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桩下来,秦大人哪里还有不信的?他一时心下恼火,要带人去找时迁去算账。秦夫人趁机又踩了时迁一通,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秦大人怒气冲冲要带人去找时迁算账却被秦夫人拉住了:“老爷,不能这么去闹,否则女儿的名声怕是要坏了。”若是闹一通能叫时迁娶她闺女,秦夫人自然愿意。但现在明显时迁铁了心不娶,她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闹,否则她闺女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差,到时怎么嫁人?秦大人这才停下脚步。不能找时迁算账,秦大人心里憋了火,恼得跟什么似的。秦夫人见状便给他出了个主意,说明面上不能闹腾,暗地里难道还不能叫他吃个亏?秦大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夫人便提到了此次馆选,名单不是还没公布吗?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可多了呢!秦大人起先犹豫了一下,从前收了礼帮着人美言几句锦上添花的事情他干过,但是还没恶意把谁拉下来过。秦夫人那嘴皮子可不一般,稍微鼓动了几句,秦大人那颗本就不坚定的心立马就歪了。他脑子里立时就有了几个主意,只待明日后一一施行。***秦府的风雨时迁并不知晓,不过在听了锦欢说了在府里头的事情后,时迁便大概能猜得出来自己怕是要受一番为难。毕竟,从秦夫人对自家媳妇的那番威逼利诱的话里就能看出来秦夫人的为人。不过,时迁暂时没多想,想也无用,便一颗心先专注把自家媳妇哄好。仗着坐在马车上,没人看到,时迁又是做鬼脸,又是甜言蜜语,很快就哄得锦欢露出了笑模样。也是锦欢想开了。前头她对时迁确实有些迁怒,秦夫人的确厉害,说的话明显还是对她有些影响。不过时迁这么哄她,她就不气他了。而且她想明白了,她家相公优秀才招来这桩是非,总不能怪她相公过分优秀吧?要怪就怪那些不知廉耻道德的人。见锦欢情绪好了,时迁便跟锦欢说道,叫她做好心理准备,得罪了翰林院的学士,他此番馆选怕是无望,要被外放出京了。锦欢面上没事,但心里却想好了,若秦府真敢害她相公前途,等她家离京那日就来道雷劈在那不要脸的秦府屋顶。*五日后,呈上御前的馆选名单里果然没有时迁。第八十三章 ……其实, 原本翰林院负责馆选的官员们是真的有考虑过时迁的。馆选不似会试殿试那样严格,且全由翰林院负责,可操作空间极大。每年都有这样的人, 已经是常例了。原本负责馆选的翰林官们是想过低调一点,拉拔一两个农家学子上来的, 选的刚好是本届传胪时迁,毕竟名次在那摆着。所以说, 时迁在考试这条路上运气真的很顺。偏生时迁招了秦学士的恨, 秦学士对时迁自然是极尽贬低, 翰林院里头大家就都明白了时迁怕是得罪了秦大人。翰林院一向清高自傲, 同时也护短团结,既然秦大人这么极力反对, 大家便一致免了时迁的名。偶尔有一两个出声反对,倒不是他们多么正直善良,而是觉得时迁这个名次是皇帝钦点的传胪, 不录取他万一皇帝注意到了怎么办?还有农家出身的一个都没有, 真的好吗?这样的顾虑没用旁人出马, 全叫秦大人一个人摆平了。秦大人说了, 农家子出生, 本来见识就浅薄, 能考上进士的就极少,够不上管选自然也是正常。再有, 时迁那个传胪,虽说是天子钦点,但谁都知道,不过是因着时迁家乡出了件奇事叫皇帝注意到了。再加上,时迁长得好, 叫皇上入了眼,传胪这种出风头的名次自然需要撑门面的人。这才点了时迁。没听说馆选也要长得好的啊?这么一说,大家觉得好像也对,便将名单整理一下,呈了上去。人人都觉得天子不靠谱,没人相信天子同时也是看重时迁才学才会点了他做传胪。