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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滚烫》TXT全集下载_1(1 / 1)

作者:摇漾文案:分手七年,任天野趟过地震、踩过毒窝、扒过富豪,饱历艰险,九死一生。谁知,两人重遇。简晞一如当年纤薄又柔软:“天野,下雨了。”“天野,我好冷。”任天野转身就走。心如火烧,狂躁滚烫。可当暴雨浇身,他发狂调转,红着眼尾不顾一切将她按进怀里:“我还要为你死几遍?”-传说新闻大神任天野的胸前有一枚陈旧铜扣,来历不明,无人敢触。直到两人复合。简晞纤指摁住那枚扣子,软柔问他:“这……到底是什么?”男人滚烫的手掌贴住她的腰,靠近她耳际的炽热呼吸里,只有两个字:“是你。”#所谓破镜重圆,都是你我,命中注定。#[桀骜不驯新闻之王x明艳柔软摄影记者][破镜重圆+甜暖缠绵]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搜索关键字:主角:简晞,任天野 ┃ 配角:下本《烟火撞星辰》《小情深》求收 ┃ 其它:破镜重圆,调查记者一句话简介:[完结]破镜重圆+甜暖缠绵立意:致敬中国仅剩的175位深度调查记者第1章下午四点,山海市老城,暴雨。简晞拍完了采访的最后一镜,回到自己车上。湿淋淋的雨衣下先掏出相机,剥去外表的防水膜,镜头、镜盖、备电、外闪……一、二、三、四……简晞心底默默地数过去。笃笃笃。玻璃被敲响。简晞降下车窗。窗外是黄绿色的防汛服,男孩子被雨水洗得有些发白的脸。“简记者,我们队长让我来告诉您,老街上的水再过一个小时就能排下去,您发报道的时候,给提一句。”男孩声音清朗,穿透雨雾。简晞点头:“好的。”“还有,”男孩隔着玻璃窗递过一只白色的塑料袋,“每次防汛排水都只有您一个人跟拍我们,今天又在水里泡了两个多小时,这个拿去擦擦。”塑料袋里,是一条悉心保护,干燥而雪白的毛巾。简晞接过,淡淡微笑:“谢谢你。”男孩忽然就脸红了,大风雨里转身就走。简晞准备升起车窗。男孩忽然去又复返,扒住玻璃:“对了,西绕城高速因为水没退堵得厉害,您要着急赶回去,就走东平桥。”简晞温和:“我知道了。多谢。”男孩心满意足,终于顶风冒雨的走了。简晞升起车窗。密闭而独立的空间里,她的眉心倏然皱起。趟在水里的两个小时,她的鞋子、裤角,完全湿透。回想起老街上那些卷着垃圾肆意横流的污水,隔着裤管层层叠叠冲荡着她的小腿,脏污的感觉久久难消。简晞没碰毛巾,丢在后座,拎过备用鞋。把湿透的鞋子换掉,裤管卷起。白得发光的肌肤,和细到骨结微突的脚踝,展露出来。简晞个子高挑,身材一直纤薄清瘦,长发不是流行的微卷,却清丽明艳,五官浓得像是在暴雨中依然可以怒放的百合花。所以刚刚那个男孩迎上她的目光,瞬间就红了脸。简晞低头。再一次朝着副驾座上摊开的相机材料数过去。一、二、三……“五”字未到。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封闭的车厢里响起。简晞深深吸了一口气。接通。后勤编务小姑娘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点委屈:“简晞姐,你别采访了。咱们的版面今天又被专刊组的软文占了。总编说,民生组的老街排水年年常见,没什么爆点,算了。”简晞怔了一下。心头仿佛一粒砂,轻轻碾过。小姑娘:“简晞姐?”简晞开口,声音平静:“你先进后台系统盯着,我马上回去。”编务小姑娘“嗯”了一声,委屈嗒嗒地挂断了电话。简晞找到钥匙,启动车。