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皱眉道:“还是刚才的问题,他既然不愿意回答,那就永远也不用开口了轮到你了,说”“御史大夫明鉴这些粮食这些粮食之所以消失无踪,都是因为有人将其倒卖了”那小吏咬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活命。“哦,谁倒卖了这些粮食是郡守、郡丞、主簿还是你们所有人”“是是所有人”小吏脸色愈发的苍白,哆哆嗦嗦的说道:“可是,可是祖大夫,这真的和我们这些人半点关系也没有啊他们要倒卖粮食,我们想拦着,也拦不住啊”“拦不住”祖珽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所以你们就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们将粮食都倒卖给谁了”“他们,他们将粮食倒卖给了一些豪族,每斗五文钱”小吏为了活命,自然是全盘托出。“去年,还有大前年,也是他们和豪族勾结好,将常平仓里的粮食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倒卖给了豪族,价格是每斗五钱半”祖珽听到这里,不无讽刺的笑了一声,“信誉真好,搞得老夫都想去和他们做一做生意了还有呢”“他们商量好了价格,豪族出钱,我们出力,将粮食运往各豪族的谷仓”听到这里,副统领的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你们这里的山东豪族,要这么多的粮食干什么吃得完的吗”祖珽道:“这些粮食可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卖的。常平仓囤积粮草,原本就是为了应对灾年,以备不时之需,平衡粮价。而山东豪族,手里土地甚广,产量也大,要是不卖出去,那么就会烂在仓库里,如果卖出去,粮价又太低廉的话,他们就赚不到多少钱。所以即便他们不需要这么多粮食,为了能尽可能的抬高粮价,他们还是会购买的。更别说,是这样的灾年了,本来就缺粮,他们尽可能的将常平仓的粮食都买空,那么常平仓就成了摆设,要想获得粮食,还是得从他们手里头买。这时候他们自然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一口饭都可以被炒出天价本来要六七文钱购买的一斗米,到了他们的手里,就可以卖出百文一斗”“百文一斗寻常百姓怎么可能吃得起”副统领还是不太明白。这样搞下去豪族还是会赔本。祖珽呵呵一笑,道:“你呀你,满脑子都是武人的思想还有更离谱的价格没错,这些百姓身上的钱自然有限,可没钱不要紧,他们手里头不是还有地契吗拿地契来换几顿饱饭,也是一样的”“他们是想借灾年的机会,大肆聚拢土地”副统领顿时便明白过来。咬牙切齿道:“这些山东豪族真是该死”发国难财,大肆聚拢土地,这在他们眼中,与谋反无异“比起这些豪族,老夫倒是觉得这地方上盘踞的硕鼠更加该死吃里爬外,险些动摇我大齐根基”祖珽低头喝问道:“你老实跟老夫说,前月那出火龙烧仓,是不是你们干的”那小吏磕头如捣蒜,这个罪名无论如何都是他承担不起的,将他全族都搭上,他也承担不起“御史大夫明鉴啊明鉴啊这常平仓小人等绝没有、也不敢插手这些事,都是都是那些上官们谋划的,与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啊”马上一群小吏便开始为自己辩驳,苦苦哀求:“对呀对呀,我们那里敢参与谋划此事这件事与小人等毫无关联从头到尾,都是那些上官谋划的”“他们见到朝廷马上就要用粮,于是个个都慌神了,害怕赵郡王将此事捅出,于是索性放了一把火,让朝廷抓不住把柄,全都推给天灾”祖珽微微一笑,心里暗道果然如此,而一边站着的副统领早已目瞪口呆,显然,这种事情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原本我以为像和士开、娄睿那样的就已经是奸佞的典型了,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却没有想到,这些区区小吏,贪敛起来更加疯狂,更加没有人性”副统领十分愤慨。