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算学精通可不要诓我”“这还有假我们平常跟高大全一起吃酒,时常他就说起来。一直说,要不是他浑家是个女儿身,进司天监,没几个人能够比得上。”回到京城之后,高大全和孙七郎陆续当官,再加上后来的鲁芳,经常跟石全彬聚在一起喝酒玩乐。徐平的身份不同,基本不参与他们的圈子,反而不知道这些事情了。“还有这个事情,有意思,什么时候要跟高大全谈谈。”徐平啧啧称奇,没想到高大全又捡到了个宝。这年头懂数家的男人都不多,女人全天下可能就只有这一个了。“不过一个人不够,再者女子不方便,还是要借司天监的力量。”想了一会,徐平觉得有些可惜。这年头虽然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也不可能在一起工作,更不要说让一个女人领头做事教人了。而且徐平也觉得,贾宪的才华只浪费在司天监着实可惜了,总得想办法他把调出来,让他发挥自己的学识和才华。最好时机成熟了在国子监再开算学一课,讲的深一点,不要像现在一样只讲点九章算术,只能算是皮毛。国子监教的很杂,除了经史子集,也有算科,也有书科,甚至还有画科,认真说起来是一个综合性的学校。不过真正出名的,还是里面出来的进士。随着社会对技术人员需求的增加,不知道会不会让里面的其他科学生在将来获得更高的地位。徐平拿不准,一直在想技术人员培养和激励的办法,只是还没有确切的主意。今天徐平在衙门当值,没有去上朝。按照规制,三司轮班奏事的时候,上朝的副使要与三司使寇瑊一起出列,方便奏事时回答一些具体的衙门事务。但三位副使,要有一人在衙门坐镇,轮值签押。就在徐平和石全彬在厅里说着闲话的时候,上朝的官员陆陆续续返回,早朝散了。石全彬道:“啊呀,乘着散了早朝,官家用汤饭的时候,我现在就进去把这老花眼镜献上。不然,等到崇政殿再议事,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好,记得三副一起带上,跟皇上说明白,读书、写字作画和会客,要戴不同的眼镜,不然对眼睛可是不好。眼镜只要一戴,就知道做什么事戴哪副合适了。”老花镜没什么调节功能,就是死板地改变人眼睛瞳孔的焦距,为了对眼睛好,最好是分场合带不同的老花镜。不管是太后还是当朝权贵,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反正他们身边总有伺候的人,麻烦也麻烦不到自己身上。石全彬答应,带着精致木盒装着的老花镜,急匆匆地向皇宫去。看着石全彬离去,徐平抬了一个当值的军将过来,封了三副老花镜在盒子里,随手写了一张帖子,对他道:“你带着这盒子,拿我的帖子去八大王府上,就说是三司新制了一种老花眼镜出来,方便老年人读书写字,就说是三司送给大王的。”军将应诺,徐平又道:“一定要送到八大王手上,记得讨回帖回来。”军将应了,捧着盒子出了衙门,直向八大王赵元俨家里去。徐平这才松了口气,招了一个杂吏到自己的官厅里,让他捧着剩下的盒子,随着自己出去。出了三司衙门,一路向政事堂行去。两地离得不远,徐平没有乘车,一路慢悠悠地安步当车。到了政事堂前,只见门口已经站了好久个衙门的官吏等在外面,都是有重要公文等着批复的。门口立了一面接近一人高的镜子,一个杂吏收拾得整整齐齐,神气活现在站在旁边。这是各衙门中最大的一面镜子,要进政事堂,先到这里正衣冠。徐平作为三司副使,当然不可能跟其他官吏一样等在外面,径直到了门前。不等主管公吏上前来问,看镜子的杂吏先神气地道:“待制,进政事堂请先到镜子前正衣冠,此是判省事薛侍郎吩咐下来的规矩”徐平看着这杂吏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没奈何,只好到了镜子前。判尚书都省是要由三品以上官员或者学士担任,资格很高,但实际上基本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此时的尚书省名存实亡,权大多都归于枢密院和三司,以及审官院、审刑院等等名义上是临时的衙门。