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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轻浮的印象。在上位静静观看的赵祯这时候插话:“徐平,那你说比价定在多少合适”徐平拱手行礼道:“回陛下,微臣测算,当是定在五铁钱兑一铜钱比较合理。”赵祯轻轻颔首:“哦,有何道理”徐平从怀里掏出一本奏章来道:“此事详说起来极为复杂,又有一些应当拿来推算的数据搜集不齐,不得已用其他的方法估算。微臣这里有一本手札,详记了定这一比率的理由,请陛下和执政大臣参阅。如有不妥当之处,指出后我再细细更正。”“拿来我看。”小黄门得了吩咐,下阶取了徐平手上的札子,放到赵祯面前的御案前。赵祯打开札子,粗粗地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整个大宋,这样的手札只有徐平一个人写得出来,用语平易浅显,中间有大量的数据参照,每一个结论都有详细的推导过程,绝不引用先贤的话故作玄虚。自当年石全彬到南海买珍珠,赵祯见过了带回来的蔗糖务的大量资料,就对这种风格极为熟悉。只要脑子正常,用心看过一遍,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清晰无比。不至于看一道奏章看得云里雾里,反复思索才能明白意思,结论更是难下。看罢手札,赵祯合起来交给身边的小黄门道:“着人誊录三份,一给政事堂,一给枢密院,一给学士院,原本留在宫里。”小黄门领旨,拿着手札放到阶下的案几上,急急出了殿门。手札关乎着朝廷政事,要誊录也得在殿里面,小黄门如果拿着出殿找人抄录,就有了作弊的嫌疑,形同密奏,难免引起在座执政大臣的怀疑。徐平本身因为与李用和家里的关系,就被朝中大臣怀疑结交外戚。不过他们两家结交是在李用和被认亲之前,而且李用和本人也低调,才没人公开提出来。但与皇上相对,一些细节还是要注意,免得给人把柄。不一刻,小黄门领了一个地位高一些的内侍进来,想必是在宫里从事文字工作的,向赵祯行了礼,便坐在案几旁专心抄录徐平的手札。赵祯道:“众卿可以饮茶暂歇,等徐平手札抄录妥当,各自带回衙门商讨,等到以后择日再议新铁钱的事。钱法事关朝廷大计,不可马虎了。”众人一起恭声领旨。张士逊却有些不忿,本来想用话把徐平挤兑回去算了,没想到又引出这么一出,看起来更加麻烦了。而且看赵祯的样子,对这手札的内容还颇为赞赏,不然不会这么急着在殿里就抄录,完全可以依程序等银台司发下来就是。徐平年少新贵,遽登高位,自己又没有什么人脉,跟朝廷里的大臣交往都不多,这些老臣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先前小心谨慎也还罢了,最近又是要铸新钱,又是卷进改革茶法里,议论事情处处与老臣不合,越来越惹人讨厌。现在朝中大臣里面,愿意跟徐平站在一起的只有自己的顶头上司寇瑊,偏偏他又是丁谓余党丧家狗,其他人是怎么看现在的三司怎么不顺眼。第108章 茶法之辨小黄门上来换了茶,赵祯道:“年前贡茶,知太平州余靖随茶上茶论,极言邕州新茶的好处。说是岭南燠热,若是泡上一杯浓茶,则神清气爽,燥热尽消。而且新茶泡起来简便,制作起来也省工省力,不是以前的下等散茶可比。”张士逊道:“邕州的茶我也喝过,味道倒也还过得去。不过都是散菜,运起来费人费力,价钱不菲。现在团茶都经常在茶场积压成山,鼠啮虫咬,散茶那还得了”赵祯道:“宫尹有所不知,邕州也有如同团茶的饼茶,极耐储存,经年不坏。那里跟大理吐蕃等地贸易,以茶易马,都是用饼茶,极为方便。”张士逊是当年赵祯为皇太子时的东宫旧臣,情份非是别人可比,为了表示亲近,赵祯一直用当年的旧称。这也是为什么有首相吕夷简坐在这里,张士逊还是屡屡抢着说话,别人也不感觉异常的原因,也是让吕夷简嘴上不说,心里感觉到不舒服的原因。听赵祯一直在讲邕州茶的好处,张士逊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徐平之所以一直不同意直接改成天圣元年的茶法,所凭的倚仗就是邕州茶法的成功。不然他一个年经轻轻的盐铁副使,哪里能够顶得住这么多宰执大臣的压力少年天子少年臣,赵祯越是支持徐平,就越是引起这些老臣的反感。