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知道脸红?”他抱着她,轻声打趣,“刚刚不知道谁,把我都吓到了。”“还不能情不自禁不一次吗?”简晞从他的大外套里露出一双大眼睛,脸颊还是红彤彤的。“能,当然能。”他看她苹果一样的小脸,忍不住就宠爱地捏一下,“只要你喜欢,几次都可以。”他凑近她,又压着嗓音贴住她的耳朵:“刚刚真的好热情,原来……你喜欢……在上面。”“任天野!”她更羞了。连名带姓地叫他。他声音喑哑,撩她:“以后我们在一起,都听你的。”简晞整个人像被煮熟的虾子一样了。又烫又热。也不愿意再多说,人就整个小小地缩起来,团进他的怀里。他逗得她开心,却又反手紧紧地抱住她。热烫而宠溺的轻吻,印在她的额边。他的胸膛和她柔软纤薄的身子,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天野。”她慢慢地,叫他。“嗯。”他鼻尖轻蹭她的额际,唇就亲亲她。“以后,你别再这样离开我了,好吗?”她握他的手。认认真真地说。“好。”他嗓音压着,带着歉意,“这一次实在迫不得已。我不离开,你母亲不会答应她的移植手术……我真的不想你为难……所以我暂时离开,对事情的进展、对你,都有好处。而且我留言告诉你了,离开并不是要分手……”“我知道。”她回答。但声线里还是有一点点小抱怨,“我知道你不会放开我的。但是……我还是会难过。你知道,我那天去找你了吗?”“车站?”他执她的手,吻她的指尖,“我知道。我看到你了。”“那你听到我哭了……”“听到了。”他吻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手指,细细地吻过去。“可你还是走了……丢下我。”她却还是难过。鼻尖一下红了。任天野捧住她的脸,再亲亲她的唇:“对不起,晞晞。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再发生任何事,就算天崩地裂,就算你父母再反对,我都一定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晞晞,原谅我这一次,对不起……”简晞被他深情亲吻。心底里一点点的小委屈,在他的唇瓣中微微散开。但她依然慢慢地抬起头,眼睛望着他,轻轻的声音:“你要我把每次的不开心都告诉你,但是……你呢?你什么都不对我说。”任天野垂眼,看她。简晞抬手,轻触了一下她胸前的铜扣。“我都知道了。”任天野眼瞳瞬时如墨色,沉了一下。这句话,就像是一枚针,刺入两个人的心。七年前的那场大爆.炸,他差点送了命的保护,把她死死地护在身下,放弃了自己生命的孤注一掷。再到她被母亲隐瞒,在他于生死之间挣扎时带她离去……他醒来时,却只在自己换好了的新手机上,看到她留下的最后一行字——【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他心好碎。碎了整整七年,都没有办法拼合。在那些长长久久,背着她留给他的伤痛的治疗日子里,在那些他被一次次穿透血管,灌洗,透析,吃药,治疗……一次又一次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她从未离去……从未在他的生命里,离去。简晞好心疼,低头轻抚一下他的手臂。他的肘弯里有为了救她,两次留下的伤痕,还有一些极浅浅的,几乎看不出的针刺痕迹。她轻轻地问:“疼吗?”任天野抱住她,把她贴在自己的心脏上:“疼。”她泪光一下子就漾进眼眶里。“没有你的每一天,都好疼好疼。”他抱紧她,失而复得般的珍宝:“我曾经想过,如果你不再回来,也许我这一辈子,都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那我就把生命都奉献给新闻,等到我临死的那一天——”“回想起此生与你爱过,就已足够。”简晞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掉到他宽厚的肘弯,一点点烫。“对不起……对不起天野……”她抱他,哭出声来,“都是我的错。七年前,现在……都是我的错。