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先是将番茄、香菇、木耳等配料下锅翻炒,何叶看了半天觉得这也不像是炒菜的做法,猜测大概现在没人来吃饭,莫不是要现场调制馅饼内芯的馅料。直到加了向着菜里加了两碗水,将一旁何叶忽视的那个碗里的面糊下锅,何叶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摊子卖的是不太常见的面疙瘩。面疙瘩的香气不断飘向何叶,之前并没有觉得太饿的何叶,也难免饥肠辘辘了起来。端上来的时候,两个碗里都是色彩诱人,番茄、鸡蛋、青菜、木耳的颜色混杂在一起,还点缀的葱段。“姑娘,快尝尝我的手艺。”大爷将面疙瘩端上来的时候说道。何叶舀了一勺,入口既有面糊顺滑的口感,却又混杂着颗粒感,正是面疙瘩名字的由来,鸡蛋的香气包裹着面糊,酸味和咸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复杂而又朴素的口感。“好吃。”何叶吃完一口说道。“好吃就多吃点,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们烧。”大爷一听到好吃两个字,笑得脸上的皱褶都堆在了一起,也不打扰他们两人用餐,坐回到原来的地方。何叶边吃边偷偷瞧江出云,对方坐着端正,背挺着笔直,一举一动都透着良好的教养。她想问江出云是如何发现这个铺子的,不过想来酒香不怕巷子深,大概就是江出云外出散步的时候发现的,此处与宽阳侯府相隔也不远。何叶将碗里的面疙瘩吃得一干二净,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发现江出云的碗里也是空了。难道今天的素菜不合江出云的口味,还是菜的味道出了差错,但何间在上菜前都特地试过味道,那肯定不是菜的味道。何叶觉得她整天琢磨面前这位的心思,也猜不透,不如直接问。“江公子,”何叶顿了顿,看对方看向她,她继续说道,“你在宴席上没吃吗?”“吃得少。”“不好吃吗?”“气氛不对。”何叶想着大概宽阳侯府也不过是借着江老夫人的名义上,宴请各方来宾,实际上也不过是提供了一个社交平台,说得好听点,就是相互试探,说得难听点,大概就是各怀鬼胎。想着江出云看起来还挺愿意和她聊天的,何叶问出了一直有点好奇的一个问题:“我可以问吗?那天跟在你身后的穿全黑衣服的男子是谁?”“青浪,以前是江湖人士,现在是我的护卫。”“那听风苑是你住的吗?”江出云意外地看了一眼何叶:“没有,我娘。”何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天在府里迷路了,不小心到了听风苑,就碰到了青公子,是不是得罪他了,他当时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的样子。”“不会,他一直那样。”何叶见江出云有问必答,终于还是问出一直埋在心里的问题:“都说‘君子远庖厨’,江公子,你和顾公子都不忌讳吗?”“人食五谷而活,君子也一样,若只因所谓的仁义,不直面牲畜的生死,不也是满口的假仁义吗?”何叶倒是没想到江出云竟然会去质疑经典说的话,其实她也不知不觉中形成了某种刻板印象,认为古代的读书人既然读了圣贤书,必定会将其所读内容奉为至上真理,就像宋怀诚一样。何叶也不知道若是宋怀诚听了江出云这番话,会不会气得和江出云割袍断义,再无来往。江出云从怀里掏出了铜板放在桌上,何叶后知后觉地荷包里也掏出了铜板,那个大爷一看,“你们这不就给多了吗?”何叶看看江出云,想要让江出云把铜板给收起来,江出云却不让步,何叶不像再欠江出云人情,她再欠下去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还。大爷见两人都不让步,只好说:“那钱我都收下来了,下次再来我这儿吃饭,给你们免费。”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地慢悠悠地走回宽阳侯府,只是何叶发现走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的长,不过她依旧不认路,只能由江出云带着走。江出云将她送回后厨之后,何叶看到小廉已经回来了,已经开始为晚宴做准备,何叶也收回了胡思乱想的心思,开始投入到新一轮准备的筹备工作中。-江出云站在后厨门口,默默看了一会儿,才离开。