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水杯怔怔望着电脑屏幕。沈燃知不知道他现在上下树敌,有些四面楚歌?作者有话要说:动动手指头,天天变美丽,欧耶!第14章雨还在下,顾苗苗从电脑前起身休息,端着水杯,坐去机车座椅上。机车凭窗而放,坐在这个位置,透过水汽模糊的玻璃,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其他楼栋。沈家曾经住的那栋别墅,隐隐显出个露台的位置。曾经她常常站在客厅的这扇窗前,大模大样的向沈家张望。那时候她好像还准备了装备,经常举个望远镜。但凡沈燃的身影出现,她就手持电喇叭,大言不惭的向沈家喊话:“沈妈妈沈妈妈,沈哥哥在家吗?我能不能找他帮我补习德语?over。”那样被扩大了的声音,吼的周遭邻居全都能听到。然后在她的镜头里,站在露台上的沈燃就会短暂的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笑,然后又刻意的收了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去看别的方向。在和沈燃重遇的这些日子,她总是会不期然的想起沈家,想起沈燃。其实更多的,她总想起沈妈妈。在长达两年多的蹭饭经历里,沈妈妈不仅给她做各种好饭菜,还关心她的身高与发育,连她少女初潮的第一片卫生巾,都是沈妈妈教她怎么用。那时候她还和楠姐不对付,是沈妈妈给她营造了母亲的感觉。此时天际闪电带着滚雷,仿佛随时要破窗而入。她坐去沙发上,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沈燃的电话。想了想,又关了通讯录,点出楠姐的微信:[请把花木深的手机号码发我。]楠姐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噼里啪啦一连串:“你对花家老大有意思了?动心了?是不是昨天看到他,觉得他还算一表人才?我告诉你,他是搞艺术的,有些风骨,和别家的纨绔子弟不一样。楠姐给你介绍男孩儿,是不会害你的。”苗苗知道,在事关她的个人问题上,楠姐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不容易收的住。她干脆认下:“没错,我看上了他,想要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麻烦你把他手机号码发我,别再和我多说话,不要耽误我和他发展感情的时间。”电话瞬间被挂断,楠姐很快把号码发在微信上。顾苗苗径直拨打了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花木深标志性的男中音在那头冷静的响起:“喂,你好。山光悦鸟性,禅房花木深。我就是花木深,请问您是哪位?”她礼貌回复:“冒昧打扰,我是顾苗苗。我想向你打听沈……”对面很快插嘴:“好的,您稍等,正在为您转接138……”顾苗苗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忽然传出急促的“嘟嘟”声,竟然断线。她愣了愣,又执著打过去,这回却再也没有接通过。她莫名其妙,按照手机号码在微信上搜索出花木深,发出添加请求。此后就是无尽的等待,花木深仿佛瞬间被深深草木吞噬,再也没有反应。-在建筑设计行业,甲方忽然对项目做了大变动,这种情况不算少见。可五洲公司骤然降低的文旅项目的预算,依然打破了方案组近十人的工作安排。所有人一边应付着手头工作,一边投入进五洲的文旅项目化”不变的情况下,考虑如何变动方案,使之能支撑造价预算。原来的外立面设计,移步换景,步步是精华。现在则要把钱用在刀刃上,重点突出地标型建筑。四月三十号上午,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朔建方案组在会议室过了一遍备选方案,从中选出了三个贴近预算的方案,打算抓紧时间先去和五洲设计部过一遍。会后张奔力代表公司,来给部门员工发放过节福利。每人除了有两千块的现金福利,部门还有几张商业中心的“扎娃哈维德建筑设计模型展”的门票。张奔力特别点名了顾苗苗:“哈神的作品展览往年只在北上广开展,这是第一回 来花城。