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顺路,今日来便是看看长宁街的巡视情况, 现下也该回宫了。”从长宁街回皇宫,的确是必经过三皇子府。沈如意看了眼秦倾, 本想等她来回绝, 谁想这人估计还想着挂坠压根没注意到这边。贺梓祁注意到她的小眼神, 无声地笑了下,道:“这样吧, 秦姑娘看上去对这个挂坠很是在乎,不若让秦姑娘自己先回侯府。至于……你,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沈如意:“……”怎么突然从送两个人变成送她一个人了。“阿倾。”她实在无法,必须得开口让秦倾来拒绝了,可就在她开口前, 她忽然又注意到秦倾有些飘忽的眼神。这丫头把这挂坠看得这么重要, 其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或许这是一个让她认清自己对万廷心意的好机会。思及此,她话头一转, 道:“阿倾,今日你早些回去清理这个挂坠吧,不必先送我回府了。”秦倾顿了下, 像是才反应过来:“啊?为什么?”“今日发生这么多事,午膳也没吃成,你早些回去也好先用个膳, 就不必多走一趟先送我了。”沈如意看了眼贺梓祁,“就让贺小将军送我吧,怎么说我也算是他的表嫂。”她最后这半句话是故意加上的, 原著里贺梓祁是对原主一见钟情,她不清楚如今贺梓祁对她的感情到了什么程度,但不管怎样立场关系还是要先说清楚。沈如意说完这话就收回了目光看向秦倾,也正是因此她并没有瞧见贺梓祁在听完这话后忽然沉下的目光。秦倾心里其实有些犹豫,但既然沈如意先开了口,她又想起挂坠的事便也只好点点头:“那这次我先自己回去了,等后天我们再聚。”“好。”目送秦倾离开,沈如意这才回身看向贺梓祁,道:“那我们走吧。”贺梓祁淡笑了下:“好。”沈如意并不知晓他口中的马车在哪儿,只能不着痕迹地落他半步,默默跟着走。贺梓祁侧眸看了她一眼,假装不经意地闲聊:“听刚刚秦姑娘的话,你同她好像经常出来见面?”沈如意没想到他会开口问这个,愣了下点点头道:“闲来无事,出来听个书看个戏而已。”“你们两人倒是性情相投。”这话听着感觉是带着点笑意的,不过这种时候沈如意有意识地没再接话,只无声地勾勾唇以做回应。贺梓祁倒没在意,看了她一眼,心情颇好地引着她走。马车就在长宁街的街尾,站在马车下的沈如意倒也没怎么扭捏,直接踩了马扎上去。两个人静默无声地对面而坐,贺梓祁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沈如意这边瞧,半晌后主动打破沉默——“娴妃有身孕的事,你可知道?”沈如意有些意外他会提这事,不解地看着他:“知道,怎么了?”“是三皇子说的吧?”贺梓祁说完,也没等她回答,继续道,“那想必他也说了过几日要进宫的事。”“是,但娴妃怀孕和进宫有什么关系?”“过几日正好是娴妃的生辰,陛下是打定主意要在生辰宴上公开此事。”沈如意一愣,一般来说宫里设生辰宴只会是为皇后和皇帝自己,普通妃子的生辰是断不可能兴师动众地设宴。思及此,她顿了顿,先问了句:“你同我说这个是为什么?”贺梓祁笑了下,像是看出她心底的防备,道:“你不必如此警惕,我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过几日进宫须得少言慎行,现在矛盾最大的就是荣贵妃和娴妃,千万不要沾上一点腥。”沈如意其实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皇后如今已是国母,就算心里再恨娴妃,也断不会在这种时候失了自己作为皇后的尊严以及慕容连堂对她的耐心和敬意。但荣贵妃不同,她有个年纪正好,还是储君人选之一的儿子,有些事她自己不争取那就什么也没了。这次娴妃的生辰宴,她或许不敢明着作对,但膈应人的小动作恐怕不会少。大概是见她有些沉默,贺梓祁又开口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些话必须有人要提醒你。”沈如意眉头一蹙,这是想说慕容珩不会提醒她的意思?“贺小将军似乎话里有话。”贺梓祁扬起唇角,一脸阳光洒脱,道:“我只是有话说话,说自己想说的和应该说的。”“梓祁考虑周到,这份心意,表嫂心领了。不过,这些事其实你表哥也常常提醒我,倒是让你费心了。”贺梓祁啊贺梓祁,这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应该明白里头的意思吧?沈如意面上未有异样,可心里却已经开始有些忐忑。