我错怪了你,我伤害了你,我太相信妈妈说的话,我……对不起……”“怎么会,傻瓜。”任天野捧住她的脸,手指擦过她柔软的颊边,“怎么能都怪在你的身上。七年前,也有我的责任。我那时太年轻、太自负,总以为自己能替你挡开那些黑暗伤痛……但是却没想到,会让你更不安……更害怕……”“晞晞,是我不够好。没有给你更多安定感。”“不不,”她用力地摇头,眼泪从他的指间,一点一点的晃,“是我不好。我总把心事埋在心底,把父母那边的伤害,都倾给你。都是我伤害了你……”任天野被她哭到心痛。抱她。又吻掉她的眼泪。“傻瓜。”他拥紧她,“为你受伤,为你痛,都是我愿意的。谁让我……那么爱你。”任天野亲亲她的脸,又蹭蹭她的唇,“而且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你现在不是回来找我了。晞晞,只要你愿意回来……我都在等你。”她被他的柔情深情,说到心都酥了。这一生,何其有幸,与他相遇。这一生,何其甚幸,与他相爱。那一场实验楼顶的回眸,一眼,便已是注定的万年。她想哭。却又被他温暖到不行。人埋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拥抱他。可又觉得,只有拥抱都不够。她好想好想把彼此都揉进彼此的生命里,深深的,一辈子。不离。不弃。“晞晞。”他宠溺地低头,再看看怀里柔软的、小小的她。“嗯?”她抬起水漾漾的大眼睛,看着他。他心弦都被轻撩。像平静的湖面上,飞鸟的翅尖轻掠。“那句话……”他墨一般的眼瞳,深望着她。“再说一遍。”她看着他。人便轻轻地向前,啄一下他的嘴唇。她把声音拉得很轻很轻,但却用尽了她生命里,所有的真挚与热烈。她轻轻声地说:“任天野……”“我爱你。”作者有话要说:从此之后,再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再不会有波折。爱到天荒地老吧!第66章他们没有直接回上河村。两人弯了个来回, 任天野又开车带简晞重回到了戚河城。他们找了一家很好的商务酒店,一天一夜,两人都厮磨一起, 一秒钟都没再分开过。他们拥抱、亲吻、甜腻、亲密。没日没夜,没天没地。像从来都不曾分开过的情侣,像七年前就一直相爱到今天。晞晞有点疯,开始摁着他。后来任天野也有点不能控制,两人昏天昏地, 身体里都像已经沾染尽了彼此。到最后, 疲倦的简晞被他抱着洗澡,再抱回床上。即使又累又倦到眼睛都张不开了,她细白的手还环在他的腰上, 握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他心都被她撩到酸软。看来他短暂的离开,还是让她受了伤。但还好,她好坚强。没有他的日子,她也挺了过来。没有去碰那些药物,没有整个人塌落下去。他虽然一直在远方拜托所有朋友轮流看着她,但直到她回到自己怀里的这一刻, 他心中高高吊起的担忧,才终于缓缓落地。失而复得。人生何幸。任天野低头。又亲亲她。她在梦里, 猫儿一样轻声哼唧。他贴住她,轻声问:“晞晞,你爱我吗?”她睡得朦朦胧胧。但这一次,却再不像七年前。她无比自然地更钻进他的怀里, 贴着他的胸膛。“我爱你。”她迷迷蒙蒙,樱唇自然地轻声:“我爱……你……天……”她倦得睡过去了。他心里却像是被灌满了。那幸福,那甜, 晚了七年。却涨了那么多,那么大,那么深。他从不后悔。他更感激。紧紧地拥住最爱的她,他与她交颈。同枕睡去。……直到第三日清晨,天光大亮。任天野这才依依不舍地叫醒沉睡的简晞,带她回上河村。简晞坐进车里,脸都还在红。一路上不停地对他小声抱怨:“现在都已经十点半了!你应该早点叫醒我的,不然等下你师父师母看到我们这么晚才过来……”“没关系。”任天野一边开车,一边抿唇安慰她:“我就告诉师父,昨天晚上你睡我睡得太晚了。”“任天野!”她立刻又连名带姓地叫他。脸孔涨到绯红。任天野忍笑。一边单手开车,一边侧过脸来微笑看她:“成年男女,人之常情。你难道不记得上次我在帝都,打电话跟你说过什么了?”简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回问:“帝都?你说什么了?”任天野得逞:“我说上面下面正面侧面反面后面……”噗。