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就那么抱着,不松手。他表白的时候也是这个无赖样子,她不同意,他就一直抱着。她现在很恼火他这样,推了两下没推开,她有些无力,眉头蹙起,看着他:“秦深……你到底要我怎样?”“你知道的。”“那我要说不行呢?”洛筝也沉声。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秦深越是逼迫她,她越不愿意。先前还可能要哄一哄他,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打算了。轮廓同样锐利的喉结轻颤了颤,秦深直勾勾地看着洛筝的脸。她沉着脸,看了他一眼,便转开脸,态度再明显不过,这事她不会妥协,在她那里一点商量都没有。维持着这样一个本应该暧昧但其实冷淡的姿势,就这么僵持着。他们在背风的地方,还是有冷风溜过来,将洛筝的头发轻微地刮起。就近的路上有车驶过,车前灯突然亮起,驶过减速带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也有行人走过,边走边说着话。“如果我是你初恋的话,你也会这样对我吗?”虽然洛筝就在他跟前,但是他总觉得她不是自己能够抓得住的人,她有自己的个性,他除了去适应她,好像别无他法。他其实想,哪怕她能因为他,妥协一次也好。“这跟初恋又有什么关系?秦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他抿了抿唇,“我在你眼里始终还是那个好赖不分,逼得你在前男友那里尽情吐槽的小孩儿,是么?”不知道是吹了冷风受凉,还是给气得,洛筝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秦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真能把她给气得半死。她知道年龄差是一个问题,但没想到在秦深这里,他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过敏的地方。她抬了抬手,让他打住:“秦深,我在别人面前吐槽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但那时候,你的确是对我有敌意,我讨厌一个对我有敌意的人,有问题吗?以前是以前,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我还讨厌你的话,我为什么要答应跟你在一起?”默了默,她语气放软了些,说:“你有什么问题,今天一并都说出来,都解决掉。助教的事情,我这学期结束会去辞掉。以后我也不在别人面前吐槽你。还有,如果你介意我以前有过男朋友,我一早就跟你说过,我有前男友,你是接受的。他当初劈腿了,所以我也不可能和他复合,你知道我一向记仇。”顿了顿,她问,“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秦深不答,洛筝提的那些解决方案并没有让他如释重负。洛筝真的有些累了,她讨厌聒噪的男人,可是秦深这样的性子原来也会让她心力交瘁。她这回推他,终于能从他怀里出来了。后退了两步,她双手把衣服拢了拢,然后盯着地面看。秦深比她小,她会刻意地去让着他,所以都闹得这么僵了,她并没有转身就走,站在原地回想着他刚才的话,像做阅读理解一样地,她在猜他到底为什么要像今晚这样?总不能是太无聊,跟她找架吵。吵架会让人气血上涌,晕头转向。而冬日的冷空气,却能让头脑逐渐清醒。看起来,在机场那天,秦深已经猜出来何润一就是她前任。是不是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不满了?她缓了缓,才问:“你到底是讨厌何润一,还是讨厌我有前任?”“都讨厌。”“你生气就是因为这个?”他垂着头看着地上,脚尖在地上来回摩擦,又不说话了。看来就是了。她语气淡淡地:“你要是讨厌何润一,我跟他没可能,于佳,你见过的,跟他订婚了,所以你放心。但如果,你讨厌我有前任,那我真的没办法。”何润一没出现之前,秦深答应的好好的,在人前不公然承认情侣关系。他突然反悔,总是应该有个起因的。“你不说话我可走了。”她现在很烦他这样,有那么难选吗?如果他讨厌何润一,那他是吃醋了。如果他讨厌她有前任……她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三,二,一!算了。她心里骤然蹦出这两个字。她现在头疼,不想跟他耗了。“你回去吧,要锁门了。”撂下这句话,洛筝转身便往梅苑去,现在不光太阳穴跳着疼,眉角都疼。占有欲,谁都有,他吃醋的话她可以理解。