现在朝廷的诸般制度,都是在他们手里定下来,早已熟悉无比,政事处理起来也感觉轻松。如果大规模地改弦更张,都白发苍苍的人了又去熟悉新制度,麻烦而又别扭。这且不说,要改就说明以前的制度有缺陷,本身就是对这几位老臣执政成绩的否定。而深层次的原因,则是自太祖建国到太宗完成天下一统,再到对契丹几次战败,整个国家就进入了休养生息的状态。朝廷虽然标榜儒家治国,实际上执政思想却是道家的清静无为,到真宗时期达到顶峰,中外都崇尚不生事,安守旧制,循规蹈矩。政治是有惯性的,如今赵祯甫一亲政,就要改这个改那个,执政大臣不适应,出于本能就要反对。其他少壮派还只是说说,耍耍嘴皮子而已,徐平这里却是要动真格的,钱法要改,茶法也要改,还要改得跟以前都不一样,哪个会给他好脸色见张士逊一下憋住,想来是不知道徐平还在邕州制了大茶砖,专门向大理和吐蕃一带贩卖,并且获利不菲,吕夷简接过话头。“邕州地处岭南,地理天候与中原都大有不同,茶法自然也有别。今日殿中议事,本就要对现在的东南茶法有所议论,革除时弊。且放下邕州那里,说说两淮茶场吧。”赵祯点头道:“好,便议茶法。”徐平刚回到座位上坐下,听见说起茶法,正在自己管下,忙凝神要站起说明。却听吕夷简道:“自先帝在时,丁谓支持林特改茶法,结果旧弊未去,新弊又生。不数年间,内外怨声载道,商贾不通,官场中陈茶堆积如山,园户衣食不继,难以求生”说到这里,吕夷简似无意地看了坐在一起的寇瑊和徐平一眼。徐平心中一凛,当年丁谓是三司使,林特是盐铁副使,吕夷简这是意有所指啊不等徐平说话,吕夷简道:“天圣元年,因为茶法难以为继,圣旨诏微臣与张相公相度利害,设制置司改茶法并盐矾诸税。李咨当时为三司使,主持此事,改茶法的原三说法为现钱法,又在东南茶场行贴射法。一年之间,所省及增收钱数至六百五十余万贯,边境粮草储存,行新茶之前有的州县不足一年之用,新法行后一般州县储存也够四年之数,少的也能支持两年多,效果斐然”吕夷简此话一出,崇政殿里一时鸦雀无声。当年支持新茶法的人,有两位宰相,还有枢密副使李咨。至于其他的人,参知政事章得象是吕夷简的人,御史中丞韩亿和知谏院孙祖德两人是来旁听的,不过是为了安慰台谏言官被废后一事打击的心灵,来听了也免得新法定下之后他们又说三说四。至于枢密使王曾与茶法一直无关,参知政事蔡齐虽然也当过三司使,任上却没有赶上茶法改革,算是无关的人。天圣三年废掉李咨茶法的人,孙奭极受赵祯信任,但已经故去,另一位就是现在被贬在外的夏竦,连吕夷简现在都不想招惹他。除了这两人外,支持“三说法”地位最高的大臣就是寇瑊了。当年李咨改茶法,确确实实是因为林特茶法有诸多弊端。问题是李咨茶法也不是完美无缺,两三年之后一样也是乱象横生。因为支出铜钱太多,京城里的府库空虚,而茶场行了“贴射法”,好茶全归了商人,剩下没人要的官府兜底,白白贴钱,到了天圣三年废李咨茶法那一样也是不得不改。吕夷简是只拣头一年得利最多的时候说,后面赔钱的时候就略过了。可现在殿里的诸位,虽然心知肚明,又有谁能站起来反驳吕夷简赵祯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情形有些尴尬。他是支持试试徐平的想法的,可如果没有一个宰执大臣站出来,自己如何开口赵祯还没有那份魄力。“天圣元年茶法,确实是得利可观,成效显著。不过,据我所知,之所以有如此可观的成效,不全是因为茶法的功劳,更多的是因为旧交引贴纳实钱,以及各种交引的打折兑换。等旧交引兑换完毕,第二年得利便就剧降,两三年后就无利可图了。”王曾面色和善,看着吕夷简缓缓说道。吕夷简听了这番话,猛地转头看着王曾,却没想到是自己这位老上司开了反驳自己的头。虽然同龄,王曾的资历却比吕夷简老,此时为枢密使,虽然按说是比宰相低一头,但王曾是以使相执掌枢密院,身上还带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呢,地位也低不到哪里去。见吕夷简看着自己,王曾面上神色不变,对他点点头道:“坦夫,今日议论茶法关系重大,利弊务必都要讲清楚了,找到妥善之策。不然改来改去,不但民间不便,边境州县也无所适从,而且于朝廷法令信誉也有伤害。”