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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喜欢你》TXT全集下载_15(1 / 1)

他咬着她的唇,含糊不清地道:“想好了再回答。”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人,她所有的犹豫不决,所有的担惊受怕都化成了爱的勇气。“我喜欢你。无论山河破碎、沧海轮换,我只喜欢你。”理智回来的宋诚,喘着粗气,眼底的深色如一滩化不开的浓墨,他抚上她的唇,轻声问她,“痛吗?”顾意点头。“痛,为什么不说?”“这样能让你消气。”宋诚挑了挑眉,勾唇一笑,“我有这么好打发?”他的笑与平时不同,多了几分邪气,多了几分轻佻。惹得顾意的心“砰砰砰砰”,有些意乱情迷。顾意媚眼半阖,想了一下,主动贴近他,贴近他的胸膛,能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令她心安。她主动踮起脚,勾上他的脖子,细长的双腿抵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微湿的气息打在他耳畔,“如果是这样呢?”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只剩欢喜。宋诚的声音有些低沉,又有些喑哑,眸色迷离,流露出怜惜之意,“你会后悔吗?”“不会。”顾意仰头看他,目光炽热,眼中写满坚定。如他见到的,她曾经做过的每一个决定,皆不曾动摇。宋诚的眼眸如潭,深不见底,他轻笑,“这可是你说的。”“是我、心甘情愿。”“去房间还是在这里?”“去……房间。”他曾经霁月清风,曾经高不可攀。如今缓慢、走下神坛。为她而来,也为她沦陷。那些痛苦的、快乐的,深深浅浅,都是爱到极致。极致。世界静谧,合二而一。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啊,睡了就快要完结咯。感谢阅读呀。第41章 我吃,精神粮食。一夜纵情。翌日, 顾意醒来时,错过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难得体验了一把太阳晒屁|股的感觉。空气中仍弥漫着昨夜的缠绵悱恻。她试图舒展舒展筋骨, 却发现全身酸痛,跟散了架没什么分别。昨夜是欢愉的。却又超出了身体的负荷。床上空荡荡的,宋诚并未睡在她身旁。她揉了揉眼睛,赤着脚下床,脚踩在地暖上, 温温热热的, 很舒服。宋诚正在操作台上专注的做早餐,身旁的电台播放着顾意常听的笑话节目。音量很低,许是担心吵醒熟睡的人。只是无论电台主持人怎么抖机灵, 他至始至终,没有笑过罢了。笑点还挺高,顾意心想。他高大颀长的身形笼罩在明亮的光线里,好似在斑驳的林深之处,顾意伸手去丈量,有一种遥不可及的错觉。可, 昨晚,他明明那般的深刻过。是旁人不得见, 只属于她的,他的另一面。土司片表面烘烤金黄,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宋诚将土司片夹出来,握面包夹的手指节修长而骨节明晰。荷包蛋煎出溏心, 在橄榄油中,发出“滋滋”声。午餐肉、芝士片、生菜,少许油煎后, 夹在两片土司之间,在早餐机的作用下压边。他握着锋利的陶瓷刀,娴熟的将三明治一分为二,切口平整、干脆利落。仿佛误入山水间,却与山水成一线。叫人不忍打搅。这样的时光,让人流连,让人沉醉,让人不忍离去。想到仅有的半个月假期,顾意第一次有了愁绪。电台主持人,讲了个冷笑话。顾意笑点低,又怕破坏了这氛围,只得捂着嘴、憋住笑。还好,宋诚好像没听到。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做些什么,实属浪费光阴。于是她蹑手蹑脚地往他那边去,试图从身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谁知道,她刚张开双臂,就被突然转过身的宋诚先发制人,抱在怀里。他莞尔轻笑,“偷袭我?”顾意抱着他的腰,头埋进他结实的胸膛,埋怨道:“破坏氛围。”趁机摸了下他结实的小腹,他身材超棒,她昨天......体验过。她穿着他的白t,露出水润匀称的双腿,叫人不得不有些歪门邪道的想法。宋诚的手不由自主的下滑,然后撩拨一把。“早餐。”顾意提醒道,似有娇嗔之音。宋诚空出一只手,关了火,将她横抱起。“你干嘛?”“我饿了。”“饿了吃早餐啊?你不是都做好了吗?”“那个是做给你吃的。”“那你......吃什么?”宋诚把她丢在床上,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不疾不徐地道:“精神粮食。”怕了,怕了。*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短暂的休憩之后,便是周一复始,循环往复的忙忙碌碌。顾意每天在家等着他上班下班,提前体验了一把全职太太的生活。宋诚忙中偷闲,配合她迟到早退。这样的时光里,顾意学着给他煮咖啡、烹茶,以及背部按|摩。虽然笨拙,却是用了心。二人一起晒着冬日的暖阳,坐在双人藤椅上看书,互相讲述着,彼此错过的,那些年里的故事。看着夕阳西下,天边染上霜红。如果时光停滞,这样也好。*转眼,半个月的假期,便到了尾声。这日,宋诚像往常一样换衣服去上班,顾意却跟着走进了衣帽间。宋诚换上白衬衫,腹肌的轮廓若隐若现、依稀可辨。他一丝不苟地扣上扣子,态度端正而严谨,如同对待他的工作。活色生香。顾意眼尾上扬,灿若桃花。脑中的想法,不言而喻。宋诚瞧出了她想入非非,对着穿衣镜喊她,“顾意”。他的音色清冽,如三月的清风拂过,万物复苏。顾意言笑晏晏,“不知宋公子,有何吩咐?”“过来,帮我打领带。”但她实在不是个心灵手巧之人,她只会系......红领巾。宋诚看着她折腾了半天的成果,笑道:“所以我是要去加入中国少年先锋队?”随后,他抽下领带,干脆在她手腕上绕了两圈,把她双手捆住。“你这是?”宋诚突然深情,“想把你绑住,牢牢的拴在身边。”他目光如炬,显然是记得分别的日子。他重新打了条领带,又笑着把顾意手上的那条解了开,“人啊,若是能够随心所欲,快乐是不是就多一点?”顾意向来认为自己是个果断的人,但她第一次对去留的选择,有了动摇。沉默片刻,她道:“今天我送你去上班吧?”就像从前那样,她是他的助理,他是她的上司。宋诚依旧笑,“好。”“既然知道要别离,那就把最好的温柔都给你,以后,你想我的时候,我都在微笑。”*锦都的交通仍然很糟糕。顾意一边见缝插车,一边给他讲z省多么地广人稀,道路是多宽敞。只要一踩油门,那就是几十公里的速度与激情。宋诚听了不爽,那地方都没有他,能有多好?于是,他漫不经心地道:“风吹多了,皮肤会变黑。”顾意果然对着后视镜看了看,慌道:“那你快看看我,黑了吗?”宋诚看着她雪白的脖颈,线条柔美,哪里有分毫海拔高、日照强留下的痕迹?“别急,晚上开着灯,让我好好看看。”咦,这不是去往幼儿园的路,她要下车。为避免尴尬,顾意打开了电台。宋诚静静的听她叙叙叨叨,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偶尔在红灯时,揉揉她的碎发,亲吻她的手背。他想,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靠着回忆今天而过。那么,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这次,他们一起停好车,一起乘了电梯。电梯门在熟悉的二十二层停下。范琬从前台起身,恭敬地颔首,“宋总,早上好。”宋诚回以一笑,范琬觉得天也蓝、水也清,一天都是美美的。看到顾意时,范琬嘴角挤出一个弧度,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变脸可比变天快。顾意轻声叹息,为这明目张胆的敌意。她跟着宋诚走过前台,经过行政部,行政部的同事纷纷起身和宋诚打招呼。“宋总,早上好。”“宋总早。”......宋诚点头示意,并未逗留。而是迈开长腿,往常务副总经理办公室去。行政专员宁苑同顾意开玩笑道:“宋总的小尾巴回来了?”郑采采拽住顾意的衣袖,笑问,“小顾,你怎么有空来了?”顾意顿时有了种回娘家的感觉,看来,也不是谁都不欢迎她的嘛!于是,她拐进了行政部,答,“来......看看你们。”声意不大,却把隔壁几个办公室的同事吸引了过来。同事关系就是这样啊,共事时,点头之交,不共事时,却好像曾经深交过一般。不过是,从前利益攸关,处处防备,或是暗中较量,或是明哲保身。如今,利益不同体,就当曾是朋友一场,给予彼此职场式关怀。毕竟从前,也不曾深仇大恨过。宁苑继续打趣道,“小顾,听说z省的男人又高又壮,你可有体验一把?”“那边啊,海拔高、日照太强,我啊,才不喜欢肤黑的。”聊了些趣事,聊了些z省的风土人情、饮食习惯。因为没带特产,她道:“今天,我请大家喝下午茶。”话音刚落,张正义听到她的声音,召唤她,“顾助理,来来来。”顾意便和行政的同事挥挥手,“我先走了。”张正义的办公室,依旧是他一个人。偌大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门后落地衣架上,挂了黑白二色,两套太极服。想来,他是又站稳了脚跟。“张经理,你这?不跳广场舞了?”顾意打趣道,毕竟已经不是上下级关系,开起玩笑就轻松了许多。“广场舞太吵,太极能让人心静。人到中年,心性还是沉稳些好。”顾意发现短短三个多月,张正义的变化还挺大的。一时倒也不知说些什么,“就......挺好的。”“那还得感谢你啊。我差点儿走了歪路,还是你看得清醒。”顾意想起刚刚经过人事部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新员工。而李佑斌座位上的,是一张稚嫩的面孔。“我好像,没看到李佑斌?”想来,取代李佑斌的是一张白纸。白纸,才能谱写新的奏曲,而企业永远需要注入新的血液。“他走了。”张正义轻描淡写,而那些不光彩的事,他不曾说。顾意从来没有想过站队,却也无意中有了失衡。大概偏颇之处,便是因为,他见惯了人性卑劣,却有颗正义之心。*顾意回办公室,本以为她曾经的办公桌已被人使用,这里已经没有了她存在的意义。不曾想,她的座位仍保留着。见到顾意,小沈很热情。顾意有些感动,“我这座位还保留着呢?”“对啊,宋总交代的,给你留条后路。”顾意:......第42章 完结撒花什么后路?勇往直前, 她才不需要退路。“宋总人呢?”“开会了。”*中午,顾意终于和得空的宋诚一起吃了顿午饭,在cbd的一家中式快餐店。其间, 顾意提到李佑斌离职一事,她表示,“挺意外的。”“想知道原因吗?”“是什么?”“听了,你会更意外。”宋诚告诉了她个中缘由。李佑斌怂恿离职员工尾随张正义,在张正义下班途中施暴并加以恐吓, 试图以这种方式逼张正义离职。“这种行径过于恶劣, 公司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张正义个人不予追究,李佑斌走的时候,倒也不算难堪。”李佑斌做出这样的事, 真叫人大跌眼镜。顾意听后感慨道:“没想到,李佑斌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张正义变化也挺大的。”宋诚掰开筷子,抬了抬下巴,“什么变化?”顾意吃了口米饭,“他都不跳广场舞, 改打太极了。”“适当的娱乐活动是应该予以鼓励的,我觉得很欣慰。”“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跟中年人的长辈,老年人一样?”宋诚:......宋诚凑她近些,压低了声音,“是吗?我怎么记得, 昨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评价吧。你怎么说来着?血气方刚,战斗力很强?我觉得还是这样的评价更中肯些。”好汉才不提晚上的英勇!“吃饭, 吃饭。”*午饭后,顾意在前台等下午茶。因着午休时间,大家围着前台,唠着嗑,气氛好不热闹。碰巧赶上销售总监陆予见安排了业务员吴立去锦岳镇,说是某小区基站出了故障,需要临时抢修。本来应该是由业务员陪同售后人员一同前往。只是最近业务多,人员配置跟不上,售后人员恰巧全都不在公司。为防止有居民闹事,陆予见只能让吴立先去现场稳住人心,同时他建议一位有亲和力的女性同去。大冬天的,女同事都不愿遭这个罪。气氛一度就很尴尬。毕竟,谁也没这个义务。顾意替他解了这个围,“我去吧。”陆予见觉得有些悲哀,现场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愿意陪同的,竟然是分公司的人。“可是,你毕竟不是......”范琬打断他的话,抢道:“她怎么不是永捷的员工?z省分公司都是永捷的,分公司的人自然也是永捷的。”陆予见觉得这个安排并不妥当,但事出紧急,也由不得他犹豫了。顾意笑着道:“陆总放心,我之前在前台岗,处理过类似事件,问题不大。”陆予见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应下了。顾意和吴立先去查探现场,并通知最近的售后人员向现场赶去。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居民,冷风呼啸,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看热闹的心。很快,顾意和吴立便被包围起来。群众七嘴八舌,向他们抱怨。“你们看看,这东西多危险啊?当初就叫你们不要装、不要装。现在好了,这才装了几天?就出故障了。”“我瞧着这铁塔也不稳固,可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是啊。”顾意安抚他们:“请大家对我们的产品放心,我们的基站从未有过松动的先例,并且我们的售后人员是会定期检查的。我们一定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化的为大家提供5g通信的便利。”吴立趁热打铁,“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专业的抢修人员马上就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售后的同事,还是没有赶来。看热闹的多是些思维保守的老人,免不了又抱怨起来,“能不能行啊?”“你们说话作不作数啊?”“你们不是大公司吗?怎么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顾意黛眉紧蹙,回头对吴立说:“我上去看看。”“你行吗?”“我有登高架设作业证和高处作业操作证。”“那你小心点。”“放心吧。”顾意一边回答,一边戴上安全帽,穿上固定式安全带、连接绳等防护用品之后,才登高检查。见有人上去检修,民众的抱怨声小了些。但顾意毕竟是个门外汉,她并不懂安装和维修,不过是爬上去做做样子,拖延时间,安抚人心罢了。职场万般无奈,很多时候,只是恰巧被推到了风尖浪口。那便乘风破浪,永不回首。果然,她在上面装模作样地检查外观,看是否有生锈的螺栓以及一些明显的异物。天气很冷,顾意觉得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双手也冻得发疆。可是她不能下来。看热闹的人却比她更不耐烦,在下面喊:“你行不行啊?”“找到故障没啊?”耳边疾风呼啸,刮得她小脸生疼。