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都市言情>春山夜带刀>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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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1)

“我若不呢?”阮霰道。“你没有说‘不’的机会!”镜云生用鼻子“哼”了一声,面上浮现冷笑,“百年前,你我之间相差整整一个大境界,我打不过你。但百年后,我已修炼至无相境界,我们境界相当,我必然要----杀死你!”阮霰面无表情:“区区无相境一层,便想杀我?”“呵,我知道,你百年前就踏入无相境三层,这片大陆上,能与你势均力敌的,唯有北周前任国相原箫寒。但那是百年前,如今你身处无相境三层又如何?我可是听说你,身体状态不太好,三魂不全呐!”言罢,镜云生长剑再起,剑光浩荡,擦破夜色,仿若白虹。阮霰心念电转。先不说镜云生是从何处得知他如今状况,镜云生因旧仇而来,与他之间,仇怨至深,毫无化解可能。他脑后有三枚金针,若与北周的原箫寒全力一战,会消耗其中一枚。而这个镜云生,境界虽同样在无相境,但一层与三层之间,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与之相战,大概仅仅会使一枚金针略微松动。是以阮霰未曾犹豫,提刀迎上。两个人,一刀一剑,锋刃相撞,激响不断,纠缠不休。须臾之间,已过十数招,刀芒剑光于夜色间炸开,缭乱苍穹星辰,映得沉夜犹如白昼。却也就是在此须臾一刻,镜云生显露出败象。镜云生翻转剑锋,搅碎剑花,试图卸下阮霰手中长刀,但他根本追不上阮霰的动作,只觉得剑尖被压了一下,沛然劲气顺着剑身淌而来,激得他手臂发麻。随后阮霰错步绕至镜云生身侧,以刀柄狠狠撞击他握剑的手腕。镜云生倏然瞪目,却是敌不过,无可奈何。下一刻,两道身影各自退远,拉开距离。着苍蓝衣衫之人脚踩屋脊,目光比之方才,竟是恨意更深。他剑尖指向阮霰,目眦欲裂,磨着牙愤然道:“阮雪归,你不出全力便罢,做何羞辱我?还是说,你怕杀了我,心中惭愧更甚?”闻得此言,阮霰依旧一副冷淡神情,长发翻飞在背后,衣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没回答镜云生的话,只在镜云生提剑再度攻来时,微微侧了下身。镜云生一击落空,正欲旋身回击,却见阮霰手里那把做工普通、质地平凡的刀刀锋倏然一转,利落掀飞一道破空而至的箭。紧接着,阮霰足尖轻点,掠至长街尽头的高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青墙之间挑出一道人影。----有人埋伏在此。阮霰轻轻淡淡扫了逃远之人一眼,偏转手中长刀。从他与镜云生交手的那刻起,长街已被结界笼罩。这是青冥落特有的结界,能隔绝内外一切交流,有效且不易遭人察觉。此时此刻,刺客们正藏身黑暗,伺机向阮霰发起杀招。春山刀甫一出世,便登顶江湖美人榜,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关注之人数不胜数。阮家不可能在毫无布局的情况下派出十大高手,因为这些人的一举一动,被江湖中无数双眼睛盯着。但刺客堂青冥落的人就不同,他们惯于在黑暗中行事,行寻常人不愿行之事。阮家会派人前往各方寻找独明草,那么必然已知晓,周宣理在阮霰脑后封了三枚金针的事情。“别藏了。”阮霰低敛眸光,语气平平,声音清冷。黑暗中的刺客们彼此交换眼神,熟料决定尚未统一,便见阮霰一刀劈来,刀气悍然,直截了当掀翻了长街之上所有屋舍。尘埃四起,木屑碎石翻飞,杂乱声响之后,这些刺客藏无可藏,无所遁形。除却死了的那个,还剩十二人,但加上后头的那个镜云生,人数依旧十三。阮霰抽出第二把刀。看起来,今夜是必然要消耗掉一根金针了。“阮雪归,你看,这么多人想杀你。”镜云生讽刺一笑。阮霰眉心轻轻一挑,双刀横于身前,轻轻启了下唇。镜云生以为他有话要说,却见说时迟那时快,眼前闪过凛寒刀光,人已移动至身后,于沉沉夜色之中,于呼吸不到的刹那,封喉刺杀者其中之一。殷红的血顺着长刀滑落,在青石板上汇聚成粘稠的一条线,阮霰长身独立,眉宇冷淡,白衣上镀满星辉。“一个一个来太过麻烦,不如一起上。”阮霰一甩刀身上的血迹,低声说道。