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语更加难受,如鲠在喉:“其实,我没事的,你好好工作,别分心。”肖楚言拿着手机的手一僵,眉目变得不自然,默不作声。有案子,他肯定会忙上一段时间,既然今天请了假,就该好好歇息,为接下来的工作养足精神。易初语伸长手,推推他的手腕,“你回去睡会吧。”肖楚言抬眸,欲言又止。在一起那么多天,默契多多少少都会有,他一个眼神,易初语就懂了。她莞尔一笑:“我真的没事,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放心。”纵然那些记忆揭开了她的伤疤,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残忍赤.裸裸地摆上来,她会学着勇敢接受。这个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但她不畏惧。她已经逃避七年了。她不想再畏畏缩缩了。肖楚言握住她的手,给她以力量。他们无声地对视着,像是能读懂彼此眼中传递的信号。肖楚言对着那碗粥抬抬下巴,沉声道:“赶紧吃吧,要凉了。”易初语点头,想缩回手,偏偏他不让。她小声地说道:“你牵着我,怎么吃?”善于观察的肖楚言一言中的:“你用右手吃不就好了?”他这么不肯撒手的样子颇有一种无赖的感觉,易初语败给他了,只能由着他去。光靠一个右手吃完了一碗粥。肖楚言在易初语督促下,乖乖地放下手机,不再看案件的资料,进卧室休息。在他进入卧室前,易初语喊住他。“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难怪那天晚上,他站在阳台抽烟,难怪他会突然说要好好对她。原来,他知道了。第45章 持续心动肖楚言嗯一声。易初语低下头, 又抬起,手紧紧握成拳头,竭力控制情绪。她身边的人都在保护她不受一点的伤害, 默默地做着这一切, 编织了美好的幻境。如今,她破除了幻境,就得无畏前进。懦夫才会逃避。在肖楚言休息的这段时间里, 易初语重新翻开了她遗留下来的东西,那些为数不多的合影。一张一张地翻阅,感受却不同于以前。有了记忆的加持, 易初语扫过每一张照片, 心境都是复杂的。她以前不爱拍照,现有的照片少之又少, 有孟园出镜的照片更甚。孟园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 却也热烈。她和易初语有着共同爱好, 喜欢看很多有趣的故事, 也喜欢天马行空地遐想。课间无聊之时, 她们会坐在校园的湖边, 一起聊着那些有意思的细节。可她父母却不支持她的梦想,试图将孟园培养成为大明星, 接二连三地给她报舞蹈班, 接很多的广告,适合她的,不适合她的, 都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易初语现在回想自己写的第一本小说《背道而驰》,讲述的便是一个男生努力追梦却不得的悲凉故事。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写出这么心酸的故事。现在想来, 大概是为了那个无法圆梦的好朋友吧。翻开下一张照片,是她的弟弟,易初阳。那是易初阳的大头照,一头干爽的短发,咧着嘴笑,两颗门牙才长出一点点小尖角。易初语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蛋,笑着笑着,红了眼眶。已经过去那么久,和他们相处的日子却鲜活起来,宛如昨天才发生。易初语抱着所剩不多的两张照片,无声地哭起来。高中以前,她算得上比较活泼开朗,也爱笑。失忆后,她变得不擅长交际,也不爱说话。孟园走后,她似乎活成了她的模样。易初语将所有的东西重新装好,走出客厅。夜幕降临,远处是灯火通明的景象。易初语打开客厅的灯,看向肖楚言紧闭的房门。肖楚言昨晚很晚才回来,还陪着她在沙发上坐到凌晨,她睡下了,肖楚言还没睡,陪了她好一段时间。纵然昏昏沉沉,可她有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不时摸上她的脸,替她抚平皱痕。天亮了,肖楚言虽然请了假,可没有停下查案的进程。喝粥的时候,易初语清楚地看到肖楚言亮着的手机屏幕,是密密麻麻的字体,最顶端的那几个大字——尸检报告。这种时候,她怎么能让肖楚言分心照顾她呢。易初语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准备做个简单的晚饭。还没开始洗菜,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是熟悉的声音。肖楚言穿戴整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比起下午看见他的模样,现在的他神清气爽,精神气足。恢复了昔日的器宇轩昂。他站在易初语的身后,颀长的身躯笼罩着娇小的她。双手握住她裸露出来的白皙手腕,说道:“我来吧。”“没事,你去休息,我来。”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易初语觉得自己动一动就能贴到他的身上。肖楚言:“等会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哦。”易初语关掉水龙头,甩干手上的水珠,将厨房还给他。她动作不熟练,做饭的速度自然不比肖楚言。他稍等要出门,也许是急事,时间紧迫,那她就让他来下厨。肖楚言手一拉,绑在易初语身后的蝴蝶结解开。他帮她脱掉围裙,穿在自己的身上。吃过晚饭,肖楚言在玄关处换鞋,眼神不时地瞄向在客厅看书的易初语。拿起鞋柜上的钥匙,他站着军姿,面色冷峻,严肃:“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易初语刚要翻页的手顿住,心疼这个执拗的男人,如果她再像从前那样逃避现实,不仅对不起她自己,更对不起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的肖楚言。那些郁结的心事,被人轻柔地抚平。纵然身处深渊低谷,也会有人破开乌云给你带来一丝光亮。易初语对着他展露笑颜,“可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肖楚言看她这副模样,才放下心来。处理了两天,眉目逐渐清晰。这桩案子不复杂,听肖楚言说,凶手是一名惯犯,已经犯下了两起入室盗窃案,并且留下了指纹。现在已经知道了凶手的真实姓名,一切资料都几乎掌握,就差将他逮捕。不过,因为凶手有着多年四处逃窜的经历,逮捕他有些困难。在第一起中,凶手杀了人;第二起,屋主不在,只是盗了贵重物品;至于现在的第三起,遇上了刚加班回来的女主人,在试图制服她的过程中,女主人从高空坠落。易初语不经意地问:“受害者的家属一定很难受吧?凶手还没伏法,还逍遥在外。”肖楚言幽深的眼眸瞬间暗淡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线,思忖片刻,说:“初语。”“嗯?”“他就是杀害你弟弟的凶手。”话音刚落,室内一片死寂。易初语原本还在敲击键盘的手悬在键盘的上方,眼睛还看着满屏的资料,可却好像透过屏幕光泽看到了别处。眼神没有聚焦,呆滞地停留在银屏。肖楚言前倾着身子,隔着茶几,握紧她的手,许她承诺:“我一定会将凶手绳置于法,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接受法律的制裁。”易初语这才有了知觉,侧过脸,对上肖楚言的视线,感受到他的笃定坚定。“好。”缓了片刻,易初语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作恶多端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肖楚言握紧她的手,松懈下来。他一直很害怕将这个消息告诉易初语,会让她奔溃,情绪失控。可现在看来,易初语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