对面的人嘴角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反而扬起一个更大的笑,道:“看来这一次表哥确实还没来得及提醒,不管怎么样,我说了心里也就放心了。”沈如意一时语滞,她真没想到贺梓祁竟还能这么找她话里的漏洞。大意了大意了。这场奇奇怪怪的对话最终以贺梓祁嘴角含笑着落幕,马车内又一次陷入沉默,但相比刚才,此刻的气氛显然更为紧张些。沈如意动也不敢动,只想着赶紧回府,她好早些离开。幸而老天和她还是有那么一些默契,她这头刚在心里嘀咕完,下一刻外头的车夫便停下了马车。“将军,三皇子府到了。”沈如意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放松完,抬眼便见对面的人也要下车。她几乎想也没想就开口:“我自己下去就成,你宫里应该还有事吧,就不要浪费时间上下马车了。”贺梓祁沉默半晌,而后忽地神秘一笑:“好吧,那我就不下去了,你自己小心些。”“嗯嗯,这次谢谢你了。”沈如意随意扯了个笑,赶紧起身掀开帘子走了下去。“流香,我们快回去吧。”流香一脸诧异,但见她主子这么急也没来得及多问,赶紧朝着车夫道了个谢跟上前去。“皇子妃!”府外的侍卫见到来人都纷纷行礼。“开门吧。”沈如意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辆深棕色的马车还没离开,但她必须要早点进府。开门的侍卫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恭恭敬敬地将大门打开……沈如意提步垮了进去,脸上笑意还没完全绽开,迎面就先撞上了似乎要出门的慕容珩。沈如意:“……”“皇子妃?”陈管事跟在一旁,面上有些意外,“皇子妃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老奴还以为今日您是不回来用膳的。”沈如意注意到陈管事的目光正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门,也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瞥了慕容珩一眼,而后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路上遇到了点事,所以……就先回来了。”沈如意随便扯了两局,赶紧转移话题,“殿下,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从碰面开始就无比沉默的慕容珩垂眸看了眼她,开口时语气十分正常:“宫里有事,要过去一趟。”呼……好像没看见。沈如意猜测门外的马车应该已经走了,身子也放松下来,笑道:“那我就不挡着殿下的路了。”说完还故意趁移开身体的短暂一瞬,目光也偷偷往后一瞥。果然,已经没了那抹深棕色。慕容珩轻嗯一声,又对着陈管事低声吩咐几句后便带着司平先一步离开。沈如意大大方方地转过身目送他离开,而后脸上漾着笑意地回头准备往沁园那边走。陈管事见状赶紧开口:“皇子妃今日怎么遇上贺小将军了?”嗯?沈如意要离开的脚步一顿,侧头看着陈管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遇上贺梓祁了?”如果真看见了那辆马车,最多也应该只是多问一句秦家的马车怎么变了吧?她之前都已经想好如果真的有人问,自己该如何措辞了。“皇子妃或许不知,贺小将军那辆马车乃是宫里羽林军所用,而且根据品阶不同,马车上头流苏的颜色也不同。”陈管事顿了下,看了眼门外,“刚刚外头那辆马车顶的流苏是紫色,只有贺小将军才能用。”“……”沈如意忽然想起临下马车前贺梓祁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原来是因为这。贺梓祁早就知道不管他下不下马车,别人都会猜出车里的人是他……沈如意眉心微拧,她还真没想到贺梓祁竟然会有这种小心思。等等,既然陈管事都知道了,那慕容珩……“贺小将军虽是殿下的表兄弟,但经过之前表姑娘的事后,我们同贺家多少还是疏远了些。”陈管事语气恭敬,但一字一句的还是有些长辈意味的语重心长,“有些话,老奴其实不该说,但请皇子妃允许老奴有些私心。”沈如意大概能猜到什么,点点头:“陈管事想说什么便说。”“贺家如今还是在为殿下做事,但以前是念着亲情居多,现在则更多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贺小将军为人爽朗耿直是没错,但人心难测,皇子妃在外还是要小心为上。”