说成寅是不是真的心悦那秦四娘、那李二娘怀中又是不是真的怀了其亲生骨肉,就单凭李国公出来说着一遭,就算他有意想遂了成寅的意,将那秦四娘指婚于他,秦少府、素将军都得炸锅。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寿宴非要搞成这个样子,这不硬是教旁人瞧了皇室的笑话吗!?“李国公,话不能说的太满,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在什么时候说,心中应该有数。”许光枢皱着眉揉了揉额角,颇有些冷漠的道,“此事乃是皇室问题,待下了宴再谈。”而后他未等回答便抬眼看向了秦嵩,问道:“秦爱卿,朕的皇子与素将军家的二郎都有意迎娶你家四娘,你倒是先给朕表个态啊。”话头指向秦嵩,便见他一脸淡然的起身回道:“陛下,四娘福薄,竟能同时得定王与素二郎的青睐,属实令臣有些惊讶。但四娘恐是五福消受定王的爱意,也不能往后同李二娘乱了辈分,这不是折煞臣呢?既然素家二郎与四娘两情相悦,不若叫两个孩子是否应了,若是应了,那臣倒觉得与素将军家这个结姻甚好,也是沾了太后的福光。”秦嵩这一段话说的圆润,明里暗里说着定王有心娶秦四娘为正妃,却又暗暗将李二娘搞大了肚子,往后若是二人共侍一夫,那指不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后又将话头扔给两个孩子,若两个还在能在昭阳殿内说出确实两情相悦,那即便是圣人也不能伤了这份情了。素闵许是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得了素清绾一个眼神后便起身作辑:“禀陛下,臣子确实心悦秦四娘,此生非她不娶!”素清绾怼了怼秦诗茵教她起身,而后便听到一个怯懦的女声道:“禀陛下,臣女,臣女也心悦素二郎,此,此生非他不嫁,王陛下成全!”才子佳人,相配甚佳。许光枢顿了顿,而后示意身旁的大太监将面前这三个让他头疼的人送回席位,大笑道:“好好好,那今日,朕就圆了你二人这段情谊,待下了宴,定为你二人写下这指婚书!”第45章 定亲这个寿宴吃的是人心惶惶, 下了宴后许光枢将许成寅与李国公父女唤进了书房,又唤了几名德高望重的朝中大臣,其中也包括素擎峰。秦诗茵在除了寿宴后也是一直在浑浑噩噩的, 素清绾自然知道她现在心里仍是惶恐的,因此干脆直接叫素闵去陪着她走走了,而自己则与谢芸打道回府歇着去了。她们往府中回的时候正赶上是东西两市晚钟闭市,主街上的小摊贩也收拾了铺子各自回家,再看天上有阴恻恻的黑云压过来, 微风隐隐有渐大之势, 卷起的绿叶打在马车侧壁声音倒还蛮是唬人。素清绾撩起了一侧的窗布,看着外头风雨欲来的景象,内心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迎来爆发一般,让她不由的担心起来。事实也确实如她心中所想,许光枢在书房内将许成寅大呵了一顿,最后经由宋中书又劝诫了一番,终还是让其当即在书房便写里两道婚书:一是将少府监家秦四娘赐婚于将军府素二郎;二是将国公府李二娘赐婚于定王许成寅,且不日成婚。按照素清绾推测, 应当也就这些事了,然而当素擎峰夜深归府谈及此事的时候, 才发现事实远远比她知道的复杂的多。御书房内终于将这件皇室丑闻解决好后,许光枢又问了些国中近况,尤其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元城河坝坍塌案,也正好赶上今日问上一问。这一问可好, 工部尚书李冶呈上了一份元城守城及其与河坝坍塌案相关人员的供词,其中赫然指出,顾家所参与的河坝坍塌案, 幕后主使竟然是定王一手操办,而那救济灾民的银两,也都到了定王的财库!许光枢气急,却也并不全然相信,于是又传唤了吏部尚书清点许成寅的资金来路,没成想这吏部尚书是依附于定王的,假账做的极大,这么多年贪了国库上千万两的银两,三为吏部尚书、七为定王,就连最近发往各地的赈灾粮,也都被贪了不少。此事在皇室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许光枢对这个定王看重,最后还是在御书房力压众议,下了道旨意让定王将这些银两补足,然后幽禁定王府,无诏不得入宫。这对于刚刚如愿与定王结了姻亲的国公府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但是事已至此,若是在这种时候说退婚之事,那可就真是让全天下人都跟着笑话了。仅短短几刻钟,大楚国的定王殿下就失了圣心,往后应该如何再挽回,可真是未知。然而祸不单行,素擎峰在祖母院中与其说了今日御书房中之事后,又说了一件令全府众人皆诧异的事情,岭南边境外族来犯,气势汹汹边境将士已经难以抵挡,也就是刚刚归京不过几月的素擎峰,又要出征了。于是祖母院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适才说朝中之事时的静谧并不相同,这次是满满的担忧。看着面色深重的素府众人,素清绾顿了顿起身道:“阿耶,我前些日子便已经与您说过,下次出征,我陪着您。”能陪着阿耶上战场是她两世的夙愿,前一世她幽居光禄府中连门都难跨出去,这一世不管怎么说,也要圆了前世的心愿。谢芸顿时有些恼:“你去什么?你二兄都还在汴京中读着诗书打算考取功名,你一个女儿家……”“阿娘……”素清绾起身上前握住谢芸的手,语气温和,“能陪着阿耶上战场,一直是我心中所想,披甲上阵征战四方,总比在这汴京整日的勾心斗角要舒坦些。”屋内顿时静了一瞬,半晌后林琴芳与谢芸皆是无言的点了点头,默认了素清绾的决定。毕竟她已经及笄,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倒是素擎峰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再次要奔赴战场的慌张,反而拍了拍素清绾的肩膀欣慰的道:“还是萱萱有远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受之于家国,以此身保佑家国平安才能让百姓安心!何况待剿灭外族后,选项南满身战功荣归,那来提亲的富家公子哥可不得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屋内人轻笑,将之前的焦虑之感驱散了大半,而后谢芸家长愠怒的拿着圆扇打了素擎峰一下,轻声道:“浑说,那时萱萱满身武将之风,还谁敢娶?”然而次日,在谢芸还担心着素清绾的婚嫁之事时,已经得知了素将军即将再次入战场的许嘉述,便携着李诞及聘礼来到了素家将军府门前。辰时刚至片刻,素清绾便被颂春给唤醒了,道:“三娘快些醒醒吧,燕王殿下已经到了云正街了,怕是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府中了。”“他来便来,难不成素府还能拦了他不成?”素清绾将被衾拽过继续蒙住头,没睡醒的嗓音有些腻腻的。颂春急,忙道:“可是三娘,燕王殿下是来向您提亲的!”“提亲……提亲!?”素清绾收拾妥当后到了素府大门前的时候,许嘉述刚好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聘礼立在了素府门外,谢芸笑吟吟的看着大门狮子石像前的许嘉述,而素擎峰则是板着一张脸看着,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怨念一般。