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干脆利落的一个会完全不在晏希禾的考虑范围内,看她原本翘起的凳子腿差点因为自己这个回应摇晃着要摔倒,常钧才算大发慈悲伸手挡住,看她惊恐又郁闷的表情叹气:“我会觉得这很过分。”
“可是——”
“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想要一个人解决,把我排除在外是我唯一会不安的事情。”
尤其之前还有那么多次的循环,每一次循环到最后都是同一个结局。
晏希禾帮他补完了最后半句话,盯住那副大眼镜良久才缓缓点头:“也是。”
两个人之间的安静不是争吵,也不是冷战,之后的无言纯粹是晏希禾在思考应该要怎么回应。毕竟她更习惯一个人思考解决问题,骤然多加了一个人,怎么看都有那么点手忙脚乱。
“我只是发现我要说的很乱,想先理一理。”
等到社团活动,晏希禾看了眼许晨曦,索性也不装了,让她帮忙请了个假后选择与常钧回到排练房,确认锁好门以后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也希望你能听懂。”
“说吧,我尽力。”
“那得让我再想想从哪里开始说。”
晏希禾苦笑了一声,撑着脑袋慢慢开口:“那就直接说吧,重复了四百多次循环以后,我发现我好像有了点奇妙的能力。”
几次会害怕,十几次会惊慌,五十几次的时候会痛苦,从一百次开始变得淡定,到最后第三百次,晏希禾甚至于还学会如何给自己找乐子——
“简单来说就是,在我眼中的圣德拉特开始变得真实了。”
在第一次循环的时候一切都好像是设定好的存在,男女主角来来往往,一个巨大的片场,里面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就她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没有,仿佛一个闯入其中的陌路旅客,却又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真正的归处。
“循环了很多次,我有搅过局,也有助过攻,爸妈的话反而像是一开始就是真的爸妈……然后到最后就变成,在我看来,圣德拉特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个锚定点是学校,等学校在她心里变成了真正的“家”、真正的“学校”以后,家也开始变成自己认为的、真正的家。
“所以相当于是,你所想的真实就变成了真实?”
“差不多?”
晏希禾无意识地用笔在白纸上涂抹着各种图案,歪着头想了想以后慢慢把声音压低:“还有就是,你别在意啊。”
“不会在意。”
“那还有一个就是,我不是之前说过,自己也是挺想走,而且也遇到了同样觉醒了进入循环,就是和你差不多的人。”
“然后呢。”
自己手上多了更温暖的温度让晏希禾有点不好意思,索性就这么一直低着头:“然后就是,有时候我确实是想走的,但是更多的时候发现,我想留下来。”
她很想跟着她的朋友走上高三,也想要和她们一起笑着面对更多的挑战,但到最后她又会害怕,会想要缩进自己的乌龟壳。
“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就像是……学校需要我留下来一样。”
有很多时候学校都在呼唤她留下来,而她的勇气也没有高到能够真的这么去应对接下来会面对的一切。
“所以我就这么一直留下来了,但是这次和之前有所区别。”
深呼吸后将视线抬起,撞进那双眼睛的晏希禾愣在那里,把所有自己想说的话都在这一刻忘了个干净。
那是太过于漂亮的一双眼睛,琥珀色的瞳孔仿若有着无穷变化的宝石般安定地注视着自己、眼里也只有自己。稍稍拉远就能看到常钧将他的眼镜拿下握在手里,脸上还有着浅淡的笑。
“我在听,你继续说。”
“……”
“嗯?”
晏希禾一直觉得自己挺能看出一个姑娘好不好看,却很难判断男性的容貌,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不一样。一双略微上挑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多情,反而有种冷漠的贵气,甚至显得有那么一丝疏远。高挺的鼻梁旁边虽然有着眼镜留下的浅浅印记,却不会让人觉得滑稽可笑,更多了让人觉得亲近的。
恰到好处的俊美五官并不显得女气,正在思考的态度更显出理性认真。只不过现在的他因为自己的停顿显出几分困惑,疑问与从鼻腔中发出的闷哼让晏希禾脸上涨红的同时,还有了恼羞成怒。
“你,你这个人——”
“什么?”
“怎么就这么突然拿掉眼镜了!!”
他们在说正事!再说常钧之前不还是翻版男木婉清么!这么拿掉眼镜,还一点仪式感也没有,她一点都不觉得好!
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常钧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拂过她耳边垂下的发后认真地注视她的眼眸:“想摘掉就摘掉了。”
“可是——”
“晏希禾,你以真实待我。”
他依旧是那副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声音透彻咬字清楚,仿佛要让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发自内心。
“我当然也一样,要用最真实的态度来对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