沈如意一愣,她刚刚听陈管事说什么“私心”,下意识以为他是要说一些让她好好对慕容珩,不要三心二意的话。可谁想他是在担心她,告诉她防人之心不可无?“陈管事,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沈如意面上挂着笑,突然觉得这个三皇子府还真的有“家”的味道。第67章回到沁园后, 沈如意先是吃了点东西,而后便开始继续写小说。《代嫁王妃不好惹》的前半部已经开始刻印,按着云景书坊掌柜陈河给秦倾的消息, 不日初版便能出来。而目前下卷的进度并不算快,她必须赶在上卷出售前将下卷的初稿写出来。前几日零零散散地写了几章, 女主冉烟雪已经成功离京, 而男主墨连轩也终于发现了女主假死的事, 可写到这里,沈如意又卡住了。倒不是剧情上的卡顿, 而是对于墨连轩得知冉烟雪假死后的反应,有些掌握不好。“皇子妃,你怎么了?”自从写文的事告知流香后,她便一直在边上磨墨伺候,现下沈如意已经停笔快一刻多钟了, 她看半天实在没忍住就开了口, “可是哪里不对?”沈如意放下笔,抬眸看着她:“你说一个人的后悔莫及和悲痛欲绝应该怎么表现会更深刻?”流香轻咳一声,笑道:“皇子妃问奴婢, 奴婢怎么会知道?”“那你这几日都在跟着看,你说说你有什么直观的想法?”所幸没什么思路,不如多聊聊放松一下, 说不定就会有灵感涌现。“那奴婢就简单说说?”流香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的墨,“我觉得那个丫鬟的出现其实特别巧妙。”“怎么说?”沈如意挑眉。“这其实是个很容易被忽视的点,但是墨连轩却因为对冉烟雪的在乎, 对她身边的人事也更为关注。这个丫鬟因为一次贪睡忘了煎药,从而多出一包药,而墨连轩就是根据这包药察觉到冉烟雪的死有异。”流香顿了顿, “我觉得这种由自己一点点揭开真相的过程本身就已经很残忍了。”沈如意撑着侧脸沉思着。在文中,墨连轩因为那多出的一包药发觉冉烟雪并非在服用所谓治疗心神不宁的汤药,即将被丫鬟偷摸丢掉的纸包里装着的不过就是最普通的补气血的药。在这之后,男主又去查了女主落水的地方,彼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只是他不断地否定,或者说不敢看清现实。真相揭晓的那一刻是在女主坟前,男主亲自下令开棺。沈如意的笔便是停在这里。流香说,亲自揭开真相的过程是残忍的,她也确实想要这种残忍,这样才能反虐男主。可问题是男主自己要怎么表现这份痛苦呢?最好,这份痛苦是身体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墨连轩是王爷,一般人伤不了他的身,若真要提起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帝。那该怎么让皇帝惩罚他呢?沈如意眼前一亮,笑道:“我知道该怎么表现知道真相后男主的追悔莫及了。”她说着,一边十分迅速地动笔。流香好奇地凑过去,只看到洋洋洒洒的字堆砌起来。“墨连轩连夜派出自己藏了多年的暗卫出城寻找,另一面私自动用权力封锁了皇城,很快他的动作便传进了宫里。皇帝勃然大怒,可墨连轩却将自己封闭在冉烟雪的屋里毫不知情,他将自己沉浸在酒和冉烟雪的气息之中,直至沉醉……”一旦将灵感的开关开启,接下来便文思如泉涌。夜里,流香支撑不住地在一旁打瞌睡,沈如意却仍旧精神十足地伏在案边。次日。原本昨天熬了夜,按着沈如意的习惯,今日定是要好好睡上一觉,不到午膳不下床,然而她心里还藏了事。挂坠被偷一事,秦倾恐怕已经察觉到一些自己的感情了,可是昨天她们分开时,秦倾那副神情实在令人担忧。“流香,帮我梳个妆,我们去一趟明远候府。”半个时辰后,三皇子府门口。沈如意提着裙裾迈出门,抬眼看着外头马车边的人时明显愣了下。“你是?”面前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却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皇子妃。”沈如意回过头,有些意外:“陈管事?”陈管事笑意盈盈地走来,行礼后道:“皇子妃无需意外,这位是府里数一数二的护卫,名唤司域,此前负责主院的安全。”主院的安全?那不就是慕容珩的安全吗?沈如意有些不解,问道:“怎么忽然让他过来?”陈管事笑了笑,说:“昨日皇子妃在长宁街遇上的事,殿下那边都已经知晓了,这种可以避免的事自然不允许再出现。日后皇子妃若要出门,司域都会跟着,也好保证安全。”“昨天的事……殿下怎么会知道的?”