刚刚防汛的男孩子说走哪条路?哦,东平桥。*暴雨如注。整座城市都被扣在瓢泼的水声和混沌里,天空烟色得根本看不清路。雨刷在前挡风玻璃上拼命摇摆,一条水柱扫下去,另一条水柱又迅速淌下来。简晞驶向东平桥,车速不快。东平桥是山海市老城与主城之间,除了西绕高速外唯一的联结。桥下有一条人工渠,水并不深;但东平桥是高弧拱桥,又是青石桥面,还年久失修。平时车辆可以慢速通行,但现在暴雨下了一天一夜,桥面又湿又滑,行驶十分艰难。简晞很小心。车子慢慢爬上拱坡。车广播里放送着交通提醒:“据市交通部门确认消息,自我市暴雨橙色预警以来,市内三区已发生车祸共计二十五起,伤亡人数达到……”简晞的车过了上坡。下行。雨刷狂扫着挡风玻璃,水流之下,简晞意外地看到迎面一辆冒着黑气的公交车,缓缓驶来。这样的天气,这么湿滑的桥面,公交车怎么也上来了?简晞惊讶,连忙打开双闪灯,往右侧靠了靠。公交车喘着粗气往桥顶爬,在下行坡道上与简晞的车交汇。简晞透过后视镜,看着公交车和她平稳地错过大半车身。微微松了一口气。谁知,就当她松神的一刹那——公交车在湿滑的桥面上突然向左一滑,巨大的车身无法控制地猛然就向着她的车的后侧方重重地撞过来!一声巨响,后车灯像是玻璃泡般被挤得四分五裂,车子在路面上被顶得打出一个旋儿,轮胎磨在地面上划出半道黑色的圆弧;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般的撞响,车尾朝外、车头向内,简晞的车子一头就重重倒撞在东平桥的桥栏上!白烟腾起。绽在倾盆的暴雨中。简晞摔倒在驾驶位上,安全带死死地勒在她的胸口,气囊炸开。她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公交车滑出十米外,横摔在湿漉漉的桥面上。碎玻璃碴铺了一地,从破碎的车窗里,哭声、雨声、和着鲜红的血水,缓缓地淌了出来……简晞被哭声弄醒,记者本能地反手就去摸身侧的相机。可副驾上的东西早已散落,相机和包都滑落到了她的后侧。简晞挣扎去拿,安全带勒住,她还一下脱了卡扣。但当她伸长了手指才刚刚勾住相机的包带,车子的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脆响。她感觉到身下重重一抖,车身竟猛地向后脱滑!桥栏断了。右侧车轮,滚出桥面。简晞瞬间心惊。她的车,要掉下去了!但是前面,已破碎的公交车车窗里,开始有人慢慢地爬出来。满脸血红,满地哭声……简晞手都颤抖,但职业本能地使她立刻举起相机。一二三四五,她连按五次快门。可是,车后方再一次巨响。车身剧烈晃动。另一侧的后轮,也吃不住断开的桥栏,脱出桥面!简晞脸白了。她用力拉车门。身侧的门却因公交车的猛烈撞击,和刚刚桥栏上的磨擦,车头、中控都被深深撞凹,卡进去了。打不开门。也打不开窗。车身摇摆。底盘卡在桥面边缘的棱角上,断开的桥栏刺凹车身。简晞呼吸骤短,死亡的恐惧一瞬间扑面而来。简晞强令自己镇定,从相机包里翻出手机。110接通——“东平桥车祸,一辆大型公交车撞上了私家车,伤亡不明。但我的车……要掉下去了。”简晞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接线员似乎因此没预估到她的危险:“请您原地等待,已为您转接120及119,消防急救将在15分钟内到达现场。”15……她还能坚持到15分钟?电话断了。暴雨像水一样泼在简晞的车顶,车厢闷得像是一只沉在水底的盒子。简晞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又急又短;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又重又沉。