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暮张开眼抬起右手挥动着,道:“小笈,我们在这边。”他眼睛一怔,眼泪不断从他的眼里流出,泪如雨下。小笈将船停到岸边,马上从船上跳下来跑向冷暮,她紧紧抱住冷暮,抚摸着冷暮的脑袋,温柔道:“还好你平安回来了。”冷暮推开小笈,手轻轻擦拭着他自己眼角边的泪水,微笑道:“小笈,谷主爷爷在哪?你们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他那红红的眼睛,看在眼里的小笈,痛心入骨。小笈强忍泪水含笑道:“谷主在你的家里等你。”冷暮转过身牵起叶茗的手,微笑道:“茗姐,来看看我和父亲住的地方,告诉你哦,那可是父亲与司书亲手盖的。”叶茗也微笑道:“好。”二人随小笈上了船,很快三人来到岸边从船上下来。三人穿进竹林里,又很快的来到竹屋门前。在竹屋院里,云溪谷的百姓们看向冷暮一行人,为他们让开路来,所有人不语脸色阴沉。小笈身子前倾,也让开路来,微笑道:“杳儿,谷主只见你一人。”冷暮看一眼身后的叶茗。叶茗拍一下冷暮的肩,微笑道:“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冷暮点点头,然后往竹屋方向走去,他推开门反手将门关上,见到纪砚浓坐在沙发上,鞠躬行礼道:“谷主爷爷。”纪砚浓温和道:“杳儿,坐吧。”冷暮看着屋子里的周围,接着眼神来到冷霜明以前一直坐的椅子,他走过去坐在上面,双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把手。纪砚浓起身向冷暮行礼作揖,话语句句掷地有声:““云溪谷谷主纪砚浓,参见佑灵司大人。”冷暮起身想去扶起纪砚浓,见纪砚浓抬手制止住自己,他只好坐回椅子上隐忍不言。纪砚浓的出现已经让冷暮心潮汹涌,那些有关从前的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冷暮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把手,努力压制着自己起起伏伏的心绪。纪砚浓坐下,声音低沉道:“冷氏的祖先密告冷家人,如果有一日不愿参与青心宗之事,便可来老夫这里归隐避世。你父亲与冷家人决裂之后,冷家人便来我这里居住了下来,但是他们无一宗之主带领,便有些人纷纷离开,现在外面的人就是仅有的冷家人。”闻言后,冷暮望一眼窗外,淡然一笑:“没想到我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厉害的人物,谢谢你们的保护,我与父亲才会有这七年美好及快乐的时光。”冷暮起身向纪砚浓鞠躬感谢,转身向窗外行一礼,然后又坐下。纪砚浓语重心长地说:“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冷氏这次不得不真的彻底退出青心宗了。”冷暮含着歉意说道:“对不起,我和父亲有愧于他们。”纪砚浓和气地说:“并非你的错,事与愿违,不过是遵循天理罢了。”二人谈话数分钟后,冷暮从竹屋里走了出来。冷暮站在竹梯之上,望着冷家人,俯下身鞠躬道:“谢谢大家。”冷家人齐跪在地,响如洪钟般地喊道:“参见宗主。”冷暮只觉得心神一荡,这样的场面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感,他缓缓张开口道:“青心宗如雪谷冷氏从此时终结,这是我作为如雪谷冷氏第四十一任宗主的第一个命令,同时……也是最后一个命令。”谁也没想到新上任的宗主的第一个命令也是最后一个,而更没想到是青心宗如雪谷冷氏就这样没落了!!!众人互相对视,每个人心中都觉得空落落的。忽地,其中一人起身向冷暮行礼作揖,语气带着质问:“宗主,您是要抛弃我们吗?”