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响,脚步很是凌乱。他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裹着厚厚棉衣的人向他跑过来。他那衣服穿得很是奇怪,连头都被紧紧裹上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见路的。陈赋宗觉得奇怪,正要拦住询问,那人便一头撞在了他的身上,力气之大,差点把他撞了个跟头。“你是什么人?”那人撞了他就要跑,他强强拉住他的衣服,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可那人还是不老实,一个劲的挣扎。他眼看着快要抱不住他了,循着那人挣扎的空档,一手掀开了那人脸上裹着的衣服。一看,便吓了一跳,这人竟是柳烟尘!“柳烟尘?”他一眼看上去,觉得他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只能扯着他的衣服问。柳烟尘看了一眼是他,也不说话,低着头就又开始挣扎。“你干什么去?”陈赋宗感觉就快要抓不住他了。柳烟尘依然不回答他,突然猛地一推,就把他推出去了几步,然后一边再次把头裹上,一边向门口跑去。“来人!”陈赋宗也向他追过去,一边喊着:“给我把他拦住!”可这边不是正门,守卫的士兵本来就少,站的又远,等他们跑过来的时候,柳烟尘已经跑出了门。他也追了出去,可出门一看,哪里还有柳烟尘的影子,大街上的空荡荡的,连脚印都看不见一个。他自然想到柳烟尘忽然跑出去与云初子有关,这样也算是离开司令部了,做了做样子,也就不追了,望着身后的大兵,他只说了句:“回去站自己的岗,别乱说话!”☆、失踪柳烟尘失踪的消息顾司令是在第二天早晨才知道的,叫来昨晚看守大门的士兵询问,他们也早听了陈赋宗的吩咐,只道昨晚是看见了一个人从门口跑出去,可裹着头跑的飞快,他们不知道是谁,也没追上,至于陈赋宗也在那的事情,他们是一个字也没说。顾司令听了他们的话,气的抄起桌子上的东西就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手重了些,也见了血,陈赋宗也就让他们先下去了。“就昨天晚上没在,他怎么就跑出去了?”顾司令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听守卫的意思,柳先生应该是自己跑出去的,可能是有什么事要去做,也许过两天就回来了呢。”“他能有什么事?外面除了那个戏班子的人他谁也不认识,他能出去干什么?”顾司令看了看陈赋宗:“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你赶快派人去找他,一定的给我找到!”“是。”陈赋宗应了一声就下去了。他找了昨晚的那几个守卫,让他们出去找柳烟尘,如果看见了,不要动他,也不要告诉顾司令,过来告诉他就行了。那几个人被顾司令好一顿责骂都怕了,可陈赋宗的话他们又不得不听,这尊佛也是惹不起的,他们只能认命出去找。安排下去了,陈赋宗才准备去问问云初子昨夜是怎么回事。昨晚他有心想问,可那时已经是深夜,云初子怎么也是个女人,他大晚上去敲一个女人的门怎么说也不合规矩,所以才忍着好奇心等到了现在。“本来我是布了阵想要困住他,再用一些法术暂时的改变他的形貌,让他看起来像是妖物,可没想到我这阵法还没动起来,就被他发现了,几下破了我的阵,我也困不住他,就想着手快点施了法术,也就行了,可我……”说到这,云初子懊恼的叹了口气:“我打不过他!”“你怎么会打不过他?他到底是什么人?”陈赋宗听到这话顿时吃了一惊,柳烟尘难不成还真是什么得道高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冲上去还没碰到他就被他给打晕了。”云初子说起这个觉得很是丢人,关键的是柳烟尘也没用什么法术,只是从地上捡了她之前放的桃木桩子给了她当头来了一下子而已。“如果是这样,那他昨晚为什么逃走?”陈赋宗看着云初子额前肿起的包,也就信了她。可回想起昨晚的情景,越发感觉柳烟尘不对劲,他那个样子,分明是不想让人看到他,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醒来的时候隐约感觉妖气好像加重了,所以我想是不是那个真正的妖跑出来做了什么。”陈赋宗左思右想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可能柳烟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不过,管他是遇到什么事,反正柳烟尘也离开司令部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何况这事和他也没有关系,他也不必管那么多。傍晚,出去找柳烟尘的士兵回来报告,确实没找到柳烟尘,到处问了也没人见到过这么一个人。士兵们小心翼翼的看着陈赋宗,顾司令的部队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参谋长虽然对他们严苛了些,但还是好说话的,关键是只有他能劝得了顾司令。