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让我偶尔进马车里休息会倒也不介意,沈摇星咽下想冲口而出的话,干笑摆手:“不委屈,你能顺我一段路已经很感激了。”男子冷眸瞥了她一眼,举步上了马车。他没开口答应,沈摇星站在那里不知如何,直到车窗处的布幔被撩开,露出男子俊美的侧颜,他眉目间略显不耐,语气冰冷:“怎么,沈姑娘可是改了主意?”少女一怔,晓得他这是答应了,开心地坐到马车前位处,与客栈大娘道了别便启程。这马车完全不似她那辆颠簸,轱辘仿佛包了一层棉花,几乎感受不到震动,除却身旁人那张青白的脸有些瘆人以外,坐得可比她那辆马车舒适多了。沈摇星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现在闲着困意就上来了。她抱着双臂卷缩起膝盖靠在马车门外的位置,随着马车细微的颤动,歪着脑袋再抵不过困意,闭眼浅睡了过去。这般睡姿并不舒服,沈摇星不断变化着姿势,仗着位置够宽敞,她干脆伸直脚,任由脚踝露在马车外随着马车抖动。不知睡了多久,沈摇星被逐渐降温的凉风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她差些以为自己睡了一天,天色阴沉如昏,轰隆隆的雷鸣响起。看来是要下大雨了。沈摇星伸了个懒腰,瞥了眼头上的篷顶,放心的侧了身子打算继续睡。刚闭眼没多久便感觉携着丝丝凉意的细雨随风吹在脸上,沈摇星随意地抬袖抹去,闭着眼睛身子又转到了另一边。耳边的雨声愈来愈响,并且是伴随大风,呼呼往她身上吹,沈摇星再也睡不下去,举起包袱勉强挡住了脸,露在外面的身子不得不接受雨水的洗礼。怎么那么倒霉。沈摇星忍不住吐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落在旁边的黑衣男身上。好家伙,那雨水跟针一样往他脸上哗哗地打,竟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这绝对是最敬业的车夫。不过想到他可能是那个啥啥,沈摇星便也不羡慕了,而且她现在自身难保,半个身子都被打湿了快。迫不得已,她悄咪咪地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愣住。只见马车里头灯火明亮,空间宽敞得堪比一间卧房,入眼中应有尽有。而男子斜卧于里边一张舒适的软塌上,单手撑在耳侧,三千青丝随之铺洒在塌上,玉白的五官宛若上天精心雕琢,美若画卷。外面的狂风骤雨仿佛与他无关,他也未曾在意。两人的处境宛若天堂与地狱,置身地狱的沈摇星有点酸。感受到身上湿漉漉的凉意,她伸手进去轻敲了敲旁边的檀木壁,压低声音唤了声里头好似睡着了的人:“明月公子?”少女声音太小,完全被雨声淹没。早早便料到会这般的江明月睁开了形状姣好的眼眸,眸中毫无困意,他直勾勾看向那探进半颗脑袋的少女,薄唇极淡地扬起,烦闷了一日的心得了舒缓。清冷的嗓音透出一丝愉悦:“何事?”“我能进去避一下雨吗?”沈摇星快速问道。江明月缓缓坐起身,不在意的轻应了声,顺手打开了马车的小隔间,从里头取出一盒糕点放在旁边的矮茶几上。得了允许,沈摇星忙掀开车帘进了马车,身子已经湿了不少,怕弄湿了别个地方,她缩在马车内的一角,刚好便是离着男子最远的一处。衣摆还在滴答着水滴,沈摇星挪到门口旁,扯过衣摆伸出外头拧干才坐回原位,瞄了眼正优哉游哉吃着糕点的人,不住咽了口水。包袱都湿透了,更别提里头衣裳什么的,她将包袱放在一边,低头间突然一条手帕落在她面前。沈摇星抬头不解地看向他。“擦擦罢,别把马车弄脏了。”男子淡声道。啧,沈摇星有点不爽,不过人在屋檐下只能先低头,她捡起手帕胡乱擦了把脸,这块布就那么丁点,也就只能擦那么多了。身上湿漉漉的睡觉也没了心情,沈摇星打了个哈欠,靠在角落里闭眼倾听马车外的雷雨声。角落里少女卷缩着,些许湿润的头发黏在她微微发白的脸上,被雨水渗透的衣裳愈显贴服,甚至还能瞧见从衣裳上滴落的水滴。江明月冷眼看着,方得舒缓的心口愈发烦闷,手指不自觉用力,将酒杯捏出了裂痕。只要她多说两句,他也允了她过来这边歇息,还能借她一身衣裳先换着,为何进来甚话都不说?莫不是还想让他先开那个口请她过来不成。假寐的沈摇星不知男子想法,也不知是衣裳湿的原因还是如何,身子愈发感觉冷。这场暴雨下了很长时间,不知天色也不知时辰,直到天完全暗下来雨才暂时停歇了,沈摇星身上的衣裳也已经半干,见雨停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她看向火堆旁的男子,嗓音清亮:“我去看看能不能打个肉回来烤。”等江明月看过去时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他眸子盯着那处迟迟未收回,瞳孔如那夜色一般黑沉。