雨刷已停止了工作。瓢泼的大雨隔开了她与世界。她听得到公交车里的哭喊,别人的呼救,但却没有人听到她的求援,没人看到她这辆卡在边缘的车子,随时摇摇欲坠。吱——断裂的金属桥栏割破了后车门。失去重心的车身再次重重一晃。撑不住了,马上就要跌入桥底。简晞忽然希望桥下的水渠不要太深,那样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不会太冷。突然,一辆高高大大的越野车极速在桥面上停下。车门拉开,又重重扣上。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瓢泼的雨雾中。他身形高大,手中握着一捆粗壮的急救拖绳,闪电一般把吊钩往越野车头一扣,接着就直奔简晞的车前。喀嚓。一声清脆的钩扣声。简晞被这声清脆撞击的金属声,瞬间唤醒。“救命!”她拍打挡风玻璃。男人两步跳上车前盖。声音极沉,车盖被跺得咣咣重响。简晞看不到他的脸。失去了疯狂摆动的雨刷,雨水倒灌一般从车顶淌下。她只能看到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帽兜盖头。雨水扑在他的脸上,鼻梁、下颌,顺着锋利的线条成线淌落。“救命!救救我!”“车快要掉下去了!”他是她活命的唯一稻草。男人手中握着救生锤,一下就朝着她的挡风玻璃上砸过来。车身被砸得一个轻摇。厚厚的玻璃从砸角上裂开,蛛网一般。简晞头晕眼花,摒着呼吸,握紧车座。男人继续砸。一连三下。车窗上的蛛网龟裂扩大,雨水顺着裂痕疯狂地肆意狂流。他最后一次用力挥锤。尖锐的金属锤尖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重重撞击在厚玻璃上,裂痕应声碎出一道口子。但,已卡在桥面边缘的车身被击打的力量带着向后一座——车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伴着碎石,骤然后倾。车头唰地一下翘起,急救拖绳瞬间绷直。越野车被拽得向前移动了半寸。简晞被剧烈的晃动摇得滚落车座。车窗外的男人扑在挡风玻璃上,差一点顺着车顶滑脱进水渠里去。简晞呼吸停滞,心如火灼。虽然她不惧死亡,却不想黄泉路上还捎上他人。“下车吧,车要掉下去了。”简晞挣扎,爬起来想要再拍车窗。男人缓缓地俯身。暴雨从他的帽顶,水柱一样地淌下。简晞看到一双黑暗中也发亮的眼睛。后倾的车身开始渐渐滑动,越野车被拖绳拽着,一点一点向前。男人用很缓慢的动作慢慢俯身,手中的救生锤扔掉,手指缓缓移动竟抠住了已经龟裂开的挡风玻璃。风雨中,简晞听到一声低哑的男性嘶吼,咆哮中仿佛灌进了雄性所有的野性与力量。蛛网一样的玻璃,生生撕开。男人肌肉偾起的手臂,伴着潮湿的雨水,冰冷的空气,猛然伸进车厢里。“出来!”声音嘶扯,带着暴雨洗沥的沙哑。简晞扑过去握他的手,但却在仰脸的一刹那,她看到了帽兜之下,男人的脸。简晞僵住,脑海中仿佛一片白光。男人没理会。另一只手也伸入玻璃,一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另一只手探过来箍住她的腰,猛然一提就把她从破碎的玻璃窗里直接拽了出来。简晞像一片叶子,狠狠撞上他的胸膛。男人的味道体温,盖了世界一样横扑过来。他就势揽住她的身体,从高高翘起的车头上一跃而下。两人落地的一瞬,早已支撑不住的车子完全失去了平衡;瞬间后仰,直接脱离桥栏边缘,将越野车上扣住的急救绳“啪”地一下挣断,整个车身斜着直直坠入桥下的水渠,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碎石水花,和着暴雨,倾盆滚落。