薛奎身体不好,不担任参知政事后,便就任判尚书都省,其实根本就没有来视事,纯粹挂名而已。这杂吏拿薛奎的名头说事,纯粹是扯虎皮。看着镜中的自己,徐平把身上的官袍拉直,提了提玉銙带,正了正头上的幞头,确认没有什么仪表上的问题,才转身向政事堂内去。衙门里做事穿的是公服,比上朝穿的朝服简单得多。至于徐平前世看影视剧印象最深的头上伸出来的两根长翅膀,实际上是可以去掉的,上朝的时候插上,下朝了之后自然就取掉了,没人傻呼呼地头上带两根长翅膀乱晃。至于后世传说,宋朝当官的走路都要小心看着路宽,仔细小心幞头上的翅膀能不能过去,纯粹就是说笑话了。不同的是这时候的幞头不同于唐朝的软幞头,而是硬幞头,基本就相当于一顶帽子。不过穿公服一般插笏,正式场合举笏就代替了拱手,倒是与前代不同。徐平带着随行的杂吏进了政事堂,与当值的公吏说明了来意,他便进去通禀,没多少功夫,便出来让徐平进官厅。进了官厅,只见几位宰执正好都在,也不知道今天上朝谈了什么事情,都各自闭目瞑坐,想着一会崇政殿议事要说什么。徐平进来,向诸位宰相参政行了礼,便侍立一旁。吕夷简看着徐平,开口问道:“徐待制,你说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们几人。我可告诉你,这里是政事堂,私相贿赂,小心一会兵士进来把你叉出去”王曾和几位参知政事听了,一起笑了起来。要行贿也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进来,几人都知道吕夷简是说笑,并不当回事。与徐平最熟的章得象道:“徐平,不要被吕相公吓住,有什么好物快点拿出来,一会我们还要到崇政殿议事,不要耽搁了。”徐平双手捧笏,对几位宰执道:“诸位相公,三司场务里新制了一种眼镜,想着你们用得着,一制出来,我便特意送来。”说完,吩咐身后跟着的杂吏把捧着的盒子放到一张空案几上,上前打开,取了一副老花镜出来,对年纪最大的吕夷简道:“吕相公,试一试如何”这段时间三司铺子里又卖镜子又卖玻璃制品,这些人对玻璃已经不陌生,吕夷简拿了老花镜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回,问道:“这两片玻璃,拿铜框框起来,看起来甚是精巧,到底有什么用处”第210章 有来有往看吕夷简对铜框很是不屑,徐平暗叫一声惭愧,早知道应该用金银丝绞起来作眼镜框,才合这些人的身份吗。自己是前世的习惯,只想着实用,却没想怎么迎合富贵人家穿金戴银的癖好。金银虽然比铜更重,但加工性也能更好,可以做得轻巧。上前一步,徐平拱手持笏道:“相公,戴上这眼镜,看东西便清楚许多。”说完,从盒子里又取了一副老花镜出来,给吕夷简示范应该怎么戴。上司面前,不好指手划脚,更加不要说上前帮着吕夷简戴眼镜了。持笏板的用意,本就是让臣下有个东西在手里,不至于在君主面前指指戳戳,这个年代更是普遍到了官场里面。徐平只好自己示范,眼镜一戴上,只觉得一阵头晕,急忙又取了下来。看着徐平的样子,吕夷简小心翼翼地把眼镜上戴上,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徐平忙道:“这副眼镜是用来读书的,相公看一看奏章,是不是清楚了些。”吕夷简适应了一会,感觉出来看东西清楚了许多,便从案几上拿了一本奏章起来,慢慢翻阅。看了不大一会,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把奏章放下,吕夷简对王曾几人道:“这眼镜果然有些门道,看奏章突然就清楚了许多,也不用拿着放远看了,你们都试一试。”徐平忙把案几上的盒子分发给几位宰执,口中道:“盒子分三格,最靠近的那一格装的眼镜是读书用的,中间的写字画画,最外面的用来会客。”几人取出眼镜来带上,蔡齐和宋绶两人正当壮年,戴上眼镜没有什么效果,迅速就取了下来,放在案几上沉默不语。王曾和章得象都与吕夷简一样年纪,眼镜戴上,也一样取了一本奏章来看,看了一会都不断点头。以前在政事堂里一天到晚看奏章对他们来说是苦差事,突然间变得跟年轻里一样轻松,心里都觉得欣喜。