沈如意说完这话就觉得有些多余,她昨日一反常态地没有让秦倾送回来,而且还和贺梓祁一道,哪怕慕容珩对她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也总会想着查一查吧。陈管事果然没怎么解释,只是一如既往地浅笑着,一副“你懂的”的表情。“咳咳,也罢,那就让他跟着吧。”这件事她根本拒绝不了,索性她先应下,日后怎么样那就日后再说。去明远候府的路上,流香跟着沈如意一道坐在马车内。“皇子妃。”小丫头特意压低嗓音凑到她耳边。“嗯?”流香左手掌心朝上,右手做执笔状,低语道:“他如果一直跟着,那我们……怎么办啊?”沈如意其实没怎么听清楚流香的话,但看着她的动作也大概能猜出是在说写书的事,她想了想摇摇头,用口型回道:“不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秦倾这个机灵鬼在,还怕甩不掉一个护卫吗?……秦倾对沈如意的到来果然很意外,但意外之余显然也松了口气。“我其实也想着去找你。”秦倾拉着她走进屋里,连两个丫鬟都没能让进,“谁想你先来了。”沈如意看了眼秦倾的面色,轻声道:“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秦倾有些沉默,但她却并不扭捏,开口道,“我好像对万廷也有点点不一样的感情了。”沈如意对这姑娘的直接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思及此她忍不住笑了笑。“你,你笑什么!”秦倾面上绯红。“我只是意外,你竟然这么早就开窍了。”沈如意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倒茶,她来之前还以为要开解一番才能让秦倾明白这份感情呢,现在看来是她过于担心了。“如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秦倾跟着坐下,明亮的双眸里蓄满了困扰。“其实早在之前我就感觉到你们二人之间并非是普通的青梅竹马了。”沈如意看着她,语气有些认真,“只是感情这种事,旁人向来是插不得手的,若是被我一点你反而觉得不自在疏远万廷,那就是我的过错了。”秦倾抿了下唇,双眸微微垂下,道:“那……我真的是喜欢他?”“其实你不必如此急于看清自己的心,你们两个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感受。”沈如意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不是看过许多话本子嘛,感情最讲究水到渠成,不是吗?”秦倾眨眨眼,似懂非懂,但面上笑意渐渐浮现,片刻后,秦倾忽地一拍桌子起身。沈如意一愣,就在她以为这人还要继续同她探究感情这方面的事时,秦倾开了口——“你说到话本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什么?”“今日一大早,陈河派人来府里传了个消息。”作者有话要说:《代嫁》相关的剧情,上一部分是在52章,忘记的可以回看呀~第68章沈如意一听见“陈河”这名字立刻就愣了下, 一把拉着秦倾坐下,问道:“是不是我那话本子有什么新进展了?”“这陈河还挺会做人的,虽然我没明确说过你是我什么人, 但就你出书这事全程都是他亲自参与。”秦倾拿手指敲了敲桌面,“今日书坊来人说, 估摸着也就这几日第一批书就会出来, 第二批书的数量就依着第一批售卖的情况再定, 你看这样成吗?”“当然可以,若是没多少人买倒也不必硬要多印。”沈如意给自己的一直是最低期望, 免得到时预估错市场,一本也卖不出。“你放心,这书一定卖得好。”秦倾在出书这件事上倒是从始至终都十分积极。两个人正聊着,紧闭的房门突然从外头敲响。“姑娘,万公子派人过来了。”屋里的俩人听见这称呼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秦倾忙道:“进来吧。”房门“咯吱”一响, 小青领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厮走了进来。“见过秦姑娘,小的给秦姑娘请安了!”小厮是个自带笑脸的,一开口脆生生的, 十分讨喜。秦倾问道:“万廷让你过来的?”“是,万公子让小的把特制的净玉水送来。”小厮说着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几近透明的琉璃瓷瓶,交到小青手上转递到秦倾手里。“净玉水?”