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谦!”赵佩珍气得发抖,“你居然也帮着这个畜生?你家老爷子没教你尊敬长辈吗?没看见他拿着刀片威胁人吗?你对得起这身军装吗?”
“抱歉,前天我就把申请退伍的报告交上去了……”祁谦木着脸道。
“你——”
赵佩珍无比后悔今天这一趟来得匆忙又草率!
自从三年前,她联合人贩子算计贺鸣尧,狠心弄死了小豆丁,从此便开始了不定时的噩梦。
人贩子哪能是这么好招惹的?
她以为一次性给足了封口费就能高枕无忧,哪里能料到后来反被三个人贩子威胁的事情?
这几年断断续续给出了那么多钱,直到今天,赵佩珍刚走出工作单位,冷不防又收到了街边小孩递过来的纸条——
还是熟悉的威胁要钱的字条!
赵佩珍又是心急又是烦躁,急匆匆便来到了固定的交易地点,谁知道居然能在这里看见贺鸣尧?
只怕那三个人贩子早就被贺鸣尧抓起来了!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已经被查得明明白白,赵佩珍眼前顿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强撑着保持冷静,站在原地微微发抖。
贺鸣尧笑着:“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主动交代坦白,让祁谦送着你去派出所自首;另一个就是死不承认,我把你宰了埋到这个院子里!”
祁谦眼角又是一抽。
吓唬人还挺像模像样的?
他哪里知道贺鸣尧是巴不得赵佩珍死不承认呢。
“你敢!”赵佩珍抖得更厉害了。
贺鸣尧笑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话音落下,寒光闪过,薄如蝉翼的刀片瞬间斜飞出去,速度快得像是划破了空气,直直擦着赵佩珍的脸颊割了过去。
“啊!”
赵佩珍吓得捂住脸颊疯狂尖叫,捂住脸颊的手指缝里,很快流出了大量鲜红血液。
凄厉的尖叫声甚至惊动了东屋的祁老爷子,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阻止。
祁谦也吓了一跳,不赞同地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贺鸣尧冷冽的眼神击得连连后退,最后还是站在后边保持了沉默。
贺鸣尧慢条斯理道:“现在来说说,你是选择主动坦白?还是死不承认?”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佩珍装傻。
“好啊!那再来一刀呗!”贺鸣尧低下头,“正巧今天特地买了两盒刀片,足够用了,你说是不是?”
刹那间刀片划过,又是一阵凄厉的尖叫。
赵佩珍摸着满手的血迹,像是看着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你、你怎么敢?”
贺鸣尧轻笑:“还是不说是吧?行啊,再来一刀?”
祁谦实在没法看下去了,正欲上前阻止,却听见赵佩珍立马抖着声音道,“我……我说!”
祁谦:“!!!”
艹。
难道还真的被鸣尧说中了?
他们确实抓住了当初强拐小豆丁的那三个人贩子——可是人贩子也不傻,坦白交代了就是死路一条;死犟着不承认,谁能有证据证明他们就是当年的人贩子?
时隔三年,小豆丁已经死了,只有贺鸣尧亲眼见过他们的模样!
即便是贺鸣尧出面指证,也可以说他是信口开河随便污蔑人,毕竟证人身上还背着失手开枪杀死小豆丁的罪责。
总之没有充足的证据,谁也不能把这三个人贩子送进派出所吃枪子!
赵佩珍声音颤抖,“你、你已经抓住了那三个人贩子,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是我做的,你何必、何必……”
“何必这么折磨你是吧?”
贺鸣尧摸摸刀片,气死人不偿命。“抱歉啊,要不是你刚刚承认了,我还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就是你干的!”
“……你、你说什么?”赵佩珍眼前一晕。
“想晕?也行,再来一刀呗,正好帮你醒醒神?”
“别,”赵佩珍忙道,“我认!我认!”
“说!”贺鸣尧冷声道,“为什么要算计我?小豆丁好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居然能狠得下心弄死他?”
赵佩珍看着他身形高大面容凌厉的模样,陡然笑了起来,像是在笑自己一步踏错的人生。
这三年她又好过吗?
除了把碍眼的贺鸣尧远远送去了西北农场,接下来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好过的?
时不时就能梦到小豆丁满身鲜血的模样,隔几个月,那三个人贩子阴魂不散,伸着手贪婪地和她要钱,仿佛要永远缠着她不放。
赵佩珍哑着声音道:“那个小傻子,满月发高烧烧傻了脑袋,三岁了还不会开口说话,我耐心地和他说半天,他一句都不会回我,不是哭就是傻笑……谁想要这样的傻子啊?”
贺鸣尧闭了闭眼。
想到当初拿着绿豆冰棍的小豆丁,怯怯地牵着他的手,虎头虎脑大眼睛,眼眸里含着依赖,听到他说要去郊区水库钓鱼,眼睛骤然放光,亦步亦趋跟着他走。
那摆明了不傻!
至少能听懂别人说的话,最多就是反应迟钝,三岁还没学会说话没关系,以后迟早能学会了。
赵佩珍恍惚着神情,“那时候小豆丁天天都要跟在我后面哭嚎,你爸居然想让我从文工团退出来,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
“每天我就指望着上班时耳根子能够清静点,谁想一直照顾那个小傻子?”
“还有你,”她看着贺鸣尧,“你多厉害啊,天天上山下河爬树不务正业,你爸还能那么偏心……私底下使劲给你塞钱塞票,他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还想着以后送你进部队,培养你好好成材呢!”
赵佩珍哧笑,“他想到我的孩子了吗?你进了部队往上爬,我的航航以后还能越得过你吗?”
房间里,贺昱航闭眼哭得无声无息,贺佳雯也呆滞地流着眼泪。
被绑在东屋的贺老头已然失了神。
祁老爷子暗暗叹气,这可真是……再娶怕的就是闹出这种事!
前头还有亡妻留下的孩子,后面再婚又生了好几个孩子,偏心哪一边都不成,一碗水努力端平了,可总有偶尔端不平的时候。
贺鸣尧自小天分就不错,小小年纪就摸索着学会了用-枪,甚至枪-法相当好,身手也利落,骨架结实力气大,是再好不过的当兵的好苗子了。
贺昱航就不一样了,性子安安静静,体质又差,动不动就要生病吃药,哪能是适合当兵的?
二者相比之下,贺老头当然一心想着培养贺鸣尧进部队成材了。
谁能知道会引出这么大一个祸患?
贺鸣尧低头深深看了一眼赵佩珍,让一个人死是最容易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才能体会到接下来生不如死的日子。
好好在监狱里呆着吧!
贺鸣尧道:“谦子,接下来的事交给你办,我走了,最后的处理结果给我拍个电报就行了!”
祁谦整个人都懵了,“哦,好好好,我一定给你拍电报。”
纪晟浑然不知贺鸣尧已经查清了所有事情,利落地离开京都,坐上了前往东北的绿皮火车一路北上。
纪晟还在忙着上门去孙卫国家做客呢!
医院后面的家属楼相当大,五层楼,一层楼上起码住着十户人家!
纪晟背着沉甸甸的背篓,站在家属楼前累得弯腰直喘气,抬眼看到前面的楼梯,更是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爬上三楼,灰黑色的墙壁,狭窄的楼道,过道里堆满了杂物,家家户户门口放着一个铁皮炉子,灶膛里的火苗烧得正旺。
有老太太搬着小凳子坐在楼道里,正费力纳着鞋底,听到旁边的脚步声,不由抬头看过去。
纪晟下意识笑了笑。
老太太看着纪晟陌生的样貌,开口道:“小同志,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