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冷暮突然仰天长啸,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悲痛喊声:“啊!!”随着这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周遭的光线突然黯淡下来,天幕上像一瞬间染上了一层黑色。冷暮将已无气息的扶夕放平到地上,他满身是扶夕的血,那身白色长衫被血玷污。他手掌紧握了一下又快速的张开,下颌收紧神色紧绷好一会儿,身体忽然散发着蓝色与黑色的气烟。瞬时,冷暮睁开双眼,那是他原本的眼瞳,怒喊道:“孟诗,你还扶夕命来。”“小暮。”张义行想阻拦冷暮被他打到一旁。祭冥令忽然从凤舞之中飞出挡在冷暮的面前,冷暮完全动惮不得,瞬时祭冥令化成黑烟进入他的身体之中,他的双眼顿时变成了红瞳。温忻霎时恢复意识,被他控制的外面尸群化成黑烟飞向冷暮,进入冷暮的身体之中。红鸢扶住方才一直定住的温忻,道:“宗主……”“冷儿,不要……”温忻冲冷暮喊道。听到温忻的喊声,苏月辰挡下孟诗刺来的剑,转身从屋顶飞向冷暮,但却被冷暮身体周围的黑烟打了出去。乔采桑趁孟诗正看向冷暮那边,她甩出灭魂鞭将孟诗控制住,二人落到地面上。叶则知跑过来,他将苏月辰扶起来,转身走向冷暮,喊道:“哥哥,心识坚定,千万不能被祭冥令的怨气控制。”冷暮右手腕上的凤舞突然动了起来,不染心出现在他面前却转了方向飞向纷华祠,落在南极长生大帝的灵位牌下。望向纷华祠,冷暮是笑非笑地说道:“您是不是对我也失望了,但这是我控制不了的局面。”他转过脸看向孟诗,右手中不述显刺向孟诗。冷暮的剑染上了血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滴在地上,他惊恐望着眼前人,道:“行哥哥……”张义行捂着伤口跪在地上,他嘴里吐着鲜血,道:“小暮,终于再次听见你叫我行哥哥了。”温忻见到,跌跌撞撞跑到张义行旁,错愕的看着血流不止的血,道:“义行,你坚持住,我带你回知忆山庄。”张义行推开他,微笑道:“已经晚了。”温忻冲冷暮怒喊道:“冷儿,你为何要杀义行,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义行的错。”“不,我没想杀你,我不想杀你的行哥哥。”冷暮右手中的不述消失,一双眼睛又苍又凉,没有一丝光,他跪在张义行面前。苏月辰镇定的走到冷暮身后,保护他,握着寒伶警惕着周围。此时的孟诗看到张义行浑身是血,她失了神。张义行抬手,用未被血沾染的手为冷暮擦拭那两道血泪痕迹,他微笑道:“小暮,我为张家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我没想到孟诗会这样做,也没想到六年前父亲会那样对你,对不起,小暮。”冷暮神情沮丧,他那不断的泪水,就像雨帘一般,流过他的面,哽咽道:“行哥哥,我从未怪过你,是你治好了我的眼睛,是你一次又一次帮助我。我知道我的行哥哥他最爱我,他是不会伤害我的。”张义行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小暮。小暮,我很不甘心没有看到你自由的样子,我想看当初你的笑容,那映在栀子花中美丽的笑容。”张义行牵起冷暮的右手,看着冷暮手腕上的青金石,道:“小暮,自由的飞翔吧!”他闭上眼睛,手从冷暮的手上掉落,以跪着的姿势死去。冷暮抱住张义行,嘶喊道:“行哥哥……”同时,温忻瘫坐在地,他无声摇着头,不相信张义行就这样的死了。看到张义行死去,听到冷暮的哭喊声,在场没有一个人不为此时而感到心痛。孟诗抬手想去触碰张义行,手却停在半空中,她艰难地开口道:“宗主,你在开玩笑对吧!你怎么会为我挡剑?我杀了宗夫人,我还想杀了你最爱的小暮,你怎么会为我挡剑?”她不敢置信,心中的痛苦与悲伤之意溢于言表。