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你最近有见过和你丈夫相关的人吗?”黎晚晚神色严肃,“如实回答我,你最近都见过什么人。”女人吓得跟个鹌鹑似的,低着头颅,说出口的话也结结巴巴,勉勉强强才能听清楚几个人名。谢执手里拿着一张名单,是他们调查出来的正常来往的人,和女人说出来都对上了。“哦对了,昨天晚上有一个说是我丈夫的老朋友给我一张卡,今天早上去银行查了查了,竟然有几十万!”女人惊讶地虚掩着嘴,“说是以前难过的时候受到我丈夫的帮助,现在见我们家有了困难,所以特意来接济我们。”黎晚晚和谢执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他都跟你说过什么话吗?”女人敲了敲脑袋,逼迫自己回忆,“让我好好想想……好像是问过出事前,我丈夫有没有交给我什么东西,或者跟我说过什么话。”黎晚晚差不多锁定到目标,抓住女人颤抖的肩膀,逼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有他联系方式吗?”女人:“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丈夫做什么事都不会跟我说的,就连破产的时候,法院那边的人来查封,我才知道公司出了问题。”提到这件事,女人又开始难过起来:“我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度过生活,什么都不想参与进去。”黎晚晚收回目光,看得出,面前这个女人被丈夫保护的很好,商场那些肮脏的事和压力,统统都没让她知道。也许,知道那些事的人,都会跟她丈夫一样活不下来。黎晚晚问:“那人有没有什么特征。”女人咬了下唇,过了会儿,才说:“左眼还是右边的眼来着,有块疤,特别难看。”--保镖团看到筒子楼出口,黎晚晚和谢执缓缓走下来,所有人身子全部站直。保镖团小心翼翼地打量黎晚晚的脸上,发现对方和来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看起来没出什么事。不过也是,有谢执陪着她,怎么可能会出事。黎晚晚坐在车内,这次她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把那个女人说的话,在脑海里好好琢磨一番。目前知道唯一不正常的人,是那个眼睛有疤痕的男人。回到临江黎淮的别墅内,黎晚晚给私家侦探说,让对方调查一下临江内眼睛有疤的人信息。私家侦探无奈地说,这样很难找。黎晚晚不肯放弃这条信息,拿钱把私家侦探砸到心服口服。深夜,黎晚晚又做了那天的梦,梦里没有满手的血,和长相恐怖的男人,佘星河也没有死。他们跟随着倒数人群往外走,像是那天本来该有的结局。房门被人打开,一个人走到黎晚晚床边,蹲下身子,用指腹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谢执见她哭得那么难过,也许是梦到了不好的事。他想起母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对自己说过,做噩梦了,拍拍后背就好了。谢执伸出手,看到月光披在女人洁白肩膀上。那双手停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没有去拍她后背。谢执低声说:“白天多苦苦,宣泄一下,晚上梦里也不会这么苦。”第69章 葬礼葬礼上, 佘母靠在佘星闲怀里,哭成了泪人,眼前模模糊糊,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疼的要死。记得佘星河刚出生的时候, 佘母疼晕过去, 丈夫握住自己的手,一直陪在身边。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夫妻二人投入进去的感情比其他孩子要多得多。现在丈夫没了,自己最爱的小儿子也没了。佘星河和其他几个孩子不同,那时候佘家迈向正轨, 又巴结上临江其他几位大家族。日子好过起来, 佘母和佘父对佘星河成长时格外关心。她想起来佘星河小时候,从幼儿园里得到奖品,笑嘻嘻地递给自己,说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佘母虚掩着脸, 泪水从指缝里流出。佘星河那么乖那么乖, 就连他反抗自己, 都不会伤了自己的心。这么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现场所有人都穿着黑衣服, 来的人不多, 都是佘家交好的一些人。林康时穿着黑西装,手里拿着一束白色雏菊。前面的人放下花后, 去对心里难受的佘家人劝慰, 这是正常的流程,所有葬礼都是这么做的。但是林康时不想自己死了,也是这番表面的葬礼。今天的风有些大, 林康时微眯着眼,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佘星河那张艳丽的脸,像是在对所有人笑。林康时走上前,弯下腰,把花放下。