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聚的时间太短,我不想你把时间都浪费在钻牛角尖上。”“秦柯,给我一点信任,我们都会好过很多。”江秦柯一瞬间浑身一颤,一股酸涩之意从内而外地泛了出来,牵扯着心口闷闷的疼痛涌到全身。那一瞬间的痛苦超出了人类反应的极限,以至于,他脸上却一丝反应也没有,然后,一滴泪突兀地从眼角滑落下来。他痛得指尖发麻,只能慢慢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膛,紧紧按住以缓解那疼痛的感觉。迎着万鲤带着“终于抓到你的小尾巴了”的小小骄傲的含笑眉眼,江秦柯的眼眶一层一层发烫发红。他心脏的那股子剧痛已经过去了。只有那剧痛带来在眼眶的生理反应强调着它的存在。它好像在叫嚣着说些什么,大概是——别信任她!别信任她!她都是骗你的!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大骗子!她只是把你当一个随随便便、可有可无的床-伴而已!她不会和你结婚的,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她不爱你啊!江秦柯别过头去,猛咳两声,动静大到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他双目通红,低下头的脸上青筋纵横。他咬着牙忍过那一阵子从脚趾头到发尖的寒颤,口里已经是一片血腥之气——他咬破了舌尖。“江秦柯!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受凉了!”万鲤惊呼出来,吓了一跳,她连忙顺了顺他的胸膛,一双娇嫩的手毫无章法地乱摸。江秦柯无力地挣开万鲤的手,挣扎着从沙发滚到地上,疼痛过去后的心慌让他错了一拍呼吸的节奏,他艰难地喘着粗气,过了很久,才双手撑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起身就看到万鲤担忧到有点害怕的模样。江秦柯愕然低头摸了一把脸,才发现舌尖的血顺着嘴角滑下来,一滴滴滴到衣服上,可怕得吓人。“你、你、你怎么了?”万鲤是真被他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病-态娇弱小奶狗啊,动不动就吐血?江秦柯胡乱摸了一把愣了一愣,忽然笑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哈哈,万姐姐信了吧!这是血包!”然后就是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的样子,直把万鲤气得头疼,扬起拳头就是在他后背上猛敲两下。奈何小奶狗后背全是肌肉,这小拳头敲到他身上和没敲一点区别都没有,只是逗得他哈哈笑,反倒是万鲤手疼起来。万鲤更生气了,张嘴就要咬他,江秦柯连连求饶,在偌大的房间里乱蹿,直到看万鲤真生气了,才老老实实把胸膛递到她脸旁,大义凌然道:“你咬吧!”万鲤瞪圆了眼睛翻了个白眼,揪着江秦柯的耳朵好一阵蹂-躏,把他耳尖都揉红了才算出了口恶气松了手。江秦柯委委屈屈蹲在墙角揉了好一阵自己的耳朵,然后扁了扁嘴凑到万鲤身边:“万姐姐,我只是太高兴了,想和你开开玩笑而已。”他压低了声音,遏制喉间的刺痛:“吓到你啦?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被他沙哑的声音拖得又长又软,听在耳里仿佛是在说着床间的情话。万鲤的脸一下子就不自在地红了,尴尬地左顾右盼。然而还没等她平复好心情,江秦柯就换了身衣服,套上了大衣外套,笑语盈盈地准备出门了。“我去拍戏啦,”江秦柯浅浅一个吻落到万鲤额头,他悄悄地补了一句,“得准备聘礼啊。”万鲤被他逗得想发笑,刚才绷着装生气的脸也没了,反而兴致勃勃地拉住了江秦柯的手:“带我去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拍戏的。”“反正我们已经公开了,也不怕别人怎么说。”江秦柯无奈地捏了捏万鲤的手,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可是,只看着万姐姐,我心里就暖暖的,直想冲你笑。”“还怎么拍戏啊。”万鲤被他的情话撩的不要不要的,一双大眼睛眯了起来,笑语盈盈道:“那我就不去打扰你啦!”江秦柯笑了笑,推门走了。万鲤目送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昂首挺胸地往外走,气宇轩昂的样子格外迷人,让人想挂着他的大长腿要亲亲。江秦柯强撑着身板一步深一步浅地走着,看到电梯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电梯门慢慢阖上的一瞬间,他瘫倒在电梯里。