良久,少女离开的方向有了声响,江明月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直到少女在火堆旁站定才懒懒地掀眸瞥了眼她手上抓的东西。“看!运气真好,这只野兔正好就从我脚边走过去。”沈摇星笑着将野兔提高,说完便到一旁开始剥皮处理。许是心情不错,少女小声的哼起了曲儿,旋律欢快让人不禁被其好心情感染。江明月抿了薄唇,美眸穿过火光落在少女的背影上,心头一阵火燎般,炙热难耐,在她站起身朝他走来时,更是怦怦乱跳。男子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手蓦地攥紧宽袖,视线撇回火堆里,面上依旧冷色不减,“你有酒的罢?”沈摇星站在他旁边问。“嗯。”“那借我用用。”“马车里。”男子惜字如金。沈摇星依言从马车拿来了酒,还趁男子不注意偷偷喝了点,是甜香味的果酒,好喝且不醉人。她将果酒洒在烤兔上,油脂在火烤下滋滋作响,香味扑鼻。待烤好后本想一人一半,怎知男子面露嫌弃,有点受打击的沈摇星只得自己吃了一整只。深夜,江明月可以在他那宽敞舒适的马车内歇息,而她只能勉强在树上过一夜。大雨过后的树叶不断往下滴着水,沈摇星拉高衣裳遮住脸,身下哪怕铺了一件都抵不住那凉飕飕的湿意。一夜难眠再加上白天淋了雨,次日早上沈摇星整个人都有点晕乎,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滚烫得能煎熟鸡蛋了都。居然在这种时候发高烧,这不是要她的命吗!“那个......我今日可以在马车里坐坐吗?”沈摇星朝马车里的人问道。江明月下意识便想冷嘲两句,抬眸时却瞧见少女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明亮的眼睛也好似蒙了一层雾般,迷离不知颜色。他眉头一皱:“你怎么了?”沈摇星没精神的摇摇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她觉得现在眼皮沉得很,都快支撑不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少女这般没生气的模样,心好似被针刺了一下,男子指尖微颤,清冷嗓音有丝难以自持的切意:“进来。”沈摇星磨蹭到昨日那角落里,卷缩着便要睡过去。“过来”男子再次开口,指向他旁边柔软的皮毯处,眸里满是不自然,声音软了下去,“歇这更舒服些。”脑子一片混沌的沈摇星眯着眼看过去,见是男子旁边下意识便是拒绝,不过倒真换了个位置,毕竟马车内铺满了毯子,睡哪都比她那个位置好。沈摇星躺到门口处的毯垫上,面朝外舒展了身子不到片刻便沉沉睡去。江明月盯着少女背对自己的身影,脸色阴沉得宛若暴风雨来临前夕,郁气在他周身环绕,仿若下一刻便会爆发。啪嚓,手中的酒杯彻底粉碎,男子甩去碎末下了软塌坐到少女身旁,盯着她侧脸看了半晌,缓缓伸手放在她额上。沈摇星醒来时精神了些,只是脑中依旧浑浑噩噩,她打了个哈欠,扒拉到车门前掀开车帘,外面又下起了小雨。细细雨珠随着凉风吹到她脸上,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沈摇星陡然有种凄凉感,痴痴望着雨幕,不住念唱了一句:“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此刻的沈摇星大抵是已经烧糊涂了,忘却了这是谁的马车,也忘却了身后还有个人,念唱完一句顿感豪情澎湃,倏地用力将车帘一挥洒,高声嚎唱:“胡乱的拍!!”嚎完她倒回地上,捂着额头哼哼唧唧。“你莫不是疯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声,哼唧的声音一顿,沈摇星在地上仰尽了脖子才看清身后的人,那人正坐在软塌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少女静了片刻,身子忽然一滚滚到了他身旁。江明月微怔,不禁从软塌上撑起了身子。沈摇星哼唧着双手扒拉住软塌,瞳孔没有焦点,瘪着嘴开始胡言乱语:“你去跟我娘说一声,我脑袋快烧坏了,让她再生一个......”说完少女又捂着额头哼着疼,硬是在马车内滚了一圈。“莫要乱动,待会便带你去看郎中。”江明月拧眉,伸手一把将少女拉到旁边柔软的皮毯上。忽然,少女反手握住了男子扯她衣裳的手,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看向他,凄凄哀哀地咽哽:“你一定要记得与我娘说......”少女掌心出乎意料的炙热,热源一路从她手中传到他身上,酥麻之感直教他软了身子,双眸蓦然睁大,红晕布满整张玉脸。“放、放开...”