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学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空气-时变成强力胶,黏得他动弹不得。
“干嘛不说话?”阿龚问,他的脖子上前挺了挺,这个样貌平凡的男人,有着个长长细细的脖子,
当他挺起脖子的时候,那张让人辨认不出来的平凡的脸,变得诡秘而凶狠,好像是毒蛇锁定猎物,准
备进攻,
“有问题?
包厢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了。
纪询听见了刺刺的响动,似乎是尖锐的东西滑过皮革的响声。
他用眼角的余光朝四下瞥去,看见了前边卡座里有黑影在动。
不不是黑影,是人原本就置身于这个包厢里的人!
包厢里有分散着的一排排卡座,卡座的靠背极高,这些人就藏在其他排的卡座中!
突然“砰”的一声。
一瓶好好放在对面吧台上的空酒瓶倒在了倒了下来,在桌子上滴溜溜转了一圈, 转道电脑底座上,
接着又被-只纹了花臂带着指虎的手抓起来。
这是毒贩的窝点里头都是毒贩的人,毒贩已经起疑了,如果不吸,他们根本走不出这里,可能连命
都没有;可是如果吸
纪询突然感觉到寒冷。
好像冰层正从他的足底一路向 上攀援,冻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肌肉一阵阵发颤;又冻着他的大
脑,让他本该灵活的大脑也迟钝下
怎么办?
现在应该怎么办?
之前过来的假装买家的警察还在吗?能发现问题、能发出信号吗?
外头等待策应的缉毒组队伍能及时冲进来救他们吗?
还有周同学 !
周同学两个胳膊都受了伤,就算警察及时冲进来和毒贩打斗,他能够在混乱中保护周同学不再受伤吗?
当然没问题。
纪询突然听见周同学的声音。周同学的声音像是一柄利剑,破开冰层,将快要被冰封了的他救出来。
纪询一个激灵,立刻转头,看见周同学收回手。
对方的脸上- 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那双藏在发帘下的黑色眼睛,也习惯性地收敛了所有情绪,纪
询完全没有办法从对方的脸上窥探到对方的内心。
周同学的躯体就是沉默的壳子。
壳子封锁着对方的灵魂,似近似远、无法探知的灵魂。
手已收回到了面前,周同学没有迟疑,低下头,张开口,就要去舔掌心粉末。
这个刹那,纪询的手闪电伸出,捂住周同学的嘴。
掌心里,周同学的唇是热的,温了他还凉的掌心。
阿龚眼睛一眯, 抬起胳膊,一阵哗啦之声, 卡座里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面色狰狞朝他们看来。
都教过你多少次了,别用舌头舔,要用鼻子吸,这样尝出的味道才正。”纪询没好
气,“这点东西老学不会, 怎么回事! &039;
周同学慢了半拍,接上话:“没道具。
他-贾没有表情,这-点停顿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
纪询向阿龚说:“有纸吗?来 张。”
阿龚笑道: 瞎,讲究人。
他又放下了手,周围那些人便也重新坐下来,凝实的空气跟着松了弦,恢复起散散漫漫,四下流
窜的样子。
他们桌子上没有纸,问了圈,别人也没有纸,纸在包厢外。
阿龚的
为眼神又有些浮
,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纪询就随意将手插进口袋,摸出钱包,特意挑了
张百元大钞,屈指弹弹:“没纸就算了, 拿这个卷吧。会抽的人才明白,这香的,和塞满了钞票的天堂一个模样,够劲。
这话在包厢内引起了一阵笑声。
阿龚比个拇指:“兄弟, 有范。
纪询回以笑容,自己动手,把手上的百元大钞给卷了,而后递给周同学。
周同学伸手来接。
他们双手碰上,纪询感觉自己自己的指尖过了电一样刺痛,又像碰着冰-样发麻,但他的手指既没有碰着电,也没有碰着冰。
他碰到的,只是周同学的手。
他深深看了周同学一眼, 松开手指。
周同学行云流水地接过卷好的钞票,一头对着掌心的粉,-头探入鼻腔。
纪询看见周同学眼睫动了动,他的眼睛里似乎闪现出了些幻觉,周同学的脸变得模糊了,对方的眼睫变成了蝴蝶的翅膀,而垂下来的头发则是蛛丝,千条万缕的死死困锁蝶翼的蛛丝,他看见蝴蝶翅膀忽闪着,一下, 两猛地脆弱的翅膀一张一合, 扇出飓风与火焰,将蛛丝席卷焚烧。
纪询看见周同学闭上双眼,猛地将白粉吸入鼻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