“朝堂上的大奸搅乱风云,而地方上的硕鼠,则掘国家根基两者难分谁的危害更大陛下和朝廷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整顿吏治,现在看来,很有必要嘛”祖珽笑着看向他,道:“士文呐,你是要承袭爵位的,又就任武卫将军,禁军副统领,但是以老夫看,你倒是更加适合来御史台和大理寺发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一个文官”他犹豫了一下,道:“从军入伍是我们库狄家的本行,我要是弃武就文,恐怕家中长辈会问责”看来他还是心动的,祖珽摆摆手,接着说道:“你这个说法就未免太过偏颇了,在我们大齐,文武那里划分得这么清你祖父库狄干不也是军伍出身吗后来做了左相,可见武官也是可以从文的嘛”库狄士文没有表态,而是说道:“祖大夫,我们现在应该要去将泰山郡上上下下所有贪官全抓起来才对,烧仓、买粮一事实在是牵扯太大,要解决眼下危局,我们得拿出绝对的证据”祖珽颔首道:“有理,老夫来之前就已经下令封锁全城,料他们也逃脱不得,抓捕审讯一事就交给你了”“交给我”库狄士文一怔,道:“您手上不是还有几个锦衣校尉吗殿前仪鸾司可是审讯的行家,您干嘛要我去审问”祖珽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来之前陛下交代过了,这些锦衣只是给我搜集情报的,其他的概不负责要不然我索性连抓人都想让他们去做,谁让他们抓人审问确实挺厉害的呢只是,陛下不愿意开这个头,老夫也没办法”“陛下思虑深远”库狄士文略微想想,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于是道:“我明白了,交给我吧”他又看向地上密密麻麻跪倒一片的小吏们,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置”祖珽毫不介意似的说道:“罚钱喽,家产充公,留他们一命戴罪立功。一来这些小杂鱼杀了没意思,二来接下来我们的一系列动作还是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他们吃得也就是一丁点人家吃剩下的碎屑,没有这么严重,还是从宽处理吧”一群小吏喜极而泣,纷纷跪地磕头。库狄士文眉头刚刚皱起,祖珽便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杀也要注意分寸,留一手,别太过了,山东局势,求稳为主,这些人还有用陛下的意思你要晓得”于是库狄士文心中再如何不满也只能暂且压下,“我明白了,我会以大局为重的。”这一日,郡守府忽然发难,派兵将城门紧闭,全城大索,包括郡守、郡丞在内的七十余名官吏全部被缉拿下狱。在禁军副统领库狄士文的严刑拷打之下,他们很快吐出了事情的原委。很快,祖珽、高睿,以缉拿要犯的名义,大索山东,将山东小半高层官员缉拿下狱,并且勒令招供名单上的山东豪族将所吞掉的钱粮一一吐出,违抗者视为谋逆。一份由祖珽、高睿、库狄士文还有一众御史台官员联名撰写的奏章发到了邺城,引起朝野轰动一场以泰山郡为中心的整风清洗运动,拉开了帷幕首先是内阁,然后是前朝,就此事引发了一场热议。朝中众说纷纭,嘈杂如同一锅粥,这件事带给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冲击“太冒失了太冒失了这简直就是胡闹搞不好,泰山震动,整个山东都会陷入危局的”平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陛下,臣恳请陛下将祖珽、高睿暂且夺权,稳住山东局势”郑宇怎么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也站出来表态,“臣附议祖珽此人,向来狷介,听闻其此去山东,每日闭门不出,对政务不闻不问,又收受下属送上的美妾,整日里醉生梦死,而且排除异己,将赵郡王夺权。如果山东局势不妥,那么祖珽便是第一罪人臣恳请陛下罢免祖珽,以安山东局势”第一百零五章天心难测“臣等,恳请陛下罢免祖珽,革职查办,以安山东危局”接着,是一大批官员涌出来,御史台诸官对他们怒目而视。御史台好不容易有一次出头的机会,这些人就要将其扼杀吗高纬深深的看了郑宇一眼,郑宇是世家在内阁中的强力人物,他站出来说话,自然是一呼百应。只是,你们明明知道朕有意扶持祖珽,也知道此次对于朕而言意义重大,却还来与朕作对,你们效忠的究竟是朕,还是你们背后的家族高纬的目光捉摸不透。