你这个哈神的编外弟子,可必须得去。”他看了看时间,客气道:“五洲大楼旁边不远就是展览馆,我现在要去五洲,你要不要搭个便车,顺便陪同甲方的人一起去看展?”顾苗苗看这厮眼里精光一闪,就知道他没憋好屁。她镇定道:“不好惊动甲方爸爸,我自己找时间去。”张奔力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拉着她到了走廊,压低声音警告:“给你涨了工资,你就不能再变节。没有忠诚度的人,全行业得而诛之。”顾苗苗竖起四指发誓:“我生是朔建的人,死是朔建的鬼。为朔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早上余下的时间,顾苗苗把别的项目里已经完善的图纸打印出来,拿去盖了章,当面送去给客户。在客户公司蹭了一顿工作餐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微信里多了消息。10:45:02 五洲胡一舟:[你怎么没跟着张奔力来五洲呢?]11:13:45 五洲胡一舟:[哈神的作品展览,你去吗?11:45:29 五洲胡一舟:[顾工????]她慢吞吞回复:[不好意思,一直在忙文旅项目的方案,没看到微信。我们总经理三番四次叮嘱过,文旅项目不能出一点差错,一定要全力以赴。]五洲胡一舟:[……其实也没这么夸张,该休息时也是要休息的。哈神作品展览,你打算哪天去参观?我们一起去啊。]她本来打算放假期间去,看到上一句话,决然回复:[五一我要画图,不好意思胡经理,我工作年限短,只能走勤能补拙的路子啦。]顾苗苗应付完胡一舟,看了看时间尚早,决定中午就去参观展览,避开过节的时间。在拒绝感情线一事上,倒不是她清高,也不是她固守着沈燃。在她的生活陷入一团糟的初期,她其实对别人的关爱十分渴望。那时候她进入大学校园不久,颇受到很多男同学的关注。其中有个高年级的师兄经常与她在硕大的校园偶遇,后来发展到会来她上课的教室给她送早餐。后来还没等到师兄亲口表白,老王夫妇横空出世,把顾家难堪的烂摊子摆到了明面上。自此那个师兄不见了踪影。这样的事情,在她大学期间循环往复。每当有一个不知情的青年对她产生了爱慕,表现出了热烈追求的征兆,总会有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天,这个人忽然消失的彻底。她不想再受这样的屈辱。她正是清楚知道异性的嫌弃对于一个渴望关爱的花季少女幼小心灵的杀伤力,才在遇见张红红时,会多次借其男朋友,话里话外威胁过她。这都是生活给她的宝贵经验,她一定要拿出去施行在别人身上才不亏。第15章展览馆用了整整三层来布展,可见“哈神”的影响力。其实两年前,哈神已经去世。当时她注册认证了“the icecream girl”的微博用户名,发表了唯一的一条微博,向哈神表达了深切的哀悼。当时短短三天,数万建筑师在那条微博下留言,感谢哈神在推动全世界建筑设计理念和智慧成果上的莫大贡献。还上过热搜。她于哈神,就像哈神散步时在路边看到的一朵小花,对她随口表达了赞美,却让她在建筑设计的行业里一路顺遂。第一天观展的人并不多。正值午休时间,每层楼最多二十来个人,分散在各个角落。显示屏上展示着哈神近四十年的建筑师历程,经典作品用3d模型展现、太过复杂的则用图片和视频来表现。它们用线条作为语言,怀着人类对美的向往,诉说着当梦想照进现实的美妙一刻。顾苗苗纵然在各种资料上学习过哈神的全部作品,现在置身于各种作品集大成的展馆,也有些激动,拿出手机不停歇的拍着照片。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青年颀长的身影。等她刚刚放下手机,胡一舟才低声开口:“我还以为你不来,没想到你是最心急的一个。”他声音虽轻,她却依然被吓了一跳,转瞬便多了尴尬,想到自己才拒绝了人,打脸就来的这么迅速。她只好胡诌:“下午要去一个工地,正好还有些时间,就顺路过来。”又为自己找补:“文旅项目的修改方案我一直在操心,进度一直跟上的。”胡一舟微微一笑,靠近她两步:“你们张总监早上来了五洲,和我讨论过最新的三个备选方案。听说其中有个方案是你提出的?很有灵气,完全不是才毕业两年的人能做出的。想来,你若没有潜质,哈神当年就不会注意到你。”她干笑两声,又不好太过谦虚,假假的客气:“无论处于什么状态,都要活到老、学到老,这也是哈神贯穿始终的精神。”