“你与张言盛都太自负地相信自己,成神简直是妄想。”王泽带着众人走来。赤瑓飞落在地化成人形,看到眼前的景象,她跑到扶夕身体旁跪在地上,哽咽道:“扶夕,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你。”红鸢走上前半跪在地,她抬手轻轻划在赤瑓的后背,安慰道:“赤瑓,这不是你的错。”“扶夕,我再也不说你了,你醒醒,你快醒来啊!”赤瑓使劲的摇晃扶夕,悲从中来泪如雨水一样流下来。冷暮起身把张义行放在地上,他走到孟诗面前,冷声道:“孟诗,你为一己私欲残害生灵,你可知错?”“我哪里错了。王泽当初抛弃我和母亲,害我母亲伤心欲绝跳崖而死,如果不是言盛叔将我救回九溪坞,我早就死在外面了。难道他没有错吗?”孟诗凶狠地看向王泽。王泽诧异道:“竹儿……你是竹儿……”孟诗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也算错了。佑灵司大人,我无悔,我爱张义行,我想跟他一起成神,我没有错。”冷暮转身抱起张义行,他起身背向孟诗,道:“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现在我已经没有余地往后退,也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孟诗拿起地上的花朝,她起身挣开乔采桑的灭魂鞭,毫无犹豫地将剑抹在自己脖子上,倒在地上。王泽跑过去扶起孟诗,道:“竹儿,竹儿……”孟诗口吐着鲜血,笑道:“我死也不会原谅你,你就带着这份愧疚活着吧!哈哈哈!!!”王泽解释道:“我没有抛弃你们母女,是你母亲受不了我的脾气私自带你离开的,我其实一直在寻你们的下落。”“我知道你在找我,所以我更加恨你,我明明站在你面前数次,可你也未曾认出。”说完,孟诗气息全无。冷暮抬眼看着温忻,一字一顿的交代道:“温忻,将扶夕的尸体埋在祥安山,与茗姐葬在一起。”苏月辰挡在冷暮的面前。冷暮退后一步,他柔声道:“阿辰哥,我现在已经怨气缠身,对世间的生灵来说是危害。”温忻走到苏月辰的后面,他重重地用手打在苏月辰的脖子后面上。苏月辰看向离开的冷暮缓缓倒下,道:“冷儿……”还未说出口便闭上了眼。冷暮走到端木尔蓝的面前,看到青心宗世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持剑对他,不过也有少数并未做出任何举动,只是看着他。冷暮貌似勉强地露出微笑,道:“我会在彼山设下结界与封魂阵,有我在阴尸是不会向外跑,我也不会。”说完,冷暮还是会笑,只是笑中不再温暖,带着冷漠与疏离,他抱着张义行离开在众人面前。温忻与红鸢跟在冷暮的身后,带着邬家人一同离开。赤瑓牵着扶夕的手,跟在邬家人身后随冷暮离开。乔采桑走在叶则知面前向他行礼,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跑了出去。叶则知毫不迟疑地追了出去。宋向初看一眼倒在地上,正被宫仙卿扶起的苏月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跟在叶则知身后。作者有话要说: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当你把真实的东西当作虚幻的东西来看的时候,那虚假的东西它甚至比真实的东西显得更真实。反之也一样,把不存在的东西说成存在的东西时,那捏造的事实甚至比存在的事实更显得真实,反过来也是如此。——曹雪芹第91章 窃指叶则知紧追着冷暮的脚步,喊道:“哥哥,哥哥,哥哥……”冷暮停下脚步并未回头,道:“则知,你回去吧!不要为了我跟青心宗争吵,这是哥哥的选择,不关任何人。”冷暮一行人走下石阶梯,消失在叶则知的眼前。宋向初站在叶则知旁,只说了一声:“则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叶则知,只知道陪在叶则知身边是最好的方式。