顾意正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穿着“永捷通信”工作服的售后部门的同事赶了过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下来了。腿都麻了。吴立扯着嗓子,“小顾,你下来吧。”她缓慢下行。快到底部的时候,顾意冻出个鼻涕泡。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心想还好宋诚不在,不然,多丢脸啊!却又因为分心,不够专注,她一脚踩了空,虽然做了防护措施,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摔了下来,背部撞上基站。很疼,疼到说不话来。唯一有意识的,大概是听到有人说,“快叫救护车。”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宋诚开完会,打算叫顾意早点回去。毕竟,她将要离开,去远行。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分秒都不可虚度。她不在办公室。他打了她的电话,关机。宋诚问小沈:“顾意呢?”“小顾和吴立去了锦岳镇。”“去做什么?”小沈便把陆予见找人的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宋诚眉头深锁,有些不悦,“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小沈就很冤,宋总已经闲到连分公司人员的一举一动都要管了吗?但他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受着委屈,喝了口顾意买的咖啡。一切都是看在咖啡的面子上!*宋诚刚要给陆予见打电话问责,就看到了陆予见的来电。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陆予见有些发急,“出事了。”宋诚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但仍说服自己保持着冷静。陆予见居然开始讲起了前因,宋诚就很生气,中午不跟他汇报,现在跟他汇报个什么劲?他耐着性子道:“说重点。”“小顾从塔上摔了下来,去医院了。”宋诚立马推开门,往外面走,冷风刺骨,但他忘了冷。那一刻,他只觉得慌。好像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宋诚边走边问,“伤势如何?”“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知。”“哪个医院?”“市一院。”“嗯。”陆予见艰难地开口,“我这回可能不好向分公司交待。”“你先想好怎么跟我交待吧。”宋诚挂了电话,步伐匆匆,往停车场去。他到医院的时候,顾意还在手术中。吴立没想到宋总亲自来了,刚想打个招呼。宋诚便直接问他,“现在什么情况?手术做了多久?说下受伤经过。”这么多问题,跟保险公司报案理赔似的。等吴立说了受伤经过,可把宋诚心疼坏了。手术室的灯正好熄灭。顾意被推了出来,医生的诊断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他无大碍。宋诚就比较紧张:“医生,断了两根肋骨啊,她得多疼啊?”“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比起命来,这点疼算什么?”真就谁的女人谁心疼。顾意打了麻药,竟然在手术过程中睡着了。宋诚陪她进病房,一直守在病床边上。想了想,他给顾执去了个电话。*顾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毫无疑问,她错过了去z省的航班。病房外面,顾执正在挨训,声音刻意压低,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老顾:“你不是说你来锦都是照顾你姐的吗?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顾执一声不吭。怪可怜的。“顾执。”顾意喊他,麻药过了,疼痛剧烈,一咳嗽,感觉生不如死。顾执听到她喊,赶紧进来。老顾跟着进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顾意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来了?阿诚呢?”顾执终于开口:“姐夫去给你换病房了。”顾执妈妈提出留在锦都照顾顾意,被顾意婉拒了。从前啊,她对这个小妈,便是不亲近其身,也不因其烦恼,日子过得细碎而安和。现在、以后,她不想也不打算改变这其中的平衡,是顾执的妈妈,不是她的。她虽善解人意、也礼貌待人,仍忘不了,年少时,心底留下的疤,是无法愈合的。下午,顾意调换了病房,vip单人病房,总归是安静了许多。同事先先后后,也来过一波。就连范琬都提了漂亮的水果篮子,“没那本事,你逞什么强?”向前进替范琬解释,“意意啊,小琬为这事儿,已经自责了一个晚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看着范琬微凸的肚子,顾意会心一笑。从前,他们便能自己治愈自己,如今亦如此。说服自己从来都不难,只需要一个勇敢面对的念头。“是我自己要去锦岳镇的,跟小范没关系。”等范琬和向前进走了没多久,宋诚妈妈也来了,以及......她的男朋友,拎了好些补品。宋诚妈妈看到顾意这可怜样儿,心疼极了,“哎哟哟,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儿,为什么要遭这种罪?”顾意宽慰她,“阿姨,我没事。”“诚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你去爬那种东西?他自己爬就好了啊?”顾意挣扎着维护宋诚,“阿姨,他当时不在。”“那就更是他的不对了。他怎么能不在呢?”宋诚环着胸,看着夕阳余晖下,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幅油画。他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妈,你该走了。”“对对对,意意该休息了。”*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二人。宋诚挤了条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极尽温柔。他呵护着,生怕弄疼了她。比那晚,还要温柔呢!他替她擦拭额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温声道:“z省那边,我替你跟蒋玮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去吧。”“嗯。”顾意点头。她还不太习惯让他这般伺候着,提议道:“要不,你给我找个护工吧。”擦完脸,宋诚给她擦手,手上有擦伤,他尽可能小心翼翼,避免碰到那些伤口。“为什么?”“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她也不好说她是因为难为情。“照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这人生漫漫,岁月长河里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宋诚唇角轻漾起,眼中闪着柔光,点了点她的鼻尖,“况且,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顾意有些感动,不知说些什么。他又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快睡吧,我给你读段子。”*夜幕低垂,深冬里一片雾茫茫。顾意在宋诚林涧清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中,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死了,宋诚为她而泣。醒来时无尽悲伤,而他靠在她病床旁。看着他安静的睡容,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上,像个熟睡的孩子。叫她不忍打搅。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爱过一个人,那人斯文有礼、温柔有度,他总是出现在梦里,现在他在她枕旁。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独自远行?(正文完)我在想,究其我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是大爱无疆,是世界和平?是事业有成,是艳羡他人的爱情?皆不。我汲汲而求的——不过是,平淡中,一抹温情在。“听了,你会更意外。”宋诚告诉了她个中缘由。李佑斌怂恿离职员工尾随张正义,在张正义下班途中施暴并加以恐吓, 试图以这种方式逼张正义离职。“这种行径过于恶劣, 公司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张正义个人不予追究,李佑斌走的时候,倒也不算难堪。”李佑斌做出这样的事, 真叫人大跌眼镜。顾意听后感慨道:“没想到,李佑斌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张正义变化也挺大的。”宋诚掰开筷子,抬了抬下巴,“什么变化?”顾意吃了口米饭,“他都不跳广场舞, 改打太极了。”“适当的娱乐活动是应该予以鼓励的,我觉得很欣慰。”“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跟中年人的长辈,老年人一样?”宋诚:......宋诚凑她近些,压低了声音,“是吗?我怎么记得, 昨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评价吧。你怎么说来着?血气方刚,战斗力很强?我觉得还是这样的评价更中肯些。”好汉才不提晚上的英勇!“吃饭, 吃饭。”*午饭后,顾意在前台等下午茶。因着午休时间,大家围着前台,唠着嗑,气氛好不热闹。碰巧赶上销售总监陆予见安排了业务员吴立去锦岳镇,说是某小区基站出了故障,需要临时抢修。本来应该是由业务员陪同售后人员一同前往。只是最近业务多,人员配置跟不上,售后人员恰巧全都不在公司。为防止有居民闹事,陆予见只能让吴立先去现场稳住人心,同时他建议一位有亲和力的女性同去。大冬天的,女同事都不愿遭这个罪。气氛一度就很尴尬。毕竟,谁也没这个义务。顾意替他解了这个围,“我去吧。”陆予见觉得有些悲哀,现场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愿意陪同的,竟然是分公司的人。“可是,你毕竟不是......”范琬打断他的话,抢道:“她怎么不是永捷的员工?z省分公司都是永捷的,分公司的人自然也是永捷的。”陆予见觉得这个安排并不妥当,但事出紧急,也由不得他犹豫了。顾意笑着道:“陆总放心,我之前在前台岗,处理过类似事件,问题不大。”陆予见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应下了。顾意和吴立先去查探现场,并通知最近的售后人员向现场赶去。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居民,冷风呼啸,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看热闹的心。很快,顾意和吴立便被包围起来。群众七嘴八舌,向他们抱怨。“你们看看,这东西多危险啊?当初就叫你们不要装、不要装。现在好了,这才装了几天?就出故障了。”“我瞧着这铁塔也不稳固,可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是啊。”顾意安抚他们:“请大家对我们的产品放心,我们的基站从未有过松动的先例,并且我们的售后人员是会定期检查的。我们一定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化的为大家提供5g通信的便利。”吴立趁热打铁,“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专业的抢修人员马上就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售后的同事,还是没有赶来。看热闹的多是些思维保守的老人,免不了又抱怨起来,“能不能行啊?”“你们说话作不作数啊?”“你们不是大公司吗?怎么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顾意黛眉紧蹙,回头对吴立说:“我上去看看。”“你行吗?”“我有登高架设作业证和高处作业操作证。”“那你小心点。”“放心吧。”顾意一边回答,一边戴上安全帽,穿上固定式安全带、连接绳等防护用品之后,才登高检查。见有人上去检修,民众的抱怨声小了些。但顾意毕竟是个门外汉,她并不懂安装和维修,不过是爬上去做做样子,拖延时间,安抚人心罢了。职场万般无奈,很多时候,只是恰巧被推到了风尖浪口。那便乘风破浪,永不回首。果然,她在上面装模作样地检查外观,看是否有生锈的螺栓以及一些明显的异物。天气很冷,顾意觉得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双手也冻得发疆。可是她不能下来。看热闹的人却比她更不耐烦,在下面喊:“你行不行啊?”“找到故障没啊?”耳边疾风呼啸,刮得她小脸生疼。顾意正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穿着“永捷通信”工作服的售后部门的同事赶了过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下来了。腿都麻了。吴立扯着嗓子,“小顾,你下来吧。”她缓慢下行。快到底部的时候,顾意冻出个鼻涕泡。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心想还好宋诚不在,不然,多丢脸啊!却又因为分心,不够专注,她一脚踩了空,虽然做了防护措施,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摔了下来,背部撞上基站。很疼,疼到说不话来。唯一有意识的,大概是听到有人说,“快叫救护车。”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宋诚开完会,打算叫顾意早点回去。毕竟,她将要离开,去远行。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分秒都不可虚度。她不在办公室。他打了她的电话,关机。宋诚问小沈:“顾意呢?”“小顾和吴立去了锦岳镇。”“去做什么?”