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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1 / 1)

嘘?季航指尖一顿,立马看到了歌单名称底下显示的歌曲数目,只有一首吗?这一下连阮绎都愣在餐桌对面忘了言语,如果不是季航自己翻到,他都快要忘了自己列表里还藏着这么一个曾经时常被他光顾的歌单。然后这个歌单里唯一的一首歌其实都根本不能称之为歌,因为它只有二十四秒一七。专注于歌单的季航对他这份复杂的心理活动全然不知,看着那首静静躺在歌单里,被命名为《给你听》的歌曲,眼睛里满是好奇。阮绎直起腰身就想出声阻止,只是话才刚到嘴边,季航的指尖便落了下去,音频开头那些掺杂着鞭炮声的环境杂音瞬间倾泻而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听着损伤严重的音质季航有些意外,毕竟只消一耳朵就知道这肯定不会是人家为了节目效果专门录的。顺着界面一路进去,他发现这首既没有歌词,也没有评论,也是直到这时季航才注意到这首歌竟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几秒进度条读的很快。见状,季航下意识便抬起了脑袋,对上阮绎在烛光下闪烁不定的双眼,耳边传来一个大男孩明显还处于变声期的嘶哑嗓音。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每一天晚上都要早早睡觉,不要熬夜,不要多想。直到那段音频全部播放完毕,随着最后一个杂音消散在夜里,两人都还对视着没人说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住了,餐桌重归平静。说不上为什么,阮绎只觉自己嗓子眼干得厉害,艰难地做了几个吞咽,这段录音被他单独放在这个特别的分组里,收录至今已经过去整整四年了,今晚这冷不丁的一下就像是揭开了他一直掩藏在心里的遮羞布,赤裸到让他肝颤。而季航则是从这段音频里人声出现的第一秒便瞪圆了眼,看向对面人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心中那份汹涌澎湃的情绪远远超出了言语表达的范畴,仅剩的那么一点睡意也被彻底驱散了。死一般的寂静。阮绎终于是在又一阵的对视里败下镇来,低头望向桌面上还一口未动的泡面抿了抿嘴,第一次张嘴甚至没能发出声音:你咳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实在是季航此刻的神情过于露骨,明显对这段特别的音频很有想法。但出乎阮绎预料的,他一直垂着脑袋等来的不是问题,而是一个回答。季航摸了摸鼻子,神情复杂:其实主要是我没想到原来我以前的中文朗读水准这么烂吗第115章 【二更】这话一出口, 阮绎足足对着他跟前的碗筷看了好几秒,才僵硬地抬起自己的脑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人反问道:你什么意思?季航缓缓眨了眨眼, 举起手里还显示着歌单页面的手机,一字一顿道:一五年二月十八号港市人民广场阮绎彻底惊了,和季航大眼瞪着小眼半个字也说不出,忽然就明白了刚刚季航望向他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季航和阮绎对视着:你还记得我原来的微信头像吗?一顿过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那个绿色的烟花说完阮绎眼前便立马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二零一五年二月十八号,大年三十的晚上,港市人民广场放了一场霸占热搜榜首的盛大烟花,而这场烟花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颜色。那就是绿色。当时你竟然也在吗喃喃间,阮绎望向季航的眼神已经迷离了, 像是特别不能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状况。事件过于玄幻, 季航自己也是结结巴巴开口说了好几次,才终于把舌头捋顺:我当时跟家里吵架了赌气不肯跟他们一起在加拿大过年,听说港市的人民广场每年都会放烟花,就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了那是他第一次来中国, 第一次踏进这片和他血脉相连的土地。当时季航还只是个年龄刚刚够上二十门槛的愣头青,只不过大学连跳两级, 当时的他口袋里已然揣上了大学学位证, 会那样一点规划没有地斥巨资,拿自己的小金库买下直飞回国的机票,也只是很俗套的因为他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和家里人意见不合, 起了冲突。大学毕业, 季航一点读硕的心思都没有, 甚至想抛弃本科专业直接跨行去做it,人工智能这个点已经在他脑子里盘旋够久了,或者哪怕随便找个小角落接着直播打游戏也好,总之就是不想照家里万年不变的惯例那样,去家族企业待两年,然后再往上申请mba。