叶则知眼中含泪道:“哥哥无论心里多么绝望,但温柔永远写在脸上与行动上,哥哥说那是父亲的模样,是那位叫司书的人喜欢的模样。”“好不容易青心宗与哥哥关系缓和,怎么会这样?”叶则知蹲下身抱头痛哭起来。冷暮一行人站在知忆山庄前。“小暮哥哥。”一个男孩从众人后面跑到冷暮面前。当他看到冷暮怀里的张义行,喊道:“哥哥。”冷暮眼一怔,问道:“你是行哥哥的弟弟?”张槐夏将手中的画和一包椰子糖双手递在冷暮的面前,微笑道:“佑灵司大人,这世间欠您的,我来替他们还。”冷暮看一眼躺在怀里的张义行,一句话也没有,他走进知忆山庄里。知忆山庄依彼山的山势而建,完全融入一体,规模宏大。它坐北朝南的格局,宅前还有小泉横贯,上架一座白玉石栏杆的石桥,宏伟壮观得使人难以置信。红鸢望向身后的扶夕的尸体,道:“宗主,我带人将扶夕埋葬。”温忻:“好。”红鸢转身带着邬家人离开,赤瑓看一眼冷暮的背影,转身往红鸢的方向追了过去。剩下的温忻与张槐夏一同走进知忆山庄。冷暮站在知忆殿的中心,知忆殿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他将张义行放到地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仿佛锈了一样看着张义行。温忻走进去,他将张槐夏送来的画与椰子糖放在冷暮面前,道:“冷儿,夏儿说,这是义行特意给你画的九溪坞。”冷暮还是看着张义行,并未看向温忻,他缓缓道:“这次我跟你回来了,这次……我不会回青心宗。”温忻:“冷儿,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扶夕的事我替红鸢向你道歉,还有她被孟诗控制才发了匿名信,还有在彼山控制了尸群,还有绑了扶夕,还有义行……对不起……冷儿……”虽然已经成为定事,温忻也知道光解释与说对不起三字,根本就没用!他除了动动嘴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冷暮。此时的他心里也难过,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张义行,又故作淡然,迅速移开目光,望向别处。冷暮有气无力道:“温忻,我想静一静,你出去吧!”“你……不要太伤心。”温忻放心不下地转身离开了知忆殿。冷暮拿起地上的画,刚打开,便从里面掉出一封信,他疑惑地将信打开。小暮,这幅画是我画的九溪坞,这就是我最爱的九溪坞,是我想介绍给你的九溪坞,是不是很美!冷暮打开整幅画,含泪笑道:“很美,比忘归海还美。”小暮,六年里我一直做同样的梦。我梦见你刚来忘归海时的模样,那时你的笑就像春风一样温柔,貌似青心宗对你的所有偏见你也完全不在乎,从那时我就非常喜欢你的笑。在青烟城时,我庆幸是我救了你,不是苏月辰。但从你口中得知你与苏月辰早就认识,我就知道你与我逐渐渐远,可是我没想到我在你的心中也很重要,在酒桌上你说的话我至今都还记得。在射箭比赛时,我被父亲打晕,醒来后知道了父亲对你的所作所为。我没想到父亲有成神的想法,他一直觉得你的月白瞳会成为此事的关键,可是我很明白,成神不过是人类的痴心妄想罢了。在这六年里我一直为你的眼睛试毒试药,没想到上天对我还是挺公平的。一个蒙面女子来找我,她只要我将金丹给她,她就愿意把药送我,我当然想都没想把金丹给了她,这是我能做苏月辰不能做到的事。小暮,好好爱惜自己,在无灵镇为你号脉时我就知道,你定有事情在隐瞒着我们。小暮,不要怕,你还有我,我说过会成为你的得力靠山。小暮,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好想与你重新来过。冷暮看到最后,一滴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滚了出来,掉到手里的信笺上。湿痕化开来,墨色湿了显得光润夺目,“重新来过”四个字尤其耀眼。