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富贵作者: 安化军关于本书的称呼及其他关于本书的称呼及其他:一、妈妈这个对母亲的称呼好多读者都指出问题,首先说明,我用这个称呼并没有标新立异的意思,而是因为主角身边的人好多名字里带了个“娘”字,如张三娘、林素娘等等,便没有使用娘的称呼,而是用了有些人认为有歧义的妈妈。妈妈应该是汉语中很古老的对母亲的称呼,最少在宋朝应该是已经广泛使用,并没有岐义。广雅释亲中说:“妈,母也。”称谓录妈妈条:夷坚志南宋洪迈著霍秀才归土条云:见去岁亡过所生妈妈指我泣曰:“此是阴府,汝何为亦来”又,赵氏馨奴条云:辰巳间,宅门未开,邻里呼问之,其男云:“邻里素清我家事,须妈妈起来则可。”是妈妈之称由来久矣。鸡肋篇北宋庄绰著:至呼父为爹,谓母为妈,以兄为哥,举世皆然。,而莫知以为愧。汪应辰为女儿作的祭文祭女四娘子文:维年月日爹爹妈妈以清酌时果奠祭于四小娘子之灵”以上可以说明,妈妈在当里就是对母亲的常见称呼,并没有什么岐义,有些读者可能是与其他一些知识搞混了。至于有的读者指出“妈妈”是青楼对x婆的称呼,我不知道这种印象来自哪里,最少宋朝不是这样的。宋朝这种特殊行业的从业方式是家庭式的,独门独院,就是一家人,父母多是养父母兼职杂务,妈妈称呼的就是母亲。甚至还有夫妻店,总不能把丈夫也当作特殊职业的称呼。类似的从业模式看宋元话本比较清楚,比如卖油郎独占花魁,花魁娘子就是白天出去应酬,晚上在家里陪客,招呼的就是她的养父母,其他也多是类似。就是某些从业者不是这种家庭关系,也是借助了这种模式。至于庵酒店,实际上是不合法的,属于灰色地带。二、衙内衙来自牙字,本是与武将有关,隋唐五代尚武,地方官府慢慢也称衙门。本书中的衙内一般用在两类人身上,一是武臣的子弟,再一个就是文臣地方官的子弟,当然宋人的使用范围实际更广,但本书里基本遵从这一设定。至于中高级文官的子弟,或者是带着馆职的文官子弟,书里多称为舍人或小舍人。这也是宋人习惯,当然实际历史上是不会如此整齐或一的,书里如此设定而已。三、官人书里这个称呼应该是比宋人使用的范围更广,为了简单书中用得有些滥了。读者可以把这一称呼大致当作现在社会的“领导”,就是一个普通的尊称而已。四、内侍称呼宋朝宦官不称太监,因为统属于内侍省和入内内侍省管辖,书中一律称为内侍。多以官职称呼,如都司、阁长之类,书里一般称之为阁长,即主管如龙图阁这些地方的职事,算是尊称。至于高级的内侍,因为大多都已外任进入武臣序列,尊从一般的官职称呼。五、官员称呼宋时对官员大多跟现在称呼差不多,姓加官职,只是那个时代的官职特别复杂。本书里官职的简称大多遵从宋代官制辞典。六、关于主角的设定有读者反应主角的设定有些让人迷惑,这里解释一下。本书最初设定的时候,书里背景基本是按本位面的宋朝史实,略有改动。但为了让主角清楚明白这个宋朝不是自己那个世界的,加入了一些主角世界特有的作物,这些作物对情节影响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仅仅是提示这个世界与主角世界没有联系。主角性格设定并不是安于富贵闲散一生的人,但由于不是自己的世界所以主动性不够,但一旦有事情刺激到了可能做出激烈反应,那种在自己的世界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人。这是设定时书里的基本矛盾,我能力有限写得不够好,所以请读者明白这个设定,多多担待。第1章 回到从前天圣二年夏四月丁卯,徐平坐在自己田庄东边麦场边的大柳树下,背靠着柳树,看着南边不远处的小河出神。他的屁股下是一张竹席,身边是一个果盘,装了些蜜饯干果。徐平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记忆中自己是一个小县城农机站的小职员,现实却是自己身处宋朝,身份是一家富户的不成器的纨绔子弟,甚至还残存着他的零零碎碎的记忆。那个世界的记忆如此清晰,所有的事情几乎历历在目,使得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哪一个是一场梦。也许,这就是一个不太彻底的魂穿吧,那一个世界现在挺流行的。