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寐语执着剑的手纹丝不动,目光阴冷。抬眼看向秦寐语,郓起道人吐出一口气,哀哀一叹:“我这一辈子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秦寐语冷笑:“是啊,毕竟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总是要有个人来了结你的。”“他如今已经是名士大能,功成名就,可他有心魔,一个他不愿摘除的心魔。”郓起道人笑了两声,又呛出血来,“我当年就说过,你会是他命中的劫数,让你离他远一些。如今看来,断送他一生的人注定是你了。”很是利落地拔出剑,秦寐语不客气地说道:“以后的事你是看不到了,你唯一能肯定的事就是杀你的人是我,去阎罗殿告状的时候别说错了。”“让你杀我,是我自己活够了,我早就活够了,不过”郓起道人眼里都流出血来,狼狈地趴在地上,他的目光在秦寐语的脸上梭巡片刻,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师门有个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你竟然不知道,真是奇怪。”秦寐语被他这句话绕的头晕。什么师门秘密?竟然是你们师门的秘密,那她这个“外人”肯定不知道。“只有师门中人才能取得了对方的性命,”郓起道人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处,哈哈笑着,“自创派以来师门中只有清理门户这一说,外人杀不得。”秦寐语惊诧。“你能杀我,应当和我师门有渊源。”郓起道人望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楚卿芫喋喋怪笑,“我的好徒儿,你看,你注定是摆脱不掉师门的纠缠。”眼睛被血遮住,他仍旧死死地看向楚卿芫的方向,“我再是不堪,师门这一脉还是从我手里传了下去。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知晓了,会如何。哈哈哈”楚卿芫看着面如金纸呈现癫狂的郓起道人,眼眸之中出现了波动。十数年的时光里,他被困在道观的时日居多,撑着他闯出那黑暗恶心的泥沼,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不可以放弃,即使知道接下来的时日会过得很辛苦,全都当作是磨练,终于一日,他会凭着自己的能力回到阳光之下满身污浊的他,早就要明白,这一生,有些东西注定他是不能拥有。楚卿芫看着身旁的秦寐语,眸光稍一顿,又看向倒在地上的郓起道人。他是。他,或许也是。郓起道人气若游丝,眼前出现了幻影,他冲楚卿芫伸出手,喃喃唤着:“阿擎,阿擎,我们一起去”虚虚悬着的那颗白色的珠子,眼看就要消散,秦寐语立即伸手取来,手腕一转,就把白色的珠子打入破执的剑柄镂空处。随着那道白色的珠子镶嵌在剑柄,破执顿时华光四溢,青色的剑像是镀上一层莹白的光泽,剑身铮铮作响,清脆悠长。是了。这就是她所熟悉的破执。楚卿芫看着手里的青剑,长眉微蹙。“这是他欠你的”秦寐语冷汗涔涔,唇色苍白,眼神异常的坚定,“楚卿芫,从此以后,你只是清濯真人,再无其它的身份,你只是你”不是谁的徒弟,不是谁的传人,你,只是你!楚卿芫手掌一松,将青剑化入脉息,看着满身狼狈的秦寐语,没有犹豫,点头道:“好。”随着郓起道人声音的渐渐消散,所有的幻境全都消失。一阵眩晕之后,两人再度睁开眼睛,仍旧身处刚除了邪祟的小镇之上。阵法还在,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泽。命魂傀儡早就消散,秦寐语身子一软倒伏在地。楚卿芫伸手扶住她:“我帮你把纸人取出来。”“先不着急”秦寐语早就撑不住了,仍旧摆摆手,“你发现了没有安静过头了”按照秦寐语所想,凭着清濯真人的经验,应该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可方才经过和郓起道人的那一战之后,又将她拉回十数年前。秦寐语觉得眼前之人,还是那个拉着他唤她秦姐姐的小家伙。没有她那位师父经验足没关系,有她在呢,断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他去。楚卿芫手一挥,撤去结界。结界之中已经被找回魂魄的那些村民全都死了,而不恨苦地的弟子,一个都不见了!怎么会这样?!秦寐语看向楚卿芫,心头隐隐不安:“你四处查看为何如此”“你撑不住了”楚卿芫身形未动,沉声道,“人已经死了,我传信回不恨苦地。”秦寐语想了想也只能如此,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极致,白着一张脸死死攥着楚卿芫的衣袖:“取出之后,迅速给我处理伤口我可能会大病一场,你,你别怕”胡乱叮嘱几句,秦寐语任由自己跌落在冷香之中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前尘往事一一闪现,错乱纷杂,睡得极其不安稳。可又好像只睡了片刻,醒来的时候每一根骨头缝都叫着疼。人趴在床榻上,身上只虚虚盖着一个丝绸锦被,腰还很疼,秦寐语不敢乱动,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眨了眨眼睛。这里是一处私宅,室内摆设清幽雅致。窗边的小榻上摆着一个深色的小几,几上放着一个细口的深色花瓶,里面插着一只红色的梅花。梅花的暗香袭来,秦寐语浑身都很是舒泰。透过隔开内室的珠帘,秦寐语看到楚卿芫正坐在一个矮脚桌前,面前摆着不少的草药,应该是在配药。隔帘看美人,赏心悦目。如果没有那个趴在矮脚桌一旁正在嗑瓜子的身穿彩衣的小姑娘叽叽喳喳说话,那就更好了。瞧了一会,秦寐语莫名觉得那个小姑娘很眼熟,不由细细打量着。小姑娘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很好看,雪肤墨发,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就是身上那件衣服太扎眼了,像是穿了一个绸缎铺子在身上,五颜六色的,跟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要不是那张脸撑着,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等等花孔雀!秦寐语倏地抬起头看过去。老天爷啊,那个小女孩不会就是是是是是萧千夜那只花孔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