沈如意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玩意儿, 看向秦倾道,“这是什么?”“好像是说专门拿来清洗玉器的。”秦倾面上含笑,看向小厮, “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就说我知道了。”等小厮离开后,沈如意绕有深意地看着对面的人, 道:“你好像很开心啊。”“有吗?”秦倾不自觉地抬头,下意识问道。“嗯……”沈如意看着她勾起的嘴角,没有点破。啧,这恋爱讯息带来的狗粮味。这天出门本就是计划之外,因此沈如意并没有准备多留,见秦倾情绪稳定后便直接离开。明远候府外,司域候在马车边。“这人好像是头一次见啊。”秦倾瞧见外头的人随口问道。沈如意看了眼,回道:“是三皇子的护卫。”秦倾眸中微动,说:“那之后我们去书坊怎么办,他也跟着?”“他只是出门的时候护送我来回,进了书坊,我们干什么他也不会知道。”这一点,沈如意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过,况且这人与司平不同,一路来除了必要的言语基本不开口,存在感少得可怜。“突然来了这么个护卫,是因为昨天的是吧?”秦倾眼里流露出八卦,“看来三皇子还是很担心你的嘛。”沈如意心里一顿,有吗?那只是陈管事的说辞而已吧。“你呀先将自己的事理清楚吧,万廷那儿你可得想好怎么说。”秦倾还带着八卦的脸一滞,沈如意眯起眼,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道:“那我就先走了,明日直接在雨阁见吧。”秦倾:“……”回到府里,沈如意才跨进门,陈管事又如同有所感召般出现在面前。“陈管事,你不会每次都等着我回来吧?”“皇子妃说笑了,之前都是意外。”这是说今次是特意等着了?沈如意挑眉问道:“是有什么事吗?”“殿下今日下朝回来说是要给娴妃选生辰礼,想要皇子妃过去挑一挑。”生辰礼?“现在吗?”陈管事点点头:“正好也是午膳的时候了,到时皇子妃便在主院用膳吧。”沈如意倒是无所谓,提腿便往主院的方向走去。“殿下,皇子妃到了。”沈如意站在门边,抬眼就瞧见一排丫鬟站在一侧,手里皆端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而慕容珩着一身白衣,看上去十分悠闲地坐在坐榻上品着茶,听到陈管事的通传后才缓缓抬眸。“去了侯府?”沈如意走到中间的桌子边坐下,两人隔着一个过道。“嗯,你找我来是想给娴妃选礼?”慕容珩放下茶杯起身也走到桌边,道:“老陈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我对娴妃也不熟悉,你找我来也没多大用处啊。”沈如意随手摸过桌上放着的小酥饼,拿起便往嘴里送。“你们都是女子,多少总是懂得一些吧。”慕容珩看着她的动作,倒也没说些什么,轻轻抬手示意一旁的丫鬟将盒子打开,而后开口道:“你可以先看看,大概挑个两三件就行。”沈如意并未有所动,将小酥饼咽下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后,才道:“这些贺礼无外乎是什么古董花瓶,价值连城的补药,对吧?”“这是头一次宫里给嫔妃办生辰宴,这贺礼不可送得过于贵重华丽,也不可太过简单随意。”慕容珩挑眉,“你可明白其中之意?”沈如意哪能不明白,恐怕这个时候所有要参加娴妃生辰宴的人都在为这贺礼想得秃头,送得随意了皇帝不乐意,可若是送得贵重了,荣贵妃和皇后又不乐意。在大臣的心里,慕容连堂对娴妃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若是日后荣贵妃和皇后重获新宠,这枕边风吹一吹,旧账算一算,那他们这些为人臣的可就没什么好滋味了。“那你可知你父皇会送什么礼?”她忽然问道。慕容珩轻轻掀起眼皮,语气淡淡道:“父皇的心思岂能让我们提前知晓。”沈如意撇撇嘴,也是。片刻后,她想了想又道:“你难道没有一点想法?”这不太应该吧。慕容珩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道:“我想先了解下你的。”“什么意思?”沈如意自认为她的想法还没有重要到能左右慕容珩的地步。“之前秦倾生辰你不是就想了一个得人心又不失礼数的贺礼吗,我觉得你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想法的。”“殿下,你这算是变相夸赞吗?”沈如意轻挑了下眉。慕容珩不置可否,垂眸举起茶杯轻抿一口,道:“若是你乐意,可以这么想。”