她继续移步往前看,胡一舟便陪在她身边一起参观,低声讨论。胡一舟不愧是名校博士,知识结构完整,理论知识扎实。哈神作品中运用到的任何一种理念,他都能深入浅出,娓娓道来,还没有卖弄之嫌。比起在职场上,此时他的形象要有魅力的多。顾苗苗不由想着,他其实是个人才,可惜放错了位置。如果不是在企业里搞落地,而是在高校里教书,将会是一个非常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把三层楼的展览参观完毕。顾苗苗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十分感谢胡老师的讲解,受益匪浅。”被她这么一夸奖,胡一舟终于从学者的深沉中脱离出来,也不谦虚,只笑意吟吟望着她:“你若愿意一直听,我就能一直讲。”她只好装出听不懂的样子:“虽然胡老师的话字字珠玑,可一次性接受这么大信息量,我的脑子跟不上,却是浪费了人才。”她如此说,胡一舟不知道她是否话里有话。他陪着她缓缓往展馆外行去,借机细细打量她。年轻的姑娘因注意脚下台阶低垂着眼皮,掩去了眼底的神色。脸上倒是一片坦然,并不像有话外之音。他陪着她一起下楼,转了话题:“过节你有什么安排?我有几个研究生时期的同学要来花城,上次向你提到过,都是你的死忠粉。你可愿意赏脸,让他们见见你的真身?”她只得又拿出工作来搪塞:“是真的要画图,五洲上千万的设计费,不是拿来让建筑师过节的。”胡一舟作罢,向她摊开手:“只能怪他们和你没有缘分。”他还想再陪着她聊聊,见她像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谈兴,便见好就收,只去外面买了一支冰淇淋给她:“来参观哈神作品,不吃甜筒,却是浪费了你的传说。”又向她微笑着挥挥手,转头往五洲大楼的方向而去。-展览馆的边上是一家画廊,或许五一期间有活动,在门外竖起一块长长的实木板子,打了大大的广告。顾苗苗一边啃着甜筒,一边去看广告上印刷的画作,全是当代五十年以来出名画家的作品。其中有一张小女孩爬树的油画作品最为引人注意。她忙里偷闲赏画,此时微信群里已经沸反盈天。每逢月底最后一天,“捉龟大会”微信群的消息交流最活跃。平时潜水不露头的,纷纷浮出水面,热闹的催债。[王老龟,这个月你该还六万七,快些上供。][李乌龟,你家这个月要还三万,别装死,快叫爸爸。]捉龟大会里的成员很多都互为债主、欠债人,在过去近十年里已经耗尽了愤怒,在互相催债时亲热的仿佛一母同胞。顾苗苗也收到了四个艾特,其中三个都不算大钱,加起来不过两三万。只有老王,牛逼轰轰的在群里问她:[顾小龟,你爸还欠我两百万,我们王家做鬼都忘不了。]顾苗苗经此提醒,便想起了她在老王面前夸下的海口:“十天以内给你冯乌龟的消息,否则我想办法替你筹钱看病。”截止到今天,正好是第十天。她私信老王:[冯乌龟的下落,要节后才有消息,你再缓我三四天。]老王二话没有,直接用一张照片回答她。照片是医院病房的背景,老王的老伴儿正躺在病床上输液,脸色灰败。她叹口气,发问:[你还差多少医药费?]老王回复:[不拿这个事骗你,确实至少要二十万。]顾苗苗开始回顾这个月的存款……几秒钟后,老王又追加了一条:[顾家闺女,别硬扛了,把你那别墅卖了,巨款在手,你就能彻底上岸,我家里也能好过些。]她眉头紧蹙,几口咬完甜筒,冰凉压制了内心的烦躁,并不提别墅的事,只简短回复:[二十万没问题,我下去筹钱。]等结束和老王的对话,她又去群里毫不客气催促其他几只乌龟今天就还她钱,这才退出微信,琢磨着哪里去找这二十万。工资、私活加各种兼职,这个月勉强到三万。加上其他几只乌龟的还债,离二十万依然不近。白芷开了个小馆子,一个月赚不到一万,还养着个小萝卜头。她本来就欠着白芷十万,她不能再去祸害。楠姐那头,这些年她断断续续占过的便宜能有两三百万。她当时决定回花城时,是打定了主意再不能拖累楠姐分毫。再想到于文海……她立刻摇摇头,把这罪恶的念头打消。她才收了别人一辆重型机车,哪里还有脸继续薅羊毛。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有望涨收藏,本文免费期更新时间暂时更改到中午12点。实在抱歉啦。第16章展馆门前的开阔处游人纷纷,已提前开启了假期模式。也有人观展结束后,顺便往画廊一游。人影憧憧下,一个高个长脖子的青年一身淡雅装扮,一只手插进裤兜,一只手上捏着一把老蒲扇,慢慢悠悠晃了过来。