他没把握能在万鲤面前装成没事的样子,只能赶紧逃了。难受,是真的难受,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仿佛脑子里的东西要被抽干了,仿佛那股来势汹汹的疼痛要把他和万鲤这段时间所有的快乐都置换成痛苦与无望。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呐喊着:凭什么你就能被她喜欢?你有什么资格?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又关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影撑着电梯的墙慢慢从里面走出来。他凭什么不能被万鲤喜欢?万鲤亲口说了,她爱他,愿意和他结婚,携手一生。如果这样的他都没资格的话,那谁还有资格?是了,他扬起一抹很淡的笑。他答应了万鲤啊,他要信任她的。她是爱他的。他不怀疑的。可是,心头的预警,算什么呢?小林助理在楼下等了好久,忍不住都要打个电话问问了,才等到江秦柯很慢很慢地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万总有说什么时候走吗?”江秦柯惨白着脸坐进保姆车后座冷静地发问。“晚一点的时候吧,好像是凌晨四点的飞机回汉城。”小林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他露出一个笑,“江-哥和万总终于定下来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江秦柯阖上眼靠在后座,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头,突然问到:“小林,你觉得我——和万总,配吗?”小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当然啊!江-哥,万总对你那么好,几乎是百依百顺了,你对万总也是一片真心,当然配了!”“再加上你们学生时期还认识,绝对是天生一对啊!”江秦柯很淡地笑了一下,没再说话。这么说来确实还挺配的。是啊。还担心什么呢?他已经是万姐姐公认的未婚夫了,这个时候还纠结这些个乱七八糟的问题做什么?他应该听万鲤的话的,试着信任她,这样对他们两个人都好。这样他就不会患得患失,前惧后怕,一天天都害怕被万姐姐兀然抛弃了。也不必害怕自己在这段感情里越浸越深。因为他还可以在这段感情里扎得更深,更深,他们要结婚了啊。江秦柯摇了摇头,下了车。刚下车手里就被导演塞了根冰棍。“秦柯来了?今晚上又冷雾又大,说台词前你含个冰棍在嘴里,到时候就不会再起水雾了。”到底是在拍夏天的戏,江秦柯了然,举着冰棍看了一眼。啧,又是绿色心情。他太久没吃这个味了。自从再见到万鲤之后就没吃过。听说涨价了,从两块五涨到三块了,剥开包装纸,里面的冰棍瘦得可怜——料也少了。他想也没想地把冰棍塞到嘴里,嘴唇一下子就冻的发麻,过了好久,清淡淡的绿豆沙味才迸发出来,强烈地侵略他整个大脑。有人说过,味觉记忆的特殊性使它不但能引起主动记忆,还会继发地引发各种潜意识记忆。它能带来身体内各种不同的生理反应,所以相比于其他种类的记忆来说更不容易遗忘。亦适合当做时空构造的锚点。江秦柯含着冰棍抿了抿,舌尖上的熟悉味道让他有些愣神。“江-哥冷不冷?那边导演叫了!”小林凑过来小声催促道。江秦柯转过身来,慢条斯理地把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塞回包装袋里。“来了。”他随手把包装袋塞到小林手里,抬腿向等他的人群走去。小林有些莫名地捏紧了包装袋,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捏了一下。他愣愣地看着江-哥越发倨傲冷漠的背影。他有点说不上来,但感觉江-哥好像变了,变得——奇怪了。好像是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一样,一下子就从普通人变成了武林高手。整个人气势都强了好些。小林挠了挠后脑勺,眼里冒出了小星星,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快要结婚的男人的魅力吗!!!!………“秦柯今天很不错嘛,大部分都一条过了。”拍完最后一条补的镜头,导演笑了笑,很满意江秦柯今晚的表现,他揶揄道,“是不是准备结婚了,也知道要更努力了,哈哈哈。”江秦柯跟着他的笑微扬了一下嘴角,很快就放了下来。应付完导演组的人,他终于可以回去了。这个点,万鲤应该坐上去汉城的航班了。推开酒店的门,他冷冷地观察着里面的一片漆黑 。他把房卡插到电阀里,听那一瞬间电器启动的叮咚声。