简晞被摁在湿滑的桥面上。青石地板冰凉地贴着她的胸膛。她听到自己鼓躁而狂烈的心跳,以及耳边身际,他热烫的呼吸与味道。眨眼,她与他,竟已隔了整整……七年了。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大吉!当日留言都送红包~~感谢你来这个故事。*小提醒:部分事件有参考真实新闻,但已做艺术处理,不存在任何影射暗示。专业部分参考自知网、知乎等,如有纰漏,欢迎温柔指正。第2章屿山医院,急诊大厅里,通明的顶灯白得晃眼。简晞静静地躺在ct机下,听着机器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震响。她一直望着对面墙壁上的挂钟,秒针在玻璃钟面上静静地跳跃。一、二、三、四、五。机器声停了。ct医生走进来:“从片子上看没什么问题,胸骨肋骨都没有受伤。”“谢谢医生。”简晞从机器上下来,穿上外套。“不过,你这儿有个小伤,”ct医生指指她的锁骨,“等会找位外科医生给你开点药膏。”简晞出了ct室,才发现自己锁骨上的伤。就在喉咙与骨结突出的部位,一处小指甲盖般呈半弧型的伤口。这是磕哪了?简晞找值班医生开了一管药,穿过急诊大厅去药房拿。大厅里还乱哄哄的。本来雨天受伤的就多,再加上她这一桩东平桥车祸,公交车里摔伤、压伤的乘客都被送进了医院。哭声。吵闹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裹着湿淋淋雨衣的交警和警察。明晃晃的大顶灯照着白色的地板,入口处被人流带进来的雨水、泥水、血水,混成了糟污的一片。简晞贴着墙,想绕过那片污渍。不经意回头,忽然看到走廊上一间半敞半掩的治疗室。室里普通的白墙,浅兰色的窗帘,白色的消毒柜,一切平常。但,治疗床边一个高大的侧影,瞬间抓住了她的目光。是他。男人坐在诊疗床边。身形挺直,肩膀厚实如同拉出了一条平直的线。一件浅灰色的t恤,露出肌肉紧实偾张的手臂,宽大微糙的手掌稍稍攥起,搁放在床边的治疗台上。他发梢微湿,眉宇间也沾染着一抹水气,当身边的护士俯身动作,浓密的眉宇倏然揉起。隐忍。而坚毅。简晞才看到,是护士摄了一枚极锋利的弯针,在缝合他的伤口。针尖穿透前臂肌肤,男人的肌肉骤然绷起,力量大得几乎要将针尖卡住。口罩下,年纪略大的护士:“疼吧?早和你说打一针麻药。”“就两针。何必麻烦。”男人沙冷的声音在治疗室里低沉回荡,门外声音嘈杂,简晞却听得清清楚楚,如在耳际。那伤口是把她拖出车厢时,被碎玻璃割破的。护士麻利,剪线结束包扎:“等会补一针破伤风,再去药房拿几种消炎药……”男人已经转身,伸手拿起黑色冲锋衣:“走了。”护士急回头:“哎——任天野!”他一转身。就和站在门口的简晞四目相对。天花板上的灯白得晃眼。直直落在他的脸上身上的时候,让人觉得一片炽白的晕眩。他的眼睛,在漆黑的暴雨中会发亮。在这白炽的灯光下,同样耀眼明亮。简晞已经七年没见任天野。他身上早已褪去了少年的单薄,青年的青涩,他高大、强壮,胸膛厚实,肩膀宽阔,身高腿长。眉间眼尾更添深邃犀利,全身上下硬朗的线条锋利、狂放、野气十足。简晞抬眉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他没避开,她也没躲。“任天野。”她开口叫他,想跟他说点什么。但话还没出口,背后突然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让开让开让开!