直到青年到了画廊门前,顾苗苗终于认出了人。她刚刚要唤人,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已先一步向青年打招呼:“馆长。”顾苗苗的话紧随其后:“花木深?”花木深的脸上还挂着闲适的笑,当顺着声音转头对上顾苗苗时,仿佛大白天看到了女鬼,脸色陡的一变,下意识往后退去。顾苗苗跟着他的脚步上前:“你怎么了?”同时手机已经拨号。“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用秦腔充当的手机铃声立刻在花木深身上响起。顾苗苗又上前两步,望着花木深脸上的尴尬笑容,满脸疑惑:“你之前是故意不接电话?”花木深远在两米之外,死鸭子嘴硬:“没有,什么时候故意了?”她恍然大悟:“你躲我!”花木深一把甩了蒲扇,莫名其妙撒丫子就跑,顾苗苗莫名其妙撒丫子就追。五分钟后,顾苗苗大汗淋漓回到画廊门前,指向远处大汗滂沱的花木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告诉你,老娘最大的能耐就是堵人!”她想了想,从包里抽出一支记号笔,举高高向草木深一亮,转身就进了画廊。-画廊幽深,长廊不同方向的墙上,皆挂着当代知名画家的画作。画作边上会留一处空间,挂着画家的肖像,和生平介绍。顾苗苗在最显眼的一处,瞧见了她想要找的画家。庄敬堂(1952——2004),当代最知名的现实主义的画家之一,曾任花城大学美术学院院长……画作以反映现实为主要特色,也创作过极少数的浪漫主义作品。画家肖像处,庄敬堂的不像其他人那样西装革履,而是穿着一件颜料肆染的围裙坐在画板前,脑袋上破天荒顶着一个半红不青的小苹果。手里的画笔虽然对着画笔,含笑的目光却望向众人。她抬起手来,隔着玻璃框,在画家头顶的苹果上虚空一点,立刻有保安匆匆前来,停在她身边,不客气的提醒:“几百万的画,是你能随意碰的吗?要看就看,不看就走。再敢上手,就请小姐全款买下。”她其实知道这玻璃框下的画并不是原版,却不点破,只点点头,把手里的笔也装进包里去,目光重新落回墙上的油画上。眼前的并不是庄画家现实主义作品,反而是一套命名为“童年”的浪漫主义油画作品。每幅画里都有一个小女孩。第一幅是个秃着脑袋雌雄难辨、一身粉红衣裙的胖宝宝,躺在摇篮里含手指。中间又是年岁渐渐大一些的小女孩,或是跟着小猫咪在玩耍,或是藏在桌子底下躲猫猫。最后一幅画里,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一件颜料斑驳的围裙坐在画板前,像是因为被逼着学画画,满脸的不情愿。有一对情侣也在欣赏这套油画。女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呀”了一声,猜测着:“这画里的小朋友,应该是同一个人,唇珠上都有一颗小痣。”女孩好奇着:“画家怎么只画了这些?难道小姑娘后来长歪了,所以不能继续当小模特了?”她男朋友虚虚指着最后一幅画的落款处:“这画是2004年创作,庄画家在2004年去世。所以不是小模特没机会了,而是庄画家没机会了。”女孩点点头,叹了一声“可惜”,两个人又手牵手往别处而去,连带着其他人也一起离开。周围恢复了安静,四处灯光昏暗,另有数盏射灯从头顶打下来,照的每一幅油画色彩如新。她站在油画前,久久的与童年的自己回首相望。自八年前这套油画经她手分拆卖出,她就再未见过。每每给外公外婆扫墓,她都不敢在墓前停留太久。她外公要是知道自己的作品被她卖出去抵债,棺材板怕是压不住,要蹦出来取消她这个继承人资格。她站着看了一阵,要继续欣赏别的画,身后传来花木深标志性的男中音:“你别以为画是你外公画的,你就能破坏。”她转过身去,望着眼前的青年:“这套画,什么时候到了你手里?”花木深满脸的警惕:“我说是我花了巨资四处搜集的,你是不是就要大闹天宫,以为拿到了我的软肋?告诉你,墙上的都是赝品,不怕你破坏。”顾苗苗向他走了两步:“你这些天为什么躲我?”他立刻后退两步,抬手制止她:“兄弟妻,不可戏。你是别人的女人,求你别招惹我。”顾苗苗眉头一蹙,想了想,明白他是知道了她和沈燃的过往,却没懂他的脑回路。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要躲?