嗯?沈如意下意识警惕起来,这人今天这么好说话,有点诡异……大概是心里有了防备,她下意识就开始观察起对面的人,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点也像是在为选贺礼而着急。这人惯是会给人挖坑的,她不得不防啊。“殿下,我有个疑问。”慕容珩轻嗯一声,示意她继续。“按理说你是皇子,这个贺礼就算送得不那么得体也没什么大碍吧?”对于那些朝臣来说,这确实是个难题,可慕容珩是皇子,还是未来储君的人选,为一个嫔妃的生辰礼犯难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慕容珩轻放下茶杯,勾唇道:“确实。”这个肯定的答案完全在预料范围内,沈如意看着他淡定自如的神色,突然灵光一闪,道:“你怕不是在替自己选贺礼,而是在替你父皇选吧?”慕容珩想要送的贺礼必定就是在这一排丫鬟手里,就算再纠结也不必专门让她过来吧。“你倒是反应得快。”一声轻笑响起,沈如意心里也无声响起四个字——果然如此。“不是我反应得快,而是殿下你次次都不走寻常路,我当然得跟上你的思维。”沈如意明着恭维,暗里吐槽。慕容珩没有计较她的阴阳怪气,反而忽然正色起来:“这次替父皇选定这个生辰礼并非是为了讨娴妃的欢心。”“那是自然,她是你父皇的妃子,需要讨她欢心的也是你父皇。”沈如意又拿了一块小酥饼,轻轻咬了一口。“北边玉州因着地处沅河边,冬春易生凌汛之灾,这事你可知?”沈如意吃着小酥饼的动作放缓,这玉州水灾的事她倒是有过耳闻,可……“我知道,可这事同娴妃的生辰礼有什么关系?”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第69章慕容珩抬眼看向陈管事, 后者迅速会意领着一众下人从屋里退出。待房门合上后,他看向沈如意,面色沉静地开口:“今日早朝后父皇私下同我们做了个约定, 若是谁替他想出一个能让娴妃高兴的生辰礼,他便会将今年防范水灾一事交由那人负责。”“……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玉州是洪水重灾区, 每年为了防范凌汛引起的水灾, 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 可就算如此,一年复一年还是会有一大批人因灾遇难。这是国之大事, 亦是严肃的事,现在竟同一个妃子的喜好偏爱相挂钩?沈如意面上的不可置信和隐隐的可笑之意都被慕容珩收进眼里,他缓缓启唇道:“水灾一事一贯是工部负责处理,此次只是再在工部之上加一个领头人。”“工部?你不是说工部和慕容玦联系一向密切吗?”沈如意忍不住多想一些,问道, “你是担心如果最后此事由慕容玦负责, 他会随意对待?”“过去几年玉州水灾明面上只由工部负责,可实际上慕容玦一直在幕后谋划裁决,我已经让人暗中查探, 工部负责玉州水灾的那些人这么些年拿的回扣足以造数十道河堤。”沈如意有些意外:“拿回扣?那岂不是偷工减料?”难怪这么些年处理凌汛,防范洪水没瞧出多少效果多少长进。“父皇以此事作为交换,或许并不是一时兴起。”听到此话, 沈如意眉心一皱,道:“你的意思是陛下其实已经知道了工部的所作所为,这次让你们几个兄弟争取这个机会是想借你们的手查清此事?”“是想让我们帮他查清工部还是查出工部背后的人,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慕容珩说着,眼底流露出丝丝冷峻之意。沈如意看了他一眼,心道, 慕容连堂的人设还真是屹立不倒,对这几个儿子果真是没有多少信任。三个皇子中,慕容玧她或许不清楚,但慕容玦一定也能想到他父皇的目的。“若是这次让慕容玦得了机会,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工部的事?”沈如意忍不住问道。慕容珩面上淡漠,可偏偏勾起一侧唇角,道:“你觉得呢?”“陛下的试探,你能看得出,慕容玦也一定能看出。”沈如意说到这里顿了下,见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她才继续道,“包庇是绝不可能的,陛下既然已经察觉到工部内部暗藏着猫腻,那必然是要一个结果的。”“按着慕容玦的性子,一定是拿一些可大可小,罪不至死的事来糊弄。若是日后有其他人查出工部的事,慕容玦大可以说自己当时的重心放在了水灾一事上,未能深查工部,这样也不会牵连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