小沈便把陆予见找人的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宋诚眉头深锁,有些不悦,“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小沈就很冤,宋总已经闲到连分公司人员的一举一动都要管了吗?但他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受着委屈,喝了口顾意买的咖啡。一切都是看在咖啡的面子上!*宋诚刚要给陆予见打电话问责,就看到了陆予见的来电。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陆予见有些发急,“出事了。”宋诚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但仍说服自己保持着冷静。陆予见居然开始讲起了前因,宋诚就很生气,中午不跟他汇报,现在跟他汇报个什么劲?他耐着性子道:“说重点。”“小顾从塔上摔了下来,去医院了。”宋诚立马推开门,往外面走,冷风刺骨,但他忘了冷。那一刻,他只觉得慌。好像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宋诚边走边问,“伤势如何?”“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知。”“哪个医院?”“市一院。”“嗯。”陆予见艰难地开口,“我这回可能不好向分公司交待。”“你先想好怎么跟我交待吧。”宋诚挂了电话,步伐匆匆,往停车场去。他到医院的时候,顾意还在手术中。吴立没想到宋总亲自来了,刚想打个招呼。宋诚便直接问他,“现在什么情况?手术做了多久?说下受伤经过。”这么多问题,跟保险公司报案理赔似的。等吴立说了受伤经过,可把宋诚心疼坏了。手术室的灯正好熄灭。顾意被推了出来,医生的诊断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他无大碍。宋诚就比较紧张:“医生,断了两根肋骨啊,她得多疼啊?”“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比起命来,这点疼算什么?”真就谁的女人谁心疼。顾意打了麻药,竟然在手术过程中睡着了。宋诚陪她进病房,一直守在病床边上。想了想,他给顾执去了个电话。*顾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毫无疑问,她错过了去z省的航班。病房外面,顾执正在挨训,声音刻意压低,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老顾:“你不是说你来锦都是照顾你姐的吗?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顾执一声不吭。怪可怜的。“顾执。”顾意喊他,麻药过了,疼痛剧烈,一咳嗽,感觉生不如死。顾执听到她喊,赶紧进来。老顾跟着进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顾意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来了?阿诚呢?”顾执终于开口:“姐夫去给你换病房了。”顾执妈妈提出留在锦都照顾顾意,被顾意婉拒了。从前啊,她对这个小妈,便是不亲近其身,也不因其烦恼,日子过得细碎而安和。现在、以后,她不想也不打算改变这其中的平衡,是顾执的妈妈,不是她的。她虽善解人意、也礼貌待人,仍忘不了,年少时,心底留下的疤,是无法愈合的。下午,顾意调换了病房,vip单人病房,总归是安静了许多。同事先先后后,也来过一波。就连范琬都提了漂亮的水果篮子,“没那本事,你逞什么强?”向前进替范琬解释,“意意啊,小琬为这事儿,已经自责了一个晚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看着范琬微凸的肚子,顾意会心一笑。从前,他们便能自己治愈自己,如今亦如此。说服自己从来都不难,只需要一个勇敢面对的念头。“是我自己要去锦岳镇的,跟小范没关系。”等范琬和向前进走了没多久,宋诚妈妈也来了,以及......她的男朋友,拎了好些补品。宋诚妈妈看到顾意这可怜样儿,心疼极了,“哎哟哟,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儿,为什么要遭这种罪?”顾意宽慰她,“阿姨,我没事。”“诚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你去爬那种东西?他自己爬就好了啊?”顾意挣扎着维护宋诚,“阿姨,他当时不在。”“那就更是他的不对了。他怎么能不在呢?”宋诚环着胸,看着夕阳余晖下,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幅油画。他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妈,你该走了。”“对对对,意意该休息了。”*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二人。宋诚挤了条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极尽温柔。他呵护着,生怕弄疼了她。比那晚,还要温柔呢!他替她擦拭额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温声道:“z省那边,我替你跟蒋玮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去吧。”“嗯。”顾意点头。她还不太习惯让他这般伺候着,提议道:“要不,你给我找个护工吧。”擦完脸,宋诚给她擦手,手上有擦伤,他尽可能小心翼翼,避免碰到那些伤口。“为什么?”“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她也不好说她是因为难为情。“照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这人生漫漫,岁月长河里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宋诚唇角轻漾起,眼中闪着柔光,点了点她的鼻尖,“况且,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顾意有些感动,不知说些什么。他又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快睡吧,我给你读段子。”*夜幕低垂,深冬里一片雾茫茫。顾意在宋诚林涧清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中,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死了,宋诚为她而泣。醒来时无尽悲伤,而他靠在她病床旁。看着他安静的睡容,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上,像个熟睡的孩子。叫她不忍打搅。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爱过一个人,那人斯文有礼、温柔有度,他总是出现在梦里,现在他在她枕旁。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独自远行?(正文完)我在想,究其我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是大爱无疆,是世界和平?是事业有成,是艳羡他人的爱情?皆不。我汲汲而求的——不过是,平淡中,一抹温情在。“听了,你会更意外。”宋诚告诉了她个中缘由。李佑斌怂恿离职员工尾随张正义,在张正义下班途中施暴并加以恐吓, 试图以这种方式逼张正义离职。“这种行径过于恶劣, 公司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张正义个人不予追究,李佑斌走的时候,倒也不算难堪。”李佑斌做出这样的事, 真叫人大跌眼镜。顾意听后感慨道:“没想到,李佑斌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张正义变化也挺大的。”宋诚掰开筷子,抬了抬下巴,“什么变化?”顾意吃了口米饭,“他都不跳广场舞, 改打太极了。”“适当的娱乐活动是应该予以鼓励的,我觉得很欣慰。”“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跟中年人的长辈,老年人一样?”宋诚:......宋诚凑她近些,压低了声音,“是吗?我怎么记得, 昨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评价吧。你怎么说来着?血气方刚,战斗力很强?我觉得还是这样的评价更中肯些。”好汉才不提晚上的英勇!“吃饭, 吃饭。”*午饭后,顾意在前台等下午茶。因着午休时间,大家围着前台,唠着嗑,气氛好不热闹。碰巧赶上销售总监陆予见安排了业务员吴立去锦岳镇,说是某小区基站出了故障,需要临时抢修。本来应该是由业务员陪同售后人员一同前往。只是最近业务多,人员配置跟不上,售后人员恰巧全都不在公司。为防止有居民闹事,陆予见只能让吴立先去现场稳住人心,同时他建议一位有亲和力的女性同去。大冬天的,女同事都不愿遭这个罪。气氛一度就很尴尬。毕竟,谁也没这个义务。顾意替他解了这个围,“我去吧。”陆予见觉得有些悲哀,现场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愿意陪同的,竟然是分公司的人。“可是,你毕竟不是......”范琬打断他的话,抢道:“她怎么不是永捷的员工?z省分公司都是永捷的,分公司的人自然也是永捷的。”陆予见觉得这个安排并不妥当,但事出紧急,也由不得他犹豫了。顾意笑着道:“陆总放心,我之前在前台岗,处理过类似事件,问题不大。”陆予见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应下了。顾意和吴立先去查探现场,并通知最近的售后人员向现场赶去。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居民,冷风呼啸,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看热闹的心。很快,顾意和吴立便被包围起来。群众七嘴八舌,向他们抱怨。“你们看看,这东西多危险啊?当初就叫你们不要装、不要装。现在好了,这才装了几天?就出故障了。”“我瞧着这铁塔也不稳固,可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是啊。”顾意安抚他们:“请大家对我们的产品放心,我们的基站从未有过松动的先例,并且我们的售后人员是会定期检查的。我们一定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化的为大家提供5g通信的便利。”吴立趁热打铁,“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专业的抢修人员马上就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售后的同事,还是没有赶来。看热闹的多是些思维保守的老人,免不了又抱怨起来,“能不能行啊?”“你们说话作不作数啊?”“你们不是大公司吗?怎么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顾意黛眉紧蹙,回头对吴立说:“我上去看看。”“你行吗?”“我有登高架设作业证和高处作业操作证。”“那你小心点。”“放心吧。”顾意一边回答,一边戴上安全帽,穿上固定式安全带、连接绳等防护用品之后,才登高检查。见有人上去检修,民众的抱怨声小了些。但顾意毕竟是个门外汉,她并不懂安装和维修,不过是爬上去做做样子,拖延时间,安抚人心罢了。职场万般无奈,很多时候,只是恰巧被推到了风尖浪口。那便乘风破浪,永不回首。果然,她在上面装模作样地检查外观,看是否有生锈的螺栓以及一些明显的异物。天气很冷,顾意觉得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双手也冻得发疆。可是她不能下来。看热闹的人却比她更不耐烦,在下面喊:“你行不行啊?”“找到故障没啊?”耳边疾风呼啸,刮得她小脸生疼。顾意正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穿着“永捷通信”工作服的售后部门的同事赶了过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下来了。腿都麻了。吴立扯着嗓子,“小顾,你下来吧。”她缓慢下行。快到底部的时候,顾意冻出个鼻涕泡。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心想还好宋诚不在,不然,多丢脸啊!却又因为分心,不够专注,她一脚踩了空,虽然做了防护措施,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摔了下来,背部撞上基站。很疼,疼到说不话来。唯一有意识的,大概是听到有人说,“快叫救护车。”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宋诚开完会,打算叫顾意早点回去。毕竟,她将要离开,去远行。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分秒都不可虚度。她不在办公室。他打了她的电话,关机。宋诚问小沈:“顾意呢?”“小顾和吴立去了锦岳镇。”“去做什么?”小沈便把陆予见找人的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宋诚眉头深锁,有些不悦,“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小沈就很冤,宋总已经闲到连分公司人员的一举一动都要管了吗?但他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受着委屈,喝了口顾意买的咖啡。一切都是看在咖啡的面子上!*宋诚刚要给陆予见打电话问责,就看到了陆予见的来电。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陆予见有些发急,“出事了。”宋诚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但仍说服自己保持着冷静。陆予见居然开始讲起了前因,宋诚就很生气,中午不跟他汇报,现在跟他汇报个什么劲?他耐着性子道:“说重点。”“小顾从塔上摔了下来,去医院了。”宋诚立马推开门,往外面走,冷风刺骨,但他忘了冷。那一刻,他只觉得慌。好像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宋诚边走边问,“伤势如何?”