简晞一口矿泉水都要喷出来。气得伸手拍他:“喂,开车!”任大神点点头,一脸真挚的表情:“是啊,我是在开车。”简晞真是要被他气死了。脸孔被他逗到一会红一会白,粉粉地一团。任天野忍不住笑,伸手摸摸她的脸:“和你在一起,一百遍一千遍,都不够。”两人就这么甜甜腻腻,回到了上河村。任天野带着简晞,终于见到了从中学时他就一直跟随,一直心怀感恩的入行师父——洪伟山。洪教授曾是山海市晚报的首席深度调查记者,后又成为广大新院的客座教授。年轻时洪伟山性格冷硬坚韧,不畏强权、不惧黑暗,一直都是山海新闻界的一面旗。也正国为他不怕艰难地七探黑心矿,才救出孤儿洪宇;也因为他的不惧强权,才替任天野的父母,洗尽了冤屈。任天野敬他。心怀感恩。视为再生父母,并深受影响。简晞也心怀感激。数年前曾与洪教授在广大新院有过一面缘,但如今再见,她还是有些紧张。可任天野看她一下收得严肃的表情,忍不住笑:“不用这样。我师父……很随意。”?简晞还在发愣。就看到车停住的小院门前,走出来一个个子不太高,但脸色养得白白胖胖,眉毛胡子都花白,可谢了半个顶,还笑得乐呵呵的老先生。老先生一眼看到任天野牵着简晞的手,脸上的胡子眉毛一抖——“哎哟臭小子,你师母□□你。你来得晚就算了,怎么……人又换了一个?”老先生一脸的唯恐天下不乱,“我记得以前你在我组里,可是和那个小曲……”“师父!”任天野连忙喊。要不要命啊?在晞晞面前提曲领英?任天野一瞬间觉得脖颈之后,全是嗖嗖的凉风。那边简晞投过来的,果然都是冷冷的眼刀。任大神秒怂。乖乖站在一边,一个字不敢吭。简晞大大方方地向洪教授问好:“洪老师,是我。以前现在和天野在一起的,都是我。”洪伟山呵呵大笑。胖嘟嘟的双下巴微微颤动。老先生朝着简晞侧侧身,声音故意:“丫头,我当然知道是你。这臭小子打从十七岁就把你挂在嘴边上,我还能不知道?但我晓得他和你分手了几年,我故意整整他,替你出出气。看看,乖不乖?”简晞和洪伟山两个人目光都朝向任天野——扑哧一声。简晞和洪教授都同时笑出声来。被最尊敬的师父和最爱的小女人狠狠摆了一道的任天野,又无奈,又好笑。他这个在外敢日天日地的新闻大神,每次在家里遇上心爱的姑娘和家人,都只能被压制得无法翻身。唉。简晞笑着把手里买来的蜜果子都交给了洪教授。已进化成养养小动物,打打扑克牌,和最爱蜜三刀的老先生,激动地拆了盒子就开始啃点心了。声音可惊动了师母。师母叫着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任天野和简晞还来不及打招呼,师母就一把打掉老先生手里的蜜三刀,硬是压着他不敢让他再多吃。任天野这才有空牵着简晞的手,给师母看。师母一下子就激动了,握住简晞的手,死都不放。拉着人一下都进了客厅里,正屋里早早就摆满了一桌子好吃的,鸡鸭鱼肉全都满得冒了尖。师母可把任天野和简晞都摁在桌边,像个宠爱的婆婆一般,把大碗的饭菜,全都塞进简晞的盘碗里。“太瘦了!”师母攥着简晞的手腕。“多吃多吃!”师母又满夹一大块红烧肉,全都怼进简晞的碗里。简晞哪见过这么多菜肉,吓得连忙摆摆手:“师母,我饭量小,吃不了这么多。”“那怎么行!”师母一点都不放弃,又再一大块鱼,“得多吃,吃多了吃好了才不生病,不生病才能早早跟天野生个大胖宝宝!”简晞刚刚塞了自己一口饭,被师母这一句话说的,饭都差点卡在喉咙里,咳得她惊天动地。任天野连忙来帮她拍背。可谁知,一边拍,一边竟然还凑到她耳朵边:“听到了吧,师父师母都要你多吃。吃胖了,才好生个胖宝贝。”简晞噌地一下,耳尖都冒红了。转头瞪着任天野。任天野笑得眼尾都泛着桃花色。他们两个久别重逢,几乎没有提过结婚、生孩子这样的话题。现下突然被师父师母塞过“生个大宝贝”这样的话来,他不帮她解围,居然还跟着起了哄。简晞瞪他。他却还笑。笑得她若不是挨着师父师母的面,真想捏他的脸。可是,她和任天野对望。师父师母又在旁边为“吃不吃”争执着,唠叨着。好幸福啊。一家人的感觉。仿佛她和任天野都不再是没有家的孩子,而是……一家人。……不管好说歹说,简晞还是被师母塞了比平时多三分之一的饭菜,连平时她不太碰的红烧肉,都被老人家的关爱满满地塞下去了好几块。任天野在旁边偷偷看着,悄没声息地想帮她挑去肥腻;却活脱脱被师母逮个正着,一筷子打在手背。