吕夷简把第一副眼镜摘下来,取了会客的那一副带上,闭目适应一下,睁开眼来,看着徐平好一会了,笑着点了点头。徐平知道这是吕夷简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相貌的细节,有了昨天燕肃的经验,也不以为意。王曾和章得象两人也都把眼镜换了,互相看着,不禁哑然失笑。他们都是青壮年的时候就相识,多年共事,几十年过去了,互相之间对对方的样貌都已经模糊,没想到今天借助老花镜,才看清对方的龙钟模样,心中不免唏嘘。吕夷简见蔡齐和宋绶两人都没有戴眼镜,心中已经明白,问徐平:“这眼镜,是专门给我们这些老弱不堪的人用的吗”“吕相公说笑,你们春秋既长,平时读书写字的时间比年轻人不知道多多少,眼睛用得也多,难免疲累。人累了休息一下就好,眼睛没有办法,只好用这眼镜来弥补。”章得象道:“徐待制一张巧嘴,无非还是说我们老眼昏花罢了”众人一起都笑。吕夷简带着笑意,对王曾说:“那一会我们去崇政殿里跟圣上议事,便就带着这眼镜好了,省得到时看不清奏章,做个闷嘴葫芦。”“吕相公说得是,最好如此。”王曾点点头,又问徐平:“徐待制,这眼镜你除了送给我们几个,还没有送给其他人。”徐平捧笏道:“回王相公,这些眼镜是昨天玻璃务里丘待诏带着徒弟新做出来的,下官想来,先给几位宰执相公用。除了政事堂的几位相公,也给枢密院几位相公准备了,一会下官便就送过去。”“其他人呢”“听提举编修所的石全彬讲,杨太后最近视物模糊,也送了一套进宫里。还有八大王年事已高,我也着人送了一套过去,其他人就没有了。这些物件还是值些铜钱,以后会放到三司铺子里发卖,有需要的,到三司里铺子里去买就是。”王曾点头:“你做得有分寸,这些毕竟是三司场务里做出来的物事,不好你私自送人做人情。宰执们都承你情,记下了,其他人就不要送了。”徐平捧笏:“下官谨记。”中书门下是三司的顶头上司,有了这种东西,不好不送给他们,别到时候又像门口的那面大镜子一样,惹得政事堂发了脾气,要专门做面大的出来。送了政事堂,枢密院就不好不送,不然那几位枢密相公心里肯定不高兴。至于八大王赵元俨那里,不是因为他是亲王,而是因为朝会的时候他的班次还在宰相的前面,身份特殊,不能隔过去。徐平送礼,实际上是按照上朝班次来的,这也是这个年代身份地位的最突出表现。至于其他的宗室外戚,再是得宠也没有这待遇了。就连皇上赵祯那里,不是因为有杨太后在,徐平也不会送过去。有些稀奇东西,宰执相公们能够得到,皇上却得不到,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因为宰执们会因为私心难为官员,而皇上基本不会这么干,因为自己小性子影响政务的皇帝,还是很少见的。而三司使寇瑊,徐平已经跟他说开,过了这一段时间再送给他,不要被人抓住把柄。正在这时,一个公吏进来,躬身施礼:“宰执相公,时刻到了,该进宫议事了。”吕夷简起身,对王曾道:“我们去吧,不能让圣上在殿里久等。”除了当值的蔡齐,其他人都站起身来,整理衣冠,整备入殿议事。到政事堂门口,吕夷简转过身来,问还站在那里的徐平:“最近三司有什么难处”徐平恭声道:“禀相公,这些要卖的眼镜和其他几样物事,想必能给朝廷赚来不少利润。但都要熟手匠人,最好是由翰林院再拨几位待诏来,三司可以给他们待遇从优。还有这些眼镜看着不起眼,实际上磨制极其精细,要求计算精确,最好是由司天监调几位算学精通的人到三司。有了这些人才,三司才能做得更好。”吕夷简点点头:“你上份奏章来吧,我们几位宰执议过,再请圣上裁决。”徐平急忙答应,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大致有谱了,也不枉了徐平巴巴地赶过来给他们送礼。翰林院需要皇上赵祯点头,司天监则是隶在中书门下的,虽然具体事务很多都是直接上奏,政事堂在人事上还是说得上话。而皇上赵祯那里,徐平自有其他的办法去说服。此时观测天象的有两套机构,除了司天监,还有位于宫里的翰林天文院,是司天监的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