“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知。”“哪个医院?”“市一院。”“嗯。”陆予见艰难地开口,“我这回可能不好向分公司交待。”“你先想好怎么跟我交待吧。”宋诚挂了电话,步伐匆匆,往停车场去。他到医院的时候,顾意还在手术中。吴立没想到宋总亲自来了,刚想打个招呼。宋诚便直接问他,“现在什么情况?手术做了多久?说下受伤经过。”这么多问题,跟保险公司报案理赔似的。等吴立说了受伤经过,可把宋诚心疼坏了。手术室的灯正好熄灭。顾意被推了出来,医生的诊断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他无大碍。宋诚就比较紧张:“医生,断了两根肋骨啊,她得多疼啊?”“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比起命来,这点疼算什么?”真就谁的女人谁心疼。顾意打了麻药,竟然在手术过程中睡着了。宋诚陪她进病房,一直守在病床边上。想了想,他给顾执去了个电话。*顾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毫无疑问,她错过了去z省的航班。病房外面,顾执正在挨训,声音刻意压低,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老顾:“你不是说你来锦都是照顾你姐的吗?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顾执一声不吭。怪可怜的。“顾执。”顾意喊他,麻药过了,疼痛剧烈,一咳嗽,感觉生不如死。顾执听到她喊,赶紧进来。老顾跟着进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顾意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来了?阿诚呢?”顾执终于开口:“姐夫去给你换病房了。”顾执妈妈提出留在锦都照顾顾意,被顾意婉拒了。从前啊,她对这个小妈,便是不亲近其身,也不因其烦恼,日子过得细碎而安和。现在、以后,她不想也不打算改变这其中的平衡,是顾执的妈妈,不是她的。她虽善解人意、也礼貌待人,仍忘不了,年少时,心底留下的疤,是无法愈合的。下午,顾意调换了病房,vip单人病房,总归是安静了许多。同事先先后后,也来过一波。就连范琬都提了漂亮的水果篮子,“没那本事,你逞什么强?”向前进替范琬解释,“意意啊,小琬为这事儿,已经自责了一个晚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看着范琬微凸的肚子,顾意会心一笑。从前,他们便能自己治愈自己,如今亦如此。说服自己从来都不难,只需要一个勇敢面对的念头。“是我自己要去锦岳镇的,跟小范没关系。”等范琬和向前进走了没多久,宋诚妈妈也来了,以及......她的男朋友,拎了好些补品。宋诚妈妈看到顾意这可怜样儿,心疼极了,“哎哟哟,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儿,为什么要遭这种罪?”顾意宽慰她,“阿姨,我没事。”“诚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你去爬那种东西?他自己爬就好了啊?”顾意挣扎着维护宋诚,“阿姨,他当时不在。”“那就更是他的不对了。他怎么能不在呢?”宋诚环着胸,看着夕阳余晖下,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幅油画。他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妈,你该走了。”“对对对,意意该休息了。”*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二人。宋诚挤了条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极尽温柔。他呵护着,生怕弄疼了她。比那晚,还要温柔呢!他替她擦拭额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温声道:“z省那边,我替你跟蒋玮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去吧。”“嗯。”顾意点头。她还不太习惯让他这般伺候着,提议道:“要不,你给我找个护工吧。”擦完脸,宋诚给她擦手,手上有擦伤,他尽可能小心翼翼,避免碰到那些伤口。“为什么?”“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她也不好说她是因为难为情。“照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这人生漫漫,岁月长河里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宋诚唇角轻漾起,眼中闪着柔光,点了点她的鼻尖,“况且,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顾意有些感动,不知说些什么。他又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快睡吧,我给你读段子。”*夜幕低垂,深冬里一片雾茫茫。顾意在宋诚林涧清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中,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死了,宋诚为她而泣。醒来时无尽悲伤,而他靠在她病床旁。看着他安静的睡容,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上,像个熟睡的孩子。叫她不忍打搅。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爱过一个人,那人斯文有礼、温柔有度,他总是出现在梦里,现在他在她枕旁。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独自远行?(正文完)我在想,究其我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是大爱无疆,是世界和平?是事业有成,是艳羡他人的爱情?皆不。我汲汲而求的——不过是,平淡中,一抹温情在。“听了,你会更意外。”宋诚告诉了她个中缘由。李佑斌怂恿离职员工尾随张正义,在张正义下班途中施暴并加以恐吓, 试图以这种方式逼张正义离职。“这种行径过于恶劣, 公司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张正义个人不予追究,李佑斌走的时候,倒也不算难堪。”李佑斌做出这样的事, 真叫人大跌眼镜。顾意听后感慨道:“没想到,李佑斌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张正义变化也挺大的。”宋诚掰开筷子,抬了抬下巴,“什么变化?”顾意吃了口米饭,“他都不跳广场舞, 改打太极了。”“适当的娱乐活动是应该予以鼓励的,我觉得很欣慰。”“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跟中年人的长辈,老年人一样?”宋诚:......宋诚凑她近些,压低了声音,“是吗?我怎么记得, 昨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评价吧。你怎么说来着?血气方刚,战斗力很强?我觉得还是这样的评价更中肯些。”好汉才不提晚上的英勇!“吃饭, 吃饭。”*午饭后,顾意在前台等下午茶。因着午休时间,大家围着前台,唠着嗑,气氛好不热闹。碰巧赶上销售总监陆予见安排了业务员吴立去锦岳镇,说是某小区基站出了故障,需要临时抢修。本来应该是由业务员陪同售后人员一同前往。只是最近业务多,人员配置跟不上,售后人员恰巧全都不在公司。为防止有居民闹事,陆予见只能让吴立先去现场稳住人心,同时他建议一位有亲和力的女性同去。大冬天的,女同事都不愿遭这个罪。气氛一度就很尴尬。毕竟,谁也没这个义务。顾意替他解了这个围,“我去吧。”陆予见觉得有些悲哀,现场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愿意陪同的,竟然是分公司的人。“可是,你毕竟不是......”范琬打断他的话,抢道:“她怎么不是永捷的员工?z省分公司都是永捷的,分公司的人自然也是永捷的。”陆予见觉得这个安排并不妥当,但事出紧急,也由不得他犹豫了。顾意笑着道:“陆总放心,我之前在前台岗,处理过类似事件,问题不大。”陆予见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应下了。顾意和吴立先去查探现场,并通知最近的售后人员向现场赶去。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居民,冷风呼啸,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看热闹的心。很快,顾意和吴立便被包围起来。群众七嘴八舌,向他们抱怨。“你们看看,这东西多危险啊?当初就叫你们不要装、不要装。现在好了,这才装了几天?就出故障了。”“我瞧着这铁塔也不稳固,可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是啊。”顾意安抚他们:“请大家对我们的产品放心,我们的基站从未有过松动的先例,并且我们的售后人员是会定期检查的。我们一定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化的为大家提供5g通信的便利。”吴立趁热打铁,“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专业的抢修人员马上就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售后的同事,还是没有赶来。看热闹的多是些思维保守的老人,免不了又抱怨起来,“能不能行啊?”“你们说话作不作数啊?”“你们不是大公司吗?怎么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顾意黛眉紧蹙,回头对吴立说:“我上去看看。”“你行吗?”“我有登高架设作业证和高处作业操作证。”“那你小心点。”“放心吧。”顾意一边回答,一边戴上安全帽,穿上固定式安全带、连接绳等防护用品之后,才登高检查。见有人上去检修,民众的抱怨声小了些。但顾意毕竟是个门外汉,她并不懂安装和维修,不过是爬上去做做样子,拖延时间,安抚人心罢了。职场万般无奈,很多时候,只是恰巧被推到了风尖浪口。那便乘风破浪,永不回首。果然,她在上面装模作样地检查外观,看是否有生锈的螺栓以及一些明显的异物。天气很冷,顾意觉得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双手也冻得发疆。可是她不能下来。看热闹的人却比她更不耐烦,在下面喊:“你行不行啊?”“找到故障没啊?”耳边疾风呼啸,刮得她小脸生疼。顾意正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穿着“永捷通信”工作服的售后部门的同事赶了过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下来了。腿都麻了。吴立扯着嗓子,“小顾,你下来吧。”她缓慢下行。快到底部的时候,顾意冻出个鼻涕泡。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心想还好宋诚不在,不然,多丢脸啊!却又因为分心,不够专注,她一脚踩了空,虽然做了防护措施,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摔了下来,背部撞上基站。很疼,疼到说不话来。唯一有意识的,大概是听到有人说,“快叫救护车。”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宋诚开完会,打算叫顾意早点回去。毕竟,她将要离开,去远行。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分秒都不可虚度。她不在办公室。他打了她的电话,关机。宋诚问小沈:“顾意呢?”“小顾和吴立去了锦岳镇。”“去做什么?”小沈便把陆予见找人的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宋诚眉头深锁,有些不悦,“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小沈就很冤,宋总已经闲到连分公司人员的一举一动都要管了吗?但他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受着委屈,喝了口顾意买的咖啡。一切都是看在咖啡的面子上!*宋诚刚要给陆予见打电话问责,就看到了陆予见的来电。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陆予见有些发急,“出事了。”宋诚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但仍说服自己保持着冷静。陆予见居然开始讲起了前因,宋诚就很生气,中午不跟他汇报,现在跟他汇报个什么劲?他耐着性子道:“说重点。”“小顾从塔上摔了下来,去医院了。”宋诚立马推开门,往外面走,冷风刺骨,但他忘了冷。那一刻,他只觉得慌。好像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宋诚边走边问,“伤势如何?”“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知。”“哪个医院?”“市一院。”“嗯。”陆予见艰难地开口,“我这回可能不好向分公司交待。”“你先想好怎么跟我交待吧。”宋诚挂了电话,步伐匆匆,往停车场去。他到医院的时候,顾意还在手术中。吴立没想到宋总亲自来了,刚想打个招呼。宋诚便直接问他,“现在什么情况?手术做了多久?说下受伤经过。”这么多问题,跟保险公司报案理赔似的。等吴立说了受伤经过,可把宋诚心疼坏了。手术室的灯正好熄灭。顾意被推了出来,医生的诊断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他无大碍。宋诚就比较紧张:“医生,断了两根肋骨啊,她得多疼啊?”“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比起命来,这点疼算什么?”真就谁的女人谁心疼。顾意打了麻药,竟然在手术过程中睡着了。宋诚陪她进病房,一直守在病床边上。想了想,他给顾执去了个电话。*顾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毫无疑问,她错过了去z省的航班。病房外面,顾执正在挨训,声音刻意压低,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老顾:“你不是说你来锦都是照顾你姐的吗?