吓得小廉以为江出云是来监工:“何叶姐,吓死我了,江公子刚才一直站在这儿。”“有什么好怕的,不都是人,一样要吃饭睡觉。”小廉抖了抖,“那还是不一样,气场不一样。”何叶想了想觉得江出云还是最初她从何间口中听到的并无多少不同,看来她爹的眼光也着实独到。“我爹呢?还在睡吗?”何叶突然想起来怎么没看见他爹的声音。“没,何师傅已经起了,只是叫我先过来。”何叶这才放下心来,担心她爹睡过了头,忘记了时间。-江出云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周婉正坐在院子里:“娘,你怎么来了?”“怎么一声不响就溜了?”周婉轻声问道,“是不是嫌宴会上太闷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可是也没办法,晚上再忍忍?”“娘,我没事。”-周婉看着江出云反过来安慰她,思绪飘回了十五年前的那场宴会。宽阳侯府一如今日,席间也是热闹非凡,当时周婉刚和江征杰为了江出云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在宴席上江征杰也是不顾周婉的阻拦,硬是将江出云来到众人面前,非要以江出云以“出塞”为题作诗。那个时候的江出云左右为难,看着父亲的期盼和鼓励的神情,母亲则是冲着他不停地摇头,神情透露出一丝的绝望。江出云那个时候为了不让双方失望,只能做了一首平庸之作,听到的众人显然没想到被誉为神童的江出云的诗作会如此普通,碍着江征杰的面子,依旧稀稀拉拉地鼓掌撑好。宴席过后,桌上剩下的只有残羹冷炙和江征杰愤怒的声音,“你作的诗那是什么东西?”江出云低声不响。“你以为你爹是武夫就不懂吗?就算不懂,看别人的反应也该懂了。”“爹,我不会。”“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就是受你娘教唆。”“爹,您不能这么说娘。”江出云脆生生的声音为周婉辩护。“娘,娘,娘,你就认识娘,你心里有为我这个爹想过吗?”江征杰恨恨地说。江出云突然抬起头直视他爹:“我是不是神童就对您这么重要吗?还是你面子上挂不住。”“你这个逆子,你娘就这么教你的。”江征杰边说边要一巴掌扇过去,被一旁的周婉给拦住了,她捂住了江出云的耳朵。“他再怎么样,也是你儿子。”周婉冲着江征杰怒吼。“我没这样的儿子。”江征杰的声音还是逃过了周婉的指缝漏进了江出云的耳朵里。“你永远不要后悔你说过你说过的这番话。”周婉丢下了这句话,拉着江出云快步地离开。徒留江征杰留在原地,气得一拳捶在桌子上。江出云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江征杰对他最后一丝的希望可能也荡然无存。-“娘。”江出云的声音将周婉从不愉快的回忆里拉了回来,“我过得很好,你自己也要过得很好。”“好。”周婉一转眼就已经长得那么大的儿子说道。第22章转眼宽阳侯府的宴席结束也有一周有余。何叶回想起那日的忙碌,都觉得像是在做梦,当日晚上忙碌完之后,还在宽阳侯府多住了一晚,第二天收到了丰厚的报酬和赏金,又一次坐上了宽阳侯府的马车回到了聿怀楼。何叶也是来到业朝第一次,凭借她自身的努力,有了私房钱入账。她决定还是把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何间从宽阳侯府回来,将宽阳候府宴席的分成银子交回聿怀楼之后,就开始他的休假。何叶的厨师成长培训也暂时全权转交给了姜不凡,何叶一开始还挺开心,觉得能学到不少西南菜的做法。但何叶忘了西南菜需要大量的辣椒,她有一次切好辣椒,无意中揉了揉眼睛,却被疼得泪流不止。原本这点小事还没有打倒何叶。姜不凡将辣椒下油锅爆香的时候,许是辣椒上还有水,油点顿时从锅里噼啪乱溅了出来,还混合这辣椒呛鼻的味道,何叶这才意识到想爱吃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这段时间学厨觉得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莫过于水煮肉片出锅后的最后一个步骤,放上小葱和蒜末,用沸腾的油灌入器皿的那一瞬间。滚烫的油入碗的一瞬间,数百个油泡争先恐后地在肉片上爆开,化作水煮肉片的一部分精华。-何间整日休息在家,最难熬的人莫过于何田和钱掌柜。何田天天除了去私塾上课,就是被何间拘在家里读书。