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这句话,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自嘲似的冷笑着,“易初语,你没有心。”说完这句话,他松开了对易初语的钳制,倒退了一步,挺直着腰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眼里都是数不尽的冷漠。与这样的他对视,易初语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捏住,那力度越来越大,就连呼吸都那么艰难。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片段,在一个烈日下,肖楚言在操场上回头笑,不知道是看见了谁,笑得那么开心。额角的青筋猛烈跳动,她的头有点疼。“什么?”易初语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上自己的脑袋。抬起头,对上肖楚言的眼神。心如刀割。第一次看见这么无情的他。肖楚言的手越握越紧,手背上的青筋浮现。他没再说话,转身掏出钥匙进门,在进屋之前,他停在家门前。“对了,跟你说一声,凶手已经找到了,是言茜。”说完,他丝毫没有留情,进去,砰地一声,门关上。易初语看着眼前的门,双手抱着头,背靠着墙蹲下,眼眶湿润,无法控制地,流出了眼泪。她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满手湿润。到底发生过什么?肖楚言为什么会这样说这种话?在她生病那段时日,她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易初语慢慢地站起身,无力感深深地侵袭着她。她现在已经无暇深思言茜为什么杀害陈柔萱,而又为什么在前段时间来找她,是为了套话吗?现在侵占着易初语大脑的只有肖楚言的冷言冷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对面传来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之后是无限的寂静。她苦笑着,推开门进了屋。坐在家里,易初语茫然地看着这空寥寥的房子,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她跟肖楚言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去?又想起昔日和肖楚言相处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面,她感觉肖楚言的眼神里有着异样的情绪。还有他知道自己吃饺子时习惯点醋。以及那一次,她扬言要请他吃饭时,肖楚言带她去的是烧烤摊,一直都是她喜欢吃的。这都是因为那一段,被她遗忘的过去吗?易初语拿出手机,给蒋怡,她的妈妈,打电话。对面很快就被人接起来。“喂?初语。”“妈妈,我想问你一件事。”“嗯,你问。”易初语看着一片星光闪闪的天空,鼓足勇气:“妈,我高三是不是有过男朋友?或者是喜欢的人?”对面一阵沉默,空气就像是凝滞了。易初语的心一直跳个没停,对于这个答案,她很急切地想知道。可蒋怡却没有直接回答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易初语哑言,要将她跟肖楚言的事情说出来吗?不,她不想。瞎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蒋怡。“我,我遇到了以前的同学,聊了一下。”易初语有些心虚,还好蒋怡现在不是在她对面,不然的话,肯定能辨识出来她在扯谎。蒋怡:“没有这种事,你很乖,那个时候一直在认真学习。”“哦。”易初语有些丧气。高中早恋,在大人的眼中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真的有,易初语应该也不会跟蒋怡说,所以,她不清楚也很正常。又聊了两句,易初语准备挂电话,蒋怡又说道:“初语,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人要往前看。”不明白蒋怡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易初语还是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后,易初语决定再找人问,在之前搬家的箱子里找出了高中同学录。翻开看,易初语找了一个跟她比较熟的女生,给她打电话。在等待的过程中,易初语焦灼不安,希望这个同学没有换手机号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找谁了。等了将近一分钟,对面终于被人接起来。易初语先跟她打了招呼,也介绍了自己,寒暄了一段时间,她忐忑不安地问出口,那个问题。半个小时过去,易初语拿着手机放在茶几上,环顾了一圈,这个跟肖楚言家里有点像的房子,心里发堵。明晃晃的白炽灯照亮了整间房子,却照不进她心中的那片阴影。难怪肖楚言对她的态度总是透着一股又爱又恨的劲。原来她是那个负心汉。可为什么肖楚言不跟她说呢?不跟她当面讲清楚?不说也很正常,肖楚言那么傲气的一个人,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要说什么,说被她甩了吗?易初语咬着下唇,忍住那股想哭的冲动,虽然她不知道这种冲动从何而来。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缓了好久,情绪终于稳定下来。那个女同学说,当初他们两个人是班上的一对,全班人都知道这件事,甚至后来班主任也知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离开了,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出现过。对于高中,很多人都是带着艰辛和美好的回忆。可对于易初语来说,不是。在临近高考时,她最好的朋友和最亲爱的弟弟都离开人世。这些事,都是后来蒋怡告诉她的。这也是造成易初语生病,选择性失忆的原因。在客厅发了很久的呆,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陪伴着她。保持坐姿太久,易初语的身体有些麻,她动了动身子,毫无生气的模样,机械地起身去房间拿衣服洗澡。洗完澡,易初语出来客厅看时钟,发现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拖着步子往房间走,骤然想起,今天她还没发新章节!她都蒙了,事情太多,搞得她现在都要神志不清了。易初语连忙打开电脑,将存稿发上去。忙完一切,易初语躺在床上,看着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她的卧室。辗转反侧,直至一点多,易初语还没睡着。有心事的人又如何能安然入睡。易初语站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灯,走出去,进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喝。看着手上的透明玻璃杯,易初语忽然觉得这个杯子跟肖楚言家的好像,简直一模一样。再抬起头,望向四周。恍然间,她竟然觉得这就是肖楚言的家。易初语抽自己一巴掌,她是魔怔了吗?怎么看什么都能想到他?回到房间,易初语想起这两个星期的相处。原来如此啊,难怪她会在短时间内喜欢上肖楚言,原来他们曾经在一起过。有些东西真的很奇妙,重新遇见你,我还是会无法克制地对你再度心动。在床上躺了很久,易初语的心逐渐归于平静,她的目标越来越明确,她想,和肖楚言在一起,重新在一起。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她很快就入睡了。翌日,她起得比较晚,煮早餐吃过后,又开始工作。只是刚忙了一段时间,门外响起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这个频率和某个人有点像。可是他们昨天明明才闹过不愉快,他怎么可能会敲响她的门?易初语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易初语就愣住了,因为外面站着的确确实实是肖楚言。他的头发没有昨天的凌乱,穿的黑衬衫,一直扣到最上面的扣子,还是平常的那件外套,熨得整整齐齐。虽然人穿得很整洁,可也没有抵挡住他脸上的倦意。熠熠生辉的眼睛没有初见时的精神,有种懒懒的感觉。易初语握着门把手的手使了点劲,骨节泛白。一时间,她竟然无言。该说什么,是道歉吗?还是跟他解释,自己失忆这件事,告诉他,她不是故意不告而别?好多想说的,都卡在喉间,不上不下。肖楚言跟昨天判若两人,他不再是那种不甘又怨恨的态度,也不是平日里好相处的模样,而是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看着她。这反而更加触痛易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