他这么封建,是建国后出生的吗?!她看他一副自保贞洁的模样,想起楠姐曾经在电话里提及此人“有风骨”,心中一动,故作理解的点点头:“我明白的,我和沈燃有情,和你也有情,这么说起来是不太……”花木深大惊,指着她支支吾吾:“你……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过情?”她蹙眉:“你忘了?我家那年出事,我不是去花家住过半年?我们每个周末都能见面,后来朝夕相伴、日久生情啊!”她从包里探进手,胡乱摸了一把。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皱皱巴巴的手帕,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她捏着手帕给他看:“这不是当年你送我的定情之物?过去八年我一直带在身边,从来不敢相忘。”花木深咬牙切齿的指着她:“顾苗苗,你有种!”转身就走。等他隔了半小时再回来,顾苗苗还在画廊,已经从她外公的油画墙,转移到了馆长办公室,正优哉游哉的吃苹果。画廊的工作人员正小心谨慎的侍候着这位自称是老板娘的人,端茶端水果,谨防一个大意被老板娘向老板在枕边风上“谗言几句”,年终奖说不定就要少一坨。花木深挫败,藏在门外,用手机偷拍了一张顾苗苗伸长双腿半瘫在沙发上的照片,给沈燃的微信发了过去。附言:[你初恋在我这里撒泼,求你过来拎回去。]第17章花木深发给沈燃的微信,石沉大海,连一个标点符号的回信都没有收到。他只得进了办公室,向守在边上的工作人员道:“你们先出去。”工作人员如逢大赦,纷纷撤出。他掩上门,坐去顾苗苗对面:“你到底想怎么样?”顾苗苗只瞟了他一眼,一直到把手里的苹果咔嚓的干干净净,这才扔了果核,抽了纸巾一边擦手一边问他:“我不为难你,我只想知道,沈妈妈和沈爸爸可还好?”花木深烦躁的紧蹙眉头:“我哪里知道?!你关心老情人,不去他面前关心,跑来烦一个不相干的人是怎么回事?”极其不配合。她唇角一弯,向他前倾身子,腻着声逗他:“心肝,乖宝宝,我今天越看你越喜欢。不若你我重续鸳梦,把中断了八年的爱情之苗种起来?”花木深扶额,坚守着不能打女人的底线,敛了所有表情,咬着牙望着她:“顾小姐,花城旧豪门因你家瓦解了一半,沈家受牵连,沈伯母长期住在医院里,沈伯父出狱后跟去国外照顾——这是两年前我了解到的消息。之后沈燃不说,我也不会去戳他痛处。就这样,你走吧,我多一秒都不想见你。”顾苗苗听到前两年沈妈妈还在住院,一时心乱如麻。几分钟后,她沉默着起身往门边而去,花木深立刻松了口气。不妨她刚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望着他:“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二十万?”—夜晚八点的时候,顾苗苗给车模领队打过去一个电话。“花城车展,还没有车模空缺吗?”“没有,这回车展应该是没戏了。下回有了机会我早早通知你,群里的消息你也要多留心。”她又客套了两句,失望的挂了电话,坐在电脑面前一边画图,一边寻思放假三天,儿童绘画和防身术班都会停课,她去哪里找比送外卖性价比更高的兼职。到了夜里十一点,她看了看安静的手机,点开了花木深的微信:[空虚寂寞冷,晚上去你家还是来我家?]没有回复。她不屈不挠再发过去一条:[我现在去你家画廊门口裸|奔,正好是放假期间,你说会不会上社会新闻?]那头终于有了反应:[顾苗苗,求你当个人吧!!!]连带三个感叹号,顾苗苗几乎能想象花木深抓狂的样子。她还要再逗他,手机短信连响两声,通知账户里转进二十万人民币。她抿嘴一笑,继续打字:[多谢花哥哥,全世界你最好。]另一头的花木深当即发了条语音过来。她想了想,把手机拿远,谨慎的点开。果然花木深已经被逼的抓狂,咆哮着:[顾苗苗,难怪沈燃另找了女朋友,你活该!]-这一晚的梦荒诞离奇。仿佛回到了顾苗苗十五岁的那个夏天,她从学校才回来,扛着画板要去沈家蹭饭。保安正核实过前面一个拖着行李箱的青年的业主身份,放行后,转过来逗弄她:“你是谁啊?”她惊讶于保安的记性:“我是老沈家的儿媳妇啊,我天天来,你竟然还没记住?”前面的青年忽然转回头来,反驳她:“瞎说什么?沈家儿媳有人当,没有你什么事儿,哪凉快哪呆着去。”她看着他熟悉的面容,心里无端端觉着他要说的不该是这样无情,看她的眼神也不该这么冷冽。