徐平用了五六天的时间才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无耐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没想到一旦接受了之后,竟然微微有点兴奋。自己好歹也是学过历史的,只要留心,说不定就一下抓住什么机会,一飞冲天,名留青史,不用再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那样活得那么委屈。他首先要搞清楚现在是哪一年,好与自己记忆中的历史联系起来。可他翻遍了历书,也只得到这个答案,天圣二年夏四月丁卯,就是初十。完全没什么卵用他根本没听过这个年号,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什么人,会发生什么事他学的历史是公元某某年发生什么,年号书上有,可他从不往脑子里记。更悲催的是,他发现历史书上存在的人物自己一个也不知道。依据现在身体的那个纨绔子弟的模糊记忆,大宋现在已经立国六十多年,历太祖、太宗、真宗三朝,至于现在的皇帝是哪个,竟然说不清楚皇上就是皇上呗,即使有尊号,这个纨绔也不知道,前世的记忆更不知道。历史书上宋朝的皇帝是称庙号的,皇帝不死,哪来的庙号至于年号,徐平有印象的也只有过去不久的真宗朝的大中祥符,可他有印象只是因为这年号有点特别,完全想不起历史书上是怎么写的。徐平知道查自己现在年代的方法,毕竟中国历史记载得细致入微,干支纪日已有几千年,从无错乱。比如他记得秦始皇统一六国是公元前221年,然后从历史书上一天一天推下来就好了,保证精确。这就是他要逼自己习惯四月丁卯这种纪日方法的原因,当然这种推算不是现在的他能完成的。今天徐平心情好了点,他终于知道了一个历史书上的活人。清早,徐平在庄里乱走,偶然听到两个庄客议论朝政。这没什么奇怪,他现在位于开封府中牟县自己家的田庄里,天子脚下,平民也见多识广,没事指点江山是正常的,前世首都的民众也是一样。一个说:“寇相公有大功于国家,竟然老死岭南,可恨丁谓那个奸邪竟然不死,真是祸害遗千年”另一个道:“想当年在澶州”徐平一下福至心灵,插嘴道:“寇相公说的是寇准吗”两个庄客看着他翻了个白眼,行个礼,一声不吭转身走了。徐平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纨绔,并不怎么让下人尊敬。更重要的是寇准此时在民间威望极高,古代人吗是讲究避讳的,他直呼寇准的名字,也就是面对的是自家庄客,要是别人说不定大耳光就抽过来了。不过有了寇准这个由头,两世的记忆便钩连了起来。原来现在是寇准生活的年代,可惜的是,他已经于去年在岭南贬所去世了。寇准去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庆历新政王安石变法靖康之变徐平能想起来的只有这几件大事,不过他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发生。本来他认为自己历史学得不错,考试也能高分,但到了具体年代,才发现自己几乎是一无所知。谁让中国的历史太长了呢。不过知道了寇准这个熟人,就好像脚终于落了地,徐平安心了许多,整个上午就这样坐在这里,从寇准发散出去,把两世记忆捋出头绪。纨绔的记忆没多少可取,无非走马斗狗,勾栏瓦舍,知道的不过是寇准少年成名,澶州之战名满天下,后来栽在丁谓手里,老死岭南。前世的记忆关于寇准有两点。一是澶渊之盟,这个时代随便什么人都比他明白。第二点就要庆幸他好坏也是读书人了,是关于寇准名字的那个准字。宋代人当然不会用简体字,但由于寇准位高名重,宋人便为他避讳,把繁体的准字减笔,后来竟然也就成正体字了。没错,减笔之后就是简体的准字。这便使徐平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写不好这个时代所用的字。这一点无关繁体简体,后世的繁体字要到清朝才定形,更不用说简体字了。如果一厢情愿地认为古代人都用繁体字,也会倒霉的。比如这个准字,装逼写个繁体,如果交到官府的手里,不定就会被当成丁谓奸邪一党,从此仕途无望也是可能的。偏偏自己附身的这个纨绔子弟虽然老爹自小请名师教导,却还是不学无术。徐平比较了一下,这家伙认的字中竟然有不少与自己前世记忆中的简体字相同,可明明是有繁体的。