简晞偷笑。到了下午。老人家和任天野坐在葡萄藤架下喝茶聊天,简晞就从师母那里拿了新摘的葡萄,跑到水管下给他们洗水果。任天野一边听着老师讲话,一边远远地看着玩水的她。简晞洗得不亦乐乎。直到洗完,她起身时一时没有抓稳,果盘晃了一下。恰好洪宇回来。进门侧身,就替简晞接了一把。简晞抬头看到洪宇,微笑:“小宇,你回来了。”洪宇看她,又转头看了一眼葡萄藤下的任天野。少年心里还有淡淡的结,但已不像当初那么缠绕。他内敛地点点头,轻声“嗯”了一下。任天野沉静地坐着。看着洪宇帮简晞端着果盘,一起坐到了凉桌旁边。洗好的葡萄,晶莹透亮。紫砂茶壶里的功夫茶,汤色明净。洪伟山坐在竹制的藤椅里,神色澄明:“……奖项从来都不应该是目的。拿了这个奖,你还会希望有下一个奖。但一个一个的奖堆起来,有意义吗?”“没有。”任天野坐着,认认真真地听师父讲话。“如果当年,我想要那些奖项,应该就不会选择七进矿山,也不会去追你父亲的报道,追踪了整整三年。我可以像那些轻松的记者一样,追追哪里房屋不合格,追责下哪项政策没减免,没替老百姓多省两毛钱。”“但凡吸引眼球的新闻,多多少少都包了壳,不纯。”洪伟山沉静如水,如历过海浪的山,“值得你去报道、去追寻、去望尽一生的……永远都是人。”“因为人,我才去救洪宇和他的父亲。因为人,我才会当年不忘你的父亲。”洪伟山看着任天野,“不是我替你父亲洗尽了冤屈,是你的父亲,教会了我做人。”任天野沉静地听着,瞳仁如墨。洪宇和简晞也仔仔细细地听着。简晞动手替他们斟茶,茶香,水香。葡萄架下,人生悠远绵长的香。洪伟山看着任天野,信任的眼神:“新闻从来都不是外面那些咋呼呼的流量;什么新媒体、自拍视频、全民新闻……那些都是土,是泥。调查新闻永远都是新闻皇冠的明珠,是这个混沌世界的警笛。”“天野,记得七年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任天野点点头:“记得,师父。”“您说过,新闻是光。我们要让光——照进来。”“不止。”洪伟山补充道,“我今天要再告诉你们,和你们。”洪伟山对着任天野、洪宇和简晞,“你们要好好地记住,越是身处黑暗时,心底里越要有光。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知道:越是在黎明之前,越要相信,太阳……一定会按时升起——”“心中有光,大地,才是光明。”老爷子话落。简晞与任天野对视。两人心底,皆是轰鸣与柔软。轰鸣的,是来自于新闻与前辈的光明和力量;柔软更来自于,对人生,对人性,对世界,更真更实的……感应。让光,照进来。心中有光,大地,才是光明。……离开上河村。任天野开车,带着简晞把车子送还小靳家里去。小靳家不远,在下河村。但两人车子开出了很远,车厢里依然安静着,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车子颠簸了一下。任天野才和简晞两个人同时回头——“你……”“你……”两人说了同样的话。忍不住,相视而笑。任天野:“你先说。”简晞弯弯眼睛:“你师父真好。”“嗯。”任天野慢慢点头,“他老人家看得比较远。思考的事情不像我们,浸在俗世,还会在乎奖项名利。”简晞回头看任天野。其实她已在他与老师的对话中,听出了大概。大约是任天野的px项目的采访,并不顺利。现在时间已到了秋末,再过些时间,就应该是世界新闻奖的最后报送日期了。如果任天野的调查报道还未能成形,恐怕今年的机会……简晞轻声:“不管你拿奖,还是不拿。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调查记者。”任天野突然被她哄。心里像被刷了一层蜜般甜。人却还偏偏嘴硬回去:“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当初在调查部的时候,不知道谁,被我训得不想抬头理我。”简晞听他还敢提调查部的旧事,气得撇嘴:“不知道是谁,当初还上一句训我,下一句又把我拉进会议室里偷亲我!”任天野被拆穿,摒不住,勾唇大笑。简晞转头,又是甜又是恨地狠挖他一眼。这位双标极致的任部长啊,任大神!两人闹完了,任天野又收起表情,一本正经地问她:“你最近技术有进步吗?