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顾执一声不吭。怪可怜的。“顾执。”顾意喊他,麻药过了,疼痛剧烈,一咳嗽,感觉生不如死。顾执听到她喊,赶紧进来。老顾跟着进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顾意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来了?阿诚呢?”顾执终于开口:“姐夫去给你换病房了。”顾执妈妈提出留在锦都照顾顾意,被顾意婉拒了。从前啊,她对这个小妈,便是不亲近其身,也不因其烦恼,日子过得细碎而安和。现在、以后,她不想也不打算改变这其中的平衡,是顾执的妈妈,不是她的。她虽善解人意、也礼貌待人,仍忘不了,年少时,心底留下的疤,是无法愈合的。下午,顾意调换了病房,vip单人病房,总归是安静了许多。同事先先后后,也来过一波。就连范琬都提了漂亮的水果篮子,“没那本事,你逞什么强?”向前进替范琬解释,“意意啊,小琬为这事儿,已经自责了一个晚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看着范琬微凸的肚子,顾意会心一笑。从前,他们便能自己治愈自己,如今亦如此。说服自己从来都不难,只需要一个勇敢面对的念头。“是我自己要去锦岳镇的,跟小范没关系。”等范琬和向前进走了没多久,宋诚妈妈也来了,以及......她的男朋友,拎了好些补品。宋诚妈妈看到顾意这可怜样儿,心疼极了,“哎哟哟,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儿,为什么要遭这种罪?”顾意宽慰她,“阿姨,我没事。”“诚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你去爬那种东西?他自己爬就好了啊?”顾意挣扎着维护宋诚,“阿姨,他当时不在。”“那就更是他的不对了。他怎么能不在呢?”宋诚环着胸,看着夕阳余晖下,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幅油画。他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妈,你该走了。”“对对对,意意该休息了。”*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二人。宋诚挤了条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极尽温柔。他呵护着,生怕弄疼了她。比那晚,还要温柔呢!他替她擦拭额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温声道:“z省那边,我替你跟蒋玮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去吧。”“嗯。”顾意点头。她还不太习惯让他这般伺候着,提议道:“要不,你给我找个护工吧。”擦完脸,宋诚给她擦手,手上有擦伤,他尽可能小心翼翼,避免碰到那些伤口。“为什么?”“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她也不好说她是因为难为情。“照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这人生漫漫,岁月长河里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宋诚唇角轻漾起,眼中闪着柔光,点了点她的鼻尖,“况且,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顾意有些感动,不知说些什么。他又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快睡吧,我给你读段子。”*夜幕低垂,深冬里一片雾茫茫。顾意在宋诚林涧清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中,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死了,宋诚为她而泣。醒来时无尽悲伤,而他靠在她病床旁。看着他安静的睡容,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上,像个熟睡的孩子。叫她不忍打搅。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爱过一个人,那人斯文有礼、温柔有度,他总是出现在梦里,现在他在她枕旁。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独自远行?(正文完)我在想,究其我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是大爱无疆,是世界和平?是事业有成,是艳羡他人的爱情?皆不。我汲汲而求的——不过是,平淡中,一抹温情在。“听了,你会更意外。”宋诚告诉了她个中缘由。李佑斌怂恿离职员工尾随张正义,在张正义下班途中施暴并加以恐吓, 试图以这种方式逼张正义离职。“这种行径过于恶劣, 公司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张正义个人不予追究,李佑斌走的时候,倒也不算难堪。”李佑斌做出这样的事, 真叫人大跌眼镜。顾意听后感慨道:“没想到,李佑斌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张正义变化也挺大的。”宋诚掰开筷子,抬了抬下巴,“什么变化?”顾意吃了口米饭,“他都不跳广场舞, 改打太极了。”“适当的娱乐活动是应该予以鼓励的,我觉得很欣慰。”“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跟中年人的长辈,老年人一样?”宋诚:......宋诚凑她近些,压低了声音,“是吗?我怎么记得, 昨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评价吧。你怎么说来着?血气方刚,战斗力很强?我觉得还是这样的评价更中肯些。”好汉才不提晚上的英勇!“吃饭, 吃饭。”*午饭后,顾意在前台等下午茶。因着午休时间,大家围着前台,唠着嗑,气氛好不热闹。碰巧赶上销售总监陆予见安排了业务员吴立去锦岳镇,说是某小区基站出了故障,需要临时抢修。本来应该是由业务员陪同售后人员一同前往。只是最近业务多,人员配置跟不上,售后人员恰巧全都不在公司。为防止有居民闹事,陆予见只能让吴立先去现场稳住人心,同时他建议一位有亲和力的女性同去。大冬天的,女同事都不愿遭这个罪。气氛一度就很尴尬。毕竟,谁也没这个义务。顾意替他解了这个围,“我去吧。”陆予见觉得有些悲哀,现场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愿意陪同的,竟然是分公司的人。“可是,你毕竟不是......”范琬打断他的话,抢道:“她怎么不是永捷的员工?z省分公司都是永捷的,分公司的人自然也是永捷的。”陆予见觉得这个安排并不妥当,但事出紧急,也由不得他犹豫了。顾意笑着道:“陆总放心,我之前在前台岗,处理过类似事件,问题不大。”陆予见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应下了。顾意和吴立先去查探现场,并通知最近的售后人员向现场赶去。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居民,冷风呼啸,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看热闹的心。很快,顾意和吴立便被包围起来。群众七嘴八舌,向他们抱怨。“你们看看,这东西多危险啊?当初就叫你们不要装、不要装。现在好了,这才装了几天?就出故障了。”“我瞧着这铁塔也不稳固,可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是啊。”顾意安抚他们:“请大家对我们的产品放心,我们的基站从未有过松动的先例,并且我们的售后人员是会定期检查的。我们一定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化的为大家提供5g通信的便利。”吴立趁热打铁,“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专业的抢修人员马上就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售后的同事,还是没有赶来。看热闹的多是些思维保守的老人,免不了又抱怨起来,“能不能行啊?”“你们说话作不作数啊?”“你们不是大公司吗?怎么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顾意黛眉紧蹙,回头对吴立说:“我上去看看。”“你行吗?”“我有登高架设作业证和高处作业操作证。”“那你小心点。”“放心吧。”顾意一边回答,一边戴上安全帽,穿上固定式安全带、连接绳等防护用品之后,才登高检查。见有人上去检修,民众的抱怨声小了些。但顾意毕竟是个门外汉,她并不懂安装和维修,不过是爬上去做做样子,拖延时间,安抚人心罢了。职场万般无奈,很多时候,只是恰巧被推到了风尖浪口。那便乘风破浪,永不回首。果然,她在上面装模作样地检查外观,看是否有生锈的螺栓以及一些明显的异物。天气很冷,顾意觉得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双手也冻得发疆。可是她不能下来。看热闹的人却比她更不耐烦,在下面喊:“你行不行啊?”“找到故障没啊?”耳边疾风呼啸,刮得她小脸生疼。顾意正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穿着“永捷通信”工作服的售后部门的同事赶了过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下来了。腿都麻了。吴立扯着嗓子,“小顾,你下来吧。”她缓慢下行。快到底部的时候,顾意冻出个鼻涕泡。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心想还好宋诚不在,不然,多丢脸啊!却又因为分心,不够专注,她一脚踩了空,虽然做了防护措施,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摔了下来,背部撞上基站。很疼,疼到说不话来。唯一有意识的,大概是听到有人说,“快叫救护车。”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宋诚开完会,打算叫顾意早点回去。毕竟,她将要离开,去远行。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分秒都不可虚度。她不在办公室。他打了她的电话,关机。宋诚问小沈:“顾意呢?”“小顾和吴立去了锦岳镇。”“去做什么?”小沈便把陆予见找人的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宋诚眉头深锁,有些不悦,“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小沈就很冤,宋总已经闲到连分公司人员的一举一动都要管了吗?但他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受着委屈,喝了口顾意买的咖啡。一切都是看在咖啡的面子上!*宋诚刚要给陆予见打电话问责,就看到了陆予见的来电。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陆予见有些发急,“出事了。”宋诚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但仍说服自己保持着冷静。陆予见居然开始讲起了前因,宋诚就很生气,中午不跟他汇报,现在跟他汇报个什么劲?他耐着性子道:“说重点。”“小顾从塔上摔了下来,去医院了。”宋诚立马推开门,往外面走,冷风刺骨,但他忘了冷。那一刻,他只觉得慌。好像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宋诚边走边问,“伤势如何?”“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知。”“哪个医院?”“市一院。”“嗯。”陆予见艰难地开口,“我这回可能不好向分公司交待。”“你先想好怎么跟我交待吧。”宋诚挂了电话,步伐匆匆,往停车场去。他到医院的时候,顾意还在手术中。吴立没想到宋总亲自来了,刚想打个招呼。宋诚便直接问他,“现在什么情况?手术做了多久?说下受伤经过。”这么多问题,跟保险公司报案理赔似的。等吴立说了受伤经过,可把宋诚心疼坏了。手术室的灯正好熄灭。顾意被推了出来,医生的诊断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他无大碍。宋诚就比较紧张:“医生,断了两根肋骨啊,她得多疼啊?”“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比起命来,这点疼算什么?”真就谁的女人谁心疼。顾意打了麻药,竟然在手术过程中睡着了。宋诚陪她进病房,一直守在病床边上。想了想,他给顾执去了个电话。*顾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毫无疑问,她错过了去z省的航班。病房外面,顾执正在挨训,声音刻意压低,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老顾:“你不是说你来锦都是照顾你姐的吗?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顾执一声不吭。怪可怜的。“顾执。”顾意喊他,麻药过了,疼痛剧烈,一咳嗽,感觉生不如死。顾执听到她喊,赶紧进来。老顾跟着进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顾意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来了?阿诚呢?”顾执终于开口:“姐夫去给你换病房了。”顾执妈妈提出留在锦都照顾顾意,被顾意婉拒了。从前啊,她对这个小妈,便是不亲近其身,也不因其烦恼,日子过得细碎而安和。现在、以后,她不想也不打算改变这其中的平衡,是顾执的妈妈,不是她的。她虽善解人意、也礼貌待人,仍忘不了,年少时,心底留下的疤,是无法愈合的。下午,顾意调换了病房,vip单人病房,总归是安静了许多。同事先先后后,也来过一波。就连范琬都提了漂亮的水果篮子,“没那本事,你逞什么强?”向前进替范琬解释,“意意啊,小琬为这事儿,已经自责了一个晚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看着范琬微凸的肚子,顾意会心一笑。