这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儿,与冷暮年纪不相上下,虽然算不上是那种标准小美人胚子,但她的形象却是很有特点的,有几分卡通人物的模样,让人看上一眼便能记住。冷暮用自嘲的语气说道:“我现在是佑灵司,再也无法带领你们重振冷氏了。”“无论你们身处何地都是我冷家的人,以后你们如果有事相求便来找我,我定会帮助大家绝无二话。”他又平淡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对于现在有了神力的他来讲,让他信心十足给与冷家人一个承诺,毕竟是他与他的父亲有愧于他们。众人纷纷起身互相讨论。小笈穿过人群站到竹梯上,她双手打开下压,安抚众人道:“大家安静一下。我深知大家对霜明哥与杳儿的忠心,但杳儿如今是佑灵司,他现在的使命更加重要,大家得体谅杳儿啊!”之前说话的女孩儿,上前走去站在冷暮的面前,从手中拿出一个胸针,那是银色的雪花镂空形状,她递在冷暮面前,道:“宗主,我是不会叫您佑灵司大人的,因为您是我们如雪谷的冷宗主。”冷暮接过仔细看着胸针,用着一种遗憾的目光望着,而后他看向女孩儿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音婉,乔音婉。”“音婉,谢谢你。”冷暮很明白这是冷家人对他的忠心,他的心里一暖,露出笑容来。在后面看着冷暮的叶茗,她的心情复杂,轻声说:“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该多好啊!”第39章 蠪蛭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融洽的气氛,而叶茗却打断了,她高喊道:“冷儿,霜明哥和司书的墓我跟小笈他们弄好了。”她不得不去打断,皆为了冷暮,因为多待多谈则会让冷暮更不舍得离开。冷暮抬眸望去,和叶茗的目光相撞。他迎视着叶茗的目光,四目相对,看出叶茗眼神里的含义,这才收回眷恋之色。冷杳再次向众人行礼作揖道:“多谢大家。”“您这么说就见外了,他们可是我们的家人。”话落,乔音婉转身走到下面,牵起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而那小女孩眼不转地看着冷暮。只是冷暮没有注意到,没有注意到小女孩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冷暮勉强一笑看向小笈,声音沙哑道:“小笈,司书的事千万不要告诉芳奶奶,我怕芳奶奶受不了。”小笈瞬间泪如雨下,缓缓开口呜咽道:“你芳奶奶她……她再也听不到了。”冷暮惊呆瞪大双眼看着哭泣的小笈,因站在台阶上比小笈高上许多,他一把搂住小笈拥在怀里,或许因为哭的太多次了,他眼睛红红的见不到一滴眼泪。小笈紧紧抱住冷暮,痛哭道:“司书这个笨蛋,好好学习法术就不会落这等下场,笨蛋,笨蛋……”冷暮歉然道:“对不起,小笈。”小笈抬头双手捧着冷暮的脸,摇头否认道:“杳儿,我可怜的杳儿啊!”她很清楚,这件事根本由不到杳儿来道歉,她只是很心疼还是六岁的杳儿,失去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她很疼很痛。冷暮将小笈的手从脸上拿开,牵着她的手走到下面,向叶茗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冷暮站在两个墓碑中央,他放开小笈的手蹲下身,抚摸着两个墓碑上的字,眼神好似没有任何光,他缓缓开口道:“司书,父亲,你们好好在这里安息吧!”他小脚往旁边挪过去,抚摸着司书的墓碑,眼中含泪微笑道:“司书,我定会像父亲那样温柔,因为那是你最喜欢的模样。”或许在冷暮心中司书比他父亲冷霜明更加重要,他的眼泪不停的在眼睛里打转,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他不想让司书不放心。