这就是宋朝所谓的俗字,老师对这家伙的评价是好用俗字村语,未来无非是工商一流,出头是没什么指望了。顺便说一句,老师是这家伙的未来丈人,落第的举子,乡贡的诸科,专攻春秋三传。就在不久前,他又落榜了。徐平是个读书的人,既然到了这个文人为尊的年代,对于科举高中还是有点想法的。可字写不对,这就是个大问题。更不要说还有对皇家的各种各样的避讳,比如州军本有通判,现在要避太后老爹的讳,就改成同判了,可想而知这个事情有多复杂。正在徐平浮想联翩,脑仁都痛的时候,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寻了过来,到了徐平的面前,叉手唱个喏,道:“大郎,夫人从镇里回来了,已经到了庄后,你快去迎接一下。”徐平认得这是自家的仆人,这处田庄的管庄,自小在外公家里养大,父母成亲之后,便跟着自家姓,取个名字叫徐昌。嗯,父亲徐正继承了岳父的遗产才一飞冲天,后来挣到万贯家财,连这些家仆也一起继承了。徐平站起身,对徐昌道:“麻烦都管了。”两人绕到庄后,正迎着徐夫人一行。一辆牛车在前面,因为天热帘子掀了起来。里面正中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身上衣料华贵,但并不铺张,面色微黑,神色冷峻,正是徐平的母亲张玉真,人称铁面张三娘。旁边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挽着双髻,水蓝衣裙,白嫩的瓜子脸,神情沉默淡然,正是徐平的未婚妻,自己老师的女儿林素娘。林素娘与徐平前身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性格却格格不入。林素娘知书答礼,虽然小小年纪,进退都有法度。在现在的徐平看来,她完全就是历史书上写的那种贤妻良母,嗯,真真正正的古代人。徐平前身是个纨绔子弟,平生放纵不羁,根本玩不到一块去。而现在的徐平,对这种如同从书里走出来一样的古代人,有一种本能的距离感。两人的身边,一左一右还坐着两个人。左边一位是中年妇人,白白胖胖,浑身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苟。这是母亲小时候就陪伴在她身边的女使,也就是婢女。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陪了些嫁妆把她也嫁出去了,前些年老公死了,家道艰难,母亲念旧,又把她雇了回来。有铁面张三娘撑腰,这位在徐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人称其为洪婆婆。右边是一位岁的小女孩,眉目清秀,穿着一身青色的粗布衣裳,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旧包袱。她靠着车边虚坐着,一直低着头,一双黑黑的眼珠不时转一下,偷偷打量周围的人,满是好奇之色。这小姑娘徐平以前没见过,不知是什么来路。前边牵牛赶车的,是家里在镇上酒店里的小厮,名叫刘小乙。在牛车的后面,一身白衣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是徐平的老师,也是他未来的岳父林文思。他热得满头大汗,跨下一头黑驴。林文思不是本地人,多年之前来开封赶考,因缘际会认识了徐正,两人投缘,便住了下来。后来更是托徐家的关系,在开封落下籍来。要知此时开封府是大宋首善之地,发解举人的名额之多,远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就好比前世落户口在北京然后参加高考一样。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交情,林文思才不顾徐平是个浮浪子弟,把女儿许给了他。看见他骑驴徐平就想笑,因为这与自己记忆中古代的风情太不相同。虽然张果老倒骑毛驴是个很熟悉的形象,但见到大男人骑在小驴上,徐平还是觉得滑稽,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协调。可是没办法,这是宋朝,缺马的年代,不是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