从前,他们便能自己治愈自己,如今亦如此。说服自己从来都不难,只需要一个勇敢面对的念头。“是我自己要去锦岳镇的,跟小范没关系。”等范琬和向前进走了没多久,宋诚妈妈也来了,以及......她的男朋友,拎了好些补品。宋诚妈妈看到顾意这可怜样儿,心疼极了,“哎哟哟,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儿,为什么要遭这种罪?”顾意宽慰她,“阿姨,我没事。”“诚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你去爬那种东西?他自己爬就好了啊?”顾意挣扎着维护宋诚,“阿姨,他当时不在。”“那就更是他的不对了。他怎么能不在呢?”宋诚环着胸,看着夕阳余晖下,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幅油画。他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妈,你该走了。”“对对对,意意该休息了。”*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二人。宋诚挤了条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极尽温柔。他呵护着,生怕弄疼了她。比那晚,还要温柔呢!他替她擦拭额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温声道:“z省那边,我替你跟蒋玮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去吧。”“嗯。”顾意点头。她还不太习惯让他这般伺候着,提议道:“要不,你给我找个护工吧。”擦完脸,宋诚给她擦手,手上有擦伤,他尽可能小心翼翼,避免碰到那些伤口。“为什么?”“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她也不好说她是因为难为情。“照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这人生漫漫,岁月长河里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宋诚唇角轻漾起,眼中闪着柔光,点了点她的鼻尖,“况且,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顾意有些感动,不知说些什么。他又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快睡吧,我给你读段子。”*夜幕低垂,深冬里一片雾茫茫。顾意在宋诚林涧清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中,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死了,宋诚为她而泣。醒来时无尽悲伤,而他靠在她病床旁。看着他安静的睡容,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上,像个熟睡的孩子。叫她不忍打搅。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爱过一个人,那人斯文有礼、温柔有度,他总是出现在梦里,现在他在她枕旁。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独自远行?(正文完)我在想,究其我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是大爱无疆,是世界和平?是事业有成,是艳羡他人的爱情?皆不。我汲汲而求的——不过是,平淡中,一抹温情在。“听了,你会更意外。”宋诚告诉了她个中缘由。李佑斌怂恿离职员工尾随张正义,在张正义下班途中施暴并加以恐吓, 试图以这种方式逼张正义离职。“这种行径过于恶劣, 公司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张正义个人不予追究,李佑斌走的时候,倒也不算难堪。”李佑斌做出这样的事, 真叫人大跌眼镜。顾意听后感慨道:“没想到,李佑斌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张正义变化也挺大的。”宋诚掰开筷子,抬了抬下巴,“什么变化?”顾意吃了口米饭,“他都不跳广场舞, 改打太极了。”“适当的娱乐活动是应该予以鼓励的,我觉得很欣慰。”“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跟中年人的长辈,老年人一样?”宋诚:......宋诚凑她近些,压低了声音,“是吗?我怎么记得, 昨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评价吧。你怎么说来着?血气方刚,战斗力很强?我觉得还是这样的评价更中肯些。”好汉才不提晚上的英勇!“吃饭, 吃饭。”*午饭后,顾意在前台等下午茶。因着午休时间,大家围着前台,唠着嗑,气氛好不热闹。碰巧赶上销售总监陆予见安排了业务员吴立去锦岳镇,说是某小区基站出了故障,需要临时抢修。本来应该是由业务员陪同售后人员一同前往。只是最近业务多,人员配置跟不上,售后人员恰巧全都不在公司。为防止有居民闹事,陆予见只能让吴立先去现场稳住人心,同时他建议一位有亲和力的女性同去。大冬天的,女同事都不愿遭这个罪。气氛一度就很尴尬。毕竟,谁也没这个义务。顾意替他解了这个围,“我去吧。”陆予见觉得有些悲哀,现场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愿意陪同的,竟然是分公司的人。“可是,你毕竟不是......”范琬打断他的话,抢道:“她怎么不是永捷的员工?z省分公司都是永捷的,分公司的人自然也是永捷的。”陆予见觉得这个安排并不妥当,但事出紧急,也由不得他犹豫了。顾意笑着道:“陆总放心,我之前在前台岗,处理过类似事件,问题不大。”陆予见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应下了。顾意和吴立先去查探现场,并通知最近的售后人员向现场赶去。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居民,冷风呼啸,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看热闹的心。很快,顾意和吴立便被包围起来。群众七嘴八舌,向他们抱怨。“你们看看,这东西多危险啊?当初就叫你们不要装、不要装。现在好了,这才装了几天?就出故障了。”“我瞧着这铁塔也不稳固,可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是啊。”顾意安抚他们:“请大家对我们的产品放心,我们的基站从未有过松动的先例,并且我们的售后人员是会定期检查的。我们一定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化的为大家提供5g通信的便利。”吴立趁热打铁,“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专业的抢修人员马上就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售后的同事,还是没有赶来。看热闹的多是些思维保守的老人,免不了又抱怨起来,“能不能行啊?”“你们说话作不作数啊?”“你们不是大公司吗?怎么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顾意黛眉紧蹙,回头对吴立说:“我上去看看。”“你行吗?”“我有登高架设作业证和高处作业操作证。”“那你小心点。”“放心吧。”顾意一边回答,一边戴上安全帽,穿上固定式安全带、连接绳等防护用品之后,才登高检查。见有人上去检修,民众的抱怨声小了些。但顾意毕竟是个门外汉,她并不懂安装和维修,不过是爬上去做做样子,拖延时间,安抚人心罢了。职场万般无奈,很多时候,只是恰巧被推到了风尖浪口。那便乘风破浪,永不回首。果然,她在上面装模作样地检查外观,看是否有生锈的螺栓以及一些明显的异物。天气很冷,顾意觉得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双手也冻得发疆。可是她不能下来。看热闹的人却比她更不耐烦,在下面喊:“你行不行啊?”“找到故障没啊?”耳边疾风呼啸,刮得她小脸生疼。顾意正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穿着“永捷通信”工作服的售后部门的同事赶了过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下来了。腿都麻了。吴立扯着嗓子,“小顾,你下来吧。”她缓慢下行。快到底部的时候,顾意冻出个鼻涕泡。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心想还好宋诚不在,不然,多丢脸啊!却又因为分心,不够专注,她一脚踩了空,虽然做了防护措施,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摔了下来,背部撞上基站。很疼,疼到说不话来。唯一有意识的,大概是听到有人说,“快叫救护车。”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宋诚开完会,打算叫顾意早点回去。毕竟,她将要离开,去远行。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分秒都不可虚度。她不在办公室。他打了她的电话,关机。宋诚问小沈:“顾意呢?”“小顾和吴立去了锦岳镇。”“去做什么?”小沈便把陆予见找人的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宋诚眉头深锁,有些不悦,“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小沈就很冤,宋总已经闲到连分公司人员的一举一动都要管了吗?但他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受着委屈,喝了口顾意买的咖啡。一切都是看在咖啡的面子上!*宋诚刚要给陆予见打电话问责,就看到了陆予见的来电。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陆予见有些发急,“出事了。”宋诚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但仍说服自己保持着冷静。陆予见居然开始讲起了前因,宋诚就很生气,中午不跟他汇报,现在跟他汇报个什么劲?他耐着性子道:“说重点。”“小顾从塔上摔了下来,去医院了。”宋诚立马推开门,往外面走,冷风刺骨,但他忘了冷。那一刻,他只觉得慌。好像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宋诚边走边问,“伤势如何?”“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知。”“哪个医院?”“市一院。”“嗯。”陆予见艰难地开口,“我这回可能不好向分公司交待。”“你先想好怎么跟我交待吧。”宋诚挂了电话,步伐匆匆,往停车场去。他到医院的时候,顾意还在手术中。吴立没想到宋总亲自来了,刚想打个招呼。宋诚便直接问他,“现在什么情况?手术做了多久?说下受伤经过。”这么多问题,跟保险公司报案理赔似的。等吴立说了受伤经过,可把宋诚心疼坏了。手术室的灯正好熄灭。顾意被推了出来,医生的诊断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他无大碍。宋诚就比较紧张:“医生,断了两根肋骨啊,她得多疼啊?”“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比起命来,这点疼算什么?”真就谁的女人谁心疼。顾意打了麻药,竟然在手术过程中睡着了。宋诚陪她进病房,一直守在病床边上。想了想,他给顾执去了个电话。*顾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毫无疑问,她错过了去z省的航班。病房外面,顾执正在挨训,声音刻意压低,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老顾:“你不是说你来锦都是照顾你姐的吗?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顾执一声不吭。怪可怜的。“顾执。”顾意喊他,麻药过了,疼痛剧烈,一咳嗽,感觉生不如死。顾执听到她喊,赶紧进来。老顾跟着进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顾意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来了?阿诚呢?”顾执终于开口:“姐夫去给你换病房了。”顾执妈妈提出留在锦都照顾顾意,被顾意婉拒了。从前啊,她对这个小妈,便是不亲近其身,也不因其烦恼,日子过得细碎而安和。现在、以后,她不想也不打算改变这其中的平衡,是顾执的妈妈,不是她的。她虽善解人意、也礼貌待人,仍忘不了,年少时,心底留下的疤,是无法愈合的。下午,顾意调换了病房,vip单人病房,总归是安静了许多。同事先先后后,也来过一波。就连范琬都提了漂亮的水果篮子,“没那本事,你逞什么强?”向前进替范琬解释,“意意啊,小琬为这事儿,已经自责了一个晚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看着范琬微凸的肚子,顾意会心一笑。从前,他们便能自己治愈自己,如今亦如此。说服自己从来都不难,只需要一个勇敢面对的念头。“是我自己要去锦岳镇的,跟小范没关系。”等范琬和向前进走了没多久,宋诚妈妈也来了,以及......她的男朋友,拎了好些补品。宋诚妈妈看到顾意这可怜样儿,心疼极了,“哎哟哟,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儿,为什么要遭这种罪?”顾意宽慰她,“阿姨,我没事。”“诚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你去爬那种东西?他自己爬就好了啊?”顾意挣扎着维护宋诚,“阿姨,他当时不在。”“那就更是他的不对了。他怎么能不在呢?”宋诚环着胸,看着夕阳余晖下,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幅油画。他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妈,你该走了。”“对对对,意意该休息了。”*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二人。宋诚挤了条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极尽温柔。