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这个热闹之前,御宴那天却率先到来了。礼部的官员提前三天就通知到了聿怀楼,将在御宴当日清晨派人来接何间等人进宫,从早上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宴席。何叶想着毕竟皇宫不似其他地方,不用过夜也乐得轻松,还免得夜长梦多,只要御宴当日没有横生枝节,聿怀楼之后必定声名大噪,到时候必定能赚得盆满钵满。真的那个时候,她存够钱换个房子,也许还可以考虑尝试开家私房菜,来做试点。-到了御宴当日,何间和何叶天还没亮就赶到了聿怀楼,而后一脸惺忪的小廉也匆匆出现了。何叶看着小廉揉着眼睛站在一旁想着明明应该睡觉的年纪,却要早早地出来打工。另外几位钱掌柜精心挑选为他们打下手的人也都早早等候在一旁。不过还没等何叶畅想,前往皇宫的二辆马车就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聿怀楼的门口。一位身穿蓝色宫装领头公公问道:“可是聿怀楼的何间师傅,若是的话,就上马车走吧。”何叶看着面前的公公,见对方趾高气昂,但想着对方毕竟是皇宫里的人,平时也是狐假虎威惯了。何间按照之前钱掌柜嘱咐地偷偷塞了一包银子给那个公公,那人掂了掂分量,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来来来,几位都车上请。”第一次坐马车的小廉很是兴奋,坐在马车上东张西望,一刻不停地看着外面。眼看着皇宫近在咫尺,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帘子。来到了皇宫的偏门,何叶下车看着高耸的朱墙,万万没想到她这一世还有机会还能来到皇宫。那位公公在进门前再三叮嘱他们在路上眼神不要乱飘,万一冲撞了贵人,可不是他们能担得起的责任。见数人都应下了,公公向守门的禁军出示了腰牌,几人简单地被走过场地搜了一次身才被放行进了皇宫。约摸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了看到了后厨的样子,才发现皇宫里膳食处甚至没有聿怀楼的灶台多。何叶想着大概或许各个宫里各自都有砌小灶,才会显得这个地方显得格外冷清,连油腻感也没有,又或许宫里的清洁做得好。一旁膳食处负责的公公和宫女见何间他们到来,立刻将所有菜的位置都说明了一遍,随即退到一旁开始监督他们。小廉平时虽然习惯了被监督着工作,这次换了个地方,一时不习惯。而且宫女和公公的眼神,又是担心他们行不轨之事,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手足无措。何间和何叶倒是十分坦然,何叶注意到了小廉的紧张,悄悄对小廉说:“不要管周围的人,你就当他们大萝卜,一个萝卜占一个坑。”小廉听着何叶不着调的话语,这才放松了下来,立刻投入到了忙碌的准备工作中。-何间等人一直忙得晕头转向,就连中午送来的餐食,也只能简单地吃了两口,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去,这一忙转眼便是黄昏。宫门外也已经停了不少马车,这次御宴除了被邀请的新晋学子外,一品官员及其家眷也都应邀出席。不少官员都是宫门处的守卫,只看脸不看文牒就直接放行了,而新晋考上的学子们则站在宫门门口排成了长长的队列。宽阳侯府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顿时迎来了众人的窃窃私语。江出云刚下车就接收到了无数的目光,但他则是转身先将母亲周婉扶了下来,而秦萍和江出砚作为二房自然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江兄!”江出云不用回头,就知道喊他的声音是顾中凯。江出云礼节性地回应了顾中凯:“顾兄!”顾中凯压低声音对江出云说:“让我也享受一下万众瞩目的感觉。”江出云笑着对顾中凯一如既往地搞怪不置可否。“江兄,顾兄!”江出云和顾中凯回头看见宋怀诚往这边来了,身上难得穿着不是粗布衣衫,应该是新购置的藏蓝锦袍,衣服上一丝皱褶也没有。顾中凯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怀诚:“宋兄这身衣服看着可真是英俊,宋兄之后应该多穿穿这种衣服。”“是江兄谬赞了。”一旁的周婉看着三人你来我往的互动,便悄声对江出云说:“娘,不打扰你了,你既然进入官场,免不了要和人打交道,娘先进去,你和他们慢慢来。”