冷暮抚摸着张义行惨白的脸,道:“行哥哥,是我食言了,对不起。”他右手中显出白鹿家族送的扇子,他将扇子放在张义行的手上。“你要做什么?”蒲琬灵出现在冷暮身后,她将左手放在冷暮的右肩上阻拦着。冷暮用肩甩开蒲琬灵的手,他起身苦涩的笑道:“您现在才出现,果然对你们神来说,我不过是你们的棋子。”蒲琬灵:“你不后悔吗?如果你勉强使用这把扇子,只会加剧怨气侵入你的心识,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冷暮望着张义行的脸,微笑道:“就算可以再次重来,我一定还是会这样做,做这样的选择,绝不后悔。”冷暮拾起手决,嘴中念着咒语,他伸出一只手一道蓝光打在扇子上,瞬间张义行的身体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唉……”蒲婉灵手一挥,一道白光打进张义行身体之中。蒲婉灵看着张义行,心道:“金丹还你。”看来张义行信中提到的蒙面如此正是浦婉灵。几分钟后,冷暮放开手虚弱的倒在地上。蒲琬灵扶起冷暮,道:“还好有神力为你阻挡怨气侵入心识。”冷暮推开蒲婉灵的手,他俯下身拿起椰子糖,走到前面的椅子上转身坐下面向着蒲琬灵,冷笑道:“神力?我早就没有神力了。”蒲琬灵惊恐道:“什么?”冷暮强作出笑容道:“您以为您是神就能掌控所有吗?是赤瑓帮了我,让我有了一时的神力,才完成你我想完成的百鬼众魅之事。”蒲琬灵这才明白,她苦笑一声,说道:“冷儿啊冷儿,没想到你居然瞒过了我,枉我为南斗六星君天官啊!”冷暮:“对不起星君,这次就让我一人承担吧!”“如果你无法控制祭冥令中的怨气,必然会沦为怨气的傀儡。”蒲琬灵说完转身消失在冷暮面前。“我又何尝不知道!”冷暮打开一块椰子糖放在嘴里,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很是痛苦。短暂的时间。温忻拉着张槐夏走到冷暮面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张义行,道:“冷儿,夏儿有东西要给你。”冷暮缓缓睁开眼,并未离开椅子,只是起身调整一下坐姿。张槐夏将手中的言识镜递在冷暮面前,道:“哥哥说,你看到这面镜子便会答应我留在你的身边。”见到言识镜,六年前那些惨恻的画面不可控制的从冷暮的脑海闪过。冷暮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他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悲痛,不多时,他睁开双眼依旧露出习惯性的笑容,但眼眶早已湿润。冷暮伸出右手去拿张槐夏手中的言识镜,他刚触碰便有灼烧感,右手碰过言识镜的手指已经被烫红。温忻跑过去拉着冷暮的右手,为冷暮吹气缓解烫度,担心道:“冷儿,怎样?手还疼吗?”冷暮从温忻手中抽回手,苦笑道:“没想到言识镜我也触碰不得。夏儿,这个言识镜我留着也无用,送你了。”温忻:“冷儿,这可是佑灵司的神器,你就这样送给夏儿了?”冷暮:“温忻,将行哥哥安置一间房间,他片刻就会醒来,你要看着他醒来,然后告诉我。”温忻惊诧道:“冷儿,你……你又……”温忻想说又不敢说,便转身走到张义行旁,弯下腰将张义行抱起,他看一眼冷暮就离开了知忆殿。“多谢小暮哥哥。”张槐夏向冷暮行礼道谢,转身跟在温忻身后也离开了知忆殿。一段时间过去,温忻在屋里来回走去。温忻着急道:“怎么还不醒啊!”他的话刚说完,张义行缓缓睁开双眼,他起身看到温忻,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温忻走向前坐在床边,微笑道:“你醒啦!真是太好了。”张义行:“我没死……”“是冷儿救了你,对了,我赶紧去告诉冷儿。”温忻起身跑了出去。温忻快速地跑进知忆殿,喊道:“冷儿,义行醒来了,义行醒来了。”冷暮听到这话,嘴角上扬:“太好了。”