原本是想着何间休息,让福姨回去和家人团聚,但福姨说回去也是去田里干农活,还不如留在何家轻松一点,大不了这几天不算工钱。家里有福姨烧菜,何间也乐得轻松,经常就搬了个板凳坐在何田房门口捡菜,何间多次都拉开门缝想要偷溜出去,看到门口的何间,又只能退了回去。看何田被何间管得辛苦,何叶就经常从聿怀楼回来的时候给他带点小吃和蜜饯回来,但依旧抚慰不了何田伤痕累累的心。何田原本想着去找宋怀诚的借口溜到附近和朋友一起玩,何间却念着宋怀诚科举考试将近,让何田无论如何都不能打扰宋怀诚。就连去跟宋怀诚送饭,何间都不允许他们和宋怀诚多有接触,只让何田和何叶把饭放在门口。担心他们说错话,影响宋怀诚的发挥。气得何田在家里直嚷嚷,说宋大哥才是何间亲生的,他不过是路边捡来的。何间气得追着何田就是一顿打,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都不停手,还是福姨在一旁看不下去劝了几句,何间这才罢休。何间三令五申地让何田不允许在家里乱说话。-钱掌柜也是动不动就往何家跑,美曰其名是要监督何间的新菜的研发情况,实际上以来就念叨着让何间早日回到聿怀楼工作,这样他也不用再面对众多宾客关于何间何时休假回来的询问。“老何,你什么时候回聿怀楼?”“老何,你今日研究什么新菜了吗?”“老何,你休息够了,就赶紧回来吧。”“老何,你看,你赶紧回聿怀楼,以后一个月给你五天假。”家里其余三人听着钱掌柜的这些话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偏偏钱掌柜异常执着。何叶看到钱掌柜在家里也是大为头疼,钱掌柜一来,何叶就有一种家里也变成聿怀楼的错觉,她仿佛在家里也像在加班。但钱掌柜对何叶的烦恼丝毫未觉,基本一周总要来个两三次,逮着何间就是大吐苦水。“老何,我跟你讲,这个掌柜我当不了,不当了,”钱掌柜拿着酒杯对何田说,“这有权有势的人家的仆人,眼睛都长在这儿。”钱掌柜边说边指了指额头。“你看开点吧,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不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看不开啊,你想论靠山,我背后的靠山可是昱王殿下,可比他们那些几品官员大多了吧,”钱掌柜一口气将杯里的就全闷了,“可是我还在看别人的脸色。”“好了,你喝多了,别喝了。”何间伸手要去拿钱掌柜的杯子,却被钱掌柜一个闪身给躲开了。“没事,我还能喝,我没醉。”何田和何叶就在不远处看着两人闹,何田悄悄对何叶说:“姐,你说钱掌柜是不是就是来我们家骗酒喝,一来就喝酒,每次喝了还都说一样的话。”何叶倒是不置可否,只希望何间能从钱掌柜喝醉酒的样子里看到他喝酒时候的影子,这样之后就能少喝点。毕竟,喝酒有害身体健康。木门被敲了敲给推开了,一看来人正是住在不远处的姜不凡,抱着一个坛子走了进来。何田一看姜不凡来了,尤为激动:“姜大哥,你怎么来了?”“之前腌的泡菜好了,来给你们送过来点。”“泡菜是什么?”何田仿佛又听到了新鲜玩意。“一看就知道之前吃饭聊天的时候你在开小差,那个时候姜大哥就说要拿泡菜过来。”何叶笑着打趣何田。“哼,姐,你就知道损我,”何田不满地说,但还是被姜不凡手里的坛子所吸引,“这里面都有什么?”“这里面就包菜和萝卜,若是你们喜欢,下次再给你们腌点豆角。”一旁的何间看姜不凡进门后就一直抱着坛子:“不凡,来来来,正好在喝酒,你也一起来喝点。”姜不凡也不客气,“那行,找个碗,把泡菜盛出来点,当下酒菜正好。”何叶拿了两个碗,一碗盛给了何间他们,另一碗则是盛了一点点,她和何田还有福姨尝个鲜。泡菜入口就是酸爽的口感,隐约地还能尝到若有似无的花椒的椒麻味,令人回味无穷。姜不凡加入到酒局之后,话题就从聿怀楼的事情转移到了姜不凡家乡菜上,但是说来说去,也还是在讲烧菜的事情,听得何叶还是决定在知巷里散个步,转换一下心思。迎面就撞到了宋怀诚,对方手里还端着空碗和空盘子。何叶想着上次和宋怀诚聊天聊得不是很愉快之后,之后一直忙着聿怀楼的各项事情,也没有机会和宋怀诚再见面。“何姑娘。”宋怀诚率先开了口。“宋大哥,”何叶回道,“你怎么来了?这空盘子放在你家门口就好了,何田会去拿的。”“没关系,我总不能总麻烦你们。”“这不麻烦,反正都要吃饭,只不过多个碗,多双筷子的事情。而且何田也喜欢往你那儿跑。”“那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这碗都已经洗干净了,何姑娘不妨拿进去。”