有什么难选的?就是因为他介意她有过前任,还有他话里话外初恋,前男友之类的词。他不喜欢,那她有过前任的事实就能抹掉吗?既然抹不掉,他又不能接受,那算了,趁着可能还没那么难分开。……秦深本来是说都讨厌,可是谁怪自己来的晚了一步。于是他讨厌的点变成了,洛筝的前男友是何润一。洛筝没等到他的回应,转身走了,身影走到路灯光照耀的亮处。他以为她会回头。走到五步的地方,她没有。走到十步的地方,她还是没有。十五步……二十步……她根本没回头,连脚步都没顿一下,一直走到拐角,背影看不到了,秦深站在原地,蓦地泄了气。他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把她松开,那样他有足够的时间考虑,然后给她答复,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或许明天还可以再见面,一起吃午饭也说不一定。可是,唯一的一次,他倔脾气上来了,为什么洛筝就不能退一步?为什么她就不能哄他一次?站在原地老半天,他好像灵魂归位似的,赶紧迈开步子追上去。洛筝走的很快,校园的路上早就没了她的身影,她已经回去了。他在冬日的冷风里大口喘气,耳朵也跟着嗡嗡地乱响。回了宿舍,他的手机安静的好像断电。他给洛筝发了“对不起”,她没回。等了一晚上,没等到她的回复。到周一,洛筝依旧没回复他。以往也有一两天没见着面的时候,但是网聊不会断,随时能找到人。秦深周一下了课就去实验室,熟门熟路,但是洛筝并不在。岑学姐在,跟秦深说洛筝请了假。至于为什么请假,岑一微顿了一下,脱口而出的是“不知道”三个字。秦深盯着岑一微看了一眼,苏明谦说不会撒谎的人撒谎时候的特征,她身上都有。岑一微心虚地弯了弯唇角,以为秦深还要说什么,他只点了一下头,跟她道了谢就走开了。岑一微退到实验室里,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洛筝不过是让她撒个谎,她看到秦深听到“不知道”之后的表情,仿佛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差点就要跟他实话实说了。秦深转头就找到陶楷,男生之间说话,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岑一微也没给陶楷提前知会,所以秦深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洛筝周六晚上头疼进医院了,是室友送过去的。回头就请了假,在家休息,假还是岑一微帮忙去院里请的,周一的课都没来上。秦深敲了好几下门,来开门的是朱屿。一开门,朱屿的眼神就免不了意味深长,脸上似笑非笑的。朱屿有一段时间不在,但是信息知道的不少,毕竟有邵乐在。洛筝口中亲戚关系复杂的弟弟,突然就成了她的男朋友,她的眼神多意味深长,都是可以理解的。“来啦?”朱屿眉尾轻扬。“嗯。”“她还睡着呢。”朱屿跟着秦深走到洛筝卧室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秦深按了门把手,没反锁,门开了。他进了洛筝的房间,她正蜷在床上,小小的一团,跟在他衣柜里那时候的睡姿一样。被套和上次他见的不一样,这次是明黄色的底子,和卡通小鹿图案。陶楷说,洛筝是神经性头疼,主要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赵蔚上个月突然安排了任务量,让她一个月至少看200篇英文文献,加上她要上课,要跟岑一微做的项目打杂,还要带本科的助教,眼看着还有几门专业课的考试,每天忙得团团转。听说她病了,赵蔚就放她回来休息了。秦深坐到床边看她。她闭着眼,看起来睡得很沉,脸小小的,嘴巴微微嘟着,像小朋友,有点小委屈的小朋友。他听到她病了,就觉得那天耍混的自己很混蛋,再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上骤然一紧。手伸过去,把她滑到面颊上的一缕头发往后拨了一下,很小心,她的确也没被弄醒,只是睫毛轻轻抖了抖。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本来想虐一下的,five,虐不过一章第50章床头有水杯, 秦深上次也用过这个杯子。里面还有小半杯水,已经没什么温度了。杯子旁边是洛筝的药,几个小盒子, 上面贴着标签,写着用法用量。他拿了一个药盒, 盒子背后写着药物具有镇痛, 镇静和催眠的作用, 现在这个点儿,洛筝睡得很沉,或许跟药片有关。除了午休一小会儿, 她很少白天睡觉。秦深没再动她,不管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她身体缺乏睡眠, 有个机会补眠总是好的。