青冥落的刺客们被此言一激,纷纷扬起武器,摆开杀阵。这架势似极了百年前,他意外与寒露天刀鞘融合之后,被追捕时的情形。阮霰冷笑了一下,双刀一高一低抬起,足尖一点,飞身掠入阵中。轻衣当空旋转,似一朵绽放在春夜里的花。杀声四起,却闻倏然之间,有笛声传来,清越至极脆朗至极,像清晨露水未干时分,响起于林间的第一声鷇音。第十四章 杀气毕露循此笛声方位,仍是源于龙津岛西面的博山,至于吹奏者,亦还是那个花间独酌。这个人真是无处不在,让人觉得很烦,阮霰分出丁点注意力,在心中暗道。除此之外,他还有些不爽。罩在这条街上的结界,乃是当年他与故友仍在青冥落时,耗费许多时日,精心研制而成。这结界存在时效不长的缺点,且布置起来条件苛刻,可但凡刺客们配合此结界执行任务,便从未在这江湖上失过手。谁知如今,竟被花间独酌给破解了。还是远隔数十里距离,于短短片刻间,悄然无声地,给破解的。阮霰轻挑眉梢,朝博山望去一眼。刺客们亦为突如其来的笛声所震惊,行云流水般自如变幻的杀阵有一瞬凝滞----便是此一瞬,死门转生,漏洞百出。可镜云生不知其间缘由,以为这不过是远方恰巧有人吹笛罢了,极其轻蔑地瞥了青冥落的刺客们一眼,偏转手中剑锋,一剑分六影,呈圆弧阵破空而去,试图围杀阮霰。却闻笛声于此刹那转低,似那长河卷起长浪,猛拍沙岸,沉吟长啸,引得镜云生的剑势骤然一转,竟是齐齐飞往上空!镜云生大惊,与此同时,阮霰朝他疾行而去。镜云生根本来不及收招转势,他以为自己便要身首分离于此地,但----阮霰刀锋所向,并非他。阮霰仅仅是同镜云生错身而过。这一刻过得很快,镜云生连眼睫都来不及颤,唯独感觉到身侧一寒,那冷冽刀锋划过他被风吹起的几绺发,将之尽数斩断。这一刻又被拉得无限漫长,在镜云生的视野中,只见那抹衣袂在虚空里飘然起落,素白边角折转出银芒轻淌的光弧,宛如绽放在春夜里的一朵花。生死相交的一刻,等过去之后,镜云生才回过神魂,发现自己没死。他颤抖着手,握紧剑柄。阮霰行至漏洞尽出的杀阵面前,而这时,笛声再次变调,其音锐利无比,仿若一柄冷月之下出鞘的剑。这个人竟然在帮他,阮霰心想。怎料这个念头还没结束,便听得周遭传来结界破碎的轻微细响,紧接着,那把出鞘的“剑”自苍穹劈落----这曲声便似剑气,浩浩荡荡扫过十二人组成的杀阵,削得他们站立艰难。莫名之中,这剑气透出些许熟悉味道,阮霰眉心暗蹙。但此间并非细思之时,刺客未退,做不得他想。是以阮霰趁此机会,交错手中双刀,变幻足下步伐,行如鬼魅般不落痕迹地游走在这十二人之间,将之逐一击杀。血色覆满夜色,阮霰收刀站定之时,笼罩长街的结界,化作点点光芒,飘散而去。青冥落刺客布置的结界,从初有破绽,到完全破除,不过片刻时间而已。一道绛紫色身影自博山而来,闪至阮霰身前,将他遮挡去了大半。这人修长手指幽幽转动横笛,唇角轻勾,似笑非笑望向镜云生,道:“何方宵小,竟敢在我面前耍剑。”来人正是月不解,语气端的是清傲。镜云生本就又惊又怒,被此言一激,重重说了个“你”字,竟是再发不出旁的言语----他的确敌不过眼前之人。半晌过后,镜云生问:“你又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晓我的姓名。”月不解漫不经心道。镜云生被气了个倒仰,将目光移向阮霰。却见此人并指往刀身上一抹,擦拭干净血迹、将之收回鸿蒙戒内后,利落转身。“你不杀我?”镜云生眼底恨意难平,冲着阮霰的背影大喊。“看在谢天明的面子上,这次不杀。”阮霰头也不回。“哈?你竟有脸提他的名字!”镜云生怒极反笑,“你根本不配!”此般挑衅,阮霰不予理会,继续走他的路。一歇一歇吹拂不停的宵风中,白衣起落,勾勒淡淡星辉,衬得这人仿佛并非行于尘世道上,而是缥缈于天上银河间。望着这样的背影,镜云生恨恨咬牙,目眦欲裂:“也罢,是你留给我机会,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下一次,我绝对要杀了你!珍惜你活着的时光吧!”言罢足尖点地掠入虚空,于茫茫夜色消失不见。长街之上,唯余阮霰与月不解两条人影。前者步伐不慢,倏尔之间,便要走出此街。月不解收敛对着镜云生时眼底流露出的那几分冷意,转身追上阮霰,疑惑道:“方才那些人是阮家的刺客,他们一直跟着你,起初,我以为是来保护你的,没想到竟然想杀你?”阮霰轻垂眼眸,加快脚步,不作回答,且不想与月不解做任何交谈。“好吧,是我说了再明显不过的话,你不耐烦回答,是应当的。”月不解摸了下鼻子,锲而不舍地跟在阮霰身后,同他保持三步距离,不算太远,亦隔得不近。