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如今赵彦深为文臣之首,斛律光为武勋之首,本已功名显赫,但是陛下又任命斛律光为枢密使,赵彦深为内阁首辅,如此,无疑将他们的威权进一步加深或许现在他们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可谁能担保以后呢若任由其发展,恐有王莽之患草民建议内阁与枢密院都按设立任职时长,一人不得独掌内阁、枢密院逾五年”祖珽感觉得到高纬目露欣赏之色,胆子大了起来,主动说下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鲜卑与汉人之间的矛盾不能再拖下去了,鲜卑人将欺压汉民当成是天经地义之事,常常有命案发生。臣建议陛下应该使用强制性手段逼迫鲜卑人守纪杀一儆百将鲜卑欺压汉人的风气镇压下去,如此,国家方能稳定,朝廷也就能得到更多汉民的支持我大齐的国力必将大大增强”高纬扬起了下巴,看向他,问道:“就这样”祖珽激动的神色一滞,“草民,草民还有一些谏言”高纬摆摆手,道:“不必了,你方才说鲜卑与汉之间难以相处,朕问你,你可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刚才他之所以避重就轻,在这个问题上不做过多的纠缠,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麻烦,而且牵扯太广,谁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可以解决故此祖珽只是抛出了这个问题,并且给了一个靠谱可行的建议而已,其他的,他可不敢担保。高纬依旧看着他,面色平淡如水,等着听祖珽如何回答,假如祖珽答不出,或者还是向刚才那样,那么这个人对于高纬来说,意义也就那样了,留着也没意思祖珽噎住了,顿了半天,咬咬牙道:“草民有办法”高纬言简意赅,“说。”祖珽回答道:“鲜卑与汉民矛盾,其根源在于鲜卑不认可汉人文化,两族相互看轻,相互仇视要想让鲜卑人学会规矩,不仅要加以德,更要凌以威朝廷要大力惩治不法鲜卑,整顿法治,使天下人都遵守齐律”祖珽额头见汗,这绝不是杀几个鲜卑人就可以做到的,到时候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朝野将会动荡“还有呢”高纬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将这样做的后果放在心上。祖珽继续道:“草民请陛下推行汉化让鲜卑人也和汉人穿一样的服饰,摒弃草原蛮人的流俗,鼓励鲜卑与汉人通婚,鼓励鲜卑与汉人一样从事生产命令在幽州、并州一代的鲜卑、高车部落内迁”高纬点头道:“朕早就想要做到这一点,但首先,朕要把泰山、江淮的灾情给安排好,这样朕才能够有力量,其次将汉人也编入军伍,左相还没有取得大胜,朕暂时并没有这么大的威权做到后面几点,不过朕可以保证在大齐,无人敢明目张胆的违反法律”祖珽忍不住提醒道:“可是陛下,如果真的按照草民说得去做,那么必将引起鲜卑勋臣的大反弹朝廷都会有倾覆的危险陛下三思呀”当初高欢都没敢做到这一步,这是最凶最险的一招可是如果不解决这件事,那么北齐依旧会衰弱下去,即使高纬再如何改革吏治,但根本上的问题却无法解决高纬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道:“难办,难办难不成就不办了吗这些年,因为这个问题,我大齐已经是危如累卵、病入膏肓了,如果不痛下决心刮骨疗毒,那么,我大齐早晚会垮,绝不可能长久”高纬平静下来,“况且,朕想做,但是朕并不是失去了理智,如果贸贸然便推行汉化,势必导致勋臣那边的暴动。所以朕在做之前还是要求稳为主,一步步积累大势。等左相在前线打了胜仗,山东、江淮灾情解决,朕就有了足够的威权去引导这件事。这个不能着急一口吃太饱会撑死人,这个道理朕懂”高纬看向祖珽,面色冷峻,道:“祖珽,你这个人虽然德行不好,但确实肚子里有货朕赦免你了。