许嘉述也不慌乱,掀起衣袍下了马,而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辈许嘉述,今携十二箱聘礼至素家将军府,愿以燕王府所有荣誉与中馈允以素家三娘素清绾,聘请为妻。”素清绾一脸懵的看着他身后整整齐齐的红木箱子红绸子盖着的聘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慌乱的看着素擎峰与谢芸,心中忐忑的不行。这这这,怎么还没与她商议,就直接来提亲了!阿耶阿娘根本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此番未允知晓便上门提亲,怕是……然而还未待她多想,谢芸便先上前来将许嘉述迎进了府中,笑问:“燕王殿下可能将生辰八字允了,改日我去上寒光寺叫大师看上一看是否相和,再定可好?”“圆空大师是小辈长师,生辰八字,已经叫长师相看过了。”许嘉述含笑立定,从袖中将贴递给谢芸,“素夫人可看。”谢芸心中不禁颇有些惊诧,暗自生疑许嘉述是怎么知道自家三娘生辰的,后又想到皇子有势在手,探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这才缓了心思细细查看起来。而一旁板着脸未曾说话的素擎峰,亦在此时轻咳一声,而后佯装不在意的凑近谢芸,也要一同相看。看着阿耶阿娘这般样子,素清绾焦虑的心情可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能看出阿耶阿娘对许嘉述贸然提亲并没有厌烦,幸好幸好。而后她抬眼生气的看向许嘉述,意思是为什么不与我说一下就来提亲,这样显得多没有诚意?可当瞧见许嘉述那盛满不舍的眼神时,她蓦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岭南边境外族来侵之事,也定然知道了她下定决心要同阿耶出征,怕是,在担忧她。心中有暖流缓缓淌过,素清绾含笑朝着许嘉述抿了抿唇,安抚之意愈发明显。而素擎峰与谢芸看着那两张生辰八字的红贴,又看了看圆空大师的注语,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舒展开来,正打算要与许嘉述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自家三娘正抿唇轻笑看着许嘉述,老夫老妻相视一笑,好似懂了什么。这桩婚事定的极为快速,素府的所有人都好像心照不宣的一般接纳了许嘉述,在素清绾还没有丝毫反应过来的时候,定亲的喜事便就已经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连带着还有素清绾要与素擎峰一同上战场的事情。这一消息传出,朝堂中是疑声四起,皆怀疑燕王是不是惦记着素府的兵权才如此;而汴京中的百姓考虑不了那么多,他们在质疑的是,那素家三娘的小弱身板,要去上战场!?这可真是叫人颇有些看热闹的心思,都想着那素三娘受不了边境苦寒,哭着喊着要回汴京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当素家大军整装立于城外之时,许多百姓都凑上前去看热闹,想瞧瞧那个一直以来被说成娇柔的素家三娘在这雄赳赳的兵马面前会是什么个梨花带雨的样子。然而现实终究是令他们没想到,素家三娘一身戎装骑于高头大马上,长矛在手眉眼凌冽,提枪与士兵们壮气之时的气势,竟并不亚于素将军,让围观的群众皆有些惊诧。许嘉述立于素清绾的马前,将自己的手心的那串佛珠递了过去,含笑温柔道:“这串佛珠是长师日日诵经开了光的,你且拿着,在岭南边境记得保护好自己,待京中安定、边境无寇,我自会去寻你回来成亲。”那是从未见过的温和模样,仿佛面前的女子是他心中的春水,能融化它所有的冰冷,将他带入万里鲜花之地。换上了军装的素清绾意气风发,红袍随着风轻轻飘动,她伸手接过佛珠紧紧的握在心口,而后笑逐颜开,眉眼中是一抹无人能抵的坚定。“好。”全文完。这句话让许成寅顿时眼前一黑,他真是后悔没能早点与这个李常晋商讨好此事,竟然在寿宴之时置他于不义之地!看着龙椅上的圣人那一脸阴晦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了。而许光枢刚刚顺下去的气再一次被挑起,碍于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不宜大怒,不然他真的想把这几个在昭阳殿无视皇威的人打出去!可现下的这番情形干晾着是不行的,且不说成寅是不是真的心悦那秦四娘、那李二娘怀中又是不是真的怀了其亲生骨肉,就单凭李国公出来说着一遭,就算他有意想遂了成寅的意,将那秦四娘指婚于他,秦少府、素将军都得炸锅。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寿宴非要搞成这个样子,这不硬是教旁人瞧了皇室的笑话吗!?“李国公,话不能说的太满,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在什么时候说,心中应该有数。”许光枢皱着眉揉了揉额角,颇有些冷漠的道,“此事乃是皇室问题,待下了宴再谈。”而后他未等回答便抬眼看向了秦嵩,问道:“秦爱卿,朕的皇子与素将军家的二郎都有意迎娶你家四娘,你倒是先给朕表个态啊。”话头指向秦嵩,便见他一脸淡然的起身回道:“陛下,四娘福薄,竟能同时得定王与素二郎的青睐,属实令臣有些惊讶。但四娘恐是五福消受定王的爱意,也不能往后同李二娘乱了辈分,这不是折煞臣呢?既然素家二郎与四娘两情相悦,不若叫两个孩子是否应了,若是应了,那臣倒觉得与素将军家这个结姻甚好,也是沾了太后的福光。”秦嵩这一段话说的圆润,明里暗里说着定王有心娶秦四娘为正妃,却又暗暗将李二娘搞大了肚子,往后若是二人共侍一夫,那指不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后又将话头扔给两个孩子,若两个还在能在昭阳殿内说出确实两情相悦,那即便是圣人也不能伤了这份情了。素闵许是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得了素清绾一个眼神后便起身作辑:“禀陛下,臣子确实心悦秦四娘,此生非她不娶!”素清绾怼了怼秦诗茵教她起身,而后便听到一个怯懦的女声道:“禀陛下,臣女,臣女也心悦素二郎,此,此生非他不嫁,王陛下成全!”才子佳人,相配甚佳。许光枢顿了顿,而后示意身旁的大太监将面前这三个让他头疼的人送回席位,大笑道:“好好好,那今日,朕就圆了你二人这段情谊,待下了宴,定为你二人写下这指婚书!”第45章 定亲这个寿宴吃的是人心惶惶, 下了宴后许光枢将许成寅与李国公父女唤进了书房,又唤了几名德高望重的朝中大臣,其中也包括素擎峰。秦诗茵在除了寿宴后也是一直在浑浑噩噩的, 素清绾自然知道她现在心里仍是惶恐的,因此干脆直接叫素闵去陪着她走走了,而自己则与谢芸打道回府歇着去了。她们往府中回的时候正赶上是东西两市晚钟闭市,主街上的小摊贩也收拾了铺子各自回家,再看天上有阴恻恻的黑云压过来, 微风隐隐有渐大之势, 卷起的绿叶打在马车侧壁声音倒还蛮是唬人。素清绾撩起了一侧的窗布,看着外头风雨欲来的景象,内心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迎来爆发一般,让她不由的担心起来。