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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1 / 1)

卫旭然推完人,咔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回过身来望向季航的目光很深沉,里面满是锋锐的利光,盯得季航头皮发麻。叔季航的嗓音迅速软了下来,希望他手下留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叔我真不知道阮绎是您跟您是这种关系。其实阮绎具体是卫旭然什么季航也说不出来,他们俩这到底算哪种关系他就更不知道了。但卫旭然一开口的重点却和季航想的完全不同,第一句就把季航听愣了。卫旭然眉宇间的褶皱很深: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小绎。一时间,季航怔在了原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还是把卫旭然这句话放在心里来来回回滚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那天晚上是,还是不是。卫旭然难得暴躁地打断了季航的磨叽,逼问的口吻里满是不耐。季航胸口一闷,一直强迫自己和卫旭然保持对视的视线终于还是垂了下去,嗓音哑然:是。话音落下,整个包厢都静了,没人说话,只剩卫旭然来回踱走的烦闷脚步声,季航就低着头站在那儿,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额前零碎的头发将他的表情全都挡在底下。小绎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吗?卫旭然脚下滞了滞,问道。季航哽了一瞬,回答的很老实:不知道详细卫旭然鲜少会这样焦虑,最后实在是右眼皮跳的厉害,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包间的软沙发上,仰头看着自己身前身量不矮的青年,眼神很复杂。卫旭然顿了顿才接着问:是小绎不愿意说?是季航手心微微收紧,指甲在手心掐出一个月牙印,回答的很艰难。闻言,卫旭然当即一巴掌便拍到了桌上,啪!的一声响久久回荡在封闭的小包间里。虽然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一想起那时季航的煎熬,和阮绎不肯给周尚青和阮成建坦白的做法也能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了。念及此,卫旭然说话的音量瞬间比平时高出了一大截,对着季航劈头盖脸就是一声呵斥:胡闹!可季航听着卫旭然回荡在包厢里的训斥,一点不反驳,就全然一副躺平任君处置的模样。看着眼前沉默的人,卫旭然苦涩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睛明穴,胸中情绪过于激荡,竟是有些说不出话了。这时候,可能随便换一个人来,都能接着前面的胡闹继续痛斥下去,偏偏唯独他不行那天晚上自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说过的鼓励都还历历在目。只是卫旭然扪心自问,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对面出事的人是阮绎,他绝对说不出那些客观的话。他不再骂季航,不是因为他怕和自己先前说的话完全相反被打脸,而是他作为局外人的冷静和理智告诉他,季航确实没什么错。他了解季航当时的所有处境和心理状态,就算那时他不出手帮忙,季航自己也打算动手了,他不能去苛求一个孩子连犹豫的时间都不许有,再加上他完全不能保证自己会在那种情况下做的比季航好。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得知出事对象是阮绎后被打破了。无论这件事在理性上怎么样,但在情感上,他完全无法接受。卫旭然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情绪才重新开口,眉宇间带着疲惫: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季航站在他跟前没说话。卫旭然沉声继续道:我知道大多孩子对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都打碎牙和血吞。尤其还是阮绎。你如果擅自告诉小绎父母,他肯定发脾气,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卫旭然眼睑一压,冷然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查阮绎不愿意说,或许只看到他们儿子和朋友消失一晚,第二天便重新出现的周尚青和阮成建心里能过得去,但他这里是真没法儿过去,毕竟他全程把那天晚上的季航都看在眼里。