轻手轻脚地去了外面, 顺便带上门。客厅里静悄悄的, 朱屿不在客厅,她的房间门倒是虚掩着。秦深去敲门,跟她借厨房。“客气什么,随便用就行了, 不过我们那冰箱就是个摆设, 里面除了一点现成的吃的, 没什么能拿来煮的。你要给洛筝煮东西,只有米。”上次洛筝也大概这么说的, 不过上次有花生, 这次的冰箱比上次还干净。洛筝醒过来,在床上又躺着发了一会儿呆,看着秦深最后给她发的消息, “对不起”三个字,手指在屏幕键盘上按了几个拼音,又全部取消。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早知道她有前任,他接受不了,就不该来招惹她。现在才道歉,她看了看屏幕,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丢到一边。还是算了,断了就断了。她想。门被敲了两下,她以为是朱屿。朱屿刚回来没几天,这两天多亏她照顾。“你进来吧。”她说。然后,看到推门进来的人,她斜躺在那儿,整个人就定住了一样,只有一双眼珠子随着秦深的行动轨迹而微微转动。直到秦深坐到她床边,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愣怔地看着他,人陷在被子和枕头里,一只手露在外面。秦深握住她的那只手,她往回挣,眼神瞬间变得冷淡。“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来看你。”“都分开了,还有什么看不看的。”她把手收回去,被子蒙过头,不想跟他讲话。“什么叫分开了?洛筝你不能这样。”他有些负气。隔着被子,秦深的声音也能传进来,她不要听,翻了个身,背对他,眼泪扑簌簌地就往眼眶外面滚。回宿舍那天,她头疼得像要炸了,秦深还要那样说。临了,还要发个“对不起”,以示告别吗?他想追她就追他,他接受不了她有前任,就一句对不起了事。现在,他又是起了哪门心思,来找她。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讨厌,他想怎样就怎样。洛筝翻了个身之后,被子里就静悄悄的,秦深还是坐在那里没动,然后听到被子里两下吸鼻子的声音。他意识到,她在哭。空气静止了几秒钟,秦深俯身下去,连人带被子地抱起来,搂到怀里,把蒙在洛筝脸上的被子扯下来。“你干嘛?”她吸着鼻子挣了两下,秦深力气比她大的多,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干脆把人往上一拎,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一双眼睛红着,头发乱糟糟地,一些细碎的头发连着眼泪还粘在她脸上。“你干嘛啊?”她狠狠地瞪他,要不是双手被困在被子里,她现在肯定是要对着秦深张牙舞爪,打他也不是没可能。再看秦深眉目低垂,看着她。和他一对视,她就没出息地心软,泄了气,只得把脸转开。“筝筝,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他轻声细语的,好像怕声音大点她就会逃走一样。洛筝还是不看他,心口堵得慌,轻轻吸了一口气才说话:“你既然介意我有前任,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那就是事实,改变不了的。“秦深,我最讨厌什么,你是知道的。我妈妈是二婚,你舅舅同样的二婚,到了秦家,我妈却因为二婚受了那么多的气,凭什么?我不觉得一个人,尤其一个女人有过前任就低人一等。我原以为,你跟你们家的人不一样,是我太想当然,你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思想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我不过是有一个谈了没几天的前男友,你就受不了了。那你是不是也想知道,我跟他做过些什么?”前面的话,秦深心有触动,但他认为是洛筝误会他了,他并没有那些想法,也不觉得有前任是什么问题。最后一句话,不免让他吃味,他的确想过。可是也仅仅是想过,他是有些酸,但他对洛筝并没有其他的看法,他和他家里的人不一样。“我要是说情侣之间能做的都做过,你还能接受我吗?”她这会儿已经转回头盯着他看了,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不能是吧?既然不能,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没有,洛筝,我没有。我是吃醋,但我不是那种人,你以前遇到过什么人,有过什么经历,那都是你的自由,由你自己做主。