他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万鲤又走了。他的任务可能要失败了。万鲤——可能要死了。是他的错,他记忆回归的时候太迟了,没想到一醒来事情已经脱轨到这副模样。他,可能救不了万鲤了。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终于写到真相揭开的时候啦!第52章 第 52 章凌晨四点的飞机着实太勉强了些。万鲤蔫蔫地闭目养神躺在椅子上等起飞,她不住地打着哈欠,困得不行。“万总,喝杯热牛奶再睡吧。”漂亮的女空姐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谢谢。”万鲤盯着女空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莫名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她的私人飞机,里面的服务人员都是常和她碰面的。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邀请全机组的人员一起在飞机上开香槟,喝喝酒,聊聊天,相谈甚欢。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陌生?万鲤捏着热牛奶杯的杯口有点想不明白,但也等不到她想明白这件事了,因为负责安保的人员突然神色紧张地冲了进来。“万总,刚才有可疑人员突然出现,您没事吧!”万鲤端着热牛奶杯,嘴唇刚刚触到杯口,和一众警卫大眼瞪小眼起来。“什么可疑人员?”她问。“今天轮班的机组乘务组组长来的路上车子坏了,一直没到,有人冒充她,门口的保安不知道,放她进来了。”万鲤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把手里的牛奶杯放回到桌面上:“报警,查查这杯东西,这是她给我的。”有人想杀她,为什么?她穿的不是一本无脑种马言情小说吗?怎么一眨眼突然变成警匪片了?----寒冬腊月的凌晨四点,外头连只狗都没有。一家牛肉盖面的小馆子里。劳游抱着一个大大的保险箱一顿一顿坐在门后打着瞌睡。“啪啦——”一声响,随着泛黄的塑料门帘片被人掀起,一个穿着长到膝盖的黑色羽绒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带着一顶黑色的针织帽,眼下微微黑青,脸色苍白,鼻尖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通红。他冷厉的目光转了一转,把整个牛肉盖面的铺子打量了个遍,然后把目光垂到缩着身子躲在门后的劳游身上。“。。。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牛肉盖面了?”来人的声音像是很久都没开口说话一样嘶哑。“什么牛肉盖面?”劳游抱紧了手里的黑色保险箱,一双眼睛滴溜转,一副精明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一个7、8个月都没好好睡过觉的倒霉蛋。来人正是江秦柯,他摘下帽子,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没放到沾满油的桌子上。看着眼前双眼浮肿,眼底满是血丝,一副摇摇晃晃样子的劳游,他多少生出了些许负罪感。“抱歉啊,我来迟了。”话说着,他伸出一双手,指尖夹着一个什么东西,毫不迟疑且飞快地塞进了劳游嘴里。劳游抱着保险箱毫无挣扎的力量,看着江秦柯越凑越近的脸忍不住惊呼出来,然后只觉得舌尖一甜,他闭上嘴砸吧砸吧嘴,脸又顿时苦了起来。艹,一股绿豆甜水味,这是他最讨厌的味道了。谁知道老大偏偏以这个味觉记忆作为时空建造的锚点,害得他老是错过那口绿豆糖水味,老是出错······等等!劳游瞳孔猛一缩,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他格外震惊,手一松,怀里的保险箱掉到了地上,滚了好几圈:“老大!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啊!”“我们构建的初始时间点不是从七个月前就开始了吗?”老大,就连你也会出错吗?不不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次的客户怎么办!劳游隶属江秦柯建立的一家新概念公司,他们通过构造剧本把客户的记忆投放到任何一个他想要的时间点,和客户重走那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他们的责任就是帮客户记录下他们那段记忆中可能忽略的记忆的点点滴滴,然后找到客户某些问题的答案。