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寒。星晚最终自己把卡主的裙子弄出来了。她起身去洗手间,沿途目光纷纷,男人们的垂涎、女人们的羡慕,在暗暗光色里,像是徐行的夜间精灵,美丽又神秘。等回来时,《罗生门》正好开场。走进第二排的过道里时,目光不慎与沈知南撞上,她淡淡扫过,迅速移开,避免碰撞出火花。《罗生门》的每一帧,都有人在夸,采景、拍摄手法、选角、呈现形式,处处都是亮点。张蓉就坐在宋一然旁边,就连这两位主演看时,看家将踩着重重尸堆腐肉爬上罗生门与老婆子产生冲突时,后背都起了鸡皮疙瘩。老婆子扒死人头发求生存;家将剥光老婆子抢走衣服。一开始,屏幕上出现导演名:盛星晚,有许多人是不屑的,看着看着,话锋急转直上,争议四起。影片里,宋一然最终呈现效果确实非常不错,用一张干净无害地脸,干着阴暗的恶行,矛盾又冲突,看点十足。张蓉自不必说,老戏骨,没人能想到她会请如此老戏骨来演这场戏,戏中的老婆子孤苦可怜、又恶心去扒死人头发,表情波动和眼神变化,张蓉都演得很到位,几十年沉淀下来的演技不可指摘。尤其最后那幕,瘦骨嶙峋浑身精光的张蓉,脏兮兮的,喉里卡着痰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站在腐肉血尸里看家将跑下罗生门的画面非常震撼。这是最短的一部,只有十分钟。用最短的时间去演绎人性阴暗的层面,弱者欺负弱者,罪恶中有更深沉的罪恶。——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此话,是电影结尾的标语,恰到好处的点名主题,为画龙点睛之笔。掌声四起,喝彩纷纷。有人说:导演圈很久很久没有过优秀的女导演了。有人说:这还不够,除非她盛星晚有人扶。当然,后来也没人想过,她背后是真的有人在扶,来头还不小!看完《罗生门》后,沈知南起身离坐,去礼堂外抽烟,他烟瘾早犯了,喉间痒意不断,一直忍到看完她的作品。他靠在墙上,单脚支着,觉得里面暖气太足有些热又扯松领结,露出性感的喉结。青白烟雾里,男人眉眼英俊模糊。他吸到一半,眼前出现一名女子,刚才要他开矿泉水那位,拿着手机大胆地示好:“沈总,要不要加个微信,有空出来喝杯夜茶。”.....夜茶,约p的痕迹再明显不过。沈知南徐徐一笑,声线低低地,“抱歉,我没有微信。”他是真没有微信。平时若想联系沈知南,大多是先联系文哲,由文哲转达,能联系到他的都是hk高层或者家里人,也懒得发短信打字,别说聊微信了。那女子听懂拒绝,但刚刚她和沈知南“间接接吻”了呢,哪能轻易罢休,又提议:“那留个手机号嘛,沈总,我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再说,对沈知南一见钟情的女人排队能有两万里路,随便一个都给私人手机号,那成天手机都得被打爆。也真有那么一类女人,不图沈知南的钱和权,单纯靠近,蓄意勾引,就只是为一口男色,想尝尝沈知南的床上功夫。沈知南深深吸一口烟,一大口,然后将烟头丢进旁边烟灰柱里。他看一眼那女子,笑笑:“不了,我婉拒你。”......好一个婉拒?看着男人离开的高大背影,女子怔住,这叫婉拒?还不如直接拒绝她,来得痛快,真是丢人。对自己没意思?那刚刚在礼堂里搞暧昧做什么,让人看不懂。作者有话要说: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引自尼采《善恶的弊端》第50章八部电影播完,已是十点一刻。主持人重回台上, 公布网名的最终投票结果:“主题为‘人性’, 第一究竟花落谁家呢......”前三是最后公布的。在听最终结果时, 再平静的盛星晚还是忍不住抬起双手,合在身前,眸色专注。《罗生门》和《病妻》角逐最后的第一。这在盛星晚的预料中, 《病妻》那部作品确实拍得不错,具有竞争性。“好!”主持人笑道,“我们现在请两部作品的导演上台。”被cue的星晚一怔,身旁宋一然十分雀跃,用手肘戳戳她:“快去呀, 姐姐!”礼堂灯光已亮,四周通明。星晚起身, 接受来自不同方位的目光,和移动摄影机的怼脸拍摄。美人如画, 行走在礼堂间, 俨然是一道风景。星晚同另外一名导演站在一起。