他起身拿起靠在竹屋的锄头,走向知书的坟墓旁欲要挖坑的样子,小笈走过去帮忙,片刻后又起来一个坟墓。小笈不解地问道:“杳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冷暮不说话而是从胸针里拿出一把短刀,他走向角落看着一个未写字的墓碑,施法将墓碑硬压在他刚起的坟墓前,手一挥开始在墓碑上刻下字来。当字全部显现,小笈先是心里一怔,然后出声责怪道:“杳儿,为何你要为你自己立碑啊?多不吉利!快把这墓碑毁掉。”冷暮起身继而转身看着小笈,脸上露出惨淡的微笑,语气平和地说道:“小笈,三个墓碑一直在竹屋便早已注定了结局,从现在开始,我是佑灵司冷暮。”小笈自言自语道:“都怪司书这个笨蛋贪便宜……”她本想接着骂司书,却哽咽地无法出声,她又怕冷暮看到这样的自己强忍着泪水流下。“茗姐,我们走吧!”冷暮看一眼三个坟墓,显得如此遥远和陌生,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他的眼神变的黯然失色,转身与叶茗走到竹屋门前。冷暮向众人行礼,而众人也向他回礼,他看着自己生活了七年的竹屋,回想起与司书在这里打闹的画面,与冷霜明一起做竹筒粽子的样子,他狠下心走向竹林。冷暮走后,纪砚浓从竹屋里走出来,宣布道:“从今日起云溪谷每户门前挂上一盏白灯,穿丧服七日,诵念往生咒超度冷霜明与司书二人。”众人作揖回答:“是。”小笈将冷暮与叶茗送到云溪谷的出口,这次却与进来的地方不同,是一道瀑布面前。小笈满脸堆笑道:“杳儿,有时间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冷暮微笑点点头,牵起叶茗的手走向瀑布。彻底看不见冷杳的身影,小笈这才收回不舍的目光,垂眸叹息。她又仰头望着天空,心想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的杳儿,她眼神涣散而呆滞,隐隐透出一种难言的寂寞之色。叶茗边走边说:“冷儿,你当真不带走冷家人吗?”她其实想让冷暮将冷家人带在身边,这样即使青心宗想对付冷暮,有冷家人在或许能抵挡得住,她其实更怕自己一人无法在青心宗世家的人面前保下,早已被青心宗世家的人定为“不祥之人”的冷暮。她没有在之前说,更多的是尊重冷暮的抉择,无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这是她答应冷霜明的。冷暮语气温和地说道:“他们只因为是修真者才进入冷家的,我没有权利让他们保护我这个外人,他们选择避世,我又岂能破坏。”“有谷主爷爷在,会保护他们平安幸福度过这一生的,而我……守护整个世界让他们即使在这里也得到心安。”他的话语中透出一丝不得之意。还是六岁的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让叶茗心如刀割,叶茗此时在心里暗下了决心,定要在青心宗众人下护下他。而之后也证实她做到了。她突然想到那个少年,问了一句:“冷儿,那你的大哥哥怎么办啊?按照现在的环境状况,他是找不到这里的?这样反而会更加怀疑,而你的身份……”叶茗有点担心。冷杳转身望向走过来的路,顿足道:“谷主爷爷会妥善处理这件事,大哥哥他……他是不会怀疑的。”冷暮默默地望着前方,神情透着不舍,却在心里暗道了一句话:“对不起大哥哥。”冷暮翻了个身,差点掉到地上,他起身嘟着嘴将枕头扔到一边,不耐烦地说道:“这个怨魇术副作用还真是可恶,居然让我又想起不该想起的事。”他起身伸着懒腰,揉揉眼睛打着哈欠走到桌子前坐下,正当他准备拿起茶杯喝水时,却看到桌子上有几朵绽放娇嫩的栀子花在花瓶里插着。冷暮轻轻碰栀子花的花瓣,微笑道:“花儿啊!花儿啊!我告诉你呀,在这十八年里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云溪谷的时候,但现在却像天上的流星一样一去不复返,还好无论经历多么痛的事,到最后都会渐渐遗忘。”