“好,娘,你自己当心。”周婉听着江出云的关心,内心想着明明还是个孩子,现在却能反过来照顾她,内心不无感慨,但现在也不是适合她感慨的场合,交了文牒由宫女带去入座。江出云、顾中凯和宋怀诚三人则是排在了一众学子的末尾,胆小一点的只能远远看着三人,而胆大的一点的则是直接向三人搭话,他们三人也好不介怀,与其他学子攀谈起来。等进了宴席分位置,自然是一品官员同此次的前三甲一同坐在前方单独的桌子上,后面则是数个大圆桌,让众人有机会互相交流。当然也有例外,那自然是当朝丞相陶之远同其妻简兰枝,简兰枝依旧像个木偶一样,目光呆滞。随着宣帝携皇后入场,宴席拉开了序幕。下座的百官齐声跪下,高呼着“万岁!”“各位爱卿平身!”随着宣帝的声音,各位官员重新回到座位落座。“今日,诸位学子经历多年寒窗苦读,成为国家栋梁,希望各位在各个州府继续尽心效力。”众学子就像排练好的一般,齐齐跪下:“谢皇上!”这一来一去地形式走完,宴席正式开始,从后厨一道道冷菜端了出来,橙汁山药,四喜福袋、凉拌珍菌……江出云看到这些聿怀楼的名菜也是有一种熟悉感,想着这几道菜正是当初何叶参赛时的作品。宋怀诚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没想到平时何家看似随便的家常菜,但这次却以其他的风貌出现在他面前,他突然意识到平时何师傅总是给他烧菜送饭,多少是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随即又开始内心感叹,光是这一道凉拌珍菌,里面混杂的松茸、牛肝菌等,就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他也只是在书上才见过。皇后正在与宣帝轻声交流着今日的食单,点评着今日的菜肴。而新晋的进士之间,也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突然席间一阵躁动,就连镇国将军李忠也未向宣帝告知,径直离席,隐隐约约还传来了“快宣太医!”的女声。宣帝终于注意到了下面的动静:“何事喧闹?”身边的公公听着下面宫女的禀报,赶紧凑在宣帝耳边说了几句。“竟有此事?孩子性命要紧,赶紧叫太医来看看!”宣帝立刻下令。背着药箱的太医一路小跑到席间,急急忙忙地跑到宣帝面前,刚要跪下,宣帝却让他不要多礼,看孩子要紧。因为这一插曲,一时间宴席也无法进行,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女眷席,只见镇国将军李忠毫无平时的大将风范,只是紧张地抱着怀里不停呕吐的小孙子李团圆,不停地拍抚着小孙子的背。太医一见李忠如此紧张,只能轻声地劝道:“将军,请将孩子放一放,让老夫看一看。”李忠这才放了手,李团圆此时早已没了平日里的活力,一张圆滚滚的小脸更是呕吐不止而显得煞白。太医仔细诊了李团圆的脉,看了看李团圆的舌苔,心下顿时有了主意,“将军莫急,这只是轻微的中毒现象,让孩子全吐干净,反而对孩子好,臣再开两副药,让他喝下静养应该就无大碍。”太医刚说完,李团圆“呕”地一声,又开始吐了起来,李忠只能蹲下来请拍着孙子的后背,不放心地将孙子交给了夫人,由夫人带着去后宫休息。见此情形,太医只能立刻开出药方,令公公交给正在药方值班的太医,再将煎好的药端过来。宣帝也记挂着席间的情形,立刻招来太医询问:“这孩子可有事?”“回皇上的话,现在已无大碍,看上去只是轻微的食物中毒。”太医回答道。“放肆!”宣帝突然大怒,“这聿怀楼的厨师竟然第一次入宫就做生出如此事情,令无辜孩童受罪。”众人听到宣帝震怒,还未经历过官场风雨的进士立刻跪倒一片,但坐着的人其中最为紧张的当属昱王和昱王妃。昱王立刻上前跪在宣帝面前:“父皇,这里面定有蹊跷,菜上桌之前都已经过银针检验,不妨细细调查一番,再做定论。”可是此时,孙子李团圆的不断呕吐的小身躯的样子浮现在李忠面前,一时被愤怒蒙蔽了全部的理智,立刻跪上前去:“臣要求严惩聿怀楼一众厨师,包括膳食处所有人。”气氛在这一瞬间被冻住了,宣帝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人各执一言,僵持不下。第37章看着昱王和李忠之间的暗流涌动,宣帝的不言不语,其余众人将呼吸声都放低了不少。此时,江出云却上了前,跪在昱王身旁:“臣斗胆,恳请皇上当场彻查此事。”跪在后方的江征杰则是一脸地怒容,不知道江出云为何要趟这趟浑水。而女眷席那边的周婉被手捏紧的袖口透露出了她的紧张。“谁不知道你江出云是聿怀楼的常客,与聿怀楼的人交好,自然要为其开脱。”李忠愤怒地说道。