我只是因为我没有参与到你以前的生活而感到遗憾,因为我不是你十几岁时候喜欢的人而难过,但我并没有觉得你有前任和没前任有什么不一样,你误会我了。”他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好像仅凭言语解释不清楚,如果可能的话,他觉得他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她看。“我真的不是那种狭隘的,自私的,觉得你是我的所有物的那种人……”他也不知道到底哪句话说出来才是对的,原本白净的皮肤都因为着急而泛了红。两人明明只是在对话,却因为情绪激动,胸口起伏,像是刚跑了马拉松一样。“我是因为错过了你以前的生活而失落,不管你有几个前任,就算你跟他们有过什么,哪怕你结过婚有小孩还是怎么样,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还不让我吃个醋吗?”“那你那天一会儿说什么前任,一会儿又假设初恋是你,我要怎么对你,你这还不是不满意我有前任?你会想我到底跟他们接吻没有,睡过没有,有过多少次,在哪些地方……”洛筝她疯起来什么事都敢做,更别提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她那么记仇,秦深怎么说她,她全部都要还回去,她就是要看他能承受多少,她口不择言地,逼迫他,也是逼迫自己。就算她跟何润一根本没到那种程度,她的言语之间恨不得要大肆渲染,狠狠地刺痛他,气死他才好。如她所愿,秦深听得声音都在抖,他却还是勉强地控制着,尽量平和:“洛筝,你别说了。”洛筝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面目狰狞,她也没考虑到那么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越不让她说,她偏要。“你第一天认识我?你不知道我嘴里能说什么出来吗?你现在怕了,难过了,你当初别追我啊,你……”刚睡醒,精力充沛,她现在亢奋得几乎要把这几天攒起来的怨言全说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谁跟她靠近了,恐怕都不好受。她还要继续说,唇却被秦深狠狠地压住,用他的唇。吻了一吻之后,秦深松开她,额头相抵。“对不起,筝筝,你别这样。”他低声如耳语,又像是在求她。洛筝又开始哭,她不是爱哭的人,可是她控制不住,眼泪就是要往外涌。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跟疯婆子没两样,一会儿骂一会儿哭。她很喜欢秦深,可是秦深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话,她以为秦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现在就这么介意,以后他面对秦玉珍,还有更刻薄又迂腐的秦家人,莫不是几句话就被说得摇摆不定,那他们俩还谈什么以后,谈什么将来。“你真的误会我了,筝筝你别哭,别哭。”他抱紧洛筝,让她埋到自己怀里,双手轻轻摩挲她的后背,手足无措地哄她,她哭得他心都快散了。好一会儿,她哭够了,把这几天累积的抑郁都哭出来了,吸了吸鼻子,气息逐渐平复,语气也变回平时那样的冷静:“秦深,分开吧。”秦深搂住他的手臂顿了一下,整个人好像突然垮了。提心吊胆几天,他生怕洛筝会一直不理他,会提分手,没想到到最后,等来的还是这句话。“筝筝。”“你走吧。”她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眼泪一走,她的心就硬了。反正他俩不可能成的,她一点信心都没有。当初答应的时候,就思前想后很久,现在看起来,终归还是不行。“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是吗?”他喉头发哽,眼尾也跟着红了。“你走。”她的语气更淡了,声音还打着飘,眼睛盯着枕头边的某一处。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空气静得令人发慌。秦深唇角不自觉抖了抖,随即他便把唇紧抿住着。最后再把她拥到怀里,洛筝不为所动,也不反抗,不推他。又过了好一会儿,秦深低下头,轻叹了一口气,将她乱了的头发理了理,抱起她重新放回床上。安静地做完这些事,他站起身,说:“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朱屿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隔壁房间的关门声,探头过去。