吕夷简看了王曾一会,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点头:“枢相说得是,是我鲁莽了,茶法还是要详细,这次改了务必万无一失。”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枢密副使李咨:“李咨,你当年曾主持改茶法,利弊之间,这么多年你也该看得清楚了,有何说话”赵祯在上面冷眼看着,见吕夷简绕过三司,还是让李咨发言,心里就有些不愉快。天圣元年茶法改革,第一年成效显著,那时候赵祯年少不太懂朝廷事务,只有一股锐气,还专门让三司给商人揭榜,说是此茶法以后推行不变。没想到三年之后就不得不让孙奭和夏竦废了,弄得自己好尴尬,吕夷简现在又来。天地良心,李咨是真跟吕夷简和张士逊没有勾结,他关心茶法纯是以一个执政大臣的自觉,见如今弊端丛生,不得不改,完全没有其他心思。见吕夷简叫到自己,李咨起身拱手行礼,理理思绪道:“枢相刚才所言,确实都是至理。天圣元年因为考虑不周,留下了诸多弊端。这些年来我一直留心此事,对于当年的弊端都有了解决之策。”此后侃侃而谈,从增加商人的分利比例,到鼓励商人带钱入京师的措施,甚至本钱不够可以赊欠,互保之后交钱的时候交一半,半年之后偿还,逾期翻倍。从李咨的话里,可以看出他真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把自己当年的措施重新翻出来应付了事,沽名钓誉。最后,李咨道:“茶法之行,卖茶靠的是茶商,沿边粮草入中靠的是入中商人,但他们都身处外地,在京师地理人情不熟,历年都受京城中交引铺户的盘剥。商人因为利息太低不愿意入中销茶,而这很大一部利钱,都是被京里的交引铺夺去,并不入官府。这些京城里的交引铺户,大多都依附朝廷里的权贵之家,坐收厚利,实在是茶法里的蛀虫臣请自今以后,入中商人持交引至京师,不再用交引铺担保,直接去榷货务里验实,按照交引给现钱。以交引铺无用之人的利润给入中商人,也让他们愿意做这生意”听见这话,徐平心里一动,不由想起了徐昌给自己说过的跟交引铺打交道的经历。那些人穷奢极欲,也不知道从这茶法交易里攫取了多少钱财,养活了京里的多少人。李咨说的不错,那些人就是茶法的蛀虫,其实不仅如此,应该说他们是整个大宋专卖制度下养出来的脓疮,吸收着朝廷和民间的养分,侵蚀着整个机体。只是没有想到,是由李咨戳破这个脓疮,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第109章 代君受过李咨说完,拱手告罪,回座位坐下。吕夷简颔首:“李咨于茶法用心多年,各种情弊了然于胸,这一番话正中要害。我以为这一次改茶法还是以李咨主持,三司从旁辅助,务求革除旧弊,中外无事。”一直没有说话的章得象随声附和:“李枢副主持计司多年,确实再无一个人合适。”张士逊看看其他几人,跟着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如今朝廷内外,再没有一个人比李咨对茶法更熟悉了。用人当用人之长,此事还是交于李咨。”坐在一边的寇瑊听着这番话,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无论如何,他才是现在的三司使,这几位宰辅随手就把三司的权限夺了过去,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这口气如何能够咽得下去可两位宰相都点头了,又能说什么呢三司使号称计相,可到底是没有位列宰执之中,具体做事还是得乖乖听中书门下的命令。赵祯的脸色也不好看,今天如果就这么过去了,自己又何苦在崇政殿里招集众人,亲自参与讨论。只要让有关各司在政事堂集议,进熟状进来自己画可就好了做皇上的,最不甘心的就是这种局面,做决策的大臣异口同声,偏偏讨论出来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想推行自己的意见,难不成还把所有宰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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