反应过来的江明月再掩不住脸上的慌乱,想抽回手却没了力气,只能用软得没了威慑力的声音喝制她。怎知少女握得愈发用力。江明月浑身都在发颤,红晕漫延至他的颈处,此刻他就如同那些情窦初开的普通男子一般,冰眸化作春水,荡漾着浅浅波光。少女始终在那嚎着一句话,没了办法的江明月只能红着脸答应:“知、知晓了你、你快些放开我...”沈摇星当下止住了哭嚎,头疼得让她看不清男子的脸,捂着脑袋咧开嘴:“谢谢......”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眯着眸子勉强看清了男子的脸,俊美的五官好看得跟个天仙似的。“你生得真好看。”少女捂着脑袋诚恳道。江明月脸上红晕愈甚,轻咬下唇,撇开羞眸,手指几乎要抠坏身下的软塌。“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沈摇星说完又滚回了毯子上,哼唧着头好疼。“......”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码字有时候有种很不好的习惯_(:_」∠)_只要是一点人为吵闹都会干扰到我……(大哭)太可怕了感谢在2020-04-22 01:20:11~2020-04-23 02:3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soleucinelle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235851 5瓶;对酒当歌4瓶;猫丞丞3瓶;@琦琦琦2瓶;陌上花开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1章原本羞红的玉脸当即褪去了颜色,狭长的美眸微眯,江明月拿起一旁的酒杯将酒水尽数泼到毯子上哼哼唧唧的人儿。酒水刚好便泼到了沈摇星口鼻处,液体从鼻腔流入,呛得她咳得昏天黑地,直咳得红了眼眶,剧烈的咳嗽让她头疼欲裂。“呵”男子冷笑,微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可是清醒了?”沈摇星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因为发烧外加咳嗽愈发显得孱弱,她红着眼睛,人确实清醒了些:“你干嘛拿酒泼我?!”声音不敢太大,只是一说话头便阵阵的疼。江明月脸上再无方才的羞态,眸色甚比以往更冷,薄唇毫不留情的嘲讽道:“沈姑娘怕是忘了这是谁的马车,可不是你能随便厮闹之地。”看到少女狼狈的模样一时心里又好似被甚堵住了一般,可想起方才又觉气闷,那种被冒犯的感觉,若换作别人他定是要其生不如死。不给些教训她,当真以为救过他便能为所欲为。江明月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眸子从少女狼狈的脸上移开,嗓音异常冷漠:“只要我想,便随时都可将你赶下马车。”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男子宽袖下的手紧攥得发青。沈摇星捂着头疼的脑袋,眉头紧皱,隐约想起刚刚自己做了些什么蠢事,若不是烧得没力气,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竟是疯了不成,跑去抓那变态的手。“对不起......我方才并非有意。”这荒郊野岭,她又在发高烧,若真将她赶下马车,恐怕也就这么大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摇星诚恳地给他道歉。男子轻哼了声,看都不看她一眼。沈摇星现在理不得他态度如何,头疼欲裂,烧得视线都模糊了。她扒拉着角落里的包袱拿出水囊,将凉水倒在手帕上,直接贴在额头降温。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舒服的叹了口气,躺在那闭着眼一动不动。期间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沈摇星皱巴着脸睁开发红的眼睛,感觉到有人站在身旁,她眯着眼瞄过去。“起来。”江明月冷冷看着脚下的人。沈摇星摸下额头的手帕,撑起身子眼睁睁看着男子从自己身边经过下了马车。难道到了京城?这想法一出便被甩掉,怎可能这般快,想来是到了路途中可歇息的地方。刚下车沈摇星便瞧见蛇塘村字眼的石墩在那,不禁好奇:“这是哪?”站在一旁的江明月睇了少女一眼,薄唇微动:“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么个地方可能有郎中。”沈摇星一愣,呆呆看向他,有些怀疑:“你要帮我找郎中看病?”