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呆呆地愣在那里,显然是没有想过那么多。只是,对于他内心的决定,他是不后悔的。“婉儿·······”他声音低哑地说道,“我想你活着,我忍受不了你········你········”他突然哽咽了,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想到婉儿就那样香消玉殒,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看着莫问哭得如此伤心,木婉的心不由得软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握住他的手说道:“莫问,我这一生最崇尚的便是自由。”“若是自由没有了,我的人生便没有了意义。”所以,别让我屈辱地活着。“婉儿·······”莫问满脸泪痕地看着她,你怎么那么傻?!活着多好?!木婉拿起旁边托盘上的帕子,替她擦眼泪,语气认真地说道:“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嗯嗯!”莫问哭着点头。这也算是答应了木婉,以后再也不会将她推开的。“你哭什么?!”看着莫问眼中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木婉忍不住笑了。“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夫妻二人中,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是最幸福的。因为她的后事有人管,也不必承受失去爱人的那种孤独的滋味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林清樾满脸怒意地走了进来。木婉笑了,笑容还是跟从前一般温婉,“陛下怎么来了?”她暗地里扯了扯莫问的衣袖,示意他别哭了,赶紧行礼。“你坐着就好,我们自己不必在乎那些虚礼。”林清樾疾步走过来,阻止木婉要下床行礼的动作。他曾经在脑子里幻想过无数个两人再次重逢时的场面,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样子的。木婉也不勉强,笑着说道:“那就多谢陛下了。”莫问站起身来,用帕子擦了擦脸,让到一旁。“参见陛下!”莫问躬身一礼后,便亲手搬了椅子过来,“陛下请坐。”他可不能让林清樾坐在床边。林清樾也不在乎他的那点小心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木婉脸上恬静的笑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一定会有办法解了你身上的毒的。”木婉抿嘴笑了,“多谢陛下!”林清樾:“你我之间不必说谢的。”“是啊,陛下的恩典,也不是一句谢谢便能了得的。”木婉笑着说道。真是极力地跟朕撇清关系,是吧?林清樾心里一阵酸楚,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是差了一步。莫问也不知道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才能娶到婉儿这样的好姑娘。当然了,让他就这样放弃了,那也是不可能的。林清樾笑着说道:“别想太多!朕已经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带来了。”“集思广益,总会有办法的。”“嗯,多谢陛下!”木婉笑着点点头。“都进来吧!”林清樾淡淡地喊道。话音落下后,太医院医正带着人走了进来,“臣等参见陛下!”林清樾摆手道:“行了,都免礼!一个一个地过来诊脉。”“是,陛下!”医正躬身行礼,战战兢兢地坐在林清樾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木婉感觉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再看着汗珠从医正的鬓角滚落,笑着对莫问说道:“你先带着陛下到外面喝茶吧!”莫问看着医正紧张的样子,便转身对林清樾说道:“陛下,请!”林清樾虽然很担心木婉的身体,可看着一个个那脓包样儿,便气不打一处来。算了,眼不见为净!他一甩袖子,带着人向外走去。“多谢王妃!”医正用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低声道谢。这么害怕,至于吗?木婉淡淡地笑了笑,“有劳医正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所有的太医都诊过脉。可却是没有一个人到林清樾面前回禀。大家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一脸为难。林清樾沉着脸唤道:“夏秋风,跟朕滚进来!”这位刚被提拔成医正不到一个月的人,连忙躬着腰站在林清樾面前,“陛下········”“婉郡主的身体如何?”林清樾焦急地问道。莫问懒得理会林清樾的那点小心思,也是一脸紧张地盯着夏医正看,“你倒是说话啊!”这老头紧抿着嘴角,眉头皱得死死地,一幅要赴刑场的架势到底为哪般呀?!“回禀陛下,王爷。”夏医正艰难地开口,“从脉象上来看,王妃的身子并无大碍。”“也许是因为长途跋涉的原因,王妃的身子有些虚。待老臣跟其他同僚商量一番。”“开出方子,替王妃补一下身子。”他知道,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他们全部过来替王妃诊脉的。再者,这些从陛下和王爷脸上的凝重便可以知晓了。只是,王妃的脉象真的没有异常。当然了,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诊断。林清樾沉声问道:“你们当中,就没有人看出点儿什么不同的?”“没有······”其他人也都一齐摇摇头。林清樾眼睛微眯,扫了众人一眼,“若是有人有不同的想法,可以来找朕。限定时间,为午时之前。”若是过了午时,你们还没有人来找我,那后果就只能是你们自负了。他转头看着夏秋风,“这其中也包括你!”说完,一摆手,“行了,都退下吧!”待那些太医呼啦啦全部退出去后,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莫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嬷嬷叹息道:“我去看看婉儿。”话音落下后,便转身向外走去。“张榜吧!”莫问突然开口说道。他不觉得那些太医会拿出什么有效的方案的。木婉中毒一事,并没有大张旗鼓,闹得众人皆知。所以,尽管太医院里的这些人心里有所猜测,可都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即便是有人诊出木婉的脉象有异,也不会出这个风头儿,说出实话的。