他独自呢喃:“下辈子就投个普通人家庭,不要再跟别人争抢东西,好好地珍惜生命。”他的声音很小,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佘母悲怯的声音吸引,没人注意到他口中的话。放下花后,林康时直起身,走到佘母面前。佘母不知道哭了多久,那双眼红肿的不能见人,她看着面前和佘星河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心里酸成泥潭。林康时像个晚辈安慰她:“伯母不要太伤心,你身边还有其他几个孩子,都是我们临江未来的新贵。佘星河他走了,但是会站在这里,看到你哭成这样,他也会难过。难过自己为什么让伯母白发送走他,没办法对你孝顺。”佘母点点头,用手帕粘掉眼泪:“我知道我知道。”林康时见佘家所有人眼眶都泛着红,唇角勾起,心情也被沾染起几丝惆怅。他离开的时候,看到佘家大哥在门口送客人离开。“林总。”佘家大哥叫住他。林康时:“佘总也不要太伤心,多注意身体,佘家以后只能靠着你了。”站在他们旁边的人,听到林康时的话,心里都有些感慨。若不是佘星河执意要进娱乐圈,在回来的那年,这佘家就不是现在佘家大哥的,而是佘星河的。现在佘星河死了,而佘家大哥把这佘家打理的条条有序,也算是一种命数罢了。不一定非得按照遗嘱上说的把公司交给谁,谁有能力接管佘家,才是真正对佘家好。“佘家祖坟都在这里吗?”林康时对佘家大哥说:“我去看望一下伯父。”佘家大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点点头,目送对方朝着人群外走去。佘家大哥都不敢看佘星河还有佘家祖坟,怕他们知道自己杀了佘星河,一张张熟悉的脸变得狰狞,干瘦的手拉着自己往地狱里去。这件事林康时也难逃其咎,为什么会如此坦荡去,心里难道不会发憷吗?佘家大哥收回目光,见更多人要离开,他要演的再风平浪静,让所有人都不会猜到是自己杀了亲弟弟。林康时走到人群外,那群人都围着另一边,而这里无人问津。他蹲下身子,把佘父的照片,用手帕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不要怪我动了佘星河,是因为他的命就是这样,不该是他的,没有命享受。”林康时表情悻悻,“要说起来,这件事源头还是你的错,是你杀了最疼爱的小儿子。”“当初立下遗嘱的时候,非得把公司交给佘星河,也不会让你大儿子有了杀心。这豪门里,亲情就是一把刀,在利益面前不值得一提。”身旁的冷风刮起额发,耳边入了风声,像是有人在说话。“问我害了那么多人怕不怕?”林康时忽地笑哼一声:“怕什么,活着的时候怕这个怕那个,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死了以后就会得到吗?不会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活着的时候,就别怕死后的事,哪怕我下了地狱,但是我得到我曾经想要拥有过的东西,一点都不会后悔。”“人这一辈子活着,不就是为了想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吗?如果得不到东西就要死了,那才是糟蹋了人生。”林康时留下这句话后,站起身,把西装上的褶皱用手掌抚平后,往外走去。世上的生物,人命很弱。只要轻轻一握,无心之举,便能杀一人。他的阿晚,曾经差点死在自己面前,如果当时他看透了生死,也不会放阿晚离开。现在,他懂了,一味地退让,善良,是最没用的东西。能吻到热爱的人,那就足够。--墓园远处半山腰停着一辆黑车,黎晚晚穿着一身端庄的黑裙,素着一张白净的小脸,看着远处的人群慢慢远去。她身后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身上还有少年的气息,那身西装把他衬托得刚刚好。山腰的风大,黑裙往后刮着。谢执低头看到裙摆轻轻地触碰自己的小腿,抿着唇,抬起眼看着女人漂亮的后背。此时此刻,寂静地只能听到呜咽的风声。知道女人的情绪压抑,想要去安慰一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必多话。等人群都散去,黎晚晚才缓缓张开口:“跟我走。”黎晚晚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在葬礼上,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会毁掉佘星河的葬礼。她想要亲眼送他离开,也想要他的葬礼安安静静。没有人想看到自己出现在佘星河葬礼上。被人放在心里仰慕的存在,此时变成人人喊打的垃圾,黎晚晚心情沉重,就像头顶黑压压的乌云。谢执抬头看着天,心里不放心,拿了一把伞在手上,跟着女人朝那边走去。天空乌云密密麻麻地压在人头顶,在云层里发出闷响,四周暗了几分,山腰的树叶都变成灰色,变成死寂没有生机的地方。黎晚晚察觉出冰冷的雨砸在自己脸上,轻轻颤动眼睫。谢执像是自言自语:“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