这时候,吏部侍郎房恭懿站出来和郑宇唱起了反调:“郑尚书所言,臣不敢苟同”他看向郑宇等一众官员,道:“郑尚书方才将山东大乱归咎于御史大夫,这一点,下官并不认同”“御史大夫初来山东,便一举稳定了泰山局势,而且顺藤摸瓜,破了火龙烧仓的大案,敢问尚书,御史大夫何错之有”郑宇傲然道:“御史大夫赈灾没有错,破大案也没有错但是他不该扩大范围,将整个山东都卷进去”“真要按他所说,整个山东州郡,官员还能留下多少山东局势怎么办难道,赈灾过后朝廷就不用这些人出力了吗”“郑尚书的意思是让那些蟊虫硕鼠继续待在原来的位置,什么都不追究,放任他们为祸乡里是也不是”一个年轻的御史台官员显得十分愤怒,质问道:“如果真要按照郑尚书所言,那么朝廷赈灾也就没有必要了因为你们都对这些造成山东大乱的蟊虫不管不问将他们放了,他们一定会继续贪敛钱财,危害百姓。又会来一次火龙烧仓假使流年不利,又是一个灾年,朝廷难道还要像今日一般大费周章的赈灾吗这位便是当初弹劾胡长仁的韩立,出身于寒门,从官六年,考评皆优,因此简在帝心,被提拔到御史台,现在已经是御史台中举足轻重的强力人物之一。“我何时说过要放过他们了”郑宇朝皇帝拱拱手,恭声道:“臣的意思仅仅是说不宜大动干戈,要警惕局势进一步恶化御史大夫在山东整风,这自无不可,但是,他一次将泰山所有官员全都抓起来,这实在是太过了陛下当心引起反弹啊”这话真远大于假,可以听得出郑宇并不是完全为了利益和私怨,对大齐还是有忠心的。高纬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又听得郑宇说道:“况且,他祖某人,的确是行为不端,这是有目共睹之事臣请求陛下将其罢免,有两重考虑其一,祖珽行为不端,不宜为御史之长其二,山东局势恐怕会糜烂,一旦豪族联合州郡官吏反弹,他准备怎么解这山东危局不若将祖珽抛出”“郑尚书此言恐怕言过其实了吧祖大夫行事向来有分寸,山东官场很有必要整顿,否则朝廷再如何加强赈灾力度,那都是治标不治本若是轻轻放过,岂不怕日后重蹈覆辙”在秘书省当值的承职郎裴世矩见到陛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恰到好处的出来堵住郑宇的这一张臭嘴。郑宇哼了一声道:“祖大夫真是好本事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他们处处为他说话”几人立时色变,郑宇这意思分明就是在指责他们与祖珽朋比为奸,立时便反驳道:“我等仅仅就是就事论事而已,郑尚书莫要凭空污蔑如果我们为御史大夫辩解算是与他朋党的话,那么郑尚书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裴世矩的态度也冷了下来,道:“下官等仅仅就是就事论事而已,还望郑尚书不要胡乱攀扯况且,郑尚书所言,实在是荒谬山东那边再如何重要,也绝比不过朝廷的分量,若是为了害怕反弹,便不敢惩治贪官豪族,反而将堂堂朝中大臣革职,这岂不是朝廷向他们服软如此,朝廷的脸面何在,陛下的威严何在,敢问郑尚书,究竟是何居心”众臣的脸色都是一滞,这裴世矩的反应太快了,攻击点也极为刁钻,他三两下化解了郑宇的攻击,直指郑宇的致命弱点,直接反攻倒算,将话题引向郑宇的居心所在。郑宇气得手脚冰凉,却无力反驳,因为细思之下,这裴世矩所言句句在理。虽然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被裴世矩这么解读,恐怕所有人都会带着审视的眼光看他了。他心里犹如哑巴吃黄连一般,满肚子苦水无处倾泻。他看向高坐皇位一言不发的皇帝,只希望皇帝千万不要因为这句话对他心生嫌隙。高纬思考了一会儿,道:“裴世矩放肆”犹如一柄重锤砸下,裴世矩慌不迭地跪倒在地,“臣知罪”高纬道:“郑尚书是上官,高出你三级,你即便不认同他的观点,也不能贸贸然怀疑他的忠心,这是朝议,不是拉帮结派的党争你这般扣帽子,成何体统”“臣有罪,臣知罪”裴世矩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心里暗暗叫苦道:这真是天心难测呀“裴世矩罚俸三月”高纬的板子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裴世矩松了一口气,郑宇心里叹了一口气。高纬又转向郑宇,道:“郑宇,先前议事确有攀扯之嫌,朕同样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可有异议”郑宇说道:“陛下处断公道,臣知罪臣绝无异议”话是这样说,可是二人的目光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