她心里有些迷茫,青年面容更加狰狞:“提前警告你,八个月后你家的破事要是敢牵连的我家破人亡,我和你没完!”她被他说的脑子一团浆糊,正想要追问,四周场景一换,她不知怎么出现在一个病房里。病房里熙熙攘攘,医生护士把最中间的病床围的死死,各种抢救器具轮番上。一直到后半程,一个医生摇头叹息:“手术失败了,病人以后至少要在病床上躺六年。”她因为挤不进去,被堵在人墙外,心里想着这谁家的倒霉鬼,竟然一躺要躺六年,到时候即便能喘气,只怕也是植物人。等医生护士散尽,她才发现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是个约四十岁的女人,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连呼吸都随时要中断。病床上的女人十分眼熟,她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是谁。她心里很着急,上前推着女人:“快活过来,求你活过来……”女人没有任何动静,场景又转换到一片荒地。这回出现的人她认识,是她爸爸。她爸爸在荒地的另一头向她奔跑,却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她,着急的大喊:“你别等爸爸了,你就当爸爸已经死了。”她想着她爸爸虽然活不见人,却也死不见尸,怎么能当他死了。她想要喊叫,拼尽全力却喊不出一个字。爸爸离她越来越远,向她嘶吼着:“把别墅卖了,把剩下的债还完,你安心过你的生活去吧!”虚空里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不许卖别墅,那是我辛苦画画卖了钱换来的房子,不许拿去给那个窝囊废还债!”她妈妈忽然显现了身影。不知为什么,梦里的妈妈是楠姐的模样。妈妈泪流满面:“苗苗,我帮你,我们一起等你爸爸回来。”妈妈的话刚刚说完,虚空里忽然打来一个巴掌,脸上登时多了一个巴掌印。有个男人的声音咬牙切齿:“你已经嫁进了花家,再敢往顾家的无底洞里烧钱,小心我打死你!”这时候老王却乱入,他站在她身边,低声和她商量:“你与其勾引花木深,不如去勾引他老爹。你和楠姐两个人合力,总会撬动花家的亿万家产……”顾苗苗就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硕大的客厅一片漆黑,天边的弯月顺着硕大的落地窗,把一捧月光投了进来,映照的客厅影影绰绰。她在沙发上翻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点亮屏幕。时间正是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早。她一时睡不着,把二十万转进老王的法定账户上,并截了一张转账成功的图片,发给了老王微信,附言:[先治病,这两天我抽空过去探病。]没想到老王这个时候还醒着,给她回复:[钱到、心到就成,人就不用来了,赚钱还债要紧。]过了一阵,老王或许良心发现,又发过来一条:[难得放假,还是出去玩玩。说不定能碰上你爸那个老乌龟,一脚踢晕他。]她唇角一勾,回复:[别做白日梦]。她倒头睡去没多久,电话铃声在凌晨五点响了起来。车模领队在电话那头着急道:“顾苗苗,快,m汽车的车模临时出现空缺,营销主管柳小姐你也认识,直接去找她。一共三天,底薪每天两千,提成另算。记得带隐形内衣,高跟鞋,打底裤,赶七点半到场馆。”作者有话要说:俗话说,技多不压身。第18章顾苗苗带着一大堆装备赶到展览中心时,刚刚过七点,各车商的营销人员和成批的车模均已到达,吵吵嚷嚷做着最后的准备。花城近几年整个城市经济复苏、发展飞速,一茬新贵已长成,寇待收割。花城车展虽然是b级车展,车商们显然注意到了花城的可喜变化,参展的准备十分隆重,不但有概念车,还有许多亚洲首发的新车型。只看馆场工作人员如临大敌的谨慎模样,今天应该还会有明星到场。m汽车主要以进口车为主,在场馆a区。顾苗苗很快找到了柳主管,领到了衣裳和餐票。柳主管笑道:“好几年都有你站台,今年面试车模时还以为你不来,公司几个男同事还一阵失落。”顾苗苗感谢过抬爱,进了后台换好服装和鞋子,一边吃面包,一边排队等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