那位顾司令,生起气来当场毙了他们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今天这事他们是不敢去向顾司令报告的,只盼望着陈赋宗能放他们一马。“行了,回去接着找吧。”陈赋宗沉默了一会,轻飘飘的扔了这么一句话。那几个士兵如遇大赦,着急忙慌的跑了。陈赋宗正想着该如和对顾司令说这件事,守门的士兵又跑回来了。“参谋长,金矿的来报。”说着把手上的信封递了上去。陈赋宗拿出信上下看了一遍,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直接就跑进了顾司令的办公室。“哥,金矿被大帅占了,他们现在向阜城县打过来了!”“你说什么?”顾司令夺过他手上的信,上下扫了一遍,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这个杂碎哪来的这么多兵?”“他毕竟是大帅,之前在天津也是因为兵都派远了,又是周围几股势力联合起来打的,他手上的兵全调回来应该还有不少。”“你再派一个旅过去,一定给他打回去!”“是。”陈赋宗领了命就出去了。顾司令靠坐在椅子上,揉着“突突”跳的疼痛的额角。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陈赋宗回来了,一见顾司令的摸样,就知道他又头痛了。忙走上前去替他按揉。他这手法是向军医特地学的,顾司令的头受过伤,很容易头痛,所以他就学了。“一个旅已经出发了,天亮的时候就能赶到,但夜行劳顿,恐怕不利,所以我又另派了一支小队,在天亮之前赶过去,趁着他们凌晨防御最为松懈的时候,破坏他们的军械粮草,让他们先乱了阵脚,随后那一个旅的兵力赶到,胜算就会更大一些。”顾司令点点头。陈赋宗在这果然舒心了很多,他听着也很不错,就不去多想了。屋子里静了下来,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就在陈赋宗以为顾司令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雪停了吗?”顾司令从昨晚就没出办公室。“白天停了一阵,现在又下上了。”顾司令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拖出了一个筐。陈赋宗一看,那竟是慢慢的一筐山里红。“有一个回家探亲的士兵回来了,给我送了一筐这个。”顾司令看着这一筐山里红,模样倒是不错,也算是新鲜,可这么一筐总不能干嚼了吧。他看了一眼陈赋宗:“穿糖葫芦吧!”“啊?”陈赋宗因为顾司令的这一句话,就得把这一筐山里红都给做成糖葫芦,可看着身边和他一起穿串的顾司令,他也不好说什么了。“这是不是有点多?要是都做了糖葫芦吃不了,可就存不了了。”“就你会过是吧。”顾司令手上正把一颗山里红去了核,一边说着,就塞进了陈赋宗嘴里。陈赋宗瞬时瞪大了眼睛。“吃下去。”顾司令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说道。陈赋宗瞪了眼也不管用,只能低下头自己默默的吃了下去,酸的他呲牙咧嘴的。“赋宗。”顾司令看他起码还含了半个没咽下去,忽然问道:“你实话说,烟尘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陈赋宗本来正苦于含着半颗山里红不敢嚼,猛地听见顾司令问了这么一句,心中一惊,竟把那半颗山里红直接咽下去了,顿时噎住,不上不下的憋得他脸都红了。顾司令忙帮他拍背顺气,等那半颗山里红好不容易下去了,他深吸了口气,对顾司令道:“这件事和我没关系。”这是真话,陈赋宗也不用撒谎,只是听顾司令这么一问,知道他对自己仍有怀疑,心也沉了下去,语气也就不那么客气了:“你怀疑是我把他赶走了,还是怀疑我把他藏起来了。”“我要是怀疑你,就不会放手让你去找了。”顾司令自知这话说得不好,要问也得委婉点,可这件事让他心烦意乱,一时想起来就脱口而出了。“你要是觉得我找不着,你亲自派人去找啊。”如果真的按照原计划,是云初子把他赶走的,他现在也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但偏偏他运气不错,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他胆子也就大了些。“好好好,你去找,我相信你。”顾司令觉得自己明明没说错什么,可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理亏。陈赋宗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心情很好。晚些时候,糖葫芦都穿好了,他们终究还是没把所有的都穿了,留了一大半。想着现在也太晚了,糖葫芦做了也吃不了了,也就没做。☆、交战第二天一早,门卫的士兵就跑过来递了战报。陈赋宗大概看了一眼,情况和他预期的差不多,但还是稍有不足,不过暂时拖住了大帅,他一时半会也无法再向阜城县进攻了,他就去把战报交给了顾司令。顾司令正看着满屋子的山里红串发着愁,见陈赋宗来了,非要他去做糖葫芦,陈赋宗无奈,也就去了,两个人占了整个厨房,熬了整整一大锅糖稀,仔细沾了糖,在板子上定型。