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饿了,想吃饭。怕自己晕过去,陈天赐赶紧转开话题,让皇甫和把自己放下。对对对!皇甫和高兴得合不拢嘴,望着他的眼睛灼灼发亮,该吃饭了。吃了饭才有力气。陈天赐默默地将目光从皇甫和身上移开。他或许还是应该回家饭菜很快上来了,四菜一汤。红烧肉、酱蹄子、酱油鸡、红烧鲤鱼、鸽子汤,全是肉。陈天赐举起来的筷子迟疑了一下,而后默默地给自己扒了口饭。不合胃口吗?见陈天赐不夹菜,皇甫和立刻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是我的疏忽,没有事先问你喜欢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叫人去做。不用麻烦了,我吃得也不多。陈天赐出声拒绝。皇甫和却很坚决,你在这里想吃什么就必须吃到什么,若你在王府连饭都吃不饱,我这个王爷真是白当了!陈天赐见他真急了,不好再拒,让人炒个时令蔬菜就好。我不能光吃肉,腻得慌。陈天赐一心息事宁人,皇甫和也不好再坚持,只能吩咐左右照办。他一时得意得忘了形,忘记了陈天赐自小便养得比旁人精细,想把他养好其实并未易事。没一会炒时蔬上来,陈天赐可算开始夹菜了。皇甫和想起什么,夹过一块红烧肉,细细挑去肥肉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陈天赐的碗里。陈天赐看见了,抬首朝他柔柔一笑,谢谢。皇甫和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陈夫人这么喜欢给陈天赐夹菜喂饭了。好容易吃完饭,皇甫和自秋月手中接过新沏的热茶,倒了一杯后细细吹凉,送到陈天赐手边。陈天赐有些惊讶,但还是乖乖地接过来,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皇甫和郁郁的心终于因为他悠闲的姿态放松了些。幸好他在陈府吃过一次饭,记得一些陈天赐吃饭的习惯。今日陈天赐吃得少了,不过没关系,明天他就让人把陈府的菜单拿到手。吃过饭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昏黄的灯光,袅袅的茶香,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皇甫和,我能问你些问题吗?陈天赐主动开口说话。皇甫和自然忙不返地点头,你问。陈天赐轻掩眼帘,低声问话,你为什么喜欢我?皇甫和的回答简洁而笃定,因为你正直、善良且忠贞。这个答案简单得出乎陈天赐的意料,我不明白。这世上正直、善良且忠贞的人这么多,你为何偏偏选中了我?皇甫和自嘲般笑了声,或许你说得对。但我见过的却不多。陈天赐更加不解了,环顾左右,他斟酌着再次发问,难道在你眼里,秋月也算不上正直善良且忠贞吗?秋月对我忠心耿耿。皇甫和声音清朗,并没有避开就在身旁的秋月的意思,只要是我的吩咐,不论难易不管对错,她都会拼上性命为我达成。她确乎是忠贞的,可是不问对错,又如何算得上正直?那陈天赐花了些时间搜寻脑海里某个不太熟悉的名字,楚涟呢?呵。皇甫和冷笑出声,敢背着我找你的麻烦,他也配谈善良二字吗?陈天赐止不住惊讶,你知道这事?皇甫和理所当然地点头,你放心,我已经将他发派到边疆去了。这辈子你都不会再见到他了。滥用私权。陈天赐低喃了句。虽然楚涟出言不逊,但是他已经老老实实赔他簪子了。发派边疆的刑罚,实在是过重了。那厢皇甫和没听清他的话,只将他别开的脑袋转了回来,问他,天赐,你刚才是在骂我吗?陈天赐垂首否认,没有。天赐。皇甫和欺身靠近他,正色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在这个镇西王府里,我要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若是真想骂我,就大声骂出来,我受着就是。陈天赐愣了一下。这不就是他的初衷吗?让他看见真实的自己。既然如此,又何必习惯性地遮掩?我觉得你有些薄情寡义。陈天赐道出了心中想法,毕竟是曾经的枕边人。薄情是真,寡义却未必。只听皇甫和坦荡地回他,我们各取所需,我自认并没有亏待过他们。真是一只坦荡的大猪蹄子!陈天赐早接受了镇西王爷浪荡成性的设定,听到这样的回答也并不惊讶,只有些好奇地问他,什么叫各取所需?