事实也确实如她心中所想,许光枢在书房内将许成寅大呵了一顿,最后经由宋中书又劝诫了一番,终还是让其当即在书房便写里两道婚书:一是将少府监家秦四娘赐婚于将军府素二郎;二是将国公府李二娘赐婚于定王许成寅,且不日成婚。按照素清绾推测, 应当也就这些事了,然而当素擎峰夜深归府谈及此事的时候, 才发现事实远远比她知道的复杂的多。御书房内终于将这件皇室丑闻解决好后,许光枢又问了些国中近况,尤其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元城河坝坍塌案,也正好赶上今日问上一问。这一问可好, 工部尚书李冶呈上了一份元城守城及其与河坝坍塌案相关人员的供词,其中赫然指出,顾家所参与的河坝坍塌案, 幕后主使竟然是定王一手操办,而那救济灾民的银两,也都到了定王的财库!许光枢气急,却也并不全然相信,于是又传唤了吏部尚书清点许成寅的资金来路,没成想这吏部尚书是依附于定王的,假账做的极大,这么多年贪了国库上千万两的银两,三为吏部尚书、七为定王,就连最近发往各地的赈灾粮,也都被贪了不少。此事在皇室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许光枢对这个定王看重,最后还是在御书房力压众议,下了道旨意让定王将这些银两补足,然后幽禁定王府,无诏不得入宫。这对于刚刚如愿与定王结了姻亲的国公府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但是事已至此,若是在这种时候说退婚之事,那可就真是让全天下人都跟着笑话了。仅短短几刻钟,大楚国的定王殿下就失了圣心,往后应该如何再挽回,可真是未知。然而祸不单行,素擎峰在祖母院中与其说了今日御书房中之事后,又说了一件令全府众人皆诧异的事情,岭南边境外族来犯,气势汹汹边境将士已经难以抵挡,也就是刚刚归京不过几月的素擎峰,又要出征了。于是祖母院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适才说朝中之事时的静谧并不相同,这次是满满的担忧。看着面色深重的素府众人,素清绾顿了顿起身道:“阿耶,我前些日子便已经与您说过,下次出征,我陪着您。”能陪着阿耶上战场是她两世的夙愿,前一世她幽居光禄府中连门都难跨出去,这一世不管怎么说,也要圆了前世的心愿。谢芸顿时有些恼:“你去什么?你二兄都还在汴京中读着诗书打算考取功名,你一个女儿家……”“阿娘……”素清绾起身上前握住谢芸的手,语气温和,“能陪着阿耶上战场,一直是我心中所想,披甲上阵征战四方,总比在这汴京整日的勾心斗角要舒坦些。”屋内顿时静了一瞬,半晌后林琴芳与谢芸皆是无言的点了点头,默认了素清绾的决定。毕竟她已经及笄,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倒是素擎峰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再次要奔赴战场的慌张,反而拍了拍素清绾的肩膀欣慰的道:“还是萱萱有远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受之于家国,以此身保佑家国平安才能让百姓安心!何况待剿灭外族后,选项南满身战功荣归,那来提亲的富家公子哥可不得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屋内人轻笑,将之前的焦虑之感驱散了大半,而后谢芸家长愠怒的拿着圆扇打了素擎峰一下,轻声道:“浑说,那时萱萱满身武将之风,还谁敢娶?”然而次日,在谢芸还担心着素清绾的婚嫁之事时,已经得知了素将军即将再次入战场的许嘉述,便携着李诞及聘礼来到了素家将军府门前。辰时刚至片刻,素清绾便被颂春给唤醒了,道:“三娘快些醒醒吧,燕王殿下已经到了云正街了,怕是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府中了。”“他来便来,难不成素府还能拦了他不成?”素清绾将被衾拽过继续蒙住头,没睡醒的嗓音有些腻腻的。颂春急,忙道:“可是三娘,燕王殿下是来向您提亲的!”“提亲……提亲!?”素清绾收拾妥当后到了素府大门前的时候,许嘉述刚好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聘礼立在了素府门外,谢芸笑吟吟的看着大门狮子石像前的许嘉述,而素擎峰则是板着一张脸看着,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怨念一般。许嘉述也不慌乱,掀起衣袍下了马,而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辈许嘉述,今携十二箱聘礼至素家将军府,愿以燕王府所有荣誉与中馈允以素家三娘素清绾,聘请为妻。”素清绾一脸懵的看着他身后整整齐齐的红木箱子红绸子盖着的聘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慌乱的看着素擎峰与谢芸,心中忐忑的不行。这这这,怎么还没与她商议,就直接来提亲了!阿耶阿娘根本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此番未允知晓便上门提亲,怕是……然而还未待她多想,谢芸便先上前来将许嘉述迎进了府中,笑问:“燕王殿下可能将生辰八字允了,改日我去上寒光寺叫大师看上一看是否相和,再定可好?”“圆空大师是小辈长师,生辰八字,已经叫长师相看过了。”许嘉述含笑立定,从袖中将贴递给谢芸,“素夫人可看。”谢芸心中不禁颇有些惊诧,暗自生疑许嘉述是怎么知道自家三娘生辰的,后又想到皇子有势在手,探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这才缓了心思细细查看起来。而一旁板着脸未曾说话的素擎峰,亦在此时轻咳一声,而后佯装不在意的凑近谢芸,也要一同相看。看着阿耶阿娘这般样子,素清绾焦虑的心情可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能看出阿耶阿娘对许嘉述贸然提亲并没有厌烦,幸好幸好。而后她抬眼生气的看向许嘉述,意思是为什么不与我说一下就来提亲,这样显得多没有诚意?可当瞧见许嘉述那盛满不舍的眼神时,她蓦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岭南边境外族来侵之事,也定然知道了她下定决心要同阿耶出征,怕是,在担忧她。心中有暖流缓缓淌过,素清绾含笑朝着许嘉述抿了抿唇,安抚之意愈发明显。而素擎峰与谢芸看着那两张生辰八字的红贴,又看了看圆空大师的注语,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舒展开来,正打算要与许嘉述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自家三娘正抿唇轻笑看着许嘉述,老夫老妻相视一笑,好似懂了什么。这桩婚事定的极为快速,素府的所有人都好像心照不宣的一般接纳了许嘉述,在素清绾还没有丝毫反应过来的时候,定亲的喜事便就已经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连带着还有素清绾要与素擎峰一同上战场的事情。这一消息传出,朝堂中是疑声四起,皆怀疑燕王是不是惦记着素府的兵权才如此;而汴京中的百姓考虑不了那么多,他们在质疑的是,那素家三娘的小弱身板,要去上战场!?