主持人将话筒递到她的面前, 说:“说说你对这部作品的看法,以及你觉得你自己会获奖得第一吗?”星晚举目,台下满座嘉宾。她却沉默。主持人的手都拿僵, 笑着又问:“没有想说的吗?”“没有。”“......”主持人是尴尬的, 但这是现场直播,国名关注度很高,又硬着头皮说:“盛小姐, 这是你第一次以导演的身份参赛,说点吧。”下方第三排,沈知南仰靠在椅背上,看着镁光灯下的酒红长裙身影,黑眸深沉。不知怎的,她一下就看到他。万人目光里,竟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她看着他,缓缓说出一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那一刻,沈知南屏息一瞬。主持人觉得美人心气高,也不好好回答问题,迅速将转到另一方那里。对方一直阐述自己的电影想要体现中心思想。对方说:“我拍摄《病妻》的初衷,一是为体现想要体现人性的阴暗面,二是也想要批判当今社会的糜烂风气,所以我对我的作品还是很满意,当然,如果输给盛小姐的《罗生门》,我也是非常服气的,对于一个新人导演来说,到这种程度令人惊讶。”主持人如获大赦,听得点头赞叹:“不错不错,那今天现场还迎来一位特别嘉宾,那就是——赫赫有名的沈先生!”所有镜头全部切到沈知南脸上,他懒懒地靠着,用手指托腮,看那么多机位全部对着自己,也不惊慌,对镜头淡淡一笑以示礼貌。“沈先生。”主持人发问,“您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场合来,八位导演中是有您认识的人么?”按常理,沈知南不会来这种地方。今日是个列外。有工作人员一路跑过去,将话筒递到男人嘴边,他笑笑:“路过,随便看看。”这话说得,没人信。随便看看?一坐下来就是两三个小时,您可是日理万机的沈先生,又不是路边无所事事的普通游民。主持人笑容僵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那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作品呢?”“没有。”“......”主持人问:“一部都没有吗,目前冠军候选人的两部作品都很不错,如果是您来投票,您会投给谁呢?”全场静默,等待回答。这是在直播,目前还在投票环节中,全国上下的网民观众都在参与,很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能话定结局。沈知南一扫女子无波的眉眼,话已出口:“个人的话,我更欣赏——”他顿住,所有人呼吸跟着停住。星晚在台上向他看去,发现他也在看她,唇角还是那抹若有若无的笑。遥遥对视,听他说:“《病妻》吧。”星晚交叠放在身前的手指一颤,又恢复如常,她不改面色地站在闪光灯里。听周围四起的声潮,看男人沉冷的眉眼。她懂......她怎么会不懂呢。他就要她不好受。不到五分钟,立马有工作人员将新鲜出炉的最终结果送到主持人手里。最终,获胜的是《病妻》。惜得第二名的星晚默默下台,她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想法。是阿,他沈知南是宁城半片天,就那么跺跺脚,宁城都要跟着震两下,影响力十足。所以当沈知南那话一说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结局。宋一然追着她出礼堂,想要安慰她,却发现已经有人在等她,那不是沈知南么?月色下,沈知南靠在黑色宾利的车身上,单脚支着,正在吸烟,看着款步过来的女子,眉眼是温和的。“走吧,回家。”“......”宋一然仿佛听到了什么。但他很快发现,星晚姐并没有理会那位沈先生,自顾越过男人和车辆,往马路走去了。将近零点,道上没多少行人。冷风呼呼,刮在脸上刺刺的疼。盛星晚披着件兔毛外套,酒红长裙盖住修长双腿,但风还是会跑进去,她冷,但再冷在此刻也不想上他的车。文哲先追上来。“盛小姐。”文哲叫住她,“沈总在等您。”“别等。”盛星晚回得利落。她从手拿包里取出宾利车钥匙,几小时前从桃源居开出来的那辆,递给文哲,“给你,你们回去。”