皇甫和依旧毫不隐瞒,我需要人暖床,而他们需要高官厚禄。暖床陈天赐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皇甫和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他说要让他做他的侍君,陪他睡觉。不知道日后等着他的,是怎样的高官厚禄呢?陈天赐若有所思的样子终于让后知后觉的皇甫和察觉到了危险,天赐,你不一样!你跟我往日的侍君都不一样,你是我要托付终身的人!嗯。陈天赐敷衍地应了声,转开了话题,我还有一个问题。什么?刚才那条就这么过了?皇甫和还是发愣的当口,陈天赐已经正了神色,认真地问他,若我是个女人,你还会喜欢我吗?不可能。一心想要表现的皇甫和诚实而坚决地回答,若你是个女人,我们根本不可能开始。☆、第 31 章天色不早了。陈天赐将茶杯放下,起身对皇甫和道,我去洗洗身子。皇甫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了。天赐。皇甫和抓住起身欲走的他,低声讨好,我是不是哪里说错,惹你生气了?陈天赐笑着摇摇头,抬手轻抚他的脸。他生得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双唇厚实。这其实是他最喜欢的长相,在他还是女人的时候。他不止生得甚合他意,还文武双全,真实坦荡。这样优秀的男人这样费尽心机地讨好他取悦他,再过一段时间他也该动心了吧?既然如此,不如趁早做个了断。遂了他的意,或者三个月,或者半年,等他厌了他,自然也就愿意放开他了。然而此时的皇甫和却只觉心中发虚。这样的陈天赐他从未见过,他甚至猜不到他半分的心思。正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陈天赐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皇甫和只觉心如鼓震。他吻了他!他的天赐吻了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他!我可以暂时离开一下吗?陈天赐柔声问他。被吻得七荤八素的皇甫和此刻心中都是旖旎,早将心里那一星半点的不对劲扔到瓜哇国去了。我等你。皇甫和恋恋不舍地应了声,松开了抓住他的手。陈天赐离开后,皇甫和焦急地在房间里左右踱步地等着。等了好一会他才想起自己也没洗澡,于是赶紧吩咐人准备沐浴用的水。主浴室被人占了,皇甫和让人把洗澡水搬到了小浴室。掬过一盆凉水将自己从头淋到脚,可算是把心里张牙舞爪的欲念压下去了些。正要继续洗,皇甫和突然一下愣住了。他习惯了一年四季洗冷水,王府里并不经常烧热水。他们给天赐备的水,会不会也是凉水?这么想着皇甫和哪里还洗得下去,匆匆擦干身子,他急匆匆地往主浴室赶去。刚刚到达主浴室门口,就见陈天赐苍白着脸,颤抖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小子见风就倒,哪里洗得了冷水?皇甫和心中微痛,冲上去便将冷得直颤的陈天赐护进了怀里。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让天赐洗冷水?他声色俱厉地怒喝出声,吓得一旁服侍的下人都跪在了地上。不关他们的事。皇甫和的怀抱是真的暖和,畏寒的陈天赐忍不住往他怀里噌,身体变暖的同时也不忘替下人们求情,我怕你等急了,才没让他们去烧水的。我皇甫和呛了一下,而后违心喝道,我急什么,你还能跑了不成。这可说不准。陈天赐将头埋在他怀里没敢抬头,从进浴室开始我就在想,我今天是不是做了一件傻事。或许下一秒,我就会反悔跑回家去。皇甫和默默听完,拥着他的手紧了一阵后,抬手将他拦腰抱起。我绝对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的。他轻声许诺过后,抱着他离开了浴室。伏在地上的下人一直到听不到皇甫和的脚步声才敢抬起头来,只是皇甫和离开前也没说会不会放过他们,故而众人也未敢起身,依旧跪着。好在皇甫和身边的秋月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随皇甫和离开,于是众人将期许的目光投向了她。起来吧。秋月望着他们,和声说话,已经没事了,你们去烧热水吧。