“在皇上面前,想必还没轮到李大将军全权做主的份,”江出云顿了顿,“更何况既然事情在宴席上发生,相信相关证据必定还保留着,若是时间拖得越长,怎知证据不会被销毁。”一旁一直跪着的陶之远看着江出云年纪轻轻,就敢顶撞李忠,也没有被李忠的气势压倒,想着不愧是侯府后人,勇气可嘉。宣帝也不表态,这二人箭弩拔张的气氛就僵持着,陶之远决定出来当这个和事佬,“皇上,臣觉得江编修说得有理,现在众人都在场,有任何证据自然可以立刻提出,若是之后再下狱彻查,恐怕再生事端。”“那就将膳食处的众人都宣上来,朕亲自审问,在场又是这么多才俊,可以出谋划策,朕相信定能得出一个结果。”在等着膳食处众人到宴席来的间隙,宣帝令所有人复归了原位,宴席上早已没了之前喧闹的气氛,仿若一滩死水一般。只有昱王、江出云和李忠三人依旧僵持地站在席前。何间、何叶、小廉和聿怀楼的其他厨子以及膳食处的公公和宫女都被带了上来,这么大的阵仗,就连一直呆呆地简兰枝也往那边看了一眼。众人见到圣上都齐齐地跪下,何叶想着刚才路上听着公公讲的召见他们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呕吐不止,疑似中毒症状,她也不得已在封建势力面前低头。宣帝看着面前跪着的穿着粗布衣衫的人,不仅有年长的何间,还有年轻姑娘,想着这聿怀楼的构成人员倒是丰富。“都起来回话吧,”宣帝说道,“何掌勺,与朕也是许久不见了。”何间惊慌地向前跪下:“草民惶恐。”“起来吧,跟朕讲讲都怎么回事?”宣帝一转刚才的震怒,和蔼了起来。“恕草民斗胆,草民并不清楚此事,草民只能说烹饪的过程中,不存在任何失误,”何间据实已告,“何况有膳食处的各位大人监督,若是有任何小动作自然会被发现,还望皇上明察。”宣帝听了何间的一番话,倒也说得有理有据。“你放屁!既然是太医说团圆呕吐的原因是食物引起,自然是你们的过错。”李忠此时已经顾不得殿前失言,只希望将面前这些人统统拖下去打一顿,这样就能逼出实话。何叶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团圆”二字,瞬间和那跋扈的小孩的胖嘟嘟的脸对了起来,若是这个孩子会因为吃食而呕吐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见何间只是低着脸也不回答,李忠更是气急败坏,想要冲到何间面前,大有意图拎着对方的领子询问的态度。只是江出云和何叶都动了,江出云拦住了李忠的步伐,何叶则是从何间刚才给她安排的后面的站位,冲到了何间旁边跪下。“民女有一言不得不说,何叶斗胆请皇上听民女一言。”何叶鼓足勇气说道。江出云也是没想到何叶会冲到前面来,拦着李忠的动作也是一僵。宋怀诚看着跪在地上的何叶,也是满脸的担忧之色。丞相陶之远看着跪在地上的何叶,想着这姑娘倒是个有孝心的。陶之远身旁的简兰芝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姑娘,突然有了反应,嘴里喃喃地说:“叶叶,叶叶……”这个名字的出现也是令陶之远大为惊讶,这是简兰芝已经许久都不会提到的名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陶之远还没反应过来,简兰芝就从座位上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抱着何叶不放手,还哭喊着:“叶叶,我的叶叶!”陶之远见夫人失态,也立刻冲了出去拉住她,“兰芝!”却没想到简兰芝抱着何叶无论如何不肯撒手,何叶显然也是被吓到了,只是看着这位贵妇人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举动,才略微放下心了一点。陶之远立刻向宣帝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简兰芝却突然恢复了理智一般,对着陶之远开始哭了起来:“之远,这是我们的女儿,这是我走失多年的女儿啊……”何叶刚才跪下的时候,头发从面颊两侧滑落,正巧露出了白皙的脖颈,而那一片荷叶般的胎记正巧被简兰芝看见,也就有了现在这么一出。“朕记得爱卿的女儿不是寄养在家乡那边,何来这一说?”宣帝对简兰芝的突然举动也感到不解。简兰芝抽泣地说道:“当年清君侧一事,我也随众人来了务城,来找之远,可是中途却与随行的人走散,我孤身一人抱着孩子只能躲在山洞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带着叶叶走山路又不便,只能将她放在山洞里,独自去寻找食物,但是却在山里迷了路,好心的村妇带着我走了许久,但再回到山洞,孩子已经不见了……”简兰芝哭到哽咽,已经不能说下去话,陶之远替简兰芝继续说了下去:“等兰芝再找到臣的时候,已经是精神恍惚,只知道喊着叶叶的名字。