语罢微顿,接着话锋一转,很是随意地说,“不过是一个阮家,对付起来,也并非难事。”阮霰立时顿住脚步,偏首望定月不解,眸光幽凉:“不过是一个阮家?敢问阁下,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有这等底气。”月不解弯起眉眼幽幽一笑,指尖捏着的横笛勾住阮霰被风扬起的一绺银发,缓缓慢慢转动,将阮霰的发卷在笛身上。边做这件事,他边将上半身往前凑了凑,却是答非所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方才的配合,堪称巧妙无比?”这个人真的是特别烦,阮霰第三次在心中对自己说,不如砍成两截,成全自己的清静。恰在此时,阮霰忆起自己遇到镜云生之前欲行之事,于是干脆利落,拔出两把长刀。夜色之下,银芒轻闪,但见刀尖所指,正是月不解咽喉。“喂,就算是不那般认为,也没有对我拔刀的必要吧?”月不解往后微微退了一步,用横笛架住阮霰双刀其中的一把,眉头皱起来,眸色略微有些复杂。“那便回答我方才的问题。”阮霰冷声说道。月不解用横笛将面前长刀拨开,抬起眼眸,瞬也不瞬同阮霰对视,“在下花间独酌月不解,江湖人称‘毒圣’,乃一介毒医。”他的语气颇为诚恳。“你应当清楚,我问的不是这个。”阮霰眸光更冷,长刀往前逼近一寸。渐渐的,月不解唇角惯有的那丝弧度褪去。清冷长街之上,清幽星辉之下,一支玉笛,两把寒刀,四目相对,各自心思。风过,夜深,影生寒。末了,月不解打破沉寂,道:“若你肯随我回去,自会知晓我的身份。”阮霰挑眉:“不知道你是谁,我为何要跟你走?”“我怕你……被我的真实身份被吓到。”月不解缓缓放低声音,极轻地笑了一下。“你总不会是北周的皇帝。”阮霰语气平平,声音冷冷。“这个自然不是……”月不解拖长语调,话语间稍微顿了一下,接着提出一个建议,“不若这般,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便将我的身份告诉你。”他又说:“当今天下,凭你的武艺,足以跻身江湖风云榜前十。可这江湖之中,从未有过‘阮霰’这个名字的传闻。且我查探过阮家,这些年来,根本没有出过这般姓名的高手。”“所以,你是谁?”阮霰凝视月不解几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倏然,他抽走压在月不解横笛上的长刀,脚步一旋,瞬闪至月不解身侧,往他手臂落下一刀!月不解急忙避开,扬声道:“喂,阮霰!”被叫到名字的人眸光冷淡,冻着一张脸,以凛冽刀气作答。阮霰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光凭一截玉笛,月不解根本无以招架。他不得不加以元力,试图压制住对方。----却是无果。他们两人,境界相当,实力相当。元力碰撞之间,刀与笛相撞刹那,长街之上疾风再起,散乱一地的狼藉遭抛上天空,尘埃四浮,遮蔽星辰。月不解蹙眉喝道:“住手!你脑后的三枚金针已有一枚松动!”阮霰冷冷对答,刀芒直击月不解面门:“与你何干?”对面之人旋身以避,绛紫色衣袂翩飞时分,又喊出一句话:“你讲不讲理?”双刀再逼玉笛,当啷一声激响,听得阮霰道:“若讲理有用,我作何踏上武道?”又是一番纠缠。不多时,长街上蹿出个少年,他仍旧背着竹篓,不过较之先前,背篓里多了许多铅块,拖得脚步沉重。“啊----你们不要打了----”少年躲在避风的角落,抱着脑袋,愁眉紧锁、来回踱步。没人理他。眼见着这条已经被拆过一次的街,就要有连地面石板都被掀飞的趋势,少年咬了咬牙,心一横,跳出来大喊:“大人!夫、前辈!啊!你们别打了!”“大人,我说你也是,直截了当一些不好吗!独明草分明在你身上,你作何还要前辈满山去找啊!你这样拐弯抹角,钟灵觉得你可能这辈子都成不了亲啊!”此言在空旷长街上回响,阮霰刀势倏地一顿,旋即猝然出招,左手刀挑落月不解手中横笛,右手刀横于月不解颈间。星辉之下,两个人靠得极近;宵风阵阵,吹得一白一紫衣角交缠。如此亲近的距离,却是杀气毕露。阮霰狭长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眯,声音清冷透寒:“独明草在你身上?”“如此说来,赤虺骨凰功,你也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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