他们两人吵架并不是大吼大叫歇斯底里,所以朱屿并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秦深红着一双眼眶出来,顿时有点懵,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吵架了?“朱屿姐,一会儿洛筝要是想吃东西,麻烦你跟她说厨房有。”朱屿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见他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套上,之后往门口走,她跟着就站起身:“你要走啊?”他点头,在门口换了鞋,开门出去。朱屿追着到门口,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肯定吵架了。不过能把小帅哥弄得眼眶通红,恐怕不是随便的小打小闹。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临了,她说:“谢谢你做的排骨,很好吃。”秦深冲她勉强笑了一下,走了。作者有话要说:接受批评ing第51章门关上, 朱屿在门口站了几秒钟,舔了舔唇角。秦深看着年纪不大,做东西竟然还挺好吃。她对秦深印象挺好, 下午他过来,洛筝一直睡着没醒, 他一个人去附近的超市买了食材回来, 做了份排骨, 是给朱屿的,说是谢谢她这两天对洛筝的照顾。锅子里煮的粥和两样素菜,是给洛筝的。情侣吵架, 第三人难免有些尴尬,朱屿把一份排骨吃完,在客厅里无聊的爆炸, 拿了平板跟邵乐视频通话。到年底了, 邵乐因为公司的事还挺忙。“你那个剧本我觉得挺好的, 哪个王八蛋让改你就让他滚。”打打嘴仗而已,朱屿虽然入行几年了,却并没有跟人叫板的资本,谁掏钱谁才是大爷。邵乐问:“洛筝还睡着呢?”“应该醒了, 但是没出来。”看起来这次吵架挺严重的, 朱屿在想要不要去洛筝房间看看。正说着, 洛筝的房门响了,她出来, 拐了个弯去了洗手间。等她出来, 朱屿站到洗手间外面。“你今天的药只吃了一次吧?”“嗯,睡过去了,就没吃。”朱屿打量着她, 睡了一觉看起来好多了,不过眼睛和眼圈都泛红,即便刚刚她用冷水洗了把脸,还是能看得出来。“饿吗?”洛筝恍惚地看她。坐到餐桌前,朱屿给她把粥和菜拿过来。吃了几口,洛筝抬头看朱屿。“你不是说做饭浪费时间么?”她们两个人住到一起两年多,厨房不常用,洛筝是厨艺不好,朱屿是觉得做饭麻烦。“你男朋友做的。”朱屿一手撑住下巴。洛筝盯着自己的碗看了看,拿着勺子的手倏地就松开了。“怎么了?别跟粮食过不去啊。”“饱了。”朱屿啧啧嘴,早知道就等她吃完再说。“吃吧,饭又跟你没仇,吃完了好利索了再想其他的。”虽然吃着秦深做的东西一边在心里埋怨他很奇怪,洛筝还是重新拿起勺子吃饭,吃了两口,又开始难过。朱屿在旁边,她不好意思流眼泪,只把眼睛眨巴眨巴。“你们吵架了?”“分手了。”朱屿又是一怔:“为什么?他又劈腿了?”朱屿能想到的原则性的问题也只有出轨劈腿,尤其洛筝跟前任分开也是这个原因。洛筝摇头,吃不下了,起身把碗碟往厨房搬,然后洗碗收拾厨房。朱屿也不好揪着人问,临进自己房间甩了句话,洛筝如果想倾诉想找人陪就去找她,她门不锁。洛筝洗了碗吃了药,回去躺着,就开始回想秦深在她床边抱着她说的那些话,难免就开始动摇。爬起来看文献转移注意力,一篇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到很晚的时候,她还是溜到朱屿的房间。朱屿睡觉晚,正在电脑面前磨台词,见她过来就把事情放下。洛筝说了半天,讲的语无伦次。讲到一半,想起秦深之前说,她在别人面前吐槽他,她就收住口,不说了。朱屿“嘶”地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情侣之间的对话,比阅读理解难多了,但是她并不认为秦深是要分手的意思,不然不会找上门来。男人要分手,可不是他那个样子的。“他95后了吧,我觉得他思想不至于这么迂腐,现在的男女分分合合多正常,有本事的绿茶能同时吊着几个冤大头,你这算什么啊。你有前任,他没有,你还不能允许他心理不平衡一下?”朱屿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至于分手,是你自己臆测的他要分手,不是吗?”“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洛筝顿了顿,似乎是在琢磨什么,然后说,“你上次买的酒是不是还没喝完?”“你吃药还喝酒?然后去医院里演一回生离死别?”朱屿睨着洛筝。洛筝讪讪地撅了一下嘴,默了默,又转回话题:“是他说要分开的。”