这可真是叫人颇有些看热闹的心思,都想着那素三娘受不了边境苦寒,哭着喊着要回汴京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当素家大军整装立于城外之时,许多百姓都凑上前去看热闹,想瞧瞧那个一直以来被说成娇柔的素家三娘在这雄赳赳的兵马面前会是什么个梨花带雨的样子。然而现实终究是令他们没想到,素家三娘一身戎装骑于高头大马上,长矛在手眉眼凌冽,提枪与士兵们壮气之时的气势,竟并不亚于素将军,让围观的群众皆有些惊诧。许嘉述立于素清绾的马前,将自己的手心的那串佛珠递了过去,含笑温柔道:“这串佛珠是长师日日诵经开了光的,你且拿着,在岭南边境记得保护好自己,待京中安定、边境无寇,我自会去寻你回来成亲。”那是从未见过的温和模样,仿佛面前的女子是他心中的春水,能融化它所有的冰冷,将他带入万里鲜花之地。换上了军装的素清绾意气风发,红袍随着风轻轻飘动,她伸手接过佛珠紧紧的握在心口,而后笑逐颜开,眉眼中是一抹无人能抵的坚定。“好。”全文完。这句话让许成寅顿时眼前一黑,他真是后悔没能早点与这个李常晋商讨好此事,竟然在寿宴之时置他于不义之地!看着龙椅上的圣人那一脸阴晦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了。而许光枢刚刚顺下去的气再一次被挑起,碍于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不宜大怒,不然他真的想把这几个在昭阳殿无视皇威的人打出去!可现下的这番情形干晾着是不行的,且不说成寅是不是真的心悦那秦四娘、那李二娘怀中又是不是真的怀了其亲生骨肉,就单凭李国公出来说着一遭,就算他有意想遂了成寅的意,将那秦四娘指婚于他,秦少府、素将军都得炸锅。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寿宴非要搞成这个样子,这不硬是教旁人瞧了皇室的笑话吗!?“李国公,话不能说的太满,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在什么时候说,心中应该有数。”许光枢皱着眉揉了揉额角,颇有些冷漠的道,“此事乃是皇室问题,待下了宴再谈。”而后他未等回答便抬眼看向了秦嵩,问道:“秦爱卿,朕的皇子与素将军家的二郎都有意迎娶你家四娘,你倒是先给朕表个态啊。”话头指向秦嵩,便见他一脸淡然的起身回道:“陛下,四娘福薄,竟能同时得定王与素二郎的青睐,属实令臣有些惊讶。但四娘恐是五福消受定王的爱意,也不能往后同李二娘乱了辈分,这不是折煞臣呢?既然素家二郎与四娘两情相悦,不若叫两个孩子是否应了,若是应了,那臣倒觉得与素将军家这个结姻甚好,也是沾了太后的福光。”秦嵩这一段话说的圆润,明里暗里说着定王有心娶秦四娘为正妃,却又暗暗将李二娘搞大了肚子,往后若是二人共侍一夫,那指不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后又将话头扔给两个孩子,若两个还在能在昭阳殿内说出确实两情相悦,那即便是圣人也不能伤了这份情了。素闵许是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得了素清绾一个眼神后便起身作辑:“禀陛下,臣子确实心悦秦四娘,此生非她不娶!”素清绾怼了怼秦诗茵教她起身,而后便听到一个怯懦的女声道:“禀陛下,臣女,臣女也心悦素二郎,此,此生非他不嫁,王陛下成全!”才子佳人,相配甚佳。许光枢顿了顿,而后示意身旁的大太监将面前这三个让他头疼的人送回席位,大笑道:“好好好,那今日,朕就圆了你二人这段情谊,待下了宴,定为你二人写下这指婚书!”第45章 定亲这个寿宴吃的是人心惶惶, 下了宴后许光枢将许成寅与李国公父女唤进了书房,又唤了几名德高望重的朝中大臣,其中也包括素擎峰。秦诗茵在除了寿宴后也是一直在浑浑噩噩的, 素清绾自然知道她现在心里仍是惶恐的,因此干脆直接叫素闵去陪着她走走了,而自己则与谢芸打道回府歇着去了。她们往府中回的时候正赶上是东西两市晚钟闭市,主街上的小摊贩也收拾了铺子各自回家,再看天上有阴恻恻的黑云压过来, 微风隐隐有渐大之势, 卷起的绿叶打在马车侧壁声音倒还蛮是唬人。素清绾撩起了一侧的窗布,看着外头风雨欲来的景象,内心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迎来爆发一般,让她不由的担心起来。事实也确实如她心中所想,许光枢在书房内将许成寅大呵了一顿,最后经由宋中书又劝诫了一番,终还是让其当即在书房便写里两道婚书:一是将少府监家秦四娘赐婚于将军府素二郎;二是将国公府李二娘赐婚于定王许成寅,且不日成婚。按照素清绾推测, 应当也就这些事了,然而当素擎峰夜深归府谈及此事的时候, 才发现事实远远比她知道的复杂的多。御书房内终于将这件皇室丑闻解决好后,许光枢又问了些国中近况,尤其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元城河坝坍塌案,也正好赶上今日问上一问。这一问可好, 工部尚书李冶呈上了一份元城守城及其与河坝坍塌案相关人员的供词,其中赫然指出,顾家所参与的河坝坍塌案, 幕后主使竟然是定王一手操办,而那救济灾民的银两,也都到了定王的财库!许光枢气急,却也并不全然相信,于是又传唤了吏部尚书清点许成寅的资金来路,没成想这吏部尚书是依附于定王的,假账做的极大,这么多年贪了国库上千万两的银两,三为吏部尚书、七为定王,就连最近发往各地的赈灾粮,也都被贪了不少。此事在皇室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许光枢对这个定王看重,最后还是在御书房力压众议,下了道旨意让定王将这些银两补足,然后幽禁定王府,无诏不得入宫。这对于刚刚如愿与定王结了姻亲的国公府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但是事已至此,若是在这种时候说退婚之事,那可就真是让全天下人都跟着笑话了。仅短短几刻钟,大楚国的定王殿下就失了圣心,往后应该如何再挽回,可真是未知。然而祸不单行,素擎峰在祖母院中与其说了今日御书房中之事后,又说了一件令全府众人皆诧异的事情,岭南边境外族来犯,气势汹汹边境将士已经难以抵挡,也就是刚刚归京不过几月的素擎峰,又要出征了。于是祖母院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适才说朝中之事时的静谧并不相同,这次是满满的担忧。看着面色深重的素府众人,素清绾顿了顿起身道:“阿耶,我前些日子便已经与您说过,下次出征,我陪着您。”能陪着阿耶上战场是她两世的夙愿,前一世她幽居光禄府中连门都难跨出去,这一世不管怎么说,也要圆了前世的心愿。谢芸顿时有些恼:“你去什么?你二兄都还在汴京中读着诗书打算考取功名,你一个女儿家……”“阿娘……”素清绾起身上前握住谢芸的手,语气温和,“能陪着阿耶上战场,一直是我心中所想,披甲上阵征战四方,总比在这汴京整日的勾心斗角要舒坦些。”屋内顿时静了一瞬,半晌后林琴芳与谢芸皆是无言的点了点头,默认了素清绾的决定。