“宋大哥不如自己拿进去,姜大哥也在,你们应该也好久没聊天了。”“不了,我这还要回去温书。”何叶也知道宋怀诚将读书看得比天大:“那你放门口吧,我出去晃一圈再拿进去。”“这么晚,何姑娘要去何处?”“没什么,就附近转转。”“这么晚,一个姑娘家四处走动,可不安全,若不介意,我不妨陪何姑娘走走。”“可是你不是要回去温书。”何叶说。“散步不会超过一刻钟,这点时间还是有的。”“那走吧。”何叶耸了耸肩,表示她有没有人陪都可以,反正她身为路痴,也不会走得很远。何叶原本想着既然宋怀诚也在一旁,就在知巷里走一个来回便结束,省得二人都尴尬,却没想到宋怀诚又将话头扯回了之前两人不欢而散的话题上去。“何姑娘,那日回去之后,我研读各类史书,却依旧没有发现何姑娘口中所谓的男女平等。”何叶并不是很愿意和宋怀诚探讨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两个人学习的历史和成长环境的不同。“那你依旧觉得不可能实现吗?”“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不正是恰如其分。”何叶无奈,只能说:“我来打个比方,你马上参加科举,然后状元及第,当今圣上让你想办法让女子和男子拥有同等地位,你能拒绝吗?”“何姑娘切莫胡乱言语,怎可妄议当今圣上,更何况科举的事情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何叶气到说不出话来,觉得她和宋怀诚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便不再多言,只能极为勉强地说:“那宋大哥还是按照书本里的继续学习,相信这次宋大哥一定能高中。”她都怀疑她说话的时候,是不是都透露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听到这话,宋怀诚却丝毫没有觉察到何叶情绪不对:“我若是高中,定不会忘了何家的恩情。”何叶看了看宋怀诚,想着宋怀诚这人靠着这股子迂腐气,做任何事都恪守礼数,就算高中,不懂世故圆滑,是不是未来在官场上也会是举步维艰。何叶突然想起她只知道科举考试这件事,却不知道这个朝代的科举是否也是分为乡试、会试和殿试这种层层选拔,想到这里就向宋怀诚询问。宋怀诚狐疑地看了何叶一眼,似是不解何叶为何对科举考试制度如此陌生,但还是耐心讲给何叶听。何叶一听便明白了,业朝的科举有点类似于高考,各个地方举行考试,最后将所有的试卷汇集到务城,最后按成绩的高低进行排名公布。看似便捷,但何叶想到的却是这里面不少的弊病,业朝毕竟不像现代有飞机、火车和监控摄像这种东西,难保试卷在中途不会被掉包,又或者出意外。想来业朝的科举不仅需要过硬的知识,还需要运气。第23章何间在家里休息到了三月底,发现闲着的日子有时也是难熬,但没有订单催在身后的日子也是乐得轻松。四月中旬,科举考试便要正式举办,聿怀楼为了顺应市场潮流,推出了定胜糕。定胜,谐音“定升”,十年的寒窗苦读,指望着一次高中,从此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原本是出征时为了顺利凯旋的定胜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变了意思,只不过两者都包含着人们的心中的美好祝愿和希冀。一时之间,务城家里有考生的家中,都在采购务城各个酒楼、点心坊的定胜糕。为了准备定胜糕的制作,何叶也被“发配”和定胜糕打交道,何叶这两天最多的感觉就是有着揉不完的糯米粉和粳米粉。就算回到家之后,也会发现指甲的缝隙里还残留着白色粉末的痕迹。何间对这种说法也深信不疑,出资让何叶在聿怀楼买了两块定胜糕,何叶一听就猜到何间是给宋怀诚买的,便又自作主张多买了两块给弟弟也赶个潮流。何间独自在家的时候,正准备蒸了要给宋怀诚送过去,却没想到还没送过去,宋怀诚先上了门。何间一看到宋怀诚便说:“小宋啊,你怎么来了。”宋怀诚露出了难得腼腆的笑容:“何叔。”“正好,何叶带回来的聿怀楼定胜糕刚要出炉,你正好趁热吃。”何间殷勤地说。“何叔,那个……”宋怀诚吞吞吐吐地说。“小宋,都这么熟了,有事你就说,你就别跟何叔客气了。”何间还以为宋怀诚不好意思。“何叔,不是,我有很严肃的事情想跟你说。”何间一听是有正经的事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拉着宋怀诚坐到凳子上,语重心长地说:“小宋,你怎么了?