说着把手机给朱屿看。朱屿对着秦深的对话框,横看竖看,只有“对不起”三个字。随后像看智障一样地瞥了洛筝一眼。“这能看出来什么?”“他意思都这么明显了,接受不了我有前任,要分开,然后说对不起。他这么出尔反尔的,分手的也是他,过来说不分的也是他。我很累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跟他牵扯。”说好的不吐槽他,还是没忍住。朱屿一脸的不解:“你是这么认为的?我怎么觉得他就是单纯的道歉。”“……”“难道不是你自己想分手,然后预设一个答案,他说什么你都替他对号入座,然后减轻你的罪恶感?”朱屿并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不过她说破天,那也只是她的建议,最后要怎么办,还是要洛筝自己来定夺。但是看洛筝耷拉着脑袋不接茬,朱屿便不再多做评价。---洛筝周二下午回了学校上课。周三的课上,她还是坐在班上的第一排靠右的位置,秦深来的晚,找了个挺靠后的角落坐下,看着她的背影走神。下了课,洛筝在想要不要叫住他,秦深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停留,刚好班上有学生过来问她一些事情,心里刚冒头的想法就这么断掉了。12月底,虽然国家不提倡过洋节,但是圣诞节被很多人过成情人节,所以这段时间,节日的氛围还挺浓。情侣之间送礼物就算了,班上的同学还在张罗着给老师和助教送礼物,连着元旦的礼物一起给,当是新年礼物。秦深从外面回来,去找了班长一趟,把一个包装纸封住的小盒子塞到装着几样礼物的纸袋里,也没多逗留就走了。元旦还没收假,班长就在群里发消息,让回了学校的人去他宿舍。洛筝收到的礼物里不乏贵重物品,她只把花束还有零食玩偶之类的物件留下,看起来超过200块的东西全部让班长返回去。送礼物的人有男有女,男生几乎都是单身,虽说不一定是对洛筝有什么想法,但是也是在表达对这个助教的喜欢。班长冯梦辉在群里说完,洛筝补充,说心意收到,但是拒绝贵重物品。“谢谢大家”是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秦深看了看她的头像,随后退出微信。到晚上,冯梦辉来了宿舍,拿了一个小盒子,问是不是秦深的。孙时名在,朝洗手间的秦深喊了一声,随口说了一句:“洛学姐是秦深的姐姐,他要送礼物还需要跟同学的混一起么?”冯梦辉还挺惊讶:“他们是亲戚啊?”除了几个室友,秦深没跟其他人说过,而室友也并不会刻意拿出去说,所以班上不是人人都知道这个事。孙时名点了一下头。秦深将脸上的水随便抹了一把,从里间出来,前额的头发还湿着。“其他人送礼物都有登记,就你没登,还好我有印象,这个还你,洛学姐说太贵重的东西她都不收。”冯梦辉把已经拆了包装纸的小盒子递给他,“你这副耳机得上千块吧,太贵了的确不合适,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送点小礼物表示一下心意就行。”“随便买的,她不要就算了。”秦深无所谓地接过盒子,随手往自己书桌上一丢。冯梦辉没什么事就出去了,宿舍里就剩孙时名和秦深两个人。秦深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对,孙时名能看出来,至于有什么问题,他并不多问,但是事关学姐的事,到秦深那儿就不大对。其他人跟他不同宿舍,看不出来,甚至粗神经的室友朱桓也看不出来,但孙时名这人还挺细心的,他总感觉秦深和洛学姐不是一般的姐弟。至于哪儿不一般,他又说不上来。“你可以当面给她,跟别人的混一起也太随意了,毕竟一两千的东西。”孙时名说。“没必要。”秦深拉开椅子,坐到书桌前,把降噪耳机戴上。元旦过后,离期末考试就近了,他这段时间上课免不了走神,落了些功课,得趁着考试前补起来。元旦之后一周,很多课都陆续结课,然后便是考试周。有女朋友的自然是和女朋友一起复习,朱桓最近在追一个女同学,早上7点就出门去帮人占座。秦深基本上是一个人复习,在图书馆自习的第三天,吃了午饭回来,他放在桌上的书里多了一张粉色的便签纸。很清秀的字体,看得出来是女生的字。【同学你好,我是新闻学院的,想认识你,请问我可以加你微信吗?或者你加我的也行。^_^】后面附了一个微信账号。他没加微信,拿着纸条想扔,但图书馆的自习室里面没有垃圾桶,他随手把纸条揣到衣兜里。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一扭头,面朝他坐在他斜前方的一个长卷发女生猛地把头低下,恨不得把脸埋到桌子下面去。他大概知道这纸条从哪儿来了,只当无事发生,翻书继续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