“花儿……是不是……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光。”说完,他苦涩一笑。“冷儿,冷儿!”叶茗大喊着直接推开冷暮的房门。冷暮无奈道:“茗姐,你怎么了?早上就开始大喊大叫的,被鬼撵了吗?”叶茗拉起冷暮的手腕往外走,气急败坏道:“你还睡觉,你可知则知与宋向初他们两……唉,你快去劝劝他们两个吧!”冷暮担心道:“茗姐,则知没事吧!”他好像猜到出了什么事,只想知道弟弟怎样了。叶茗眼珠往上翻仔细回忆着,很快脸色阴沉了下来,语气急促道:“我来找你时还好好的,现在就无法确定了,你母亲的脾气可是谁也拦不住的,快点走吧!”冷暮加快脚步变成他拉着叶茗,他按照叶茗指的方向,两人很快来到叶家祠堂。冷暮看见叶则知与宋向初跪在祠堂前,走过去轻轻拍一下叶则知的肩膀。叶则知抬头,见到是冷暮松了口气,道:“哥哥,你怎么来了?哥哥你不要管我们,否则会连累到你的。”“快起来,小心膝盖受凉。”冷暮将叶则知与宋向初扶起。宋向初嬉皮笑脸道:“谢谢小天使。”苏月辰走到冷暮身后,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冷暮身上,柔声道:“外面冷。”冷暮看向苏月辰微笑道:“谢谢你阿辰哥。”苏月辰用非常柔和的眼神看着冷暮。“谁让你们站起来的。”叶桐妤从所有人身后出现,声音的怒吼一点也不留情面。听到这句怒吼,叶则知与宋向初本能的一下子跪在地上。冷暮张开双手挡在两人面前,把手又缓缓放下,耐心劝解道:“母亲,有什么事难道不能好好说吗?则知还小,膝盖会受不了的。”叶桐妤威严的说道:“则知你给我起来。”叶则知抿着嘴起身站在原地。接着两个叶家人出现,在叶则知面前放下一把椅子。叶桐妤走过去坐在上面,面对着两人,语气凌厉道:“你们当真相爱了?”叶则知直言道:“当真。”叶桐妤怒喝道:“你给我闭嘴,叶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宋宗主您来说。”她尽量保持平静的说出。宋向初坚决道:“当真,我与则知是真心相爱,在三年前我遇到他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叶桐妤冷冷笑了一声,道:“喜欢,什么是喜欢?你们才不到二十岁就说喜欢,这么小的年纪懂什么情情爱爱?说出来的感情又能有多深?”宋向初:“您想怎么确认?”叶桐妤抬起一只手,眼神示意在身后的乔采桑,乔采桑从她背后拿出一个鞭子双手递在叶桐妤手上。叶桐妤用鞭子轻轻敲打着手心,语气不善道:“你只要接下我灭魂鞭三鞭,我便考虑考虑你与则知的事。”她的口吻变得刁钻起来。“母亲,不可,灭魂鞭如同灭魂钉,这一鞭如果打在宋宗主身上定会要了他的命的。”冷暮对此表示极力反对。叶桐妤吹胡子瞪眼,脸气的如蜡一样黄,狠狠道:“是宋宗主问我想怎么确认的,这就是我能确认他们之间的情爱真假的最好办法。”“母亲,您要是打就打在我身上吧。”叶则知挡在宋向初的面前。宋向初推开叶则知,语气凝重地说道:“则知你让开,别犯傻,这是我应该受的。”叶则知转过身看着宋向初,深情地说道:“你说过要跟我度过一生的,如果你不在我活着又有何意义。”宋向初内疚道:“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叶则知蹲下身,他双手紧握着宋向初的双臂,道:“虽然你总是一副痞子模样,但是没有人知道你是在掩饰你内心的空虚。你说过我是第一个懂你的人,无论以前,现在,未来我还是。”叶桐妤实在看不下去,吩咐喊道:“采桑,将则知给我拉开。”“是。”乔采桑走过去将叶则知拉到一旁。叶则知高喊道:“母亲,您不能这样……”乔采桑伸出手点中叶则知的穴脉,让叶则知无法出声,她将叶则知的手用她腰间的灵枪化成锁链捆绑住,叶则知极力的挣扎着。