都什么时候了,还堵着绿色通道?!起开!”背后的人更用力地一把推过来。简晞被撞得一手撑在治疗室门上,才没摔倒。身后哗啦啦推过一架急救轮床,离着简晞半米多的距离擦身错过。后面跟着的两个人停下脚步。其中狠狠推了她一把的人惊讶:“哟,我没看到,原来是简记者。”出声的是邝姗姗,和简晞同在山海传媒,是专刊组的记者。“专刊组”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就是新闻组”,负责各路商务大佬、房地产商的付钱软广告。简晞在民生组,又苦又累又不赚钱。自然在各种版面争夺上,都落专刊组的下风。邝姗姗偏又高调招摇,常常卡线时间把民生新闻挤掉,然后轻飘飘一句“不好意思,又要你们为集团kpi受委屈啦”……编务小姑娘几次都硬生生忍住了碗里的麻辣汤。“听说这次东平桥车祸,简记者是当事人?”邝姗姗眼睛扫过简晞,“看起来没受伤嘛,您可真是命大。”“公交车就惨了,伤了十几个,两个垂危。”邝姗姗兴灾乐祸,“你看,我都替你们民生组来跑突发,简记者的当事人采访可不能让给别人。等着我,一会叫徐明回来给你拍照!”不等简晞回应,邝姗姗拉着摄影记者就往大厅跑。刚刚推过去垂危的伤者,正在抢救。邝姗姗带着徐明直接杀到抢救室前。不管民警挡着门,挤了个空就让徐明快点拍。“快快快,最好把电击的场面都拍下来。”“不行,你找个角度啊,这不够刺激!”徐明放下相机:“床边带血的衣服,还有那双鞋能入镜就好了。”血衣和撕破的鞋,是医生急救前从伤者身上扒下来扔在一边的。邝姗姗身子一矮,一下从民警手臂下钻过去。瘦弱的民警叫:“哎哎,这位同志!”“我是记者!”邝姗姗理直气壮,冲过去把病床外侧的血衣和血鞋,朝床头一踢。顶着民警的白眼又钻回来,拉徐明:“快拍!这次照片绝对轰动了。”镜头里医生、伤者、血衣,徐明兴奋得毛孔都张开。咯嚓咯嚓按快门。忽然,人群当中猛地伸过来一只手臂,单手扣住徐明的镜头。徐明还没来得及反应,昂贵的相机直接越过人头落进了别人手中。徐明惊:“诶诶诶,我的相机——”人群背后。高大的男人用着一个很松散的姿势站着。昂贵的佳能5d掂在他手里,玩具一样。徐明:“喂,什么人?干嘛拿我相机?!”任天野抬眉看他,声音甚至温和平淡:“你是记者?哪家的?晨报、电视台、还是山海传媒。”他说话时,声线拉得很平缓,眉梢眼角都敛着,不见半点锋芒。徐明因此判断失误,横着就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拿老子的相机干什么?拿过来!”任天野贴了一句:“本来是不关我的事。”他眉尾扬起来。站在旁边看着的简晞,一刹那就觉得当年熟悉的邪野锋芒,扑面滚来。“可我就想知道,记者行业入职审核、职责宣誓都二十年了,还有哪家上天入地的媒体敢他妈教记者在医院里明目张胆地‘制造新闻’!”任天野的声线陡然上升,尾音极重,甩出不容置疑的犀利和狂放。他说话间,手指间的佳能5d,已被行云流水地拆了个干干净净。镜头、光圈、镜盖、电池、闪灯……“东平桥年久失修不调查,公交车伤者不采访,拿个相机就以为能造出轰动大新闻,”任天野一句话手里的零碎就往护士值班桌上扔一个。徐明被吓住,一个镜头可值两个月薪水!他慌得连忙伸手去接。任天野更是狂肆,上下左右,扔得徐明无比狼狈。最后一粒相机闪卡,任天野拈在指头:“山海传媒是吧?大作上线时,别忘了通、知、我。”手指一甩。又小又细的闪存卡飞出一道银弧,好巧不巧刚好落进值班桌上的消毒水盘里。啪嗒一声,溅起一簇小小的花。徐明哀叫:“我的卡!”任天野转身,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扫过站在旁边的简晞,大步就走。