也是因为从小就包了所有的家务,陈赋宗就连外表无甚差别的糖葫芦都能做得比别人好看。好不容易做好了,第二封战报也来了。不同于上一封的不好不坏,这封简直是糟糕透了。本来打得好好的,他们这边的一个营长突然叛变了,把这边的消息全都透露给了大帅,这下大帅如有神助,一下子就打得他们节节败退。顾司令把战报狠命的一摔,差点就掉了进糖锅里,陈赋宗手疾眼快的捞了出来。“老子早看出来那个王八蛋不是好东西,想把他毙了你还拦着!”顾司令咬着牙瞪了一眼陈赋宗。“是我的错,我太心软了。”陈赋宗虽然已经在军队了混了很多年,但还是不太喜欢杀人,不是非杀不可的人,他一般都会拦着。他匆匆看了一眼那封战报:“我亲自去把他杀了!”“你说什么?”顾司令皱着眉看着他。“既然当时是我拦着你,现在我就亲自去杀了他!”陈赋宗不敢看顾司令的眼睛,稍微别过了头:“我亲自带兵去打大帅,一定给你打赢!”“让你去?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让你自己去的!”“就因为明知道你不会让我去,军中的弟兄也知道,所以那个大帅即使知道这个消息,也不会相信我是去打他们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道:“现在不能再派很多兵了,我少带点人,就说我是去找柳先生的,他们不会怀疑的。”“还没打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用你。真的到了时候,老子亲自去!”“你不能去,他们还没打到阜城县,如若你去了,阜城县就危险了!”陈赋宗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劝道:“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危险,况且还有那么多弟兄呢。”他说的话顾司令都明白,可让他派谁出去也不愿意派陈赋宗,可那个营长在军中有些亲信,不知道还有谁会叛变,此时除了陈赋宗,他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他能信任的人。伸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小心点,怎么去的给我怎么回来,早去早回!我等着你回来分糖葫芦。”“是。”陈赋宗便出去点兵了。顾司令也跟着他一起去点兵,等到他出发的侍候,忽然跟他说:“从小到大你一直在我身边,我都习惯了,你要是不在,我可能就没法过了,这么想想,你还真是重要。”陈赋宗听了,低头一笑,忽然就来了一句:“钧则,顾钧则,你知道我给你的起的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吗?”“你不是说是要我做一个报效国家,对国家很重要的人吗。”顾司令记得陈赋宗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是这么说的。陈赋宗听了,笑着点了点头,一步跨上战马,对着顾司令敬了一个军礼:“我走了!”说完,便驾马向战场而去。背后顾司令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在心中暗想着:自己给他起这个名字的初衷,等凯旋而归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陈赋宗是以寻找柳烟尘的名义带兵出去的,虽然这个时候带兵出去值得怀疑,但因为陈赋宗在军中的特殊情况,谁也没办法提前给大帅通风报信。所以当大帅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是他见着陈赋宗的时候。准确的说,大帅并没有亲眼看见他,他带着人没有与大帅正面交战,而是趁大帅与前军交战的时候,一条一条的完全堵了他的退路。同时找了个身手最好的人,偷偷的去杀了那个叛变的营长。等到大帅发现的时候,他已是只剩了正面交战这一条路。而顾司令派的兵本来就不少,虽然不比大帅的多,但大帅的手里也就只剩下人了,武器粮草被破坏了大半,只能硬着头皮打。因此不过一天的时间,原本被打得节节败退的顾司令的部队,竟然又原路打了回去,逼得大帅马上就要退回金矿了。然而既然要赢,就也得把金矿夺回来才能算赢。晚上是大帅先回去安营扎寨的,陈赋宗也就同样在距他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了。大帅那边的伤亡惨烈,此时人数也不占优势了。陈赋宗接连两次偷袭,大帅想不会也不可能了,因此就谋划着想要也想搞一次偷袭。陈赋宗自然能想到这一点,夜间也加紧守卫,丝毫不让大帅得逞。大帅气急败坏,却也无计可施。这不平静的一夜过去,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卫兵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张口就是一句:“参谋长,那个大帅跑了!”“跑了?”陈赋宗皱了眉,这是个好消息,但大帅就这么走了,也不太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