这都快考试了,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你放轻松,你书读得这么好,一定可以考上的。”宋怀诚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一口气地说:“何叔,若是我这次能高中,我就找媒婆来你家提亲。”听完宋怀诚的话,何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提亲?”“是。”宋怀诚也被何间的反应吓了一跳,“我心悦何姑娘已久,平日又承蒙何叔照顾,若是此次能够高中,必定登门提亲。”“这……”何间面露为难。“何叔,我也知道我身无长物,唯一会的就是读书,何叔,我多少也存有点银子,聘礼虽没有三十六抬、六十四抬,但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何姑娘,我定会对何姑娘好的。”“这才多久没见何师傅,何师傅家里就要办喜事了,若是如此,可别忘了顾某的一杯喜酒。”顾中凯推门而入,手上还拎着一只烤鸭,一旁还站着江出云。何间一见到顾中凯和江出云瞬间就把宋怀诚晾在了一边:“二位公子,怎么来了?”“这不是许久不见何叔,甚是想念,特地来看看你。”顾中凯边说边递上了那只烤鸭。江出云的话都被顾中凯抢先说完了,这才得了个空隙和何师傅打招呼:“何师傅,宴席之后,奶奶也时常念叨您的菜。”“这真是承蒙老夫人喜欢了。”宋怀诚坐在一旁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顾中凯似乎是没意识到他打断了极为重要的事情,依旧没心没肺地在和何间说话:“何师傅,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都出门了。”“那正好,我们来陪陪何师傅,也省得你一个人无聊。”“宋兄也在。”江出云出言提醒顾中凯不要过于放肆。顾中凯表现出才想起宋怀诚的样子,“宋兄刚才可是在和何师傅讨论大事,你们继续,把我和出云当隐形的便好。”宋怀诚更是尴尬,起身就要告辞。何间也开始气氛地尴尬,赶忙说:“既然来都来了,就在这里吃饭吧,我也好久没露一手了,反正你们也认识,我再出去买点菜就回来。”“太麻烦何师傅,我和中凯一会儿就走。”江出云说。“这不麻烦,这可是我本行,都待着不许走。小宋,把人给我留住了,我去去就回。”何间边说就拿着菜篮子出了门。只剩下三个面对面地坐着,宋怀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中凯则是第一次进了这扇门,左右打量着何家的格局,江出云则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何叶回到家里,就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三个不是她家的人正“霸占”着他们家的院子。“宋大哥,江公子,顾公子。”何叶一一问好,“我爹和福姨呢?”“福姨应该出去买菜了,何叔大概去市场上找福姨了。”宋怀诚抢先答道。“哦,那你们几位……”“何师傅留我们吃饭。”江出云回答说。何叶看了看三个人的茶杯,“你们杯子里都没热水了,我给你们烧一点。”却被宋怀诚抢先一步,“何姑娘,你去坐着,我来就行,何师傅让我照顾好二位。”顾中凯看着宋怀诚的动作,背对着那二人,努力地朝着江出云挤眉弄眼,一副看到了惊天大八卦的样子。江出云宛如老僧入定,未曾给过顾中凯一个眼神。“来者是客,宋大哥还是坐着吧,被我爹知道了,该说我怠慢各位了。”何叶抢过水壶,从井里舀了水,放到火上等着慢慢烧开。何叶想着这三人应该自然能聊到一起去,也没有作陪,而是发现了锅子里蒸好的定胜糕。想着她爹向来不爱吃甜食,必然是蒸了要给宋怀诚送过去的,想着现在三人都在不妨就给这三人当做茶点。顾中凯一看定胜糕就开始连声哀嚎,“这是聿怀楼的定胜糕是不是?”“是,我从聿怀楼带回来的。”“那我不吃了,何姑娘,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顾中凯指着定胜糕控诉道,“这务城的定胜糕我是每一家都吃遍了,我娘每一家都给我买了,枣泥馅的,豆沙馅的,什么口味都有。我现在一日三餐都有这个,我现在是闭着眼睛脑海里都飘着这定胜糕。”