这次他们遇到的客户是万氏大总裁——万鲤,她受到了长达七个月的暗杀,一次次逃过后她大概有模糊的怀疑人选,而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委托上他们。他的老大江秦柯和他一起负责这个案子。原本他们勾画的人物走向是在七个月前的ktv中,万鲤万总伤透了暗恋她多年的小明星“江秦柯”的心后,小明星一怒之下自-杀。然后他们会把老大投影到小明星身上,找到记忆锚点后,再从劳游这边获得更详细的事件报告,和劳游携手暗中找到想要暗杀万鲤万总的凶手。整个过程中完完全全不会干涉万总说得任何一句话和任何一个动作,顺其自然,按照她原本的记忆一模一样的,一个丝都不会差的发展下去。可是——劳游迷茫了。现在这情况,离他们构造的轨道也太远了吧。这七个月来虽然劳游按着初始设定失去记忆,每天都在门后抱着保险箱等着,但他也是有耳朵,有眼睛的——他们的老大,居然,居然不但没及时打开记忆锚点,反而和客户谈起恋爱了!还去娱乐圈里当了一回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出了点意外。”江秦柯捡起地上的保险箱,熟练地打开密码拿出里面的文件。“老大,我们这次时空构造是不是彻底失败了?要不要就这样结束?”劳游战战兢兢道。江秦柯翻动文件的手一顿。失败?眼下因为不知为什么原因的突然介入,他们为万鲤构造的时空轨迹与她原本的记忆轨迹实在差得太远了。现在就算是将错就错下去,最后得到的答案也不一定对现实有任何参考价值。可是现在就宣布结束吗?江秦柯捏着文件的手忍不住用力地发白。不,还是太早了。现在就宣告本次时空构造失败的话,他根本不知道,经历这一段虚拟时空后的他,该怎么面对万鲤。“再看一看吧,万鲤万总委托我们的时候是二月十八号,大年初七,今天是二月五号,腊月二十四,还有最后十三天。”江秦柯看了一眼手腕上细细的钻石女款表带,闭了闭眼,做出了决定。“没到最后期限,我们还不能放弃。”他哑声道,伸出右手触了一触左手上的表盘。······这是万总拿来哄他的那只表。还没有到最后期限——他,还不想走。劳游愣愣地看了老大一眼,忍不住出声提醒:“老大,这只是一段记忆时空构造而已,等出去了,万鲤万总是没这一段记忆的······”你别,真陷进去了啊。哪怕在这个构造的时空里你陪万总度过了百年,现实中也不过是时钟走过半圈的时间啊。何必呢?江秦柯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看了劳游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没那么不专业。只是时间紧迫,客户的生命安全还在被暗中胁迫,现在结束再构造一个新的时空实在太浪费时间了。”“可是,”劳游反击道,“时空轨迹出错,七个月都过去了,也没听说万总受到暗杀啊!”“再等等。”江秦柯目光发怔,一页一页地翻着手里的资料。这里面是万鲤的怀疑对象,江秦柯他们巧妙地把这些人和同一个人联系了起来,那个人是——程明觉。劳游提醒的不错,江秦柯揉了揉眉头,他当然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陷进去啊。他早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陷进去了所以早在一开始,他就给自己下了一个很重的心理暗示不是吗?那就是——不要信任她。不要信任她。回想这段时间作为一个小明星的他和万鲤相处的一点一滴,江秦柯默默地端详着手上那个万鲤急着“哄”他,随手塞给他的女士钻表。他冷笑一声,放下袖口。这个心理暗示下了跟没下有什么区别?他也就这样没出息了。无论怎么样,无论现实还是幻境,他总是被万鲤吃得死死的。不然他怎么会在得知万鲤受人暗杀,找到他们公司帮忙的时候,想也不想就接下了这个案子。居然也不考虑考虑,连富甲一方的万氏总裁和警-察都弄不明白、受人暗杀胁迫的事,他一个技术还不成熟的小公司,怎么有胆子接这个案子的。“老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劳游跟着看了看文件,“高心来、邱菲、汪平婉、金思莹、阮鹤梦······都是女的?她们有□□的嫌疑?”“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记忆,大概可以排除除高心来以外的所有人。”江秦柯一张一张扔掉后面几张纸,唯独留下高心来的那张资料。这些人中只有高心来有那个能力雇凶杀人,而且也只有她有这个心性进行这长达七个月之久的暗杀。“那我们直接去盯高心来就可以了。”劳游眼前一亮。“不,不行,”江秦柯小心地叠好那份高心来的资料收到口袋里,他的目光在虚空处定了一定,“不能信任她。”“哪怕是客户的话,也不能全信,而且,正因为她是客户,她才更有可能隐藏些什么东西,反而会误导我们。”“接下来的十三天,我会呆在她身边,只有和她一同直面危险,才有可能看清她身边的危险究竟是什么。”