他呵护着,生怕弄疼了她。比那晚,还要温柔呢!他替她擦拭额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温声道:“z省那边,我替你跟蒋玮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去吧。”“嗯。”顾意点头。她还不太习惯让他这般伺候着,提议道:“要不,你给我找个护工吧。”擦完脸,宋诚给她擦手,手上有擦伤,他尽可能小心翼翼,避免碰到那些伤口。“为什么?”“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她也不好说她是因为难为情。“照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这人生漫漫,岁月长河里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宋诚唇角轻漾起,眼中闪着柔光,点了点她的鼻尖,“况且,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顾意有些感动,不知说些什么。他又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快睡吧,我给你读段子。”*夜幕低垂,深冬里一片雾茫茫。顾意在宋诚林涧清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中,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死了,宋诚为她而泣。醒来时无尽悲伤,而他靠在她病床旁。看着他安静的睡容,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上,像个熟睡的孩子。叫她不忍打搅。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爱过一个人,那人斯文有礼、温柔有度,他总是出现在梦里,现在他在她枕旁。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独自远行?(正文完)我在想,究其我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是大爱无疆,是世界和平?是事业有成,是艳羡他人的爱情?皆不。我汲汲而求的——不过是,平淡中,一抹温情在。“听了,你会更意外。”宋诚告诉了她个中缘由。李佑斌怂恿离职员工尾随张正义,在张正义下班途中施暴并加以恐吓, 试图以这种方式逼张正义离职。“这种行径过于恶劣, 公司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张正义个人不予追究,李佑斌走的时候,倒也不算难堪。”李佑斌做出这样的事, 真叫人大跌眼镜。顾意听后感慨道:“没想到,李佑斌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张正义变化也挺大的。”宋诚掰开筷子,抬了抬下巴,“什么变化?”顾意吃了口米饭,“他都不跳广场舞, 改打太极了。”“适当的娱乐活动是应该予以鼓励的,我觉得很欣慰。”“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跟中年人的长辈,老年人一样?”宋诚:......宋诚凑她近些,压低了声音,“是吗?我怎么记得, 昨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评价吧。你怎么说来着?血气方刚,战斗力很强?我觉得还是这样的评价更中肯些。”好汉才不提晚上的英勇!“吃饭, 吃饭。”*午饭后,顾意在前台等下午茶。因着午休时间,大家围着前台,唠着嗑,气氛好不热闹。碰巧赶上销售总监陆予见安排了业务员吴立去锦岳镇,说是某小区基站出了故障,需要临时抢修。本来应该是由业务员陪同售后人员一同前往。只是最近业务多,人员配置跟不上,售后人员恰巧全都不在公司。为防止有居民闹事,陆予见只能让吴立先去现场稳住人心,同时他建议一位有亲和力的女性同去。大冬天的,女同事都不愿遭这个罪。气氛一度就很尴尬。毕竟,谁也没这个义务。顾意替他解了这个围,“我去吧。”陆予见觉得有些悲哀,现场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愿意陪同的,竟然是分公司的人。“可是,你毕竟不是......”范琬打断他的话,抢道:“她怎么不是永捷的员工?z省分公司都是永捷的,分公司的人自然也是永捷的。”陆予见觉得这个安排并不妥当,但事出紧急,也由不得他犹豫了。顾意笑着道:“陆总放心,我之前在前台岗,处理过类似事件,问题不大。”陆予见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应下了。顾意和吴立先去查探现场,并通知最近的售后人员向现场赶去。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居民,冷风呼啸,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看热闹的心。很快,顾意和吴立便被包围起来。群众七嘴八舌,向他们抱怨。“你们看看,这东西多危险啊?当初就叫你们不要装、不要装。现在好了,这才装了几天?就出故障了。”“我瞧着这铁塔也不稳固,可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是啊。”顾意安抚他们:“请大家对我们的产品放心,我们的基站从未有过松动的先例,并且我们的售后人员是会定期检查的。我们一定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化的为大家提供5g通信的便利。”吴立趁热打铁,“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专业的抢修人员马上就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售后的同事,还是没有赶来。看热闹的多是些思维保守的老人,免不了又抱怨起来,“能不能行啊?”“你们说话作不作数啊?”“你们不是大公司吗?怎么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顾意黛眉紧蹙,回头对吴立说:“我上去看看。”“你行吗?”“我有登高架设作业证和高处作业操作证。”“那你小心点。”“放心吧。”顾意一边回答,一边戴上安全帽,穿上固定式安全带、连接绳等防护用品之后,才登高检查。见有人上去检修,民众的抱怨声小了些。但顾意毕竟是个门外汉,她并不懂安装和维修,不过是爬上去做做样子,拖延时间,安抚人心罢了。职场万般无奈,很多时候,只是恰巧被推到了风尖浪口。那便乘风破浪,永不回首。果然,她在上面装模作样地检查外观,看是否有生锈的螺栓以及一些明显的异物。天气很冷,顾意觉得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双手也冻得发疆。可是她不能下来。看热闹的人却比她更不耐烦,在下面喊:“你行不行啊?”“找到故障没啊?”耳边疾风呼啸,刮得她小脸生疼。顾意正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穿着“永捷通信”工作服的售后部门的同事赶了过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下来了。腿都麻了。吴立扯着嗓子,“小顾,你下来吧。”她缓慢下行。快到底部的时候,顾意冻出个鼻涕泡。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心想还好宋诚不在,不然,多丢脸啊!却又因为分心,不够专注,她一脚踩了空,虽然做了防护措施,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摔了下来,背部撞上基站。很疼,疼到说不话来。唯一有意识的,大概是听到有人说,“快叫救护车。”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宋诚开完会,打算叫顾意早点回去。毕竟,她将要离开,去远行。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分秒都不可虚度。她不在办公室。他打了她的电话,关机。宋诚问小沈:“顾意呢?”“小顾和吴立去了锦岳镇。”“去做什么?”小沈便把陆予见找人的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宋诚眉头深锁,有些不悦,“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小沈就很冤,宋总已经闲到连分公司人员的一举一动都要管了吗?但他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受着委屈,喝了口顾意买的咖啡。一切都是看在咖啡的面子上!*宋诚刚要给陆予见打电话问责,就看到了陆予见的来电。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陆予见有些发急,“出事了。”宋诚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但仍说服自己保持着冷静。陆予见居然开始讲起了前因,宋诚就很生气,中午不跟他汇报,现在跟他汇报个什么劲?他耐着性子道:“说重点。”“小顾从塔上摔了下来,去医院了。”宋诚立马推开门,往外面走,冷风刺骨,但他忘了冷。那一刻,他只觉得慌。好像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宋诚边走边问,“伤势如何?”“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知。”“哪个医院?”“市一院。”“嗯。”陆予见艰难地开口,“我这回可能不好向分公司交待。”“你先想好怎么跟我交待吧。”宋诚挂了电话,步伐匆匆,往停车场去。他到医院的时候,顾意还在手术中。吴立没想到宋总亲自来了,刚想打个招呼。宋诚便直接问他,“现在什么情况?手术做了多久?说下受伤经过。”这么多问题,跟保险公司报案理赔似的。等吴立说了受伤经过,可把宋诚心疼坏了。手术室的灯正好熄灭。顾意被推了出来,医生的诊断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他无大碍。宋诚就比较紧张:“医生,断了两根肋骨啊,她得多疼啊?”“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比起命来,这点疼算什么?”真就谁的女人谁心疼。顾意打了麻药,竟然在手术过程中睡着了。宋诚陪她进病房,一直守在病床边上。想了想,他给顾执去了个电话。*顾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毫无疑问,她错过了去z省的航班。病房外面,顾执正在挨训,声音刻意压低,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老顾:“你不是说你来锦都是照顾你姐的吗?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顾执一声不吭。怪可怜的。“顾执。”顾意喊他,麻药过了,疼痛剧烈,一咳嗽,感觉生不如死。顾执听到她喊,赶紧进来。老顾跟着进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顾意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来了?阿诚呢?”顾执终于开口:“姐夫去给你换病房了。”顾执妈妈提出留在锦都照顾顾意,被顾意婉拒了。从前啊,她对这个小妈,便是不亲近其身,也不因其烦恼,日子过得细碎而安和。现在、以后,她不想也不打算改变这其中的平衡,是顾执的妈妈,不是她的。她虽善解人意、也礼貌待人,仍忘不了,年少时,心底留下的疤,是无法愈合的。下午,顾意调换了病房,vip单人病房,总归是安静了许多。同事先先后后,也来过一波。就连范琬都提了漂亮的水果篮子,“没那本事,你逞什么强?”向前进替范琬解释,“意意啊,小琬为这事儿,已经自责了一个晚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看着范琬微凸的肚子,顾意会心一笑。从前,他们便能自己治愈自己,如今亦如此。说服自己从来都不难,只需要一个勇敢面对的念头。“是我自己要去锦岳镇的,跟小范没关系。”等范琬和向前进走了没多久,宋诚妈妈也来了,以及......她的男朋友,拎了好些补品。宋诚妈妈看到顾意这可怜样儿,心疼极了,“哎哟哟,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儿,为什么要遭这种罪?”顾意宽慰她,“阿姨,我没事。”“诚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你去爬那种东西?他自己爬就好了啊?”顾意挣扎着维护宋诚,“阿姨,他当时不在。”“那就更是他的不对了。他怎么能不在呢?”宋诚环着胸,看着夕阳余晖下,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幅油画。他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妈,你该走了。”“对对对,意意该休息了。”*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二人。宋诚挤了条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极尽温柔。他呵护着,生怕弄疼了她。比那晚,还要温柔呢!他替她擦拭额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温声道:“z省那边,我替你跟蒋玮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去吧。”“嗯。”顾意点头。她还不太习惯让他这般伺候着,提议道:“要不,你给我找个护工吧。”擦完脸,宋诚给她擦手,手上有擦伤,他尽可能小心翼翼,避免碰到那些伤口。“为什么?”“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她也不好说她是因为难为情。“照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这人生漫漫,岁月长河里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宋诚唇角轻漾起,眼中闪着柔光,点了点她的鼻尖,“况且,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顾意有些感动,不知说些什么。他又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快睡吧,我给你读段子。”