一直站在旁边的邝姗姗脸都白了,声音喃喃:“……任天野啊。”徐明:“什么天野?”邝姗姗:“任天野啊!就是前年一个人趟了整个毒窝,去年拿了长江调查新闻奖,今年被封全国记者行业风云领袖的任天野啊!”徐明瞠目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简晞没再听下去,她大步踏过地板上的污渍,跟出了急诊大厅。*“任天野。”简晞叫他。任天野回头。急诊厅外的天已经全黑了,厅口白色的灯飒飒地照着已经渐弱的雨。有进医院大门的车在他的身后驶来,两片光柱从他的肩背、脸颊滑过。他的眼睛漆亮。再没入黑暗。他没穿冲锋衣,右臂绑着的纱布,在细密的雨丝里迅速濡湿。她穿着单薄的外套,暴雨后的冰凉空气,打着旋儿钻进她的衣领里。两人就这么站着。简晞平静地开口:“任天野,好久不见。”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他勾唇轻轻地笑了一下。但那笑又是非善意的,甚至带着一丝嘲弄和嫌弃。任天野开口:“哪位?”简晞一下子觉得心就沉下去了。被他勾唇轻笑,平静温和的声音撕扯得稀巴烂。“你不要这样。既然我们又见面了,还有刚刚发生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任天野在密密的雨丝里站着,漆亮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他又轻笑了一下,这次笑得更加放肆而无所顾及。“和你?”他眉间唇角,都带着嘲讽不屑:“我对陌生女人,从来没兴趣。任天野丢下她,转身就走。简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活像被他甩了一巴掌。看着任天野拔腿就走,她也快走两步,还想要跟上去。但是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铃声一阵紧过一阵。是她的保险经纪人,刚刚现场负责调查的警察,还有新闻中心的总编。简晞没接。顶着口袋里不停震荡的铃声,她一口气截在任天野的面前。简晞:“好,我写个电话号码给你。从今天起,我们就认识了。”“山海传媒集团,新闻中心,民生组摄影记者,简晞。”她摸出口袋里随身携带的笔,拔开笔帽。任天野停住。低头看着她。目光在深夜里漆黑深亮,仿佛能看穿她的心脏。“行。”任天野抬起右臂,亮出半湿的绷带:“写这儿。”作者有话要说:你,敢写吗?。ps:急诊护士缝合,有伏笔。今天还有红包雨~~第3章他敢说,她就敢写。简晞低头,握住任天野的手臂写字。不知道笔尖是否擦过他的伤口,只觉得掌心底下男人的体温滚烫,肌肉硬邦邦的石头一样。任天野垂着眼看她。细雨丝一样地落在她的眼睫上。亮晶晶的水光。男人的喉结几不可见地滚了一下。“我的名字,电话,微信同号。”简晞收笔,“任天野,打给我。”任天野低头看了一眼绷带上的号码,“好。”“等着。”转身走了。毫无留恋,毫不留情。简晞看着任天野隐没于黑夜中的背影,心头像被一根极细的钢丝拉扯。有点疼。口袋中的手机铃声还一声高过一声地蜂鸣着,同时跳进来的短信、微信,快炸了她的号。简晞摸出电话,没回复,先拨了一串极熟悉的号码。话筒里迅速响应:“喂,晞晞?”“烟儿,帮我查个人的资料。”简晞一边快速走回急诊大厅,一边对电话里的沈烟说。正在帝都纪录片剪辑室里泡了三天三夜,困得眼睛都肿成金鱼的沈烟打个呵欠:“查谁?”“任天野。”沈烟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靠,你前男友?!”