从提起这件事起,季航嗓子眼就跟堵了团棉花一样,被卫旭然带着拷问的滚烫视线灼在自己心上,烧的生疼。在张嘴吐出我说两个字时,季航只觉自己就像是个始终憋着一肚子气、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出口的氢气球,整个人都没由来的轻松。包厢外。陪着两束花等在座位上的阮绎已经开始刷朋友圈了。他的朋友圈人员构成很简单,所有家人朋友算在一起也就那么几位长辈,再捎上阮穆和崔让他们一家。为数不多的初高中同学也大都一万年没说过话,其中有几个做微商还被他直接屏蔽了。至于大学就更离谱了,学校认识的所有人里,除了几个专业老师,就只剩下一个李民利。说来也是有意思,顶讨厌他的李民利反而是他朋友圈里认识时间最久、感情最深厚的那个。这会儿阮绎手指往下一划拉,就看到了李民利感谢大家去医院探他病的朋友圈。配图是一张李民利拿摆满床头的礼品和花束做背景的自拍。照片上,青年面上露出的笑很标准,就跟他其他那些自拍一模一样。阮绎合理怀疑这人在家应该没少对着镜子量自己咧嘴笑的弧度,不然怎么能每次自拍都笑的跟复制粘贴一样。不过今天自己顶了他致辞的位置,以这人的尿性,见了同学指不定又要怎么说自己。事实上,自打他们高中同班起,李民利就没少说他。准确来说,应该是阮绎在认识李民利以前,就被李民利讨厌了,只因为他是那时李民利爸妈嘴里别人家的孩子。阮绎心下好笑,虽然李民利很讨厌他,但其实李民利在他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熊孩子,除了背后说上他两句,其他也没干过什么过分的事就是了,都只是小打小闹,落在阮绎身上,阮绎也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会儿看过这人说自己没事出院的朋友圈,阮绎便继续往下划拉了。紧跟着在后面的,是阮穆和崔让出去玩的照片。前几天还晃荡在法国、葡萄牙的人,今天就跑冰岛去了,几乎每天发出来的定位都不一样,只不过这两人搂在一起、二傻子似的笑倒是永恒不变的主题。阮绎一张接一张地往后翻,一面看着照片上笑得极灿烂的两个小孩,就一面在心里止不住地想,等到季航揽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大概也会笑得这么傻吧。当然,比阮穆还傻也不是没可能。念及此,阮绎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咖啡吧那头良久没有动静的长廊,心说卫叔这是把人带去写检讨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出来。但秉着对季航的自信,阮绎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了,直到朋友圈刷到重复的内容才重新抬头。不应该啊阮绎觉得匪夷所思,不再犹豫,起身便冲着长廊走了过去,敲响两人进去的包厢门疑惑道:卫叔?只是那时在人际关系上几乎与世隔绝的阮绎就算刷完了朋友也不知道他同校其他人的朋友圈究竟因为他和季航热闹成了什么样。阮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季航刚做完所有前因后果的过程汇报,正忐忑不安地等着沉默的卫旭然对他判决处刑。第一遍没有反应,所以阮绎站在外面敲了第二次,他很确定人应该就在这里面,只是这次阮绎换成了对季航的呼唤:季航?季航现在肠子都快打结了,他为难地回头看了眼门口。他当然是想开门的,但卫旭然不下达指令,他又哪里敢动。但出乎季航预料的,他看完门口一扭回头就对上了起身从位置上起身同他拆肩而过的卫旭然。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的人,此刻大步一跨便来到了门口,抬手开门前只轻飘飘给季航留下一句:等着。听出卫旭然让自己等着他来算总账的潜台词,季航当时就是一个激灵,可等他再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卫旭然已然将门打了开来。阮绎的好奇和不解几乎就写在脸上,望着门里不仅没有他想象中惨烈,甚至相安无事里还带着点熟稔和融洽的两人有点蒙:怎么这么久?闻言,季航嘴角微微一抽,在摸清卫旭然的风向前完全不敢开麦。卫旭然在他身前对阮绎平静道:有点事要给你说。季航想也没想便赶紧附和了起来:是是是,有点说到一半,季航才忽然意识到卫旭然刚刚说了什么,心里猛然一紧,补充后面的附和时嘴都抖了:事要给你说?说什么?不能说啊卫叔!!!阮绎要知道我把这事儿告诉你了,我好不容易就要追上的人就么得了!么得了!!!但卫旭然不管,兀自道:出去说吧。季航现在已经不只是头皮了,直接整个人都麻了,脑细胞全忙活着唱他的天下要亡去了,完全没仔细想过刚刚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出去说。好。阮绎应完还看了两眼跟在卫旭然身后的季航,竟是在他脸上捕捉到了心虚?对此,阮绎默默在心里画上了一个问号,毕竟就他刚刚看卫叔面色的感觉应该还行?