根本就是复制粘贴、流水线出来的产品,季航是真的觉得很没意思,也完全不乐意。到底当时还是年轻。那天晚上几乎是飞机一落地,季航就精力充沛地跑去人民广场了,跟无数人一齐仰着脑袋、挨着挤着等烟火大会的开幕。但其实那个时候离烟火大会还有好几个小时,季航看着自己身边成群结队,再不济也是两人相伴而行的路人忽然就难受了,一颗本就盛着创伤的玻璃心直接碎了一地。小公举心想,好呗,你们都有人陪,全世界就我一个。不争了,也不抢了,位置都让给你们吧,我还是一个人找个凉快的角落待着去。也是早在那个时候,季航就已经深刻领略过港市让人难耐的温度气候了。他也搞不明白自己一个从北半球偏上地区过来的人,怎么能被小小一个港市冻得直跳脚。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就连一个能把他装下的角落也是难找的,无论往哪走,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盘踞在他心仪地盘上的人。季航看着眼前如山似海的人潮已经彻底没了刚过来的激情,就一个劲的在心里感慨人多,天朝人是真的多,从他今天下了飞机见到的人,大概都快要比他上半辈子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了吧。最后他顶着寒风转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勉强找到一处离人民广场稍偏些的花坛,实在是没条件让他讲究了,季航里里外外把帽子、袖口等等一切能武装的地方全部处理好,抱紧裹着棉服胖胖的自己便在花坛背风的地方蹲下了,从口袋里掏耳机的手都是抖的,被冻得通红,指甲边缘还能看到因为天气干燥出现的倒刺。在不用露出身体部位的情况下,一个人消磨时间的最好选择,一定是听歌。虽然当时蓝牙耳机上市已经有一阵了,但因为功能平平,绝大多数人都还在用有线耳机。那会儿季航是对着自己手机的插孔戳了好几次才勉强把耳机捅进去,戴耳机时自己的手不小心碰到自己脸上都会嫌弃,冰的一个激灵。季航几乎每天都会扫一遍音乐app的随机推送歌曲,合耳缘的就送颗爱心收藏一下,下次还见,不合耳缘的就给它一首歌的时间,然后再也不见。只是那天的季老师因为不想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所以特别严格,平时听着觉得还行的歌到那天晚上也不中用了,一整个推送列表全部听完也就只有最后那么一首纯音乐入了季老师的法眼,让他屈尊把手拿出来送爱心了。也就是这一拿,说是直接改变了季航往后的人生也不为过。季航解锁手机屏幕,入眼就被这首纯音乐的歌名逗乐了《花火が瞬く夜に》虽然不认识日语,但这么几个中文摆在一起,不说百分百,猜个八九不离十肯定是没问题的了,倒是跟他马上要见到的东西挺应景。点进去,季航意外地发现这首歌评论数竟然还不少。秉着拿都拿出来了,那就再晾会儿玩玩手机的神奇逻辑,季航刷起了这首歌的评论,大多都是些特别文艺的话,但把当时还没过中文中二期的季航看得津津有味。然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其中一条近期评论吸引了过去。-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每一天晚上都要早早睡觉,不要熬夜,不要多想。作为一个很早就沉迷村上春树的boy,季航一眼就认出了这句话出自偶像《舞!舞!舞!》里最有名的那句话,只不过跟在最后的那句每一天晚上都要早早睡觉,不要熬夜,不要多想是网友自己加上去的。虽然季航并不知道这段话究竟跟这首歌有什么关系,但感觉上同它整体的乐境确实很契合就是了,尤其还是在他一个人赌气跑到异国他乡过年的大前提下,整个氛围一烘托,季航下意识便点开了这条评论底下回复数标注为1的回复。-还有很喜欢的人、很多没做完的事,还想努力认真地继续下去,但真的已经快要没办法再拿这段话自己催眠自己了,如果有人能语音念给我听,thanks a lot这是阮绎前前后后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借着网络匿名,说出那样直白露骨的话。那天是阮绎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春节,也是周尚青和阮成建离婚后的第一个春节。阮绎婉拒了分别来自两人的极力邀约,只把阮穆推出去让他们带走一起过节,就盼能得到一点可以毫无顾忌摘下面具的私人时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了,跟那一纸确诊病例没有任何关系。可其实阮绎一发完那段话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很傻,也很中二,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可能有人搭理。于他纠结的这段时间里,倒计时的钟声敲响,飘台外的烟火大会拉开帷幕,各种颜色深浅不一的绿色烟花在他眼前炸了漫天又是新的一年。