跟了陈副主任应该好了很多吧?等回调查部,拍几个现场给我看看。”“嗯。”简晞也恢复正经,“也不用回去,等下我们下车,我就可以用手机拍几张,你先帮我看看吧。”任天野微笑,点点头。他就知道,他爱的姑娘从来都不是一无所用的人。她一直都在努力,一直都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光芒。两人边聊边开车,就到了下河村。这里是家家户户都做鲜花生意的花卉基地,小公路两侧,全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或者薄膜搭起的温室花房。阳光照在秋日里依然盛开的花瓣上,一朵一朵盛放的香。简晞就拿起自己的手机,随手拍照。一片片花房拍过去,照片里都是灿烂的花。但拍了几张后。简晞忽然从微敞开的车窗边,转过身。简晞:“天野,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任天野停了一下,降下身边的车窗,轻嗅了一下窗外的空气。“花的味道。还有……?”他的车窗之外,掠过的都是浓郁的花香。温室里正在盛放的花丛,一片接连一片,郁郁葱葱。但是,在那盛放的花朵之下,又有一点点奇异的味道。被花香一簇一簇地盖住了,不是很明晰。简晞随着车子,看到某一处温室花棚边,有一条被挖开的排水沟。沟基里现出一条弯曲的排水管道,堆叠着一点点泥。简晞皱眉。以她跟了防汛队几年的拍摄经验来看,那并不像防汛的基坑,也不像是排水要用的管道。简晞连忙拍拍车门:“天野,你停一下。”她指着温室外的沟槽:“我们去看看那个?”任天野应声停车。和她一起在小公路边下了车。任天野踏过泥垅,直接跳下了沟槽,让简晞等在干净的路基之上。男人利落地跳进基坑里,顺着管道,找到一处焊接的连接之处,人就俯下身——迅速。立即退回来。简晞站在沟基之上,已经看到转身回来的任天野,表情都变了。简晞连忙问:“天野,怎么了?”任天野抬头,瞳仁漆亮:“化工废料的排污管。埋在了花室下。”作者有话要说:快要结束了。第67章意外发现。令任天野与简晞的探亲之行, 瞬间拐了个弯。他们没再急着回下河村,而顺着露在花室之外的沟槽,悄没声息地循着泥地的印迹, 一路寻找着排污管道的来龙去去。一探之下——更让人震惊的真相,暴露出来。排污管道竟真的来自与戚河城相临的工业园。最临近下河村的一家化工厂,在花田之下悄悄埋足了七根排污管。并且借由花香味道的掩盖,管体一直穿过湿泞的滩涂,将化工废料的污水, 直接排进了海里。但海水潮汐倒灌, 再加上接管处细部滴漏,极具毒性的化工废水,也日积夜累地, 渗入了下河村等一片土地。任天野一路追寻。他不仅很机智地采了各处花田下的土样,又一路艰辛,终于找到海边的排污尽口。任天野一下就跳了下去,冒着巨大的化工产品的有毒风险,拿着矿泉水瓶去采集污水的水样。简晞被他命令留在沙岸上。她一路陪着他,详尽地用手机拍下了所有的排污管、排污口的证据照片。但任天野曾经受过化工物污染的伤, 再次看他靠近排污管口的化工废水,依然让简晞心如火烧。“天野, 好了吗?”她焦急地望他,声音都有一点轻颤,“天野,快点回来。”任天野很冷静。脱了外套裹了手臂才拿水瓶去采样。瓶子采满了, 他才从排污管口上飞速跳回来。简晞担心极了,伸手就要去扶他。任天野连忙避开她的手:“先别碰我,我怕水中的东西不太好。”他极小心呵护她。只怕水样化工品, 会伤了她。简晞听话不碰。但却焦心又担忧,眼睛一路跟着他。看任天野把水样土样都包好了,放进后车厢里藏好。简晞立刻就心急地拿新的水瓶,给他倒水冲洗。任天野把手臂上的水渍都洗干净。这才走过来,靠近她,看她手中拍摄的照片。“地址环境排污管和污水流量,都有拍清楚吗?”他低头,看她的手机屏。简晞立刻把屏幕擎到他眼前:“你看看,可以吗?”任天野很迅速地扫了一遍她的手机屏幕。简晞的摄影技术进步了很多。平面、环境、广角、景别标致物,以及构图焦点,都比以前的新闻现场图增进了非常多。“很好。”任天野特别满意,“拍得很清楚也很明晰。你立刻把照片发回云盘和邮箱,手机收好。这些取证都是调查报告中的启爆点,绝对不能出差错。”他一开始投入工作,身上的气场便爆.炸全开。