“......沈总在等您。”等,等他大爷。盛星晚难得会在心中爆粗口,她暗咒一句,没废话,还是坚持要把钥匙给文哲。文哲不敢接。一分钟后,沈知南往这边走过来。男人姿态清绝,月色下眉眼撩人,薄唇笑意浅淡。“闹脾气?”盛星晚睇视他一眼:“没有。”“没有不上车?”他问。“不配上沈先生的车,我怎么配。”盛星晚自嘲一句。又把钥匙递去给沈知南。他不接。“爱拿不拿。”盛星晚冷嗤一声,随手将钥匙砸过去。那钥匙砸到男人胸膛上,迅速坠到地上,啪嗒一声响,又弹出去几公分。这操作看呆文哲。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无理地对沈知南。文哲以为,沈知南会大怒。但他没有。沈知南单手插在兜里,弯腰去捡起那车钥匙。“行了,不闹了。”“......”她冷冷看他一眼,“谁和你闹?”盛星晚转身就走,高跟鞋的鞋跟撞在地面上上,嗒嗒地响。在安静的深夜接到里,这声音很清脆。换作任何一个女子,沈知南一定掉头就走,不管死活。文哲再清楚不过。文哲后来明白,就算盛小姐骄纵胡闹,每一次都是沈知南亲手惯出来的。可以说是如假包换的溺爱。眼下,沈知南将钥匙递给他,自己提脚追上去。手腕被人从后方扣住。盛星晚甩开他的手,很用力,眉眼神色都是冷的。她再次往前走去。迎面吹来的是,是冬天的晚风,长发在瞬间弥漫半张脸,她用手去拨发,拨着拨着,到最后竟是用手遮住双眼。星晚哭了。她捂着自己双眼,在模糊里徐徐向前,泪水不停从指缝间溢出。沈知南停在原地,看她在风里摇曳的酒红裙摆。第二次了吧。他弄哭她。上次是在沈家老宅,他使唤奥利去吓唬她。他很病态,比起她的冷漠无温,他更喜欢看她哭,看她被他逼出所有坏情绪,和所有七情六欲。毕竟,他要一个活的她。而并非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走着走着,盛星晚扶着一颗路边的树蹲下,脸深埋进自己双膝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并非是她得失心重。近端时间里,烦事缠身,对于这场比赛她一直精心准备。就算不能拿第一,也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赢要光明,输也要坦坦荡荡的输。他就是故意的。时有冷风,风里带来沈知南的气息。他在她面前停下。然后蹲下。所有人眼里的沈知南始终高高在上,不曾以这种半蹲姿态和谁交谈过。深夜街头,他屈尊降贵在她面前。放低姿态,只为平等。头顶传来男人掌心温热,盛星晚倏地急了,带着满脸泪痕抬起一张脸,反手打开他,“你别碰我!”她不能不生气。沈知南手背被她一下打红,但他不在意,只问:“晚晚,气什么呢,气惜败还是气我?”脸上妆都哭花了,眼线晕开,乌黑一片。她带着哭音:“沈知南,别来问我,搞得你很无辜一样。”沈知南半蹲着,单手的手肘落在自己膝上,他拿出随手带的纸巾,去给她擦脸上泪痕。“我不无辜,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她的声音有点打颤。他很磊落,低低地回她:“我是故意的。”故意得还这么理直气壮?盛星晚眼底瞬间窜起一抹怒,她想质问他,想吼他,甚至想打他。但她没有,什么也没有做。眼圈周围乌黑的,瞳眸是发红的,她只那么泪汪汪地看着沈知南。沈知南一边帮她擦着泪,一边低叹一声,说:“你是我的人,至少现在是,我看不惯你和别的男人靠得太近。”懂了,他在吃醋。“你喜欢我?”“喜欢。”他几乎没有犹豫,眉目清绝看向她,“我就是看上你了。”——你可以在我的底线范围里,为所欲为。这是他的原话。没由来的,一下就记起来了。盛星晚停止哭泣,她看男人温柔替自己拭泪动作,说:“有多喜欢?”“嗯?”他想上几秒,眯眸浅笑:“你是我人见人爱里,最喜欢的一个。”故意在逗她笑。他怎么会人见人爱,要他动心,比登天难。所以对于他的话,盛星晚难辨真假,究竟几分是真,几分又是假?但被沈知南这样卓绝的男人表白,要说没有半点波澜,是不可能的。她自己知道,心跳在加速,呼吸变得紧促。男人气息变得浓郁,夹在风里。替她擦完泪,男人微凉的指拂过脸庞,诱哄道:“你亲我一下,服个软,要什么都给你。”服个鬼。