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树枝上,天南海北地又聊了许多。有意无意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起俞县的事情。“困了”话音落下后,木婉便闭上眼睛,软软地倒在莫问的身上。莫问:“这丫头”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将人抱起,纵身跃下大树。莫问刚将木婉放在床上,便听外面有人轻声唤道:“主子”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替木婉除掉外面的衣服。又到净室里拧了温热的帕子,替她仔细地擦拭着手和脸。收拾妥当后,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帐,又将烛台上的蜡烛灭掉。收拾妥当后,才关上门走了出去。低声问道:“什么事”墨七躬身说道:“我们派去京都送东西的人,在客栈内被人杀害了。”“杀害了全部”莫问微眯着眼睛,沉声问道。墨七点点头,情绪低落地说道:“无一幸免”莫问:“查出是谁做的”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杀意。“没有”墨七无奈地摇摇头,“现场没有打斗的迹象,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几个人像是直接睡过去一般。”“哼”莫问冷笑一声,“手伸得还真是够长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将其砍掉。墨七沉吟了一下,低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奴才将人”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莫问笑了,笑容在月光下有些诡异,“不必着急,留着他们,我还有大用处呢”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圆月,嗤笑道:“还真以为就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既然我已经出手了,那就没有不成功的道理。木婉泡完汤泉后,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舒服。她毫无形象地歪坐在软塌上吃着草莓。坐在一旁对账本的苏嬷嬷抬头见她吃得欢快,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她抿了一口茶,舒服的喟叹一声,“以前,即便是在宫里,这个时候,也吃不到这样新鲜的草莓。”木婉笑着说道:“娘觉得,我们摘些草莓和青菜,作为年礼,送进宫里,如何”“这个”苏嬷嬷不由得拧着眉头陷入沉思。“其实,给宫里送吃食,这可是十分忌讳的。再者,从俞县到京都,这山高水长的,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即便都是一些妥当的人去送,可又如何给这些新鲜的果蔬保鲜呢”木婉咽下嘴里的草莓,笑着说道:“这些问题,我都想过了。也明白娘的顾虑。”“只是,这些青菜和新鲜的水果,如今也只能在京都才会卖上价钱。”寻常的百姓家,谁能买得起、苏嬷嬷点头,“说的也是。”木婉:“其实,我就是担心,会被陛下挑理。”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自然是享受着这天下最好的东西了。你若是有好东西没有敬献给他,那可是大不敬苏嬷嬷沉吟了一下,说道:“如若不然,我们先将东西送给小雅,然后由她”“不行”木婉想都不想,便拒绝了,“若是出事了,岂不是连累了她”“不过,您刚才提起小雅,我倒是想起了秦衍。他在京都的生意也是风生水起的。”“若是这青菜的生意跟他合作,或许会更顺畅一些。”苏嬷嬷:“你觉得秦家会有自己的水路”运送这些东西,最好的途径,便是走水路。“嗯”木婉点头,“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她知道,莫问手里也应该握有一条水上航行的。再者,他在京都也有自己的饭庄。若是她开口的话,莫问一定会全力支持的。只是,她不想让这些产业暴露在明面上。她总觉得多留一条退路,便是多一份生机。有时候想起来挺好笑的,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阴谋论了。京都,朱雀大街上。大理寺卿蔡大人坐在轿撵里,抬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这一天天,真是够累的”话音刚落,便歪在轿子里睡着了。自从新皇登基后,便下旨各部不准有积案为了迎合圣旨,大理寺简直是把一些陈年旧案都倒腾出来,该审的审,该判的判。为了给陛下留下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印象,他经常会在衙门里熬通宵。当然了,书房的蜡烛是亮着的,只是人在做什么,那就另当别论了。“啊”街上一声尖叫声,将蔡大人从睡梦中惊醒。什么情况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不耐烦地呵斥道:“出什么事了”咦,这些人都是谁啊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可恶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轿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开,自己这幅刚睡醒的样子,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眼前。他愤怒地摔下帘子,气呼呼地靠坐在轿子里。“大胆刁民,竟然当街拦轿,该当何罪”蔡大人身边的随从蔡风大声呵斥道。当然了,他也没有忘记挽回自家老爷的声望,“尔等可知,我家大人为了案子,昨天晚上熬了一夜”“你们如此无礼,惊扰到了大人。就应该送进大牢,以儆效尤”蔡风倒是有点脑子。蔡大人整了整帽子,满脸欣慰地笑了。从袖口里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心里盘算着,今天回府后,到底去那个姨娘的院子里过夜。对外面的哭喊声充耳不闻。“大人,您要给我们做主啊”外面突然闯过来的几个人大声哭喊着,“小民等受县令逼迫,活不下去,所以才冒死拦轿,求大人做主啊”几位差役,看着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一个个僵硬地站在那里,伸出的手继续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蔡风大声呵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呐赶紧的,将这些人打人大牢。”