男子冰冷的眸子瞥向她,语气中皆是不耐:“怎么,莫不是沈姑娘还想这般下去拖累与我?”虽然语气差了些,可好歹是在帮她,沈摇星虚弱的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了声谢。虽然村的石墩在这,可离村口应该是有段距离,三人沿着树林的小路走着,而走前面开路的是那穿得满身黑的男子。沈摇星跟在后面,感觉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一样,头重脚轻,眼皮几乎睁不开,她抬手揉了揉眼角,走快两步伸手抓住黑衣男的胳膊,这才勉强借力站稳。“抱歉,麻烦撑我一段路。”虽知晓他应该听不见,沈摇星依旧道了句,不扶着些估计她就倒在这了。江明月走在两人后面,森冷的目光落在少女抓着尸奴的手处,心下陡然生出一股郁气,堵得他呼吸都重了些,袖下拳头紧攥,手指用力得几乎将手心刺破。终是控制不住长腿一迈,抓住少女手腕将她甩开。力度在他看来是极轻的,少女却好似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被甩开好一段距离,撞在树干上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前一刻,沈摇星恍惚间看到了那男人惊慌失措的模样,那冲口而出的一声昭昭让她来不及细想便彻底的昏死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沈摇星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她下意识摸上额头,发现高烧已经退了不少,视线都恢复清晰了。她坐起身子打量四周,发现这卧房皆是用黄泥堆砌,除了一张竹床和一张四脚桌便没了其它,简单得一目了然。大抵是生病的原因,沈摇星感官没了平日敏锐,竟是有人走进房门口她才注意到。“你醒了!”沈摇星抬眸看过去,进来的是个莫约十岁左右的男孩,小脸上满是惊喜,手里还捧着一碗药汤。沈摇星疑惑地歪头:“你是谁?”男孩小步走到她床榻旁,把药汤药送到她面前,脚尖在地上蹭蹭,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我叫阿敉,是我阿嬷给你看的病。”“哦哦”沈摇星忙接过药碗,看了眼黑漆漆的药汤,实在没有能喝下去的胃口。男孩在一旁紧盯着她,见少女迟迟不喝,不住小声提醒:“阿嬷说不喝药是好不了的......”被一个小豆丁这样盯着喝药委实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沈摇星咬咬牙,憋着呼吸硬是一口气将药汤喝完,而后皱着脸将空碗给回他。得了些精神的沈摇星当下便想下地出去看看,却被男孩忙声阻止:“阿嬷说你要多歇息,不能出外头吹风的。”沈摇星坐在竹床边挠挠脸,倒是暂时听了话没有出去,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那什么村,她记得在来的路上时晕过去了的。莫不是......想来好像也就只有这可能。“那个,与我一起来的那些人去哪了?”可别不是丢她在这就走了罢,她可没马车回去啊。“那些人?”阿敉眨巴了下大眼睛,认真道:“可是送你过来的只有一位大哥哥。”大哥哥?是那个黑衣男还是......一动脑的沈摇星就感觉头开始阵阵发疼。阿敉见状连忙道:“姐姐你现在还没好,要再歇会。”“我睡多久了?”沈摇星无视他的话摸了摸肚子,空空如也,该是几顿没吃了。“快有两日了。”男孩如实道。两日?!沈摇星惊得站起,完蛋了,两日时间那人定不可能会等她,估计早启程走人了。少女头疼得捂头,抱着期盼的心情问男孩这儿有没有马匹卖,她不求马车,有匹马都好过骑牛车,结果答案当然是不如她意。眼见少女垂头丧气的模样阿敉也不再打扰她,出去时还顺便说了句:“我去跟大哥哥说你醒了!”沈摇星蓦地抬头,在一番询问后才知晓那人暂住在旁边的竹屋里,港真,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感动,想不到这人竟真在这等她!看来也不完全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沈摇星欣慰地想。在被强迫休息半日后,沈摇星终于能出了卧房,阿敉一路热情的招待她,又是给她煮洗澡水又是给她做饭,弄得沈摇星都有些不好意思。而男孩口中的阿嬷是一个看起来有五十来岁数的老人,给她探了探脉后才允她出门,随着男孩带路,沈摇星跟着他来到了不远处的竹屋外。“摇星姐姐你自己进去罢,我、我就不进去了......”阿敉手指用力攥着粗布衣裳,看向竹院时面露惧意。