她就想得第一。都被他搅黄了。盛星晚偏偏脸,避开他,声音变得闷闷的:“我才不要。”没等他开腔。又说:“你去扶那个《病妻》导演吧,你不是喜欢吗。”那导演是个中年油头大叔。?扶他?沈知南用手摁了摁眉心,他啧一声,“怪脾气。”“......”到底谁奇怪阿。服了。典型的打她一巴掌,又塞两颗糖就想息事宁人。做梦吧,狗男人。她背靠着树干,吸吸鼻子,把脸转到旁边不看他。置气般说:“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的。”“好,不原谅。”他顺着她,“先回家吧,太冷了。”明明是他故意让她生气,她现在倒变得像是无理取闹的那一方。越想越气不过。盛星晚:“我等下回去把桃源居都给你砸了。”“好,你砸。”他还是顺着她。“......”这男人太没意思了。作者有话要说:沈知南表白了,我的内心ios:“我可以!沈总!呜呜呜呜求求你选我~”读者们提刀赶来:到底什么时候火葬场?(冷漠脸。)?无情第51章月色下,女人倚树抱膝蹲着。沈知南半蹲在她面前, 他主动伸手将她拉起来, “再久些, 晚晚该脚麻了。”......已经脚麻了。盛星晚只觉得双脚如有微弱电流,麻酥酥的,又没有知觉, 她扶着树身等待缓和。“我抱你。”沈知南温声提议。“我拒绝。”她甚至不愿意委婉一点。等双脚不再那么麻木时,她提脚行走,没两步,回头发现沈知南正微微倾身替她拎着长裙的裙摆,防止坠地, 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星晚霎时愣住。他却好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走吧。”前方颁奖礼刚散, 礼堂门口车流不息,散席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她怎么敢让他拎着裙摆出现在众人面前?不, 不是怕折煞沈知南。是她受不起。说出去多吓人, 宁城首富给她提裙?想到这点,再是不肯往前,只站在远处, “我在这里等吧, 叫文哲把车开过来。”沈知南顺她意,把裙摆递到她手里,薄唇微勾笑道:“我的手可以脏, 晚晚的裙子可不能脏。”“......”她接过,面色无波。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忍不住想,他对多少女人这般体贴过?又有多少女人会因此沉沦?——没人能在沈知南的温柔陷阱里全身而退。——是的,没有任何人。当星晚悟懂这个道理时,为时已晚。沈知南亲自开的车,他让文哲先回家,文哲表示很意外......他很久没见过沈知南亲自开车,沈知南出行在外,豪车时常备,专人接送。打开副驾驶门,发现是沈知南握着方向盘时,星晚微微一讶,很快有恢复如常地坐进去。刚关好车门,男人的身形已至眼前,像是暗网似的盖过来。“你干嘛......”“系安全带。”他好看的手扯过安全带。对于突然逼近的男性气息,星晚屏息一瞬,她偏开头脸朝着窗外,她本可以拒绝这无足轻重的细节,但没有必要,她不想和他多言。迟迟,他都没有抽身远离。她忍不住转过脸。四目相对,他的眸里尽是沉沉的暗色。两人离得很近,不过咫尺,鼻息交融。她彻底屏住呼吸。沈知南还觉得不够,又凑上去,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似呢喃诱哄地说:“明明亲亲我,就什么都有了阿——”车灯下,他的容颜就在眼前。她竟看呆。不是没有被他这张脸惊艳过,但是此时如此近距离观察,星眸璨璨,低沉嗓音靡靡,眼角笑意配上那颗蓝痣,似要将她融化。沈知南喉间低笑不止,他不停用自己的鼻尖去蹭她的,又用指寸寸碾过她娇嫩的唇,声线又低了三分:“晚晚,我们接个吻好不好?”“......”星晚本就寒冷的身体,在此刻开始冒冷汗,他何时如此彬彬有礼过?不,可以说他一直斯文有礼,但对于他想要的东西,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前几次的肆意剥夺,她没忘。于是,她在沈知南染上欲色的眸光里,轻笑一声:“你转性了?”沈知南本可以直接强吻她,但他没有,他主动开口问她,是表示尊重她,至于她的回答,好像并不重要。