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想过找这个孩子,而是担心有人冒认才一再谎称女儿在家乡生活。”陶之远边说着也心有戚戚,想着若是知道这孩子在务城,大肆寻找,叶叶会不会就早点回到他们的身边。站在一旁一心要为孙子讨回公道的李忠,显然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会是如此。身为这场闹剧主人公的何叶,被一番话砸得晕头转向,那她来到务城,一开始对何间和何田血缘之间的熟悉感,莫非只是为了说服她自己能在这个朝代安心生活下去的借口。宣帝也对现在这个闹剧般的场景多有不满:“都给我一件件事情说清楚,先将将军的事情解决了,再处理丞相家的家务事。跪在地上那个姑娘,你要说什么?”何叶被宣帝的话拉回了思绪:“将军孙子中毒这件事,还望圣上明察。民女曾多次见过李将军的小公子,小公子对吃食一向来者不拒,许是误食了某种吃食,才导致这种情况。”“你这是说在场的众人都有嫌疑?”李忠怒气冲冲地对着何叶大吼。何叶迎着李忠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家小公子纨绔,若是见到喜爱的吃食,甚至会问人讨要,难保有心人不会在这其中动了手脚,李将军有空在这里质疑聿怀楼,不妨派人去问问小公子可在参加宴席前吃过其他食物?”李忠看着何叶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一点也不惧怕,也是冷哼一声:“凭你一面之词,怎可相信不是为了你和你爹开脱?”“李将军,冷静一点,不妨派人去问一下小公子再做定论。”站在一旁的江出云好言宽慰道。昱王立刻派了下人前往后宫问询。“一丘之貉!”李忠怒道。在等待问询结果的间隙,宣帝也不浪费时间:“这陶爱卿家说你是她女儿,你可承认?”“民女不敢认,也不敢高攀。”自从简兰芝冲出来的那一刹那起,何间就知道有些事情是再也瞒不住了。“草民有几句话想斗胆问丞相大人和夫人。”何间在适时的时间开了口。“但问无妨。”陶之远回答,半靠在他身旁的简兰芝用手帕掩着面,点头表示赞同。“二位可记得当年有没有什么信物留在女儿身上?”何间问道。“记得!有个黄金锻造的长命锁,上书‘福’字,可对?”简兰芝开口抢答,她生怕她晚说一个字何叶就会从她面前再一次消失。一旁的何叶听着这三人的一来一往,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如果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她就是当年被丢失的那个孩子,何间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看清了真相。“草民当年正是在山洞里捡到我现在的女儿何叶,而长命锁的样子也与丞相夫人说的一致。”何间这句话一出,现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真相真的如简兰芝所言,许多人都以为简兰芝是受了不知名的刺激而又发了疯。听到何间的承认,简兰芝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更是泪如雨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想到她还能有缘找到她的女儿。起初,简兰芝一直不愿接受这个真相,但陶之远一直悉心照顾着她,她才意识到女儿是真的不见了,只是从那以后也不愿吃饭,总觉得生活无趣,整日也不愿说话,但其实意识是清醒的,活着唯一只期盼着女儿还活在世上。陶之远显然也没料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找回女儿,也是老泪纵横。此时,昱王派往后宫问话的人也回到了宴席之上。第38章见那位公公回到了宴席上,昱王也急于证明聿怀楼的清白。“如何?”昱王对着回来的公公问道。“昱王殿下,小李公子说他曾经喝了碗红豆汤,但是觉得难吃又吐了出来。”公公如实禀报。“何人给他喝的?”昱王着急地问道。“说是下午随将军夫人拜访莹贵妃的时候给他喝的。”公公回答。莹贵妃正是彦王的生母,也因着这一层的姻亲关系,将军夫人才会带着李团圆去往莹贵妃拜访。