一想到男子看他的眼神阿敉便忍不住发抖,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恐怖的人,明明生得那么好看。沈摇星也不强迫他,点点头上前退开了竹门。要说江明月这人大抵是生来就懂享受,这竹院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处避暑胜地,竹子围成的院落与居房,居房前是青竹架成的走廊,干净清爽,院落空地则置着石桌,还有一棵高于房顶的大树,遮挡住热辣的阳光,凉爽舒适。此刻一身素衣的男子正坐在干净的竹廊上,身侧放着一些不知什么书,手上正拿着他那把剑在擦拭着,听见声响也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进了院落的沈摇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朝他清声道:“我们下午便启程罢。”她这一病浪费了不少时间,可不能再耽搁。江明月擦剑的手微顿,视线在少女身上打量了一圈,薄唇微动:“既然都已经浪费了时辰,劝你最好还是等病养好,若不然路上再这般我便将你丢下马车。”男子嘴上这般说着,可那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少女脸上。沈摇星自是完全信了他的话,抬手摸了摸额头,心里不住抱怨,都怪那死女人砍了她的马,若不然现在哪用有这般顾虑。“哦那我回去了”沈摇星干巴巴地说了句,转身便要离开竹院。“等等”江明月唤住了她,在少女回过头时又觉如鲠在喉,余光扫见身旁的糕点,心下微动,伸手拿起糕碟,微扬下巴朝她示意:“我吃不完,给你吃罢。”这般举动在江明月看来着实露骨了些,双眸不敢再直视少女,耳根染上绯红。“......”沈摇星面无表情,这人莫不是将她当成了狗,吃不完给她吃是几个意思?士可杀不可辱!啪,是竹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江明月抬眸,院子里哪还有少女的身影。微亮的眸子即刻沉了下去,捏着糕碟的手指蓦地用力,糕点随着碟子被砸在墙上,分解粉碎。男子垂眸看向手中的飘雪,目光愈发阴鸷。当真是...不知好歹。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3 02:34:34~2020-04-24 01:0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992135、看啥子看、桃子呀i、柒玖叁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九秒40瓶;34318548 20瓶;智障吗少女、千祀10瓶;拥抱纯真3瓶;墨云飞殇、我爱吕燕2瓶;39992135、抢戏、五风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2章“摇星姐姐,你能帮我搬一下这个吗?”阿敉指着院子里硕大的麻袋包对着那边刚起床没多久的少女道,微黑的小脸荡着红晕,也不知是不是被太阳晒的。沈摇星伸懒腰的动作一顿,点头应了声:“好。”在这里待了也有两天,平时只要一有闲空她都会帮这一老一小干点农活,她力气大,搬些重物毫无压力,还有种莫名的充实感,若不是赶着回京城,还真想在这多待几日。“搬到哪?”男孩偷偷看着她,小手指了指院子外面:“阿嬷说搬到田地里去。”沈摇星点头,将那几乎有她这般高的麻袋轻松抗到肩上跟在男孩身后出了院门,怎知刚好与走过来的江明月撞了个正着。江明月打量了少女一眼,视线睨向那面露不安的男孩,薄唇勾出一抹冷弧:“看来沈姑娘更适合这种地方,不过才两日罢了便这般像模像样。”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沈摇星就发现这人说话愈发阴阳怪气,明嘲暗讽,都怀疑他是不是大姨夫来了,以前说话虽也不好听,但至少没有现在这般怪异。整得沈摇星都想揍他一顿。“找我干嘛?”沈摇星撇嘴态度恶劣。几乎都不用问,每次这人能出现在这必然是来找她。总是为一点鸡零狗碎的小事要她干这干那为难她,明明他也不过借住两日罢了,简直恨不得让她将那竹院翻新一遍。就没见过那么事儿多的男人,烦得很!江明月对少女这般态度很是不满,如画的眉目闪过不悦,声音冷冽:“看来沈姑娘是寻了回京的法子,不必麻烦明月了?”看看,只要她表露不愿意或者态度不如他意些,这人就会拿出这事威胁她,完全不带拐弯抹角的,还偏生她就受这个威胁。毕竟这方圆几十里确实也没马车可买。沈摇星暗暗咽下口气,嘴角咧开虚伪的笑容,用哄小宝贝一样的语气夸张地轻道:“大少爷,您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呀?”