*夜幕低垂,深冬里一片雾茫茫。顾意在宋诚林涧清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中,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死了,宋诚为她而泣。醒来时无尽悲伤,而他靠在她病床旁。看着他安静的睡容,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上,像个熟睡的孩子。叫她不忍打搅。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爱过一个人,那人斯文有礼、温柔有度,他总是出现在梦里,现在他在她枕旁。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独自远行?(正文完)我在想,究其我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是大爱无疆,是世界和平?是事业有成,是艳羡他人的爱情?皆不。我汲汲而求的——不过是,平淡中,一抹温情在。“听了,你会更意外。”宋诚告诉了她个中缘由。李佑斌怂恿离职员工尾随张正义,在张正义下班途中施暴并加以恐吓, 试图以这种方式逼张正义离职。“这种行径过于恶劣, 公司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张正义个人不予追究,李佑斌走的时候,倒也不算难堪。”李佑斌做出这样的事, 真叫人大跌眼镜。顾意听后感慨道:“没想到,李佑斌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张正义变化也挺大的。”宋诚掰开筷子,抬了抬下巴,“什么变化?”顾意吃了口米饭,“他都不跳广场舞, 改打太极了。”“适当的娱乐活动是应该予以鼓励的,我觉得很欣慰。”“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跟中年人的长辈,老年人一样?”宋诚:......宋诚凑她近些,压低了声音,“是吗?我怎么记得, 昨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评价吧。你怎么说来着?血气方刚,战斗力很强?我觉得还是这样的评价更中肯些。”好汉才不提晚上的英勇!“吃饭, 吃饭。”*午饭后,顾意在前台等下午茶。因着午休时间,大家围着前台,唠着嗑,气氛好不热闹。碰巧赶上销售总监陆予见安排了业务员吴立去锦岳镇,说是某小区基站出了故障,需要临时抢修。本来应该是由业务员陪同售后人员一同前往。只是最近业务多,人员配置跟不上,售后人员恰巧全都不在公司。为防止有居民闹事,陆予见只能让吴立先去现场稳住人心,同时他建议一位有亲和力的女性同去。大冬天的,女同事都不愿遭这个罪。气氛一度就很尴尬。毕竟,谁也没这个义务。顾意替他解了这个围,“我去吧。”陆予见觉得有些悲哀,现场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愿意陪同的,竟然是分公司的人。“可是,你毕竟不是......”范琬打断他的话,抢道:“她怎么不是永捷的员工?z省分公司都是永捷的,分公司的人自然也是永捷的。”陆予见觉得这个安排并不妥当,但事出紧急,也由不得他犹豫了。顾意笑着道:“陆总放心,我之前在前台岗,处理过类似事件,问题不大。”陆予见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应下了。顾意和吴立先去查探现场,并通知最近的售后人员向现场赶去。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居民,冷风呼啸,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看热闹的心。很快,顾意和吴立便被包围起来。群众七嘴八舌,向他们抱怨。“你们看看,这东西多危险啊?当初就叫你们不要装、不要装。现在好了,这才装了几天?就出故障了。”“我瞧着这铁塔也不稳固,可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是啊。”顾意安抚他们:“请大家对我们的产品放心,我们的基站从未有过松动的先例,并且我们的售后人员是会定期检查的。我们一定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大化的为大家提供5g通信的便利。”吴立趁热打铁,“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专业的抢修人员马上就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售后的同事,还是没有赶来。看热闹的多是些思维保守的老人,免不了又抱怨起来,“能不能行啊?”“你们说话作不作数啊?”“你们不是大公司吗?怎么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顾意黛眉紧蹙,回头对吴立说:“我上去看看。”“你行吗?”“我有登高架设作业证和高处作业操作证。”“那你小心点。”“放心吧。”顾意一边回答,一边戴上安全帽,穿上固定式安全带、连接绳等防护用品之后,才登高检查。见有人上去检修,民众的抱怨声小了些。但顾意毕竟是个门外汉,她并不懂安装和维修,不过是爬上去做做样子,拖延时间,安抚人心罢了。职场万般无奈,很多时候,只是恰巧被推到了风尖浪口。那便乘风破浪,永不回首。果然,她在上面装模作样地检查外观,看是否有生锈的螺栓以及一些明显的异物。天气很冷,顾意觉得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双手也冻得发疆。可是她不能下来。看热闹的人却比她更不耐烦,在下面喊:“你行不行啊?”“找到故障没啊?”耳边疾风呼啸,刮得她小脸生疼。顾意正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穿着“永捷通信”工作服的售后部门的同事赶了过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下来了。腿都麻了。吴立扯着嗓子,“小顾,你下来吧。”她缓慢下行。快到底部的时候,顾意冻出个鼻涕泡。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心想还好宋诚不在,不然,多丢脸啊!却又因为分心,不够专注,她一脚踩了空,虽然做了防护措施,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摔了下来,背部撞上基站。很疼,疼到说不话来。唯一有意识的,大概是听到有人说,“快叫救护车。”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宋诚开完会,打算叫顾意早点回去。毕竟,她将要离开,去远行。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分秒都不可虚度。她不在办公室。他打了她的电话,关机。宋诚问小沈:“顾意呢?”“小顾和吴立去了锦岳镇。”“去做什么?”小沈便把陆予见找人的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宋诚眉头深锁,有些不悦,“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小沈就很冤,宋总已经闲到连分公司人员的一举一动都要管了吗?但他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受着委屈,喝了口顾意买的咖啡。一切都是看在咖啡的面子上!*宋诚刚要给陆予见打电话问责,就看到了陆予见的来电。他还没开口,就听到陆予见有些发急,“出事了。”宋诚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但仍说服自己保持着冷静。陆予见居然开始讲起了前因,宋诚就很生气,中午不跟他汇报,现在跟他汇报个什么劲?他耐着性子道:“说重点。”“小顾从塔上摔了下来,去医院了。”宋诚立马推开门,往外面走,冷风刺骨,但他忘了冷。那一刻,他只觉得慌。好像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宋诚边走边问,“伤势如何?”“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知。”“哪个医院?”“市一院。”“嗯。”陆予见艰难地开口,“我这回可能不好向分公司交待。”“你先想好怎么跟我交待吧。”宋诚挂了电话,步伐匆匆,往停车场去。他到医院的时候,顾意还在手术中。吴立没想到宋总亲自来了,刚想打个招呼。宋诚便直接问他,“现在什么情况?手术做了多久?说下受伤经过。”这么多问题,跟保险公司报案理赔似的。等吴立说了受伤经过,可把宋诚心疼坏了。手术室的灯正好熄灭。顾意被推了出来,医生的诊断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他无大碍。宋诚就比较紧张:“医生,断了两根肋骨啊,她得多疼啊?”“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比起命来,这点疼算什么?”真就谁的女人谁心疼。顾意打了麻药,竟然在手术过程中睡着了。宋诚陪她进病房,一直守在病床边上。想了想,他给顾执去了个电话。*顾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毫无疑问,她错过了去z省的航班。病房外面,顾执正在挨训,声音刻意压低,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老顾:“你不是说你来锦都是照顾你姐的吗?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顾执一声不吭。怪可怜的。“顾执。”顾意喊他,麻药过了,疼痛剧烈,一咳嗽,感觉生不如死。顾执听到她喊,赶紧进来。老顾跟着进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顾意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来了?阿诚呢?”顾执终于开口:“姐夫去给你换病房了。”顾执妈妈提出留在锦都照顾顾意,被顾意婉拒了。从前啊,她对这个小妈,便是不亲近其身,也不因其烦恼,日子过得细碎而安和。现在、以后,她不想也不打算改变这其中的平衡,是顾执的妈妈,不是她的。她虽善解人意、也礼貌待人,仍忘不了,年少时,心底留下的疤,是无法愈合的。下午,顾意调换了病房,vip单人病房,总归是安静了许多。同事先先后后,也来过一波。就连范琬都提了漂亮的水果篮子,“没那本事,你逞什么强?”向前进替范琬解释,“意意啊,小琬为这事儿,已经自责了一个晚上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看着范琬微凸的肚子,顾意会心一笑。从前,他们便能自己治愈自己,如今亦如此。说服自己从来都不难,只需要一个勇敢面对的念头。“是我自己要去锦岳镇的,跟小范没关系。”等范琬和向前进走了没多久,宋诚妈妈也来了,以及......她的男朋友,拎了好些补品。宋诚妈妈看到顾意这可怜样儿,心疼极了,“哎哟哟,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儿,为什么要遭这种罪?”顾意宽慰她,“阿姨,我没事。”“诚诚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你去爬那种东西?他自己爬就好了啊?”顾意挣扎着维护宋诚,“阿姨,他当时不在。”“那就更是他的不对了。他怎么能不在呢?”宋诚环着胸,看着夕阳余晖下,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幅油画。他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妈,你该走了。”“对对对,意意该休息了。”*单人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二人。宋诚挤了条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着,极尽温柔。他呵护着,生怕弄疼了她。比那晚,还要温柔呢!他替她擦拭额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温声道:“z省那边,我替你跟蒋玮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去吧。”“嗯。”顾意点头。她还不太习惯让他这般伺候着,提议道:“要不,你给我找个护工吧。”擦完脸,宋诚给她擦手,手上有擦伤,他尽可能小心翼翼,避免碰到那些伤口。“为什么?”“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她也不好说她是因为难为情。“照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这人生漫漫,岁月长河里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宋诚唇角轻漾起,眼中闪着柔光,点了点她的鼻尖,“况且,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顾意有些感动,不知说些什么。他又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快睡吧,我给你读段子。”*夜幕低垂,深冬里一片雾茫茫。顾意在宋诚林涧清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中,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死了,宋诚为她而泣。醒来时无尽悲伤,而他靠在她病床旁。看着他安静的睡容,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上,像个熟睡的孩子。叫她不忍打搅。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爱过一个人,那人斯文有礼、温柔有度,他总是出现在梦里,现在他在她枕旁。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独自远行?(正文完)我在想,究其我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是大爱无疆,是世界和平?是事业有成,是艳羡他人的爱情?皆不。我汲汲而求的——不过是,平淡中,一抹温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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