泛黄的挡风塑料膜被掀起,江秦柯带上帽子,左右看了看,凛冬的太阳初升,冷冽又萧肃。第53章 第 53 章早上简单的笔录做完,万鲤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汉城,一上午连着开了三个简会,下面的小公司们又排着队等着汇报工作。等有空应付江秦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万鲤软软地躺在办公室里面休息室的小床上,看也没看江秦柯一眼,很疲倦地问:“你怎么又乱跑回来了?剧组不用拍戏吗?”江秦柯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随意地放下手里的两个超市塑料袋:“我请假了。”他又不真是个小明星,再过十三天这个空间就构造到尽头了,浪费什么心思在拍戏上面干什么?万鲤揉了揉太阳穴,想到刚才帝都警方出示的化验报告,一时间也没什么话说:“回来就回来吧,安全点。”“什么?”江秦柯抬头看了万鲤一眼,眼神微深。“没什么。”万鲤转了转脑子,觉得要是真把早上的事告诉江秦柯了,得出事。江秦柯胆子就一点点大,万一把他吓哭了,她现在可没精气神哄他。索性双手一伸,让江秦柯抱她。江秦柯愣了一秒,向前走了两步,有些僵硬地任万鲤缠住他的腰。“买了什么好吃的?”万鲤半闭着眼轻轻问,整张脸都埋进了江秦柯的怀里,蹭了蹭他针织衫下的腹肌。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江秦柯好像浑身都是刺,不过就是抱了一下,整个身板都僵直了。搞什么吗,明明前一天还在一张大床上滚过,他还热情地跟个牛皮糖一样,今天就又放不开害羞了?江秦柯深吸了两口气,到底还是没做好和万鲤这么亲密的准备,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把放在地上的袋子拿到休息室的料理台上。“你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做晚饭。”他哑着声音道。万鲤确实是困惨了,但还是不肯松手,她从床上挪了下来,黏在江秦柯背后,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一步一趋地跟着他走到料理台旁边。“我给你打下手吧。”她含含糊糊道,困得有点发昏。江秦柯卷起袖子,抿着嘴唇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子鲜牛肉卷,放到水龙头下面冲了冲。万鲤翻了翻一旁的柜子,找出一个粉红色围裙从江秦柯背后帮他围上,然后整个人又趴在江秦柯背上倚着,双手紧紧地缠在他腰间:“连围裙都不知道围——我们秦柯没有我不行啊。”“对不对?嗯?”江秦柯捏着料理台边的手忍不住一个颤,指尖一个用力泛起淡淡的白色。他知道万鲤贴上他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对了。哪怕来之前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他还是无法想象——他居然在这个世界里和万鲤谈恋爱了,而且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也无法想象,原来万鲤她——真就喜欢他那种心机绿茶小奶狗啊!他微妙地有点不敢相信。察觉到江秦柯有点走神,万鲤索性伸出有点发凉的手不老实地从他上衣下摆溜了进去,摸了摸江秦柯滑溜溜且手感极好的腹肌。江秦柯尴尬地按住万鲤不老实的手,把上衣下摆塞进围裙里,装作不解风情地死死地又打了两个死结。他后退两步,躲着万鲤的目光冲了冲手上牛肉的血沫。江秦柯做饭的样子看着着实有两把刷子,灰色针织衫袖子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手背上的青筋或明或现,切肉的动作利落不拖泥带水,一刀刀下去,哒哒哒地码好了一条条牛肉片。万鲤半靠着料理台,忍不住喟叹一声。帅是真的帅啊,乖也是真的乖,就着一会儿的功夫,耳尖又红了。江秦柯被万鲤盯的浑身都不自在,腹部的皮肤上还留着万鲤刚才伸手留下的滑腻触感和微凉的体温。它们无一例外地勾起了他这段时间和万鲤相处的回忆——满脑子黄色废料。“秦柯,晚上乖乖在家等我哦,我一会儿还有个晚会要参加。”万鲤伸手勾了一下围裙的细长袋子小声道。江秦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把牛肉块倒进汤里,等万鲤转过脸准备去床上补觉的时候才突然道:“带我一起去吧。”眼下就十几天的时间了,他得无时无刻都跟着万鲤。万鲤圆圆的眼睛亮了亮,到底是缠人的小奶狗江秦柯啊,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想着法子宣誓主权。