冷暮背对着挡在宋向初面前,劝说道:“母亲,宋宗主与则知是真心相爱的,何不成全他们两人。”听了冷暮的话,叶桐妤瞪大眼睛直接问道:“难道你早就知道了?你身为哥哥怎么能让他这样肆意妄为。”冷暮想说话,被叶茗与扶夕拉住,叶茗捂着冷暮的嘴逃离现场,而扶夕冲叶桐妤笑呵呵的倒退着离开。叶茗将冷暮带到苏月辰身旁,撒开手,小声道:“嘘,你母亲是不会让宋向初死的,她只是生气而已,理智还是在的。”冷暮担心道:“但是……”苏月辰开口道:“叶宗主知道宋宗主在青心宗的价值,你看着便可,这也是为了考验他们,你也不想你弟弟爱错人,对吧!”苏月辰的劝慰让冷暮安静了下来,冷暮不语望着祠堂那边,确实,他也想知道宋向初是否非则知一人不可。“您打吧!”宋向初做好心理准备,等待叶桐妤的三次鞭打。第40章 獙獙叶桐妤起身甩出灭魂鞭,她手一挥第一鞭打在宋向初身上,宋向初倒在地上如同肠断魂消,他艰难地又起身跪好。叶则知在一旁挣扎着想过去,却被乔采桑硬按着无法动弹。而冷暮微眉紧皱,苏月辰看出冷暮的担忧,他主动握住冷暮的手腕。冷暮惊慌低眼看一下手腕,但很快露出笑容来冲苏月辰一笑,他明白自己过于担心,也很明白苏月辰是在用行动安慰自己,但他更明白只要自己笑,苏月辰也会跟着笑,虽然很浅。果不其然,确实如此!叶桐妤抬起手又一挥,第二鞭打在宋向初身上,宋向初吐出鲜血倒在地上,这次他龇牙咧嘴表情明显非常的痛苦,片刻后,宋向初非常艰难地再次起身跪好。叶桐妤悻悻一笑,手一挥第三鞭甩出。在鞭子甩出时,叶则知使出全身的灵力挣开乔采桑的锁链,跑过去跪在地上抱住宋向初,灭魂鞭重重打在叶则知的身上,叶则知吐一口鲜血倒在宋向初的怀里。冷暮见到这情形,如同五雷轰顶,喊道:“则知……”冷暮慌张般的跑了过去,苏月辰跟在他身后,叶茗与扶夕见状也跑了过去。所有人都没想到叶则知会挡在前面,几乎都是惊愕表情,只有苏月辰还算淡定。虽然乔采桑也跑了过去却站在一旁,她望着叶则知,欲言又止,嘴张了一下,担心的话她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她转过身捡起地上一片又一片已经破碎的灵枪碎片,苦涩一笑,心里泛起一股复杂的滋味。而叶桐妤已经愣住,手中的灭魂鞭也掉落在地,她一下子坐到椅子上面如土色。宋向初擦着叶则知嘴边的血,流泪道:“则知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这么傻为我去挡鞭。”“如果第三鞭打在你身上,你活不了我也不会苟活的。”说完,叶则知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晕倒在宋向初的怀里。宋向初同样也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冷暮慌张又激动地喊道:“扶夕,快,快去找张宗主他们,快。”扶夕转身离开去寻找张言盛父子。而后,月白瞳显出,冷暮两只手抬起运行体内的神力,他将自己的神力输送给叶则知与宋向初二人。苏月辰并未阻拦,而是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担忧,他知道根本阻拦不了现在的冷暮,那迫切想救人的心。片刻后,冷暮收回手,眼睛一眨,月白瞳消失,他转身来到叶桐妤面前,语气微弱道:“母亲,这就是您想看到的吗?则知如果出事的话,您不悔吗?”叶桐妤声音颤抖道:“我没想到会打在则知的身上……”她看着自己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三鞭已受,您还是成全了他们吧!”冷暮说完便转身,但却在原地停住了,他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叶茗惊讶地喊道:“冷儿……”叶桐妤起身欲意去扶冷暮,可是在冷暮将要倒下时,苏月辰像风一样将冷暮搂在他自己的怀里。