毕竟她已经及笄,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倒是素擎峰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再次要奔赴战场的慌张,反而拍了拍素清绾的肩膀欣慰的道:“还是萱萱有远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受之于家国,以此身保佑家国平安才能让百姓安心!何况待剿灭外族后,选项南满身战功荣归,那来提亲的富家公子哥可不得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屋内人轻笑,将之前的焦虑之感驱散了大半,而后谢芸家长愠怒的拿着圆扇打了素擎峰一下,轻声道:“浑说,那时萱萱满身武将之风,还谁敢娶?”然而次日,在谢芸还担心着素清绾的婚嫁之事时,已经得知了素将军即将再次入战场的许嘉述,便携着李诞及聘礼来到了素家将军府门前。辰时刚至片刻,素清绾便被颂春给唤醒了,道:“三娘快些醒醒吧,燕王殿下已经到了云正街了,怕是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府中了。”“他来便来,难不成素府还能拦了他不成?”素清绾将被衾拽过继续蒙住头,没睡醒的嗓音有些腻腻的。颂春急,忙道:“可是三娘,燕王殿下是来向您提亲的!”“提亲……提亲!?”素清绾收拾妥当后到了素府大门前的时候,许嘉述刚好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聘礼立在了素府门外,谢芸笑吟吟的看着大门狮子石像前的许嘉述,而素擎峰则是板着一张脸看着,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怨念一般。许嘉述也不慌乱,掀起衣袍下了马,而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辈许嘉述,今携十二箱聘礼至素家将军府,愿以燕王府所有荣誉与中馈允以素家三娘素清绾,聘请为妻。”素清绾一脸懵的看着他身后整整齐齐的红木箱子红绸子盖着的聘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慌乱的看着素擎峰与谢芸,心中忐忑的不行。这这这,怎么还没与她商议,就直接来提亲了!阿耶阿娘根本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此番未允知晓便上门提亲,怕是……然而还未待她多想,谢芸便先上前来将许嘉述迎进了府中,笑问:“燕王殿下可能将生辰八字允了,改日我去上寒光寺叫大师看上一看是否相和,再定可好?”“圆空大师是小辈长师,生辰八字,已经叫长师相看过了。”许嘉述含笑立定,从袖中将贴递给谢芸,“素夫人可看。”谢芸心中不禁颇有些惊诧,暗自生疑许嘉述是怎么知道自家三娘生辰的,后又想到皇子有势在手,探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这才缓了心思细细查看起来。而一旁板着脸未曾说话的素擎峰,亦在此时轻咳一声,而后佯装不在意的凑近谢芸,也要一同相看。看着阿耶阿娘这般样子,素清绾焦虑的心情可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能看出阿耶阿娘对许嘉述贸然提亲并没有厌烦,幸好幸好。而后她抬眼生气的看向许嘉述,意思是为什么不与我说一下就来提亲,这样显得多没有诚意?可当瞧见许嘉述那盛满不舍的眼神时,她蓦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岭南边境外族来侵之事,也定然知道了她下定决心要同阿耶出征,怕是,在担忧她。心中有暖流缓缓淌过,素清绾含笑朝着许嘉述抿了抿唇,安抚之意愈发明显。而素擎峰与谢芸看着那两张生辰八字的红贴,又看了看圆空大师的注语,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舒展开来,正打算要与许嘉述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自家三娘正抿唇轻笑看着许嘉述,老夫老妻相视一笑,好似懂了什么。这桩婚事定的极为快速,素府的所有人都好像心照不宣的一般接纳了许嘉述,在素清绾还没有丝毫反应过来的时候,定亲的喜事便就已经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连带着还有素清绾要与素擎峰一同上战场的事情。这一消息传出,朝堂中是疑声四起,皆怀疑燕王是不是惦记着素府的兵权才如此;而汴京中的百姓考虑不了那么多,他们在质疑的是,那素家三娘的小弱身板,要去上战场!?这可真是叫人颇有些看热闹的心思,都想着那素三娘受不了边境苦寒,哭着喊着要回汴京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当素家大军整装立于城外之时,许多百姓都凑上前去看热闹,想瞧瞧那个一直以来被说成娇柔的素家三娘在这雄赳赳的兵马面前会是什么个梨花带雨的样子。然而现实终究是令他们没想到,素家三娘一身戎装骑于高头大马上,长矛在手眉眼凌冽,提枪与士兵们壮气之时的气势,竟并不亚于素将军,让围观的群众皆有些惊诧。许嘉述立于素清绾的马前,将自己的手心的那串佛珠递了过去,含笑温柔道:“这串佛珠是长师日日诵经开了光的,你且拿着,在岭南边境记得保护好自己,待京中安定、边境无寇,我自会去寻你回来成亲。”那是从未见过的温和模样,仿佛面前的女子是他心中的春水,能融化它所有的冰冷,将他带入万里鲜花之地。换上了军装的素清绾意气风发,红袍随着风轻轻飘动,她伸手接过佛珠紧紧的握在心口,而后笑逐颜开,眉眼中是一抹无人能抵的坚定。“好。”全文完。这句话让许成寅顿时眼前一黑,他真是后悔没能早点与这个李常晋商讨好此事,竟然在寿宴之时置他于不义之地!看着龙椅上的圣人那一脸阴晦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了。而许光枢刚刚顺下去的气再一次被挑起,碍于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不宜大怒,不然他真的想把这几个在昭阳殿无视皇威的人打出去!可现下的这番情形干晾着是不行的,且不说成寅是不是真的心悦那秦四娘、那李二娘怀中又是不是真的怀了其亲生骨肉,就单凭李国公出来说着一遭,就算他有意想遂了成寅的意,将那秦四娘指婚于他,秦少府、素将军都得炸锅。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寿宴非要搞成这个样子,这不硬是教旁人瞧了皇室的笑话吗!?“李国公,话不能说的太满,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在什么时候说,心中应该有数。”许光枢皱着眉揉了揉额角,颇有些冷漠的道,“此事乃是皇室问题,待下了宴再谈。”而后他未等回答便抬眼看向了秦嵩,问道:“秦爱卿,朕的皇子与素将军家的二郎都有意迎娶你家四娘,你倒是先给朕表个态啊。”话头指向秦嵩,便见他一脸淡然的起身回道:“陛下,四娘福薄,竟能同时得定王与素二郎的青睐,属实令臣有些惊讶。但四娘恐是五福消受定王的爱意,也不能往后同李二娘乱了辈分,这不是折煞臣呢?既然素家二郎与四娘两情相悦,不若叫两个孩子是否应了,若是应了,那臣倒觉得与素将军家这个结姻甚好,也是沾了太后的福光。”