林清樾显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否则,他不会让这些人午时之前,私下里来找他。只是,这个时候,莫问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觉得太医院里的这些人给自己打脸了。可事关婉儿的生死,其他的话他又说不出来。可要他真的什么都不说,他的心里又不平衡。林清樾:“你觉得民间的那些人,就有办法?”莫问:“总比这样什么都不做好吧?”“再者,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有足够的银子,他们总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的。”总不至于像太医院的那些人,为了明哲保身,什么都不作为的好!尽管很讨厌莫问的这一番言论,可林清樾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林清樾:“你说的是!待朕回宫后,便四处张榜,寻求天下名医。”························“老夫人!”王郎中躬身对坐在那里发呆的苏嬷嬷行礼。苏嬷嬷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王郎中径直起身,叹息道:“真是没有想到,连太医院的人也束手无策。”苏嬷嬷淡淡地说道:“这样的结果,我也不意外。”“这天底下能超过你的医术的人,恐怕是没有几个。”“连你都没有办法,更何况其他人呢?!”王郎中:“老夫人谬赞了!”苏嬷嬷眼神空洞地看着不远处,幽幽地说道:“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王郎中的眼圈泛红,“老夫人不必忧心,王妃定然会吉人天相的。”“呵呵,吉人天相?!”苏嬷嬷讥笑道,“当年··········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带你进京,可不仅是为了婉儿的身体,更多是为了问儿的安危。”王郎中一脸疑惑:“我不明白。”苏嬷嬷:“我进京那天,故意在府门口露面,就是要告诉那些人,我回京了。”那些人?王郎中还是没有听明白。苏嬷嬷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细心地解释道:“京都里有我们的人,这点你是知道的。”“可京都里,也有阿玄的人。”“阿玄?”王郎中不自觉地拔高声音,“他········他还活着?”苏嬷嬷:“到底是不是活着,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王郎中,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甘!心!”“啊?!”王郎中惊诧地瞪大眼睛,“他·······那个·······”苏嬷嬷淡淡地问道:“对于当年的那个决定,你也不甘心,是吗?”“不是!”王郎中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真的!”苏嬷嬷懒得跟他废话,“我不敢你甘不甘心,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问儿。”“其实,若是你真的不甘心,倒也是好事。毕竟,你会更加用心地将问儿护好。”“不是,那个········”一下子听到了这么多信息,王郎中一时反应不过来。苏嬷嬷倒是不在乎他能否接受,说完之后,便转身走了。王郎中:“·········”事情太多了,他得缓一缓。···························“小雅,你回去吧!”苏嬷嬷看着小雅眼睛红肿地坐在庑廊下,心里也十分难过,“你姐姐这次睡着了,怎么也要过几天才能醒过来。”“可是,我想在这里陪着姐姐。”小丫头一张口,眼泪便止不住。苏嬷嬷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你若是不回去,是不是要跟宫里的人说一声?”“不用!”小雅低声说道。哥哥为何要将她留在宫里,她心里其实是十分明白的。眼下姐姐成了这个样子,她自然是要守在这里了。“也好!”苏嬷嬷点头,“我让人给你收拾院子。”难得这小丫头如此有情有义,她也就成全她了。“老夫人!”苏嬷嬷刚要起身,玉露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秦公子在门外求见。”秦衍?!苏嬷嬷看了小雅一眼,低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玉露走了不大一会儿,便带着人进来了。秦衍看着小雅无精打采地趴在那里,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木婉姐姐出事了?他最是清楚小雅跟木婉姐姐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了。木婉姐姐突然回京,小雅又是这幅样子·······他收回心思,对着苏嬷嬷一礼,“冒昧前来,打扰老夫人了。”苏嬷嬷笑着摆手,“秦公子不必客气。今天天气和暖,我们便坐在这里说说话吧。”“听从老夫人的安排。”秦衍自然不会反对。苏嬷嬷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站起身来,“我还有事,让小雅陪你聊一会儿。”秦衍看着眼睛红肿的小雅,对苏嬷嬷点头道:“老夫人有事便去忙吧!”“小雅,你这是怎么了?”苏嬷嬷走后,秦衍坐在小雅身旁,担忧地问道。小雅无精打采地说道:“姐姐生病了,病得很厉害。”“难怪木婉姐姐会突然回京。”秦衍虽然早有所料,可听到小雅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震惊。看着小雅的样子,他十分心疼。低声安慰道:“你别担心,姐姐她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平安无事的。”“再者,京都不是有那么多太医么,你还担心什么?”小雅:“可是太医对姐姐的病也是束手无策。”“他们甚至诊不出来,姐姐的身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秦衍吃惊地说道:“这世间,还有太医治不好的病?”那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看着小雅伤心的样子,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小雅也不理会他脸上的纠结,自顾自地说道:“不过,陛下说,要张榜天下,寻求名医,来给姐姐治病。”秦衍想了想,突然问道:“这件事情,我表姐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