“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七年了吗?”“他回来了。就在今天,他救了我。”“等等等,”沈烟瞌睡虫跑光,大眼睛瞪得闪闪放亮,“你们这剧情是几个意思?怎么才见面就他救了你你见到他的,也给我个前情提要呀……”“你别管,”简晞笃定,“就帮我查一下他七年来的一切,他所有的新闻、资料,我都要。”“行。”沈烟痛快。和简晞不同,身在纪录片行业的沈烟,有专门纪录新闻口的同事,几年来新闻界发生的震荡大事件,她们片库里都摞得清清楚楚。挂了沈烟电话,简晞已走回急诊大厅。早已等着她的交警和派出所民警,迎了上来。*善后搞了半夜。从交警调查到民警调查,再到保险公司留档,最后医院伤情笔录;简晞不知签了多少份资料,按了几多手印。午夜将近十二点,她终于赶回山海传媒集团。集团本是“山海报晚”起家,但几年前报业消融、纸媒冲击,上层领导及时引资转型,从普通的市报,转为大型综合传播传媒集团。旗下子业众多,但新闻中心依然是强力核心,并将报纸转刊为“山海周刊”和“山海新闻网”,新闻议题及辐射面推向了整个大市场。每天的编前会在下午五点,定稿会十二点。凌晨一过,新闻网上的电子刊就会自动发布。但今天简晞出了车祸,无法赶上编前会;眼看还差十几分午夜,她匆匆回来。手机里的保险经纪还在跟她念叨着车损,但简晞路过中心休息间的时候,无意听到了拔高的声音——“我就不信,她今天晚上还能回来跟我抢版面。”邝姗姗的声音,她泡了一杯滚烫的咖啡,不服气地靠着吧台桌。“那可不一定。”搭茬的是徐明,他趴在桌上,正拿吹风机小心翼翼地烘他的闪卡,“简晞可是东平桥车祸亲历者,明天晨报、电视台早新闻肯定要报。以咱蔡总编的老机灵,怎么可能放掉就在身边的新闻大鱼。”“那让她报呀。怎么,是给她开篇个人专访,独家报道车祸制造者的心理活动?”邝姗姗嘲讽地,“没现场、没记录,连你卡里的医院配图也被砍了,我看老蔡拿什么给她开版。”徐明啧啧摇头:“姗姗姐,你这就年轻了不是。简晞虽然才来咱们中心不到一年,但人家当初可是直接国外空降。听说是集团财务谭总亲自打招呼,说明简晞家世背景,绝对也是非富即贵。”邝姗姗不满了,手里的咖啡杯咣地往桌上一甩。“信她个鬼!非富即贵来咱们这破地方?别以为背个双c就把自己当成千金大小姐了。不过就是个臭跑新闻的。”徐明关吹风机,一抬头——一口的话全都噎回到喉咙里。连忙捅捅邝姗姗。邝姗姗不满:“干什么?!”徐明又捅。邝姗姗猛一回头。简晞握着手机站在休息间外的走廊上。有一盏筒灯恰好直直地从她头顶投下,照着她从雨雾中归来湿漉漉的长发。睫羽很长,阴影落在脂粉未施的脸颊上,连皮肤都像玉一般莹莹发着光。黑亮的眼珠直视着邝姗姗,简晞用着很慢很清晰的声音对着电话里的保险经纪说:“车不用修了。给我订辆奔驰,下周一我去提车。”邝姗姗眼珠子快瞪出来。徐明悄悄后退半步,希望自己没卷入她俩的战争。简晞收手机。眼神斜睨过邝姗姗,转身走进了新闻中心。*于是十二点定稿会,邝姗姗就炸了。当着中心总编,和专刊、民生、财经等几位组长的面,她义正言辞地嘚啵嘚啵地说了快半小时。不过就是些“专刊组为新闻中心创造的众多价值”“中心本季度的kpi任务”“他们与广告大佬艰苦的沟通”……说得头头是道,但编务小姑娘手里的咖啡牛奶又差点要忍不住了。简晞都没听到邝姗姗在说什么,她一脸平静地盯着编务桌上的几支圆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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