秦嵩这一段话说的圆润,明里暗里说着定王有心娶秦四娘为正妃,却又暗暗将李二娘搞大了肚子,往后若是二人共侍一夫,那指不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后又将话头扔给两个孩子,若两个还在能在昭阳殿内说出确实两情相悦,那即便是圣人也不能伤了这份情了。素闵许是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得了素清绾一个眼神后便起身作辑:“禀陛下,臣子确实心悦秦四娘,此生非她不娶!”素清绾怼了怼秦诗茵教她起身,而后便听到一个怯懦的女声道:“禀陛下,臣女,臣女也心悦素二郎,此,此生非他不嫁,王陛下成全!”才子佳人,相配甚佳。许光枢顿了顿,而后示意身旁的大太监将面前这三个让他头疼的人送回席位,大笑道:“好好好,那今日,朕就圆了你二人这段情谊,待下了宴,定为你二人写下这指婚书!”第45章 定亲这个寿宴吃的是人心惶惶, 下了宴后许光枢将许成寅与李国公父女唤进了书房,又唤了几名德高望重的朝中大臣,其中也包括素擎峰。秦诗茵在除了寿宴后也是一直在浑浑噩噩的, 素清绾自然知道她现在心里仍是惶恐的,因此干脆直接叫素闵去陪着她走走了,而自己则与谢芸打道回府歇着去了。她们往府中回的时候正赶上是东西两市晚钟闭市,主街上的小摊贩也收拾了铺子各自回家,再看天上有阴恻恻的黑云压过来, 微风隐隐有渐大之势, 卷起的绿叶打在马车侧壁声音倒还蛮是唬人。素清绾撩起了一侧的窗布,看着外头风雨欲来的景象,内心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迎来爆发一般,让她不由的担心起来。事实也确实如她心中所想,许光枢在书房内将许成寅大呵了一顿,最后经由宋中书又劝诫了一番,终还是让其当即在书房便写里两道婚书:一是将少府监家秦四娘赐婚于将军府素二郎;二是将国公府李二娘赐婚于定王许成寅,且不日成婚。按照素清绾推测, 应当也就这些事了,然而当素擎峰夜深归府谈及此事的时候, 才发现事实远远比她知道的复杂的多。御书房内终于将这件皇室丑闻解决好后,许光枢又问了些国中近况,尤其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元城河坝坍塌案,也正好赶上今日问上一问。这一问可好, 工部尚书李冶呈上了一份元城守城及其与河坝坍塌案相关人员的供词,其中赫然指出,顾家所参与的河坝坍塌案, 幕后主使竟然是定王一手操办,而那救济灾民的银两,也都到了定王的财库!许光枢气急,却也并不全然相信,于是又传唤了吏部尚书清点许成寅的资金来路,没成想这吏部尚书是依附于定王的,假账做的极大,这么多年贪了国库上千万两的银两,三为吏部尚书、七为定王,就连最近发往各地的赈灾粮,也都被贪了不少。此事在皇室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许光枢对这个定王看重,最后还是在御书房力压众议,下了道旨意让定王将这些银两补足,然后幽禁定王府,无诏不得入宫。这对于刚刚如愿与定王结了姻亲的国公府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但是事已至此,若是在这种时候说退婚之事,那可就真是让全天下人都跟着笑话了。仅短短几刻钟,大楚国的定王殿下就失了圣心,往后应该如何再挽回,可真是未知。然而祸不单行,素擎峰在祖母院中与其说了今日御书房中之事后,又说了一件令全府众人皆诧异的事情,岭南边境外族来犯,气势汹汹边境将士已经难以抵挡,也就是刚刚归京不过几月的素擎峰,又要出征了。于是祖母院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适才说朝中之事时的静谧并不相同,这次是满满的担忧。看着面色深重的素府众人,素清绾顿了顿起身道:“阿耶,我前些日子便已经与您说过,下次出征,我陪着您。”能陪着阿耶上战场是她两世的夙愿,前一世她幽居光禄府中连门都难跨出去,这一世不管怎么说,也要圆了前世的心愿。谢芸顿时有些恼:“你去什么?你二兄都还在汴京中读着诗书打算考取功名,你一个女儿家……”“阿娘……”素清绾起身上前握住谢芸的手,语气温和,“能陪着阿耶上战场,一直是我心中所想,披甲上阵征战四方,总比在这汴京整日的勾心斗角要舒坦些。”屋内顿时静了一瞬,半晌后林琴芳与谢芸皆是无言的点了点头,默认了素清绾的决定。毕竟她已经及笄,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倒是素擎峰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再次要奔赴战场的慌张,反而拍了拍素清绾的肩膀欣慰的道:“还是萱萱有远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受之于家国,以此身保佑家国平安才能让百姓安心!何况待剿灭外族后,选项南满身战功荣归,那来提亲的富家公子哥可不得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屋内人轻笑,将之前的焦虑之感驱散了大半,而后谢芸家长愠怒的拿着圆扇打了素擎峰一下,轻声道:“浑说,那时萱萱满身武将之风,还谁敢娶?”然而次日,在谢芸还担心着素清绾的婚嫁之事时,已经得知了素将军即将再次入战场的许嘉述,便携着李诞及聘礼来到了素家将军府门前。辰时刚至片刻,素清绾便被颂春给唤醒了,道:“三娘快些醒醒吧,燕王殿下已经到了云正街了,怕是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府中了。”“他来便来,难不成素府还能拦了他不成?”素清绾将被衾拽过继续蒙住头,没睡醒的嗓音有些腻腻的。颂春急,忙道:“可是三娘,燕王殿下是来向您提亲的!”“提亲……提亲!?”素清绾收拾妥当后到了素府大门前的时候,许嘉述刚好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聘礼立在了素府门外,谢芸笑吟吟的看着大门狮子石像前的许嘉述,而素擎峰则是板着一张脸看着,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怨念一般。许嘉述也不慌乱,掀起衣袍下了马,而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辈许嘉述,今携十二箱聘礼至素家将军府,愿以燕王府所有荣誉与中馈允以素家三娘素清绾,聘请为妻。”素清绾一脸懵的看着他身后整整齐齐的红木箱子红绸子盖着的聘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慌乱的看着素擎峰与谢芸,心中忐忑的不行。这这这,怎么还没与她商议,就直接来提亲了!阿耶阿娘根本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此番未允知晓便上门提亲,怕是……然而还未待她多想,谢芸便先上前来将许嘉述迎进了府中,笑问:“燕王殿下可能将生辰八字允了,改日我去上寒光寺叫大师看上一看是否相和,再定可好?”“圆空大师是小辈长师,生辰八字,已经叫长师相看过了。”许嘉述含笑立定,从袖中将贴递给谢芸,“素夫人可看。”谢芸心中不禁颇有些惊诧,暗自生疑许嘉述是怎么知道自家三娘生辰的,后又想到皇子有势在手,探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这才缓了心思细细查看起来。