温忻:“冷儿……”冷暮浅笑着说道:“温忻,答应我跟青心宗和解吧!我实在不想再看有人受到伤害。”“好,我答应你。”温忻毫不犹豫地说出口,说完便转身离开知忆殿。当温忻将知忆殿的大门关上,张义行带张槐夏走了过来。张义行担心地问道:“温忻,小暮怎么样了?”“我们先去山下找则知吧!他说青心宗世家的人在下面,我们先把青冥两宗和解,之后再来解决冷儿的事。”温忻没有正面回答张义行的问题。张义行心中涌着对冷暮的千言万语,但还是听从温忻的话,转身牵着张槐夏的手随温忻离开。冷暮看向右手腕上的凤舞,笑道:“阿辰哥,我终于自由了,世上再无佑灵司,再也不会有人像我一样了。”他的笑容带着一丝心酸,任何人看到都忍不住想抱住安慰他,安抚他那破碎的心。第92章 苗民“阿辰哥,你可还记得在无灵镇,你说过当我自由陪我……”话还没说完,冷暮的眼皮缓缓地闭上,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冷暮猛然睁开眼看到叶则知正要使用法术,他起身紧紧抓着叶则知的双臂,喊道:“则知,阿辰哥呢?他呢?他到底怎样了?”叶则知震惊道:“哥哥,你的眼睛?”他又震惊尖叫道:“诶……哥哥你没有失去记忆吗?不对啊,按道理没有植入新的记忆你是不会醒来的呀!”忽然,冷暮脖子上的钱币断裂,项链与钱币从他的脖子上掉落。冷暮捡起已经断成一半的钱币,压低声音说道:“父亲……”“没想到是父亲帮了哥哥,太好了哥哥,太好了。”叶则知抬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这是开心的泪水,仿佛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人开心。冷暮为叶则知擦眼泪,道:“则知,对外声称我已失忆,眼睛的话……就说……因为初春。你要记住,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许让第三人知道。”“冷儿,看来我是你口中的第三人啊!”话出后,蒲琬灵出现在两人面前。冷暮:“即使我不告诉您,您也会知道。”蒲琬灵沉着脸说道:“已经不会了,为了挡下神罚,我的预知能力及神力已经被封印,没有十年半载是恢复不了了。”所以当时她才没有消除众人的记忆,只能让记忆模糊,她没有神力是使用不了那么高深的法术。但此时她在心中,念叨:“玉清说过只要我出马使用御神之杖定会神魂俱灭,没想到他只是吓唬我而已。”她在心里苦笑着,原来,那时的她抱着必死之心,只为冷暮。“星君……”冷暮听蒲琬灵一席话,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神也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境地,可惜他不知他的星君差点为了他神魂俱灭。蒲琬灵微笑道:“没事,我就好好当我的蒲家大小姐,也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你,这是不变的定律。”冷暮急切地问道:“星君,阿辰哥他到底怎样了?”“灯芯灭,魂散尽,无轮回。”浦婉灵一句一顿,脸色掠过一丝悲愁。听到这话,冷暮像被抽了全身的骨头一样,瘫软在床上,两眼一副悲戚的模样。叶则知安慰道:“哥哥,我相信宗上司一定会醒来的。”“谢谢你则知。”冷暮明白,他也相信苏月辰会醒来,一定。冷暮紧紧抓着叶则知的手,道:“则知,在异卵双胞胎里先出生的孩子被叫做守护人,母亲不在我会永远保护你。”叶则知:“哥哥……”冷暮低垂看着他自己的右手腕,凤舞已经不再,就剩下只身的青金石手链,道:“阿辰哥……”太阳落山,暮色四合。夜空中分布着点点星光,忘归海一派安静祥和的氛围,仿佛神罚那么大的事情也没有打扰到它,栀子花也依旧地灿烂夺目。