哪怕知晓少女故意这般,江明月依旧很享用,不知何时起,他尤为喜欢她这般轻声细语的待他,心就宛若浸泡在温水中,酥软的一塌糊涂。男子微抿去唇边的愉悦,美眸冷冷瞥向她身旁的男孩。沈摇星见状心里翻了个白眼,无奈扭头对阿敉道:“你先去田里,我待会就将东西送过去。”阿敉磨蹭了会,在男子恐怖的眼神中还是低着脑袋先离开了。沈摇星望着男孩离开的方向脑子突然放空,目光有些呆滞。落在江明月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少女痴痴注视男孩的背影,满目的缠绵不舍。原本愉悦的心情顷刻间被搅乱,他脚下微动,挡去了少女视线,看着她的眸底阴霾得不见光亮,唇边讥讽道:“沈姑娘倒是风流的紧,处处留情,连这般山村野夫都不曾放过。”“哈?”反应过来的沈摇星收回视线,抬手有些不敢置信的指向自己的鼻子:“你是在说我?”男子冷哼了声,不置可否。沈摇星懒得与他争辩,扬了扬下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在江明月看来少女这便是认了,一时心里又急又恼,恨不得持剑杀了那识得勾人的小贱人,俊美的玉颜宛若覆盖了层薄冰,周身更是散发出逼人寒气。就像是刻意让少女知晓他此刻心情有多差一般。沈摇星也确实是看出来了,打量了眼男子的神态,小心翼翼道:“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我们下次再聊!”说完她要脚底抹油,刚走过男子身旁便听他说。“既然这般明月便是先启程,有缘的话或许京城还能再见。”男子嗓音仿佛从那千年冰湖捞上来般,寒意刺骨,叫沈摇星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说完也不再理会,抬脚便往竹屋方向走去。深知他不是在看玩笑,沈摇星连忙跑过去拦住他,朝他咧嘴道:“别别别,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认真听着便是!”江明月停下了步子,美眸微低,定定看了她好半晌,在确定那脸上没有半点不耐时,唇角勾出一抹薄凉:“沈姑娘倒是将识时务这几字摸了个透彻。”沈摇星只当听不懂他话中的嘲讽,面上一派和谐。“明日我们便启程。”江明月看着她淡淡道。这亦是他方才才改变的注意,他不允许她再在这里待下去。“好啊!”沈摇星当然是高兴的,昨日病好些了她就想启程回京了,奈何这人不肯才拖了两日。见少女没有抗拒的意思,江明月脸色稍霁,睇了眼那黄泥屋,道出了自己来的目的:“我昨日叫你弄的竹匣可是编好了?”“嗯,就放在我房里头,我还要将这东西送到田里,你自己进去拿罢。”沈摇星颠了颠肩上扛的东西。男子狭长的美眸中郁色闪过,薄唇微抿,话中的怨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你怎对谁都这般帮得上忙?”沈摇星没注意他的不妥,正调整着扛麻袋的姿势,也不知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只道了声“你自己拿哈”便是离开了原地。江明月宽袖下的手攥得紧绷,略带幽怨的眼神追随着少女身影而去,直至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眸底阴暗之色尽显,甩袖进了黄泥院中。此时屋里除他以外再没别人,虽说地方算干净可着实简陋了些,除了院落里晒了些草药,放眼看去那一桌一凳一览无遗。男子脸色不变,轻车熟路地往少女住的卧房走去。刚掀开布帘便瞧见房内放在四脚木桌上的青竹匣子,江明月薄唇微扬,莲步过去将竹匣子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做得倒是别致...”虽材质不如他的那些,可瞧着却异常顺眼。江明月长指打开竹编的匣盖,在看清里头的东西时,狭长的美眸微弯,唇边不住溢出一声轻笑,两指捏起那写着笑纳的纸张,眸中流光异彩。将纸张收起,就在他要离开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抹艳红,身子猛然顿住,美眸下意识看了眼门口,而后才侧眸直直朝那抹艳红看去。艳红被压在枕底下,只露出一角,哪怕这般在简陋的卧房中依旧异常惹眼。江明月脚下微动,终是缓步走了过去。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床榻上那抹艳红,脑海中蓦然浮现在幻境中时的场景,那颜色就与现在这般。指尖轻颤,半晌后,他弯下了身子手伸向艳红,却在快碰到时顿了下,美眸里异光闪过,微抿了薄唇,长指捏住了艳红一角,将它从枕下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