而一旁板着脸未曾说话的素擎峰,亦在此时轻咳一声,而后佯装不在意的凑近谢芸,也要一同相看。看着阿耶阿娘这般样子,素清绾焦虑的心情可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能看出阿耶阿娘对许嘉述贸然提亲并没有厌烦,幸好幸好。而后她抬眼生气的看向许嘉述,意思是为什么不与我说一下就来提亲,这样显得多没有诚意?可当瞧见许嘉述那盛满不舍的眼神时,她蓦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岭南边境外族来侵之事,也定然知道了她下定决心要同阿耶出征,怕是,在担忧她。心中有暖流缓缓淌过,素清绾含笑朝着许嘉述抿了抿唇,安抚之意愈发明显。而素擎峰与谢芸看着那两张生辰八字的红贴,又看了看圆空大师的注语,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舒展开来,正打算要与许嘉述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自家三娘正抿唇轻笑看着许嘉述,老夫老妻相视一笑,好似懂了什么。这桩婚事定的极为快速,素府的所有人都好像心照不宣的一般接纳了许嘉述,在素清绾还没有丝毫反应过来的时候,定亲的喜事便就已经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连带着还有素清绾要与素擎峰一同上战场的事情。这一消息传出,朝堂中是疑声四起,皆怀疑燕王是不是惦记着素府的兵权才如此;而汴京中的百姓考虑不了那么多,他们在质疑的是,那素家三娘的小弱身板,要去上战场!?这可真是叫人颇有些看热闹的心思,都想着那素三娘受不了边境苦寒,哭着喊着要回汴京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当素家大军整装立于城外之时,许多百姓都凑上前去看热闹,想瞧瞧那个一直以来被说成娇柔的素家三娘在这雄赳赳的兵马面前会是什么个梨花带雨的样子。然而现实终究是令他们没想到,素家三娘一身戎装骑于高头大马上,长矛在手眉眼凌冽,提枪与士兵们壮气之时的气势,竟并不亚于素将军,让围观的群众皆有些惊诧。许嘉述立于素清绾的马前,将自己的手心的那串佛珠递了过去,含笑温柔道:“这串佛珠是长师日日诵经开了光的,你且拿着,在岭南边境记得保护好自己,待京中安定、边境无寇,我自会去寻你回来成亲。”那是从未见过的温和模样,仿佛面前的女子是他心中的春水,能融化它所有的冰冷,将他带入万里鲜花之地。换上了军装的素清绾意气风发,红袍随着风轻轻飘动,她伸手接过佛珠紧紧的握在心口,而后笑逐颜开,眉眼中是一抹无人能抵的坚定。“好。”全文完。这句话让许成寅顿时眼前一黑,他真是后悔没能早点与这个李常晋商讨好此事,竟然在寿宴之时置他于不义之地!看着龙椅上的圣人那一脸阴晦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了。而许光枢刚刚顺下去的气再一次被挑起,碍于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不宜大怒,不然他真的想把这几个在昭阳殿无视皇威的人打出去!可现下的这番情形干晾着是不行的,且不说成寅是不是真的心悦那秦四娘、那李二娘怀中又是不是真的怀了其亲生骨肉,就单凭李国公出来说着一遭,就算他有意想遂了成寅的意,将那秦四娘指婚于他,秦少府、素将军都得炸锅。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寿宴非要搞成这个样子,这不硬是教旁人瞧了皇室的笑话吗!?“李国公,话不能说的太满,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在什么时候说,心中应该有数。”许光枢皱着眉揉了揉额角,颇有些冷漠的道,“此事乃是皇室问题,待下了宴再谈。”而后他未等回答便抬眼看向了秦嵩,问道:“秦爱卿,朕的皇子与素将军家的二郎都有意迎娶你家四娘,你倒是先给朕表个态啊。”话头指向秦嵩,便见他一脸淡然的起身回道:“陛下,四娘福薄,竟能同时得定王与素二郎的青睐,属实令臣有些惊讶。但四娘恐是五福消受定王的爱意,也不能往后同李二娘乱了辈分,这不是折煞臣呢?既然素家二郎与四娘两情相悦,不若叫两个孩子是否应了,若是应了,那臣倒觉得与素将军家这个结姻甚好,也是沾了太后的福光。”秦嵩这一段话说的圆润,明里暗里说着定王有心娶秦四娘为正妃,却又暗暗将李二娘搞大了肚子,往后若是二人共侍一夫,那指不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后又将话头扔给两个孩子,若两个还在能在昭阳殿内说出确实两情相悦,那即便是圣人也不能伤了这份情了。素闵许是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得了素清绾一个眼神后便起身作辑:“禀陛下,臣子确实心悦秦四娘,此生非她不娶!”素清绾怼了怼秦诗茵教她起身,而后便听到一个怯懦的女声道:“禀陛下,臣女,臣女也心悦素二郎,此,此生非他不嫁,王陛下成全!”才子佳人,相配甚佳。许光枢顿了顿,而后示意身旁的大太监将面前这三个让他头疼的人送回席位,大笑道:“好好好,那今日,朕就圆了你二人这段情谊,待下了宴,定为你二人写下这指婚书!”第45章 定亲这个寿宴吃的是人心惶惶, 下了宴后许光枢将许成寅与李国公父女唤进了书房,又唤了几名德高望重的朝中大臣,其中也包括素擎峰。秦诗茵在除了寿宴后也是一直在浑浑噩噩的, 素清绾自然知道她现在心里仍是惶恐的,因此干脆直接叫素闵去陪着她走走了,而自己则与谢芸打道回府歇着去了。她们往府中回的时候正赶上是东西两市晚钟闭市,主街上的小摊贩也收拾了铺子各自回家,再看天上有阴恻恻的黑云压过来, 微风隐隐有渐大之势, 卷起的绿叶打在马车侧壁声音倒还蛮是唬人。素清绾撩起了一侧的窗布,看着外头风雨欲来的景象,内心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迎来爆发一般,让她不由的担心起来。事实也确实如她心中所想,许光枢在书房内将许成寅大呵了一顿,最后经由宋中书又劝诫了一番,终还是让其当即在书房便写里两道婚书:一是将少府监家秦四娘赐婚于将军府素二郎;二是将国公府李二娘赐婚于定王许成寅,且不日成婚。按照素清绾推测, 应当也就这些事了,然而当素擎峰夜深归府谈及此事的时候, 才发现事实远远比她知道的复杂的多。御书房内终于将这件皇室丑闻解决好后,许光枢又问了些国中近况,尤其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元城河坝坍塌案,也正好赶上今日问上一问。这一问可好, 工部尚书李冶呈上了一份元城守城及其与河坝坍塌案相关人员的供词,其中赫然指出,顾家所参与的河坝坍塌案, 幕后主使竟然是定王一手操办,而那救济灾民的银两,也都到了定王的财库!许光枢气急,却也并不全然相信,于是又传唤了吏部尚书清点许成寅的资金来路,没成想这吏部尚书是依附于定王的,假账做的极大,这么多年贪了国库上千万两的银两,三为吏部尚书、七为定王,就连最近发往各地的赈灾粮,也都被贪了不少。此事在皇室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许光枢对这个定王看重,最后还是在御书房力压众议,下了道旨意让定王将这些银两补足,然后幽禁定王府,无诏不得入宫。