冷暮偷偷来到竹屋,他环看四周无人推开门,走到躺在床上沉睡的苏月辰旁坐下,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苏月辰的手,眼中含泪道:“阿辰哥,你的冷儿来看你了。大哥哥,你的杳儿来看你了,你快醒醒啊!看看被你救下的我。”看着无动于衷的苏月辰,冷暮低哑得近乎无助的声音:“你说过在一起的时间比等待长,为何你还不醒来,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我到底怎么办你才会醒来?”世人万千憧憬于一身的佑灵司,这次终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万念俱灰。“冷儿还没有醒来,月辰这边也不知何时……哎……”从竹屋外传来女人的声音。冷暮起身跳出窗外蹲在下面。尹婍雨推开门来到苏月辰的床边坐下,道:“月辰……哎……”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苏济生气道:“堂堂宗上司为了保护佑灵司成这样,真是……”苏济说到这里便不说下去,突然无精打采起来。尹婍雨:“父亲,月辰是把冷儿当做比生命还重要,我希望您不要再阻拦他们了。”苏济叹气道:“我倒希望阻拦他们,希望他站在我的面前向我叫嚣,可是……哎……”冷暮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他欲哭无泪,仿佛在之前已经把泪流尽。冷暮蹲在窗边等待尹婍雨与苏济离开后,他起身从窗户望着躺在床上的苏月辰,他没有走进去而是转身离开。冷暮来到纷华祠前,本一直徘徊不前,但他还是走了进去,转首看着设在纷华祠外的结界,道:“阿辰哥……”他回首看向南极长生大帝与历代佑灵司的灵位牌,鞠躬行礼后蹲下身,从暗格里将他之前放的栀子花酿制的酒拿了出来,起身并转身离开了纷华祠。从忘归海离开,冷暮来到祥安山站在一座墓碑前。他眼中带泪笑盈盈的说道:“茗姐,我想你了,你在那边怎么样?见到司书与父亲了吧?我好想你茗姐,对不起……茗姐,是我没有治好你的病,是我没能力保护你。”“冷儿,这不是你的错。”蒲琬灵从冷暮身后出现。冷暮看着墓碑上叶茗的照片,嗓音嘶哑的说道:“星君,你说我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但这个代价太大了,阿辰哥至今不醒,连茗姐与……母亲……”他看向一旁的墓碑。蒲琬灵:“你的母亲很爱很爱你,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冷暮:“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蒲琬灵:“冷儿,为了他们你也要坚强,苏月辰一定会醒来的。”冷暮看向蒲琬灵,眼睛一笑眼泪流下,道:“我的阿辰哥他一定会醒来的,他还欠我一个演唱会,他还没正式成为我的翊者,他还要辅助我一起保护世间,他还要给我做栀子吃,他还要……”“他一定会醒来的。”冷暮压低声音,泪流不止。蒲琬灵看到这样的冷暮,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她抬起头看着天空,心道:“玉清,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冷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她沉声道:“你长大了!”冷暮笑道:“谁还能一直是孩子呢!”大概一个月后,青心宗围剿彼山,将邬彩与邬家人困在彼山之中。冷暮躲过青心宗世家的人,来到了一片粉红色的山茶花花海,赞美道:“没想到此地还有如此美的地方。”他冲花海微微一笑转首走上山,他站在一颗树的后面望向离他不远的知忆山庄。邬彩:“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端木尔蓝正言道:“你不但取佑灵司的双眼,还让他被怨气控制杀人,导致神罚降临,一切的过错都是由你们二人起。”