皇后听到莹贵妃的名字也是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没想到此事还与莹贵妃扯上了关系。见一时无人说话,江出云便道:“敢问公公,莹贵妃的小厨房里可否还有红豆汤的残渣,若是还有请太医一验便知。”“已经派人去取了,想来也快来了。”昱王也暗自赞赏这位公公做事利落,不多时,另一位公公就捧着一小碗的红豆汤上来了。何叶也暗自庆幸这碗红豆汤没有被处理掉,不然聿怀楼众人就要陷入了一种百口莫辩的地步。太医接过公公的手里的碗,先是问了问,发现闻上去味道并无特殊之处,不是烈性毒药。再用勺盛起红豆看了看,脸色顿时一变:“此汤有毒。”还未来得及听太医继续说下去,宣帝震怒:“立刻将莹贵妃给我宣过来。”而彦王此时也向宣帝跪下来求情:“父皇,儿臣认为母妃绝对不会做出此事。”“此刻断言还早,不妨听听太医怎么说也无妨。”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宣帝看到彦王也掺和了进来,怒意更甚。彦王一听宣帝的口气便觉不妙,此时太医继续说道:“这红豆汤看似与普通的无异,但是这碗汤下面沉着的红豆,则是相思子,看这两种红豆颜色不同,红豆本身呈暗红色,而相思子则是正红色,一段会有黑色的痕迹。”何叶一听就明白了过来,相思子就是平时可以用来做手链的红豆,颜色鲜艳亮眼,而平时用来熬红豆汤的则是红小豆,两者虽然统称红豆,其□□效则是千差万别。太医喘了口气继续说:“这相思子的毒素,轻则呕吐腹泻,重则一命归天。”李忠听了这话,想着李团圆也是福大才捡回了一条命来,很是不乐意,倔脾气一上来就冲着宣帝跪下:“皇上,臣效忠皇上多年,臣恳请皇上还臣孙子一个公道。”宣帝看着跪下的李忠,想着李忠和陶之远二人一路从封地追随他来到务城,一路上三人那是情同兄弟,而如今的局面也是令他一筹莫展。“将军,先起来吧,等莹贵妃过来,问清楚再做定论。”“皇上,今日若是不给臣一个交代,臣便不起。”李忠说道。宣帝见李忠如此,也是怒火中烧:“你要跪就跪着。”一旁的简兰芝则是看着何叶目不转睛,见何叶应该没了嫌疑,就想着去拉她,却被陶之远拦着不让她上前,给本就够乱的事情再继续添乱。身穿深蓝色长裙摆华服的莹贵妃这才姗姗来迟,何叶看着莹贵妃妆容没有一丝的瑕疵,连神色都没有一丝慌乱。“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也见过皇后娘娘。”莹贵妃行了个万福礼,盈盈起身,“臣妾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闻何事传召臣妾至此,臣妾已经将宫里小厨房所有人带至此处,若是有疑问,不妨当场问清楚,也好洗清臣妾的嫌疑才是。”莹贵妃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让人也找不出什么错处,何叶发现只是现在谁都看不清事情的真相。莹贵妃宫里的人跪倒了一片,昱王此时只能向宣帝秉明,不得已地越俎代庖向莹贵妃宫里的人问道:“今日是谁负责熬煮红豆汤的,将全部过程一一道来。”一位梳着两个圆髻的年轻宫女跪着向前挪了两步,“是奴婢,今日是奴婢听从莹贵妃的指令烧红豆汤。”昱王不给宫女喘息的余地:“红豆汤本来是熬给谁吃的?你可是亲自给莹贵妃送去的?”“这红豆汤本就是熬给莹贵妃吃的,是莹贵妃派了身边的公公来小厨房取的。奴婢觉得没有在汤里动手脚,”宫女吓得连磕了好几个头,“今日莹贵妃的红豆汤多了,奴婢也偷偷喝了一小碗,还望皇上恕罪。”“你说的可是实话?”昱王殿下一再追问。那个宫女将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奴婢不敢有一句假话,奴婢家里都等着奴婢寄钱回去,还请殿下和皇上留奴婢一条命。”而一旁跪着的公公显然知道矛头即将对上他,也是自觉地向前爬了两步,慌张地说道:“奴才也什么不知道,只是莹贵妃让奴才去取,奴才就去了。”莹贵妃冷眼看着平时一直热衷表忠心的年幼的小公公:“哦,这么说来还是本宫的错?”“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公公也是一个接连一个的磕着头。审问的进度也一时陷入了僵局,此时江出云站了出来:“皇上,若是在场的众人有嫌疑,说不定身上会有所线索,不妨采取搜身试试。”宣帝被下面的一群人闹得头昏脑涨,不欲做声,挥一挥手示意以江出云所言。大家还未有所动作,刚才那个公公,突然“扑通”地跪在了地上,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扁平的纸包:“奴才坦白,奴才全都说,是彦王殿下让我这么做的,说今日知道小李公子会进宫,便让奴才想办法让小李公子的吃食里。”