苏月辰抱起已经晕厥的冷暮,转身怒视着叶桐妤,冷声道:“叶宗主,得饶人处且饶人,青心宗还需要他们。”苏月辰抱着冷暮离开,在路上,与张义行一行人相碰,张义行眼睁睁看着苏月辰抱着冷暮与他擦肩而过。他转过身想喊住苏月辰。张言盛却阻拦道:“义行,有宗上司在,佑灵司大人是不会有事的。”张义行跟在张言盛身后随扶夕向前继续走,他心头突然一阵刺痛,觉得冷暮像风一样,飘得很远很远,几乎到了渺茫的程度。一时间,他眼里凶光闪闪,竟充满了怨恨。苏月辰踹开房门,毫无雅正的姿态,他将冷暮放到床上,然后把冷暮扶好坐稳,接着他盘坐在床上施法给冷暮输入灵力。转眼间,苏月辰收回手起身,他将冷暮慢慢地扶下让其躺好,并坐到床边握着冷暮的手凝视着他。“你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再出事的,绝不会!!”苏月辰紧紧握着冷暮的手。一件如烟的往事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映现,清晰地如同电影过场。“小笈阿姨你说什么?杳儿他们怎么会死?”苏月辰完全惊呆了,他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定在原地。小笈擦拭着眼泪,倒着两口气道:“他们是食物中毒,等发现时已经晚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苏月辰不敢相信的退后了一步,被年少的宋向初扶住。“杳儿他们的命好苦啊!”小笈捂着眼睛转身逃离了竹屋。宋向初:“苏木,你没事吧?”“我不再叫苏木,我叫苏月辰。”苏月辰跪在冷杳的墓碑前,眼泪低落在衣襟上,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可能是怕自己喊出声来,下意识的咬住下嘴唇。宋向初:“苏月辰这个名字你不是为了骗这家人随便起的吗?何必真的改了。”苏月辰抬眼看着冷杳的墓碑,哽咽道:“因为这是杳儿知道的名字。”他将手中的栀子花放在冷杳的墓碑前,痛苦地说道:“杳儿,栀子花我带来了,我没有食言。”苏月辰再次紧紧握着冷暮的手,看着冷暮轻声道:“杳儿,忘归海禁酒因你,竹屋因你而建,宗上司因你而任。”“你可知我为何当宗上司吗?因为我怕想起你,只好让自己忙碌想不到你,是你造就了现在的我。”苏月辰冷冷的目光,洋溢着无边的温暖。冷暮缓缓睁开眼看到苏月辰好像是在哭的笑脸,不由得一阵心疼,他抬起手触碰苏月辰的嘴唇,微笑道:“我没事,只要神不让我死,我是不会死的。”苏月辰将冷暮扶起,他转到冷暮身后扶住他,坐在冷暮旁,沉痛地说道:“冷儿,以后你不许再这样无所顾惮,我实在承受不了再失去你一次。”冷暮牵起苏月辰的手,微笑道:“我是大哥哥的杳儿,是阿辰哥的冷儿,是青心宗忘归海苏氏宗主兼宗上司苏月辰的佑灵司大人,这么多身份我就算想离开,你也会找到我的,是不是阿辰哥?”苏月辰点头柔声道:“是。”冷暮笑着说:“阿辰哥,等射箭比赛结束后咱们俩去一趟云溪谷呗!我想小笈和谷主爷爷了,还有冷家人。”“其实……我更想为父亲与司书上一炷香,自从离开后都没回去过一趟。”他的语气沮丧,声调低沉,对自己不孝的悔恨。苏月辰当然毫不考虑答应:“好。”“不过谷主爷爷……难道是村长?”他转而问道。冷暮听到“好”字就欢喜的从床上起身,高兴得又蹦又跳,开心道:“太好了,终于可以看到小笈他们了。”接下来他才反应过来,冷暮僵硬的转过身,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阿辰哥,因为你来的第二天早晨,父亲便来告诉我要叫谷主爷爷为村长。而且你看到的景色并不是云溪谷的原貌,是因为谷主爷爷将结界禁制关上了,你那时才未发现端倪。”“等我们回去,你一定会震惊的,云溪谷真的超美。”