端木尔蓝说完,青心宗世家的人将张言盛压了上来,张言盛跪在地上。邬彩看到张言盛,那双眼凶光闪闪,他手一挥在他周围的无数阴尸扑向张言盛。尸群推开青心宗世家的人,将张言盛围起来并吃了起来。所有人都扭过头不敢直视这一画面,一时间,整片大地只剩下张言盛的哀哀惨叫声青心宗见状均均退后,顿时吓到魂飞魄散,看向邬彩心有余悸,但是谁也没有离开。很快,尸群散开,只见地上一滩血水,张言盛被吃的连渣都不剩。邬彩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是,我是想取月白瞳,但是我只想让那孩子恢复自由身,是你们这位张宗主骗了我,如今他也不过是我孩子们的盘中餐罢了。”听到这话,冷暮想走出去,但还是止住了脚步。邬彩忽然发出尖锐的笑声,声音里透着冰冷,仿佛刀子一般的凌厉。一股血腥的味道开始在空中弥漫,气氛显得冷峻而令人战栗。邬彩转身,尸群挡住了青心宗世家的人的视线。借机,邬彩跌跌撞撞地跑下山,他一下子跌落在地,正当他起身却看到一双脚站在他眼前。邬彩抬头看正是冷暮。邬彩惊诧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冷暮冷言道:“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终有一日会双倍失去,这就是因果。”邬彩瘫坐在地上,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是啊!这就是我的报应吧!十一年前害死你父亲与司书,如今又害死了你的茗姐与母亲,你最恨的应该是我害了苏月辰吧!”“在青烟城外,你说初春被你绑走,我答应你在青心宗的面前说出所有的实情。你说想让我受世人唾骂,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邬宗主。”冷暮质疑地问道。邬彩坦言道:“实话告诉你吧!你的司书与你的父亲一起死时我将司书恢复了正常,因为我将他的魂魄封印在他的体内,反正违背了天道倒不如成全了他们。”“我本想接张言盛之手放你自由,没想到却被他利用了。孩子,去救他们吧!弑魂阵马上启动,青冥两宗的和解就托付给你了。”邬彩说完闭上双眼倒在地上。冷暮见邬彩一直捂着的腹部,看到了邬彩被血浸湿的手,他的内心五味杂陈,闭了闭眼,道:“谢谢你。”突然地动山摇,冷暮转身跑向知忆山庄,躲过青心宗世家的人进到知忆山庄里,他四处寻找终于找到阵眼。冷暮毫不犹豫地坐在弑魂阵的中心,他施起手决嘴中念着咒语,浑身散发着蓝色的光芒。片刻后,一团黑气向他袭来,他从胸前的蓝鲸胸针里拿出不述,将不述插进黑气汇聚之中。顷刻间,整座山平复了下来,弑魂阵也停了下,地面恢复了正常。冷暮将不述放进胸针里,他起身看着手心中的黑烟。“强硬将弑魂阵关闭反而遭到反噬。哼,邬彩,你是让我救人还是想害我。”一丝阴冷的笑容,在冷暮的嘴角一闪而过。第93章 猎猎冷暮来到山茶花花海。女子一袭白衣微笑看向冷暮,她身边带着一男一女,跟冷暮年纪相仿。女子带着二人走到冷暮面前,三人恭敬地向冷暮行礼作揖。女子微笑道:“佑灵司大人,这两个孩子是邬家人,希望您能保护他们。”在女子旁的女孩脸色苍白咳嗽看向男孩,道:“咳咳……邬忻……我们回不去了吗?”从女孩的话得知男孩便是邬忻。邬忻柔声安慰道:“筱筱,我们会回去的。”冷暮盯着二人,久久沉默不语,忽然说道:“你们跟我回石竹山,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家,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家人。”邬忻与邬筱筱向冷暮行礼,恭敬的同声道:“谢谢佑灵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