这要是人人都有样学样的,那还了得他又冲着站在路两旁看热闹的人吼道:“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众人虽然心里畏惧,可压不住好奇。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站在那里。蔡风大声吼道:“我的话不好用,是吧”这一声也不知道是冲着人群喊的,还是冲着毫无动作的几个人喊得。几个人对视一眼,只得上前去抓人。“大人,我们冤枉,您要给小人做主啊”其中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一边挣扎,一边喊道。“县令大人无德,将小人的孙女强抢进府大人,看在小的一路乞讨进京的份儿上,您”那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头耷拉着。所过之处,有殷红的血迹。“啊”“杀人啦”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那些要离开的人顿时停下了脚步。有那么一瞬间,整个街面上像是定格一般,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就连那些衙差也僵硬地站在那里,保持着上一瞬间的动作。“啊,衙差杀人啦”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衙差杀人了”另外有人跟着喊道。围在街道两旁的人,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四处乱窜。跑得那叫一个快啊压根儿就不用那些衙差们吆喝。“唉,不是,我没有杀人”拖着那位老者的两个人回过神时,大声吆喝道。“他只是昏过去了,根本没有死,你们别跑,你们听说啊”那衙差吆喝的声音越大,那些人跑开的速度越快。一眨眼,刚才围得密不透风的道理两旁,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就连那些铺子也都关上门窗,绝不肯露头。衙役:“”他觉得自己很怨,可张了张嘴,解释的话都不知道跟谁说。不用到明天早晨,有人当街拦住大理寺卿蔡大人的轿子。蔡大人不但不予理会,还命人将其打死。或者,蔡大人的家奴仗势欺人,一言不合便将告状之人当街打死都说不清,到底会有多少版本流传出去。总之,这件事情定然会整个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百姓们不仅会对蔡大人不满,整个大理寺都会跟着受牵连。而蔡大人也会妥妥地被御史台那些人盯上,弹劾他的奏折,像雪片儿一般落在陛下的案头上。陛下一怒之下,便对会蔡大人严办。甚至,他身边的人,他背后的家族,也都会受到牵连。蔡大人现在也顾不上官威,他挑开帘子,走下轿撵,大声呵斥道:“到底怎么回事”蔡风一脸为难地走过来,“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送医馆,送医馆呐”蔡大人急吼吼地喊道。这个时候,若是人真的死了,那他还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是,是”蔡风慌忙指挥着人将那位老者送去医馆。“大人,那其他人呢”他压低声音请示道。蔡大人也是一脸地为难。奶奶个熊,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都差点将下巴上的胡子给揪掉了。“可恶”林清樾用力将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顿时,那可怜的茶盏粉身碎骨。有的碎瓷片都顺着敞开的房门,蹦到外面去了。“陛下息怒”众人呼啦一下,全部跪倒在地,嘴里战战兢兢地喊道,“陛下,请保重龙体啊”“滚”林清樾声音阴沉地吼道,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下面那些黑绒绒的脑袋,心里更烦躁了。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也不敢多嘴,更也不敢起身,跪在地上,倒退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吴顺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林清樾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不知道吸了几口气,还是压不住心里的那股怒火儿。他随手将玉老虎镇纸摔到地上,接连又摔了几件东西后,心里的那股郁气,才缓缓地吐了出来。他长吁一口气,声音沙哑地问道:“可查清楚是谁干的”一个身穿黑衣,头发花白的老太监飘到他的跟前,低垂着头,满脸愧色地说道:“眼下正在查。”“也就是说,还没有结果了”平静的语气中,透着森然。“奴才该死”那黑衣人头垂得更低了。“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林清樾咬着后牙槽说道。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即便是想捂也捂不住了。京都城内,那些不明所以的人都知道当街拦轿死人了。大理寺卿若是想要证明清白的话,要么将那几个人奉为上宾的同时,将这个案子报上去。争取到三司会审。要么,便是当街审理,让周围的百姓知道真相的同时,也算是替他做证。可是,不管是哪种做法,这个郑裕兴定然是保不住了。林清樾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莫问,朕倒是小瞧你了”黑衣人诧异地问道:“陛下觉得,这件事情是逍遥王做的”“不然呢”林清樾冷冷地哼道。黑衣人拧着眉头道:“可是,逍遥王上次派入京的那些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林清樾:“那他就不会再另外安排人手吗或者,你们解决掉的那几个人根本就是幌子。”进京来的那几个人才是他真正的棋子。不会吧黑衣人低声反驳道:“会不会是另外有人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陛下您和逍遥王之间的关系”毕竟,俞县那边,或者说徐州那边,恐怕不止有我们的眼线。其他的士族勋贵也会安排人过去的。林清樾缓缓地问道:“那你来告诉朕,你认为这波人,是会安排进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