因为他的薄唇已经压了下来。她微睁水眸,沉沦进他的眉眼里,他在笑......一边笑,一边吻她,唇舌相缠,呼吸交融。沈知南开始肆无忌惮地掠夺她的呼吸,她胸腔起伏的弧度加大,她微微喘着,没两下,又被他吻住,像是燃烧的火焰,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就被他的温度燃烧殆尽。他的温度......是魔鬼的体温。在所有人眼里,沈知南高高在上,是金融界的巨擘,以一种狂妄姿态行走在商界多年。她和他间的战争,无硝烟,无战火,却经久不息。注定是一场持久战。被他索取得快要窒息,她觉得不适,用手去推他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地,却没有任何反应。沈知南稍稍松她,看她那点小动作,忍不住笑:“别这样,这样很容易激发起我的——”兽-欲。但他没说出口,只低头再次吻她。这个吻,像是一个世纪的慢镜头回放。沈知南是条贪心的狼,他的强势令她被动,但他又要她去享受,要她随他一起沉进温柔的海洋里。她呼吸紊乱、心跳加速。他像是个布局有方的战略者,由轻到重,在进行更进一步的掠夺时甚至用手在她肩头抚摸,安抚她,要她放松。最后,沈知南舍得松开她,完全不是因为他尽兴,只是他注意到她的脸庞趋近于一种沸腾的涨红。“好了好了。”他声音有变,不再是单纯的低沉,而是透着性感的嘶哑。沈知南缓缓抽身,轻轻摸摸她的脸,佯装无辜道:“我只想帮你系安全带的,奈何美人难挡——”“我谢谢你。”星晚微微喘着,努力稳住呼吸,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次系安全带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沈总了。”沈知南但笑不语,坐正身体,俨然一派好好司机的模样。点火起步,黑色宾利徐徐驶离礼堂。今晚的月光很清亮,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照在星晚的漂亮脸庞上,隐隐约约的一片清光。无人说话。沈知南烟瘾犯了,刚刚开窗准备吸一支烟时,就听到旁边的她弱弱咳嗽两声,又直接将车窗关上了。他声音还是有点哑的,说:“回去叫家庭医生来给你看看。”“......没这么严重,多喝热水就好了。”沈知南:......他知道,女人自己可以说多喝热水,男人不能说。“回去我给你煮姜汤。”他在红绿灯间隙,转头看她。“有江渔阿。”星晚脸蛋儿还是红红的,连心跳都尚未平复。沈知南不可置否地一笑,只是说:“我想给你煮。”“......”她没再说话。在回桃源居的途中,沈知南心情一直不错,薄唇始终带着笑意,他在回味,回味和她的吻,回味她的芳甜......前方月光照路,一片平坦。渐渐,那份愉悦被难言的惆怅代替,他收起笑容,是想到什么了?是的。2017年2月初,沈知南从澳洲归,他第一件事就是驱车前往霍家独院外,他是突兀的不速之客,没有露面的理由,只能隐身于夜色里。他站在一颗百年老树下,上方十万里高空炸开烟花。星晚推着霍西决在院中看烟火,两人的表情都很温馨幸福,她站在轮椅后,用双手环抱着霍西决。百里绚烂的烟花里,不及她半分丽色。她笑着,明媚皓齿,在光色里俯身在霍西决耳边说话,霍西决转头,就那么吻上她的唇。那一刻,如有雷击,他差点冲进院里。最后,他还是站在那里,眸色痛苦,避开那太过唯美温馨的画面,似要和那颗老树一齐站成永恒。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他才是在她身边的人,这样足够......她若想不起霍西决,他就守她一生,她若想起霍西决,他还是会缠她一生。第52章车行半路, 月色如水。盛星晚的目光透过防风玻璃, 能看见远方月色下的群山,包围着这座水泥钢筋铸就的城市, 她再往上看, 就是繁星了。冬季的宁城很少会有如此夜景。“沈知南——”她唤了声。沈知南偏头看她一眼,腾出一只握方向盘的手, 去揉揉她的头,“我在。”盛星晚看着满天繁星,说:“妈妈说, 漠河北极村的夜空很好看, 会令人感动得想要流泪。”如今忆起陶淑, 除开温暖外只剩悲恸。