何叶噗嗤地一下笑出了声来,随即又沉默了下来:“那说明你娘对你好。”顾中凯听着何叶低沉的语气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本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却没想到勾起了何叶的伤心事,以慌乱地眼神求助江出云。“何姑娘近日可是在做定胜糕?”江出云开口替顾中凯找补。“是。”“你怎么知道?我们这几天也没去聿怀楼,今天都是还不容易溜出来的。”顾中凯又充分发挥了他低下的观察力。“衣服有粉。”顾中凯看着何叶衣服的下摆,有一条不明显的白色痕迹,看样子何叶拍打过那糯米粉,但粉还紧紧地粘在衣服上。顾中凯不服:“那也有可能是沾到的,厨房不都有可能蹭到吗?”江出云瞥了顾中凯一眼,眼神流露出这人吃了这么多定胜糕,依旧没有把脑子给补回来,只能开口向他解密:“指甲。”顾中凯这才意识到最关键的决定点就是何叶的指甲,怪只怪他没有看仔细。-从私塾回来的何田,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定胜糕,也没顾上和其他人打招呼。“姐,你别告诉我定胜糕都在这了。”“你怎么还没大没小,先叫人再告诉你。”何间嘴一瘪,在美食的诱惑下,跟他们挨个问了好:“姐,你现在该告诉我了。”“你的那块留在锅里了。”何田一听,一溜烟地回房间放下了书,立刻掀开了锅盖,嘴巴里塞着定胜糕,还含糊不清地说着:“还是姐最好了。”-何间没多久就和福姨一同回来了,今夜的主菜还是江出云和顾中凯带来的那只烤鸭。福姨跟何间说她一见贵人就犯怵,她今夜就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她还是去邻家找周大娘一起凑合一顿。于是就变成了何叶帮忙打着下手,何间则是久违地亲自下厨,烧几个菜大家一起乐呵乐呵,顺便打算为这里的三个科考生祈福,希望他们三人都能取得好名次。众人吃饭,何间自是忘不了他的心头好,从地窖里费劲地搬出了他那一大坛子黄酒,拉着酒量最好的江出云陪他好。“何师傅,你怎么知道出云酒量好,你们一起喝过?”顾中凯似是不解。“大年夜那天喝的。”何间回答。顾中凯转过头看向江出云,一副你怎么大年夜来这里也没跟我说,你还是不是兄弟的表情。江出云回看了他一眼,依旧面无表情,但相识已久的顾中凯却自行领悟成你不要多管闲事。“何师傅,我也能喝,我比出云还能喝,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喝。”在灶台边烧菜的何间:“好嘞,这么多人喝,热闹。”只有何叶一听到他们又要开始喝酒,就开始头疼,只希望他们今天能够收敛一点,掌握好度。伴随着何田的欢呼声:“好久没吃到爹做的饭菜了。”八菜一汤正式上了桌。第24章这七菜一汤中就有着烤鸭最有名的吃法“一鸭三吃”。将烤鸭考得酥脆的饼皮抱在细腻的饼皮并配上黄瓜和大葱卷着一起吃,并配以甜酱。鸭肉的部分则是和韭芽一同炒制,做成炒鸭丝,虽然何间采取了这种做法,但何叶似乎也听说过炒三丝的做法,将鸭丝、姜丝和辣椒丝一同炒制,则有另一番风味。另外剩下的鸭骨架则是拿来炖鸭汤,让鸭子的鲜味渗入到汤的其他食材之中。何间还另外做了数个清爽可口的蔬菜,烫干丝、黑木耳炒山药……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顾中凯连连称赞这一桌的菜肴,一再表示对何间手艺的怀念。但何叶的目光却被一叠凉菜吸引,“爹,这是什么?”“这个,下酒菜,橙生玉,拿棠梨和橙子做的,你尝尝。”何叶夹了一筷子,吃到嘴里,甘甜又略带橙子的酸味,还有梨子本身略带沙沙的口感。“现在还不是吃梨的时节,这要是新鲜的棠梨才会更好吃。”何间特意解释道。几杯酒水下肚,几人之间的气氛也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顾中凯热热闹闹地说起了务城好吃的路边摊。何叶暗自在心中记下了这些地方,盘算着等那天聿怀楼给月休的时候,找机会去尝一尝。“要说路边摊,我最难忘的还是宽阳侯府旁边的那个面疙瘩,口感那叫一个绵密顺滑。”顾中凯还在打算大抒己见,甚至还砸了砸嘴,似乎在回味着那面疙瘩的味道。“那个是蛮好吃的。”何叶随口接了一句。“何姑娘,你去吃过?”顾中凯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