但就在阮绎打算关掉app好好看看烟花时,他的私信来消息提醒了,还是条语音。阮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真的有人会照办他这样不着边际的请求。季航在开始对着语音准备念这段话时,烟火大会还没开始,广场顶上的钟表倒计时也还有一段时间,但天气是实在是太冷了,季航一连重来了好几次才克制住自己不停打颤的牙齿。等他终于得到一版自己勉强满意的语音发出去,天上的烟火早开了。实在是事发突然,此刻的两人坐在餐桌两边遥遥相望,都有些说不出话。还是季航的肚子先叫出声,才打破了这份别样的沉静。先吃面吧。阮绎舔了舔下唇,面都坨了。深更半夜的,两人再没了一星半点困意,季航狠狠抹了两把脸,又给自己灌了满满一杯可乐才抄起筷子,捧着碗开始埋头苦吃。可阮绎嚼着自己碗里的东西,食不知味。自从认识季航,这段录音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了。明明只有短短四年,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青涩又遥远,是他们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最鲜为人知的东西。原来早在那么早的时候,他们就产生了如此不可磨灭的交集或许从一个陌生人的语音里汲取力量是一件听起来很傻的事,但确确实实在很多时候都是阮绎继续前行的唯一动力。大概换做旁的人看到他那条留言,看过也就过了,但如果对象是季航的话,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季航心里的狂风暴雨还没停下,只能是靠着吃转移注意力。这正抱着阮绎做的面吸溜的起劲,便听对面一直安安静静的人忽然笑了,笑得很轻。想起那段自己听了无数遍的语音,阮绎看着自己碗里的泡面忽然弯了眉眼,低声笑道:一五年一五年你也已经二十了吧,怎么还在变声期?季航一直知道阮绎的关注点很奇妙,但他是真没想到阮绎会一上来就踩中自己的尾巴,险些一口面条直接从喉咙管里呛出来,一直喝下阮绎推到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可乐才缓过神。只是季航迎着阮绎揶揄的目光正要反驳,首先便嗝地一声打了出来。季航强撑着准备当做无事发生,可深吸一口气还没结束便再次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嗝,可乐喝多了。一时间,什么追忆往昔的沉重气氛全没了,两人分别靠在椅背上乐作一团,尤其是季航还边乐边打嗝。季航以前就因为变声期时间之晚,周期之长这件事经常被身边的朋友拿来打趣,弄得他一度向自家爹妈递申请,说想去医院看医生,只是意见都被驳回了,说他大惊小怪,只是公鸭嗓的时间久了一点而已,看也看不出什么结果。说真的,如果不是你现在告诉我,我真的没法儿把这个声音跟你对上号。说话时,阮绎嘴角扬得很高,而且你大学还跳了两级,真是从来没见过大学都上完了,变声期还没结束的。季航面红耳赤地挠了挠后脑勺,努力辩解道:我这是保守发育,都拿来长脑子了知道吧,看看我现在,说明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闻言,阮绎单手撑脸,挑眉道:是吗,我看你就是不想长大,闹情绪闹得你声带都知道了。季航哽咽一秒后一口咬死,挑出了他自认无懈可击的论点:难道我现在的声音不好听吗!季航绝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都快要被说服了。但阮绎却是一阵沉吟,故作勉为其难地逗道:嗯就还凑合吧。把小公举怄得又给自己满了几杯肥宅快乐水,吨吨吨往肚子里直灌。只是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吧,阮绎的面已经吃完了,正端着碗往厨房的方向走,只给他留下一句:自己吃的碗自己洗,碎一罚十。季航当时就慌了,捧起碗便开始往嘴里疯狂扒拉。曾几何时,他也很天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做饭,起码能帮着刷个碗。但毕竟生活five这种头衔真不是吹的,用阮绎的话来说,季航就是米虫界里的黑洞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能多废物。吃饱喝足准备上床,季航双臂舒展,正准备跟在他们家香喷喷的乖宝后面扑上床,就被仰面朝天的阮绎抬起一脚踩在了胸膛上。阮绎冷漠脸:我劝你去洗澡。就在刚刚这人蹲在厨房小心翼翼刷碗的时候,他已经把床单被套全都换过了。要么洗澡,要么死。季航委屈巴巴,但也不敢造次,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得被叫回公司干活了,时间宝贵,要再惹恼了阮绎不让他上床抱窝,就真的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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