沈知南单手打着反向盘, 动作利落, 他直接回:“我们明天去看。”我们......他说, 我们。从陶淑成故人那刻起, 偌大天地间, 她茕茕孑立独身一人, 在人间行走, 无论喜怒悲欢,都只是‘我’,哪有‘我们’?现今听来,格外令人唏嘘。她阖目不语,人有些怠倦,只感受到男人的手温暖地抚摸着自己。手机倏地响了。重新睁开眼, 盛星晚从手包里取出手机,是一串座机短号,她停两秒,接起来——“你好,盛星晚小姐是吧?”“......我是。”“这边是北区派出所的,余行洲你认识吧?”对警局这种严肃的地方,盛星晚神经稍崩,她从副驾上坐直身体,屏口气问:“认识,然后找我什么事情?”那边说:“余行洲涉嫌故意伤人闹事,对方还在考虑要不要调解,现在余行洲需要保释人。”故意伤人?她握手机的指微微收紧,冷静问:“对方是谁?”——“顾惊宴,是位很有名的医生。”言外意是,别惹传说中的有名医生。盛星晚听懂了,她轻轻笑一声:“等我十五分钟,马上到。”这里离北区派出所并不远。盛星晚挂断电话,转头看一眼专心开车的男人,说:“要去趟北区派出所,我小舅被抓了。”沈知南骨节分明的指敲了敲方向盘,他平视前方,低低一笑:“做什么,保释他出来?”“......嗯。”她也觉得挺不好开口的,“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打车过去。”沈知南眉眼不屑,不过还是打着方向盘掉了头,他笑道:“你确定要带着我,去给你小舅撑腰?他上次可被我气得不轻。”盛星晚试探性问他:“不会吃醋吧?”“怎么敢?”沈知南淡淡地,接下来的话却阴阳怪气的,“晚晚要去,我怎么也要跟着去,哪怕是去救情敌也在所不惜。”“......”哪有这么夸张?话虽这么说,不过沈知南倒是很配合地将车停在了北区派出所门口,他说:“你先进去,我抽支烟。”“好。”北区派出所门口停着几辆未出警的警车,还有挂着警察黑头盔的摩托车。北区派出所算是宁城管辖区域最大的派出所,所以人员众多,一走进去,就看见坐在警察对面的余行洲,背对着她的。一见有人来,立马有警员问她:“找哪位?”盛星晚以掌示意,对着余行洲的方向,对警员说:“我来给他作保释的。”听见声音,余行洲回头,满眼诧异,诧异中带着无比激动......和他一起回头的,还有身旁身穿白大褂的清冷男人。顾惊宴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她,金丝边框下的黑眸如有寒芒:“盛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盛星晚一袭红裙站在警察厅中央,她也以同样的微笑回应:“顾医生的泰拳高达八级,会轻易被人所伤?”哪怕现在看过去,顾惊宴也是毫发无损。余行洲鼻青脸肿的。顾惊宴满面无辜,他用指骨抬抬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盛小姐此言差矣,我一介弱医生哪有什么还手能力,再说医院监控一清二楚,是这位余先生守在医院走廊里,等我从手术室里一出来,就扑了上来,动手挥拳的好野蛮。”啧啧啧,是吗?盛星晚要求确认监控,警察让她看。监控里,画面正对着医院长廊,余行洲坐在绿色长椅上,吸烟,时不时看一眼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大门开了。顾惊宴身形高大,身上还穿着橄榄色的手术服,如他所说,他刚刚走出来,余行洲直接捏紧拳头就冲了上去。然而,顾惊宴那么波澜不惊地躲开,连眉都没皱一下,只微微侧身就完美避过。余行洲转身再次挥拳。这次,顾惊宴避开的同时直接揪着人衣领,重重一甩,余行洲面朝手术室门撞上去,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力度有多重。......盛星晚指着画面,看向警察:“?”警察说:“顾医生这是正常防卫。”“......”她知道余行洲为什么会去找顾惊宴麻烦。上次颈间的指痕,是顾惊宴掐的。从小到大,余行洲始终在他的能力内,竭尽全力庇佑她,她懂,懂这份心意,所以这次她也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