至于不相信天子,也是有原因的:天子做皇子时便不大靠谱,能有今日,全凭运气,只因先皇只剩他一个儿子,迫于无奈才叫他做的皇帝。因而,谁都没觉得天子能有啥见识建树、觉得时迁跟天子一样,全凭运气出人投地。因着这份误会,翰林的官员们便再无顾忌把时迁踢了。*秦学士把事情办好之后,便回家跟夫人说了。当父亲的为女儿出了口气,他颇为骄傲,悄悄在秦夫人面前说了。秦夫人一脸的感动,眼角不受控制地流出了泪水,哽咽着道:“老爷是个好父亲,咱们姑娘有你这样的爹,定是上辈子修了大功德的。”原本秦学士心下还有些惴惴,听了自家夫人的话倒是立马觉得自己形象高大起来,也不心虚了。秦夫人又道:“女儿知道了定然高兴,只是,老爷你插手了之后那时迁虽然定是入不了翰林院了,但他还可能在京城做官嘛!”“若是那时迁知道他入不了翰林是老爷插手的,他定要伺机报复,若他在京城胡说八道倒打一耙,说是老爷挟私报复,坏了咱们姑娘的名声咋办?”秦老爷脸色一僵。他倒是没想到这头。说到底秦老爷在翰林院待久了,多是跟诗书笔墨打交道,心眼子没长几个,不然他也不能在翰林学士上待了好几年不动弹。听秦夫人这么一提醒,秦老爷有些心慌。不单是为闺女,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前途。若是时迁真的查探出来,知道真相,定然不会瞒着,到时他的名声定然会坏掉。翰林院极为注重清明,届时自己肯定是再待不了翰林了,说不得还得影响自己岁末的考评。于是,秦学士决定先发制人。现在时迁顶多只能算怀疑。他要趁时迁查探出真相之前,将他打发出京去。秦大人说做就做,赶紧写了一封帖子,请了一个在吏部任职对官员调度方面有权利的好友一道去知味搂用饭。席上,他一定要让好友帮忙把时迁外调出去,绝不叫他留在京城。外调地越远越好。秦夫人还给补充了一下,说是既然已经得罪了他,索性将它按死在下面,让他再也爬不起来,否则等待他们家的就是恶狠狠的反扑。顶好是将时迁发放到极其偏僻贫瘠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民生未开化,时迁自己受苦受难,也难做出政绩来。说不得得在那边多任职两届,之后他再回京,便不用再看信他了。秦大人自然无有不允。男人大多有个事业心,虽然秦大人爬不上去,但是在翰林院熬着慢慢总能升上去。现在,有了威胁自己事业的存在,秦大人自然要将其按死下去,叫他一辈子不能翻身才好。秦夫人枕头风吹到了,又拿了银子叫秦大人出去打点后,便满脸笑意地同女儿说了。她这么千方百计把时迁一家调出京去自然怕往后时迁家里的那个乡下女人瞎说,说出真相来,到时候她和她闺女的名声只怕要臭。秦夫人一向算计在前头。至于秦小姐,她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但她知道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往后一辈子都只能在小地方受苦受累,当个小官爬不上来。还有那个见识过自己丑态的乡下女人在京城也待不下去,要跟着一起去受罪。秦小姐高兴极了。至于府里那几个见过她那模样的人,早在那天回来晚上,她就报给她娘叫处理了,远远地发卖了。以后,她还是那个美好纯真的秦小姐,她娘会再给她找一户好人家,送她好好出嫁。秦小姐再也不哭不闹,反而伏在秦夫人肩头撒娇。*那边秦家其乐融融,时母跟时父却在家里却七上八下。打那日时迁回家跟家里人说过之后,二老的心就没安下来过。时父还好,总归是男人,还算稳得住,时母却在家里把秦家骂了个半死。从老到小,一个都没放过。时迁倒是公正,听他娘把秦大人也骂进去了,还帮着解释一回。说那日他去见秦大人,并没有提及那些有的没的,感觉他并不知情。时母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只道万一是那人故意放任她家媳妇孩子干缺德事,只是装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