她坏心思地伸手掐了掐江秦柯唇边的肉:“那你求求我?”江秦柯低下头,盖好汤锅的盖子,转身的一瞬间飞快地低下头亲了一下万鲤的脸,然后满脸通红束手束脚地去摆弄筷子。他动作太快,万鲤都没意识到,只觉得脸上一凉,然后就是江秦柯莫名通红的小脸躲躲藏藏的姿态。万鲤乐了:“就这?”江秦柯也太好玩了吧,怎么今天怎么都是束手束脚放不开的样子。难不成是当了她未婚夫后——终于懂得害臊了?知道之前痴缠的小妖精模样不好了?万鲤眨巴眨巴眼睛,玩心大起,一个勾手搭着他的脖子,对着江秦柯的唇就要亲上去。收回的一瞬间还伸出舌头微舔了一下他冰凉凉的唇。然后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江秦柯宛若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的表情,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又惊又怕,委委屈屈的,乖得人半边身子都酥了。万鲤捂着脸低声笑了两声,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行了,一会儿让周淑叫人给你送一套衣服上来,我们一起去晚宴。”“到时候再叫人写一些报道出去,标题就写——当红小生江秦柯爆出婚约后首次携未婚妻现身,怎么样?”江秦柯嘴唇动了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干干道:“没必要吧······”没必要这么多事,他可以装作万鲤的保镖的,像上次葬礼万鲤提议的一样。他又不真是个恋爱脑上头的小明星,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和万鲤的关系。他来这儿只是想找出□□的真凶而已。没必要?万鲤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秦柯一眼,感情昨天凌晨那个非要在狗仔面前摘下她帽子、主动暴露他们恋情的人不是江秦柯喽?她才不信江秦柯现在的鬼话呢,万一一个怠慢了,江秦柯那个爱吃醋、爱生闷气、一生气就莲言莲语的性子,又要哄他好久了。想到这儿,万鲤的眼睛温柔下来,她揉了揉江秦柯的头,软声软气道:“江秦柯,你要信任我啊,我不会辜负你的。”我不会再忽视你所重视的东西,名分也好,满满的爱也好,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啊。万鲤觉得自己一遭穿书,真是和以前变了样了。以前的她是个小内科医生,每天都是机械又单调的生活,她封闭了过去所有不堪的记忆,假装自己过得很不错,逃离了老城区那个泥沼。可那何尝不意味着自己离开老城区的泥沼后又进入一个新的泥沼啊,一个普通的,还算富足的,勉强过得去的舒适区。江秦柯的出现就像是一把钥匙,让她打开了通往过去的门,拥抱了那个幼稚又倔强的自己。她不介意江秦柯的要求多一点,再多一点。只要她给得起,她都愿意给。可是她忽然心底有着一股莫名的不安,好像,这样和江秦柯黏黏乎乎在一起的日子,长久不了了。是因为早上那个称得上小打小闹的暗杀吗?事实上做到她这个位置,有人眼红想杀她也是常事了。万鲤皱了皱眉,对于今早的事多少又重视了点。如果她还是一个人话,其实也无所谓,如今她要准备成家了啊,总不可能把江秦柯一同拉进无穷无尽看不见的暗杀中来吧。她得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啊,得处理好了,风风光光地嫁给小奶狗啊!万鲤有些出神地想。到了晚上,他们分着喝了江秦柯熬的汤,浑身暖洋洋地换上正式的礼服,坐进了接送他们的高级加长轿车里。万鲤刚坐上车就发觉情况有点不对劲了。一向只会开着车跟在她身后的保镖队队长破天荒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一脸肃穆的表情。她一下子收起了所有玩笑的心思,握着江秦柯的手忍不住微微发汗,她目光凌冽地向前看,心头来来回回回荡着一句话——“这次的事,好像没那么简单了。”看保镖队队长如临大敌的样子,今天凌晨飞机上的小插曲应该还只是最简单的试探和——警告。万鲤低咳一声,清了一下喉咙,低声道:“一会儿到了会场,别乱吃东西。”回答她的,是江秦柯有力的回握。只是半天没见到万鲤的功夫,难道已经发生了什么吗?江秦柯沉沉的目光看向窗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万鲤果然有事在瞒着他啊。果然不能信任她啊。万姐姐,最会说谎了。万姐姐,最会骗人了。窗外高楼和树影一道道快速地飞速后退,江秦柯舔了舔嘴唇。是谁呢?是谁想对她出手呢?高心来?程明觉?还是说,另有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