不过也确实没多严重才对啊,季航这又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就怕成这样?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季航跟在后面宛若提线木偶,从头方到尾,就差没原地变身立方体了。虽然阮绎宽慰过他,但那件事终究还是季航心里的疙瘩。其实他刚刚在心里害怕着卫旭然知道的同时,又隐隐期待着卫旭然知道以后会对自己惩戒一二,起码让他在良心上好过点。但他真的只是希望卫旭然知道一下,没想让卫旭然明知阮绎会生气,还坚持要告诉阮绎啊!季航: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当初该多听听他妈的话,不能再成天任性地抱着兴趣爱好懒散度日,不能再想着逃避,要长大了。季航甚至在临死前忍不住地胡想,如果当时在江市收到消息的人不是自己,是阮绎,那应该在做决定的时候一秒犹豫都不会有吧,会比自己做的好得多,得多。阮绎一面和卫旭然聊着天,一面留意着身后人的动静。季航的反应让他对等会儿卫旭然打算说的事愈发好奇,毕竟就卫旭然这会儿跟自己说话的态度,也不像是反对自己和季航在一起的样子。阮绎在心里小小一撇嘴,难道还有什么比不能和自己在一起更让季航觉得世界末日的事吗?临到落座,季航已经被卫旭然的死亡凝视折腾出阴影了,也没多想,自然而然便跟在卫旭然身边坐了下来,完全不敢和他坐面对面。对此,卫旭然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看都没多看季航一眼。敏感如阮绎,看着对面坐在一起莫名自然的两人,挑眉道:在开始前,我有个小小的问题。卫旭然、季航异口同声:怎么了?这突如其来的默契让两人忍不住互看了对方一眼,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得阮绎眉梢又是一抬,瞬间便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道:所以你们俩是不是其实认识?卫旭然:季航:一语中的。阮绎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道:我后来想了想,你们俩应该算是同行,卫叔不认识季航有可能,但季航不认识卫叔您应该不太可能?但季航看到您以后还挺平静的。平静到第一次见面就谈起了性生活这种话题。季航有点哽咽,毕竟如果要说起他跟卫旭然为什么会认识咳,是的。卫旭然哪知道季航那么多弯弯绕绕,只道,我们俩是认识,我刚想给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季航:?季航愣了一秒,随后立马进入了新的一轮窒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都还没来得及为卫旭然不是想给阮绎说那天的事松出一口气,一颗心便再次提了提来。可千万别问到他和卫旭然是什么关系工作认识的吗?阮绎眨了眨眼,觉得巧,一双眼始终盯在季航的脸上勾唇道,我应该早点想到你们会认识的,感觉你们关系挺好。也不全是因为工作认识的,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小航比赛拿奖,是我给他颁的奖,不过现在也算是因为工作重新聚在一起了。卫旭然解释道。阮绎:因为工作重新聚在一起吗?卫叔是去给季航他们公司帮忙?卫旭然点了点头:差不多。季航听着两人试探在他掉马边缘的对话,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不止,脑袋都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疯狂祈求着两人能绕开他是老板这回事。哪想到阮绎下一句话就直接给他一剑封了喉。阮绎看着卫旭然身边从坐下起,便一直垂着头的人问:差不多?那就是还差一点?季航:季航:不怪阮绎敏感,主要还是季航今天过于反常了。阮绎问完便扫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从他敲门把这两个人从长廊包厢里请出来一直到现在,整整五分钟,季航还一句话都没说过。这不正常。那头,季航一听阮绎这么不寻常的追问就知道要出事,肯定已经暴露了。想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季航正准备提前自首,便听自己身边的卫旭然抢在他前面开了口:我是在季航手下拿工资的,所以算不上帮忙,应该算雇佣关系。季航:季航:季航现在就觉得有句歌词唱的真好,光今天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就已经不知道感同身受了多少回了突然之间,天昏地暗。只听阮绎在他对面几声轻笑,然后冲他问道:是吗季航,原来你们公司的工资都归你管呢?看来你们老板是真的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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