这对于刚刚如愿与定王结了姻亲的国公府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但是事已至此,若是在这种时候说退婚之事,那可就真是让全天下人都跟着笑话了。仅短短几刻钟,大楚国的定王殿下就失了圣心,往后应该如何再挽回,可真是未知。然而祸不单行,素擎峰在祖母院中与其说了今日御书房中之事后,又说了一件令全府众人皆诧异的事情,岭南边境外族来犯,气势汹汹边境将士已经难以抵挡,也就是刚刚归京不过几月的素擎峰,又要出征了。于是祖母院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适才说朝中之事时的静谧并不相同,这次是满满的担忧。看着面色深重的素府众人,素清绾顿了顿起身道:“阿耶,我前些日子便已经与您说过,下次出征,我陪着您。”能陪着阿耶上战场是她两世的夙愿,前一世她幽居光禄府中连门都难跨出去,这一世不管怎么说,也要圆了前世的心愿。谢芸顿时有些恼:“你去什么?你二兄都还在汴京中读着诗书打算考取功名,你一个女儿家……”“阿娘……”素清绾起身上前握住谢芸的手,语气温和,“能陪着阿耶上战场,一直是我心中所想,披甲上阵征战四方,总比在这汴京整日的勾心斗角要舒坦些。”屋内顿时静了一瞬,半晌后林琴芳与谢芸皆是无言的点了点头,默认了素清绾的决定。毕竟她已经及笄,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倒是素擎峰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再次要奔赴战场的慌张,反而拍了拍素清绾的肩膀欣慰的道:“还是萱萱有远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受之于家国,以此身保佑家国平安才能让百姓安心!何况待剿灭外族后,选项南满身战功荣归,那来提亲的富家公子哥可不得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屋内人轻笑,将之前的焦虑之感驱散了大半,而后谢芸家长愠怒的拿着圆扇打了素擎峰一下,轻声道:“浑说,那时萱萱满身武将之风,还谁敢娶?”然而次日,在谢芸还担心着素清绾的婚嫁之事时,已经得知了素将军即将再次入战场的许嘉述,便携着李诞及聘礼来到了素家将军府门前。辰时刚至片刻,素清绾便被颂春给唤醒了,道:“三娘快些醒醒吧,燕王殿下已经到了云正街了,怕是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府中了。”“他来便来,难不成素府还能拦了他不成?”素清绾将被衾拽过继续蒙住头,没睡醒的嗓音有些腻腻的。颂春急,忙道:“可是三娘,燕王殿下是来向您提亲的!”“提亲……提亲!?”素清绾收拾妥当后到了素府大门前的时候,许嘉述刚好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聘礼立在了素府门外,谢芸笑吟吟的看着大门狮子石像前的许嘉述,而素擎峰则是板着一张脸看着,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怨念一般。许嘉述也不慌乱,掀起衣袍下了马,而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辈许嘉述,今携十二箱聘礼至素家将军府,愿以燕王府所有荣誉与中馈允以素家三娘素清绾,聘请为妻。”素清绾一脸懵的看着他身后整整齐齐的红木箱子红绸子盖着的聘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慌乱的看着素擎峰与谢芸,心中忐忑的不行。这这这,怎么还没与她商议,就直接来提亲了!阿耶阿娘根本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此番未允知晓便上门提亲,怕是……然而还未待她多想,谢芸便先上前来将许嘉述迎进了府中,笑问:“燕王殿下可能将生辰八字允了,改日我去上寒光寺叫大师看上一看是否相和,再定可好?”“圆空大师是小辈长师,生辰八字,已经叫长师相看过了。”许嘉述含笑立定,从袖中将贴递给谢芸,“素夫人可看。”谢芸心中不禁颇有些惊诧,暗自生疑许嘉述是怎么知道自家三娘生辰的,后又想到皇子有势在手,探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这才缓了心思细细查看起来。而一旁板着脸未曾说话的素擎峰,亦在此时轻咳一声,而后佯装不在意的凑近谢芸,也要一同相看。看着阿耶阿娘这般样子,素清绾焦虑的心情可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能看出阿耶阿娘对许嘉述贸然提亲并没有厌烦,幸好幸好。而后她抬眼生气的看向许嘉述,意思是为什么不与我说一下就来提亲,这样显得多没有诚意?可当瞧见许嘉述那盛满不舍的眼神时,她蓦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岭南边境外族来侵之事,也定然知道了她下定决心要同阿耶出征,怕是,在担忧她。心中有暖流缓缓淌过,素清绾含笑朝着许嘉述抿了抿唇,安抚之意愈发明显。而素擎峰与谢芸看着那两张生辰八字的红贴,又看了看圆空大师的注语,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舒展开来,正打算要与许嘉述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自家三娘正抿唇轻笑看着许嘉述,老夫老妻相视一笑,好似懂了什么。这桩婚事定的极为快速,素府的所有人都好像心照不宣的一般接纳了许嘉述,在素清绾还没有丝毫反应过来的时候,定亲的喜事便就已经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连带着还有素清绾要与素擎峰一同上战场的事情。这一消息传出,朝堂中是疑声四起,皆怀疑燕王是不是惦记着素府的兵权才如此;而汴京中的百姓考虑不了那么多,他们在质疑的是,那素家三娘的小弱身板,要去上战场!?这可真是叫人颇有些看热闹的心思,都想着那素三娘受不了边境苦寒,哭着喊着要回汴京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当素家大军整装立于城外之时,许多百姓都凑上前去看热闹,想瞧瞧那个一直以来被说成娇柔的素家三娘在这雄赳赳的兵马面前会是什么个梨花带雨的样子。然而现实终究是令他们没想到,素家三娘一身戎装骑于高头大马上,长矛在手眉眼凌冽,提枪与士兵们壮气之时的气势,竟并不亚于素将军,让围观的群众皆有些惊诧。许嘉述立于素清绾的马前,将自己的手心的那串佛珠递了过去,含笑温柔道:“这串佛珠是长师日日诵经开了光的,你且拿着,在岭南边境记得保护好自己,待京中安定、边境无寇,我自会去寻你回来成亲。”那是从未见过的温和模样,仿佛面前的女子是他心中的春水,能融化它所有的冰冷,将他带入万里鲜花之地。换上了军装的素清绾意气风发,红袍随着风轻轻飘动,她伸手接过佛珠紧紧的握在心口,而后笑逐颜开,眉眼中是一抹无人能抵的坚定。“好。”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