这一句话,也是将众人的目光引向了彦王殿下身上,刚才还在为他母妃莹贵妃抱怨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何叶听了这位公公的说话,也是不解,她想不通彦王要将如何危险的事情放在他母妃的寝宫里做,事情一旦败露必定引火上身。更何况这件事显得处处都是破绽,若是那位公公办事不当,岂不是毒害的就是彦王的亲娘莹贵妃,而彦王再是皇室中人,也还是李团圆的叔叔,想不通为何要加害这么小的孩子。“放肆!你好大的的胆子!竟然把手都伸到后宫里!”宣帝还没听到彦王的辩驳,就气得将手中的琉璃杯往彦王的身上扔。琉璃杯偏离了轨迹,只是碎在了彦王的膝盖边。第39章“孽子!”宣帝还没听到彦王的辩驳之词,似乎已经默认成彦王所做。“父皇若认为是儿臣所做,那儿臣只能认下。”彦王的语气中也带有几分的讽刺。“现在人证都有了,你还要如何狡辩?”宣帝怒道。“那敢问父皇,为何不觉得这位公公是空口造谣,不妨请公公说明在何时何地与我见面?”彦王目光冷冽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公公。此时,公公将当时的后花园与彦王见面的事情详尽道来,而此时皇后身边的宫女悄悄地对着皇后说了几句话。皇后挥了挥手,让她跪到前面:“奴婢斗胆,正如这位公公所言,奴婢当时路过后花园,也看到了彦王殿下和这位公公说话,奴婢当时只是以为彦王殿下为了让人多多照顾莹贵妃,因此并未放在心上,经由这位公公一说,就想了起来。”此时,莹贵妃原本高傲而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臣妾恳请皇上念在小李公子目前无碍的份上,从轻处罚彦王。”莹贵妃的话对于彦王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彦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母亲,莹贵妃的一句话相当于直接坐实了他的罪过。都说天家无情,何叶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莹贵妃竟然第一反应不是相信彦王没有做出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是替彦王直接求情,来撇开她的关系,保住她的地位。“你可还有话说?”宣帝问着跪在下面的彦王。“儿臣无话可说。”彦王这一句话里既有不甘,又有恨意。“李将军,希望如此处置彦王殿下?”李忠也是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会是如此,他也没想到只是拒绝了彦王的同盟邀请,彦王就选择了如此的报复手段。但李忠也意识到他今晚他难免做得过分了些,此时理智终于得以归位:“还交由皇上定夺。”“那就将彦王暂时幽禁于府中,不得参与一切政务,等到什么时候反省了,再出来。”宣帝宣布了彦王的处罚。李忠也知道这已经是宣帝能够给出的最终的处罚,无论如何,彦王都是三皇子,在新晋学子面前将其幽禁府中,已经是颜面尽失。就算再不喜彦王,但毕竟彦王妃也是他的女儿,若是其他处理只会波及到整个彦王府。而彦王若再想回到朝堂也不过是宣帝一到口谕的事情,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臣谢主隆恩。”李忠叩首。“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那来解决一下陶爱卿的事情。”宣帝抚了抚额头,“陶爱卿,你现在意下如何?有何打算?”“女儿多年不在我们身边,我们自然愿意接回。”陶之远说道,而简兰芝的眼睛则是黏在何叶上未曾离开。“那这陶爱卿的女儿,你怎么想?是打算跟陶爱卿回丞相府还是继续当你的聿怀楼厨娘?”宣帝问道。何叶茫然地在丞相夫妇和何间来回张望,也是没了主意。还是皇后看出了何叶的无助:“皇上,逢此变故,也需要给这姑娘一些时间接受,不妨先让她先回自家,给她点时间,容后再作打算。”“皇后说的有理,这毕竟算是两家的家务事,那便自行处理,朕不再多做干涉。”宣帝说道。众人谢过了宣帝,宣帝则是宣称乏了,就留下皇后主持剩下的御宴。皇后温婉地说了几句话,何叶听出来其中主要的意思是众位学子未来也都是官场里的人,今晚的话该说和不该说的,都应该心里有底,宣布宴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