众人大舒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有些奇怪,小公子还要洗澡吗?秋月未答,只继续吩咐道,从今天开始,王府里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要常备热水。秋月把话说完,自去将今夜的守卫安排好后,便回房睡觉了。今夜爷绝对不会再有其它吩咐了,她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第二天一早,陈天赐从梦中醒来,睁开双眼。房间的门被人小心推开,大片晨光撒入,而后是赤着上身的皇甫和。他提着一把关公刀走进房里,将关公刀放回房间一边的兵器架,他复又走到床边,就着水盆里的水擦干了身上的汗。虽然满身刀疤,但是他身形高大,宽肩窄腰,肌肉紧实,这画面实在赏心悦目得很。陈天赐望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竟一直盯着皇甫和看,赶紧慌乱地将头别了过去。他这边一有动静,皇甫和便走了过来。天赐,你醒了?嗯。陈天赐小声地应了声。皇甫和的手掌在应声的同时覆上了他的额头,还好没烧起来。我已经让人煮了驱寒的汤药,你先起来喝药吧。皇甫和絮絮叨叨地说一阵,也不等他同意,自顾自地将他扶起来坐好。汤药就在一旁的炉子上热着。皇甫和盛了碗药,吹了一阵又喝了一口,确定温度可以后,他将药碗递给了他。陈天赐将药碗接过,有些不自在地说话,你不用这样。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皇甫和只是望着他笑,我现在也没旁的事忙,你就让我照顾你吧。你别看我三五大粗的,我在军营里也经常照顾伤兵的。嗯。陈天赐没再说什么,乖乖地将药喝了。早饭想吃什么?皇甫和接过他递回来的药碗,问他,我让秋月拿进来,我们在床上吃。陈天赐见他说着就要掀了被子爬上来,急忙将被角压了下去,出声婉拒道,我还是下去吃吧。皇甫和的手压在他压被角的手上,目光里隐隐的有光在闪,不是说没力气了吗?陈天赐面色乍红,又气又急,闭嘴!这一声含羞带嗔,皇甫和只觉心痒,忍不住凑到他唇边啄了一口。可这一口,如何止得住心头的痒?寻到他的唇,他控住不住地想要更多。他的唇里还带着些药水的微苦,苦过之后,便是诱人心弦的甜。不管尝过多少遍,都觉不够。天赐他低唤着他的名,眼里都是热切的火。陈天赐眼里也都是火,冲天的怒火,皇甫和!这才第一天,你就要折腾死我吗?被他一喝,皇甫和立刻耷拉着脑袋从他身上移开了。那模样,像极了被训狼人打了一棒槌的大尾巴狼。我错了,天赐。大尾巴狼乖顺地道歉,殷勤地对他道,我帮你穿衣服吧。不用!陈天赐坚决拒绝他不怀好意的殷勤,把我的衣服拿过来,我自己穿。皇甫和有些纠结,不确定地问他,你的衣服?昨天那套?不错。陈天赐肯定地回他,昨天那套,女装!陈天赐还在气头上,皇甫和也不敢惹他。只能乖乖地照办,背过身去让他自己把衣服穿好。陈天赐穿好衣服,秋月也将早饭送进了房间。清粥小菜,灌汤饺子。完全照搬今日陈府的菜单。陈天赐也没太在意这些。昨晚吃得少,他也是饿了,难得得喝了两大碗粥外加五六个饺子。皇甫和见他吃得开心也放下心来,以后就这么养就对了。快吃完的时候,皇甫和低声建议,我们今日要不要抽空回一趟陈府,拿一些你惯用的衣物过来?不要!陈天赐今日像非要跟皇甫和顶嘴似的,那些旧了,我要买新的。知他心里还有怒气,皇甫和也不在意,只溺宠地应着,好的,买就是。那我们现在就去。陈天赐也不耽搁,放了碗筷就起身,我去挑东西,你去付账。好。皇甫和笑着随他起身,王府用度每年都节余不少,你想买下整条永和街都是够的。这回陈天赐不顶嘴了,那就去永和街。王府的马车很快开到永和街。陈天赐像是已经想好要买什么,下了马车便朝其中一家店铺走去。老板,陈天赐一进店便将老板叫了过来,把你们店里所有的女装都拿出来。☆、第 32 章有人点名,成衣店的掌柜忙忙地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刚进来的客人说话十分豪气,身上的衣服正是从他的店里出去,不过这套衣裳的价钱在他的店里不过是中下水平。这京城里达官贵人数不胜数,这姑娘买得起这身衣服,多半是哪个官家出来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