剑眉星瞳,锋芒无限。“好。”简晞第一次和他配合,思维高度集中,她一边飞速将照片上传发回,一边担忧地看看他:“你可以吗?天野?”任天野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伤。他心头微暖,轻抚下她的脸。“别担心。”“以往我一个人调查时,都会注意保护自己;现在有了你,我一定会更加倍仔细小心。”任天野伸手,握她的手,“七年前让他们躲过了调查,才造成了那么轰动的爆.炸案,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那些幕后贪婪的黑手,再隐匿跑掉!”他紧紧攥住她的手。简晞也忍不住跟住任天野,心潮翻涌。作为当年px地下化工厂大爆.炸的亲历者,她和任天野一样,都希望能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让那些不顾社会、人命安危的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他们身为调查记者的社会责任,是他们身为国家瞭望者,坚定不移的守护与理想。简晞回握住任天野,跟着他,勇敢地向前而去。*因为这场新的发现,他们立即改变了所有的行程。任天野先打电话回了上河,调来了洪宇。不仅让洪宇从侧面开始收集下河村内的线索,并让洪宇找小伙伴,秘密把土样、水样都送回了山海市。山海市里亲自去接手的是苏堂,任天野告诉苏堂要自己开车,亲自把采样立刻送往了“省外检测室”。再接着,任天野的电话打回了帝都,整个调查报告的资料、数据、备案,都亲自传发给了他最信任的两位同行搭档。再到最后,任天野绕过了山海的公安、交通、宣传人脉,由帝都的公安部、交通部的人脉启,将一个月前他奔走的线索,发送过去,申请了协助调查。直到最后,任天野通知了蒋函与陈志林,要他们在山海市内按他给予的名单开始暗访调查。但一切都在保密之下,连总编老蔡与大老板都不能知晓。一整圈调查工作安排下来。清晰、准确、迅速而凌厉。简晞一直看着任天野工作。第一次亲眼看着他气场全开,人脉、线索、事件、调查全深入。简晞的心理,都是抑不住的佩服与崇敬。他的分析能力、辨析判断、预估与计算,都远远超过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位调查记者。名动全国的新闻界风云大神,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任天野感受到自己小女人投来的亮晶晶的眼神。换作平时,他会把她抱到膝头好好地亲上两口。但现在浸于工作中的他没有多说,只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细软的长发。最后,任天野带着简晞去下河村小靳家还车。一趟走动下来,小靳家的左邻右舍,任天野和简晞全都“见了一面”。再到接下去,还好了车,任天野和简晞回到戚河城,坐大巴重返山海市。车程只到了一半,任天野手机里疯狂堆过来的消息和资料,就已经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掌握得清清楚楚了。简晞坐在他身侧,抬头问他:“天野,已经……都摸清楚了吗?”“摸清了。”任天野侧身,揽住她。“远比七年前,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任天野将她圈在怀里,用最简单的话语,放轻的声音,告诉了她一切。原来,自四年前就有人来下河村,商议埋藏几根来自工业园区的排污管道。村中开始大多反对,但很快有人下发了一大笔“净水补偿”,村中口风便瞬变。很快管道埋下了花田,借由一年到头温室花香的掩盖,一直向着海水里偷偷排放出各种极具毒性的化工废水。可海潮的倒灌,管道的细漏,下河村的土地还是受到了相当的污染。村中已经有老老少少生病,开始时还是甲状腺病等小毛病,后来便渐渐出现了像小靳父母患得骨病,一到阴天下雨,都能疼到全家起不来床。足以见到这些化工污染物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