冷暮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连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冷暮的话正印证了苏月辰此刻的想法,他想起那晚自己用了灵术探寻整个云溪谷,同样是修真者的冷霜明不可能没发现。他淡淡地说道:“看来你父亲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冷暮微笑道:“如果阿辰哥你当时问我云溪谷叫什么名字的话,我肯定会二话不说告诉你的,那时你就能发现端倪。毕竟那里叫林渊山,并未有云溪谷这个地方。”苏月辰在心里念着:“我懂,一切所为都是出自保护你。”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蹙眉担心地问道:“冷儿,你的心理疾病是在当上佑灵司开始的吗?”冷暮仔细想想,微笑回答道:“是。茗姐之后跟我解释过说你就是我的药,她觉得你是我的偶像定会治好我,现如今也证实确实如此。而且我觉得之所以得这个怪病,不对……是心理疾病,或许是因为你与司书和父亲总是站在我右侧或者右后方的缘故吧。”“还好你回到了我的身边。”冷暮冲苏月辰温柔一笑。这一笑,无不震慑苏月辰的心,苏月辰柔声道:“冷儿,有时候不要勉强你自己,你的身边还有我。”冷暮微笑举着手发誓道:“阿辰哥,我答应你以后什么事都向你说,绝不隐瞒,如有隐瞒不许喝酒不许吃竹筒粽子。”一向不苟言笑的苏月辰,此时却低下头笑出了声。冷暮突然摸着自己的脸,轻声道:“阿辰哥……我想跟你一起变老,但是……还有我的生命也比你长……我不想看到……”冷暮说的话断断续续,但是也能听出大概意思。苏月辰收了笑脸,他起身将冷暮抱在怀里,和声道:“到那时你可不能嫌弃我变老变丑。”“才不会呢。”冷暮紧紧抱住苏月辰。“小暮……”张义行在房门前喊道。冷暮听到张义行的声音放开苏月辰,转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笑容满面道:“行哥哥,你来了,好久不见。”张义行担心道:“小暮,你没事了吗?”冷暮看一眼苏月辰,又转过头看向张义行,微笑道:“没事了,昨晚多谢行哥哥,要不我这条小命就没了。”张义行:“这是我本应做的。”看到冷暮的笑容,张义行便不再多说什么。冷暮急切问道:“行哥哥,则知与宋宗主怎样了?则知没事吧?”张义行:“没事,幸好你及时输神力给则知与宋宗主,只不过他们两个现在不易动用灵力,此次射箭比赛恐怕是比不了了。”“我去看看则知。”冷暮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而张义行却拉住冷暮的胳膊。张义行:“等晚上再去吧!先让他们好好休息。”冷暮收回已经迈出的脚,微笑拱手逗闹道:“谨遵行哥哥的法旨。”看着调皮可爱的冷暮,叶则知不禁一笑,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神情逐渐凝重起来。“昨天你生日我本想送你一份大礼……但是已经为救你用掉了,小暮你可有想要的东西?”张义行对此事于心不安,想弥补冷暮的生日礼物。第41章 鵹鶘冷暮拍一下张义行的肩膀,貌似让张义行不要放在心上,他微笑着说:“行哥哥我什么都不需要,要不……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喝一杯”张义行有些犹豫地说道:“小暮,我不会喝酒,父亲说酒会伤害到亲近之人。”“没事的,我酿的酒都是好酒,而且还不会醉,最适合像行哥哥你这种第一次喝酒的人。”冷暮得意地炫耀着。苏月辰平静地走到冷暮身后。冷暮猛然感觉到身后带着冰冷肃杀的气息,他缓慢回头看到苏月辰阴沉的脸,于是笑嘻嘻地撒娇道:“阿辰哥,昨天我生日也没有喝到酒,就今天最后一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