而且朕让你官复原职,拜秘书监,加御史大夫,仪同三司你先去看眼睛,明日一早,去内阁报道吧”祖珽激动的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哽咽不能言语,“臣谢主隆恩”高纬下了龙椅,临走的时候对锦衣甲士吩咐道:“送一壶御酒给东安郡王,朕要你们亲眼看着他喝下去”正感动不已、嚎啕大哭的祖珽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武平元年一月,皇帝高纬扫平叛逆,下诏命斛律光率四万铁骑驰援洛阳,同月,下诏考举,河北士子云集邺城。月底,高纬录取士子五十名,开考举之先河。同日,东安郡王娄睿暴毙家中,齐主准许娄睿以亲王之礼下葬。内阁又迎来了一个新成员,祖珽官复原职,任秘书监、御史大夫、仪同三司,正式进入内阁。斛律光率四万大军逼近洛阳,此时洛阳已经坚守三月有余。第七十五章独孤永业天灰蒙蒙的,下起了细小的冷雨,雷光在云层之后闪动。洛阳的城楼上,是一片残败的景象,两个时辰前,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阴风从城垛上吹过,盖过了墙根下隐约的痛苦低语。独孤永业身披重甲从城楼上巡视而过,跨过满地散落的兵刃和死尸。雨点滴落在他那张阴郁的吓人的脸上。在城垛之下,有着许许多多的人或坐或躺,眼神呆滞,头盔已经摘了下来,散乱的头发覆盖住了半张脸,身上的衣甲残破,沾染了斑斑点点的血渍。三个月,北周便进攻了两个月,他们已经整整在城楼上坚守了两个月。打退了周军数十次大规模进攻,可是城下的周军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反而有越聚越多的趋势。至于洛阳之前的河阴、河南二郡,早就被周军切断了联系,有没有陷入敌手还是两说之事。现在他们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洛阳城被攻下,要么等待到朝廷派遣大军救援。士卒们听见铁甲碰撞的声音,立刻抓起武器要站起来,这两个月来面对周军的不断侵扰,听见异动便暴起成为了他们的本能反应。“莫要慌,是老夫”独孤永业一只手按在士卒的肩上,拍了拍,让他们坐下。独孤永业继续向前走,拍着城垛,看向城外旷野,周军大营如同铁桶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将城池围绕的水泄不通。独孤永业收回目光,问站在身后的副将:“估计一下,周军何时会再次攻城”副将恭敬的回答:“回刺史,末将估计不会太远,大概明日就会再次攻城。刺史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独孤永业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这么觉得,城中粮草还剩几何”“回禀刺史,城中粮草还可以支撑四个月”“还有四个月”独孤永业沉吟一会儿,抬头道:“足够了,四个月足够我们守住洛阳”“刺史,您真的这么确定朝廷会有援兵到来吗”副将迟疑了一会儿,问道。独孤永业奇怪的看向他,略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道:“你这是什么话朝廷若不派大军驰援洛阳,难不成坐等洛阳陷落,让周军长驱直入吗况且,左相还有太宰又岂能坐视洛阳落入周军之手若是洛阳陷落,那么我大齐的一半门户就塌了朝廷必来救援”“可是若是朝廷驰援那也要有时间啊,宇文宪大军已经在城下屯兵,这几日还有增兵的迹象。攻城规模越来越大。末将是怕咱们撑不到援兵到来的那一刻”副将无奈道。独孤永业怒视他,喝道:“怕什么两个月李穆都没能攻下洛阳城老夫还怕再坚守个两个月哼,想要攻破洛阳,他李穆也得有这个本事”“可是这领军之人是宇文宪哪,李穆经验老道,宇文宪虽说稍显年轻,可颇具才干,极受器重我军守城两个月,已经有了疲态,若是宇文宪命李穆倾尽全力,我们恐怕抵挡不住”“挡不住也要挡宇文护那老贼,亡我大齐之心不死。老夫就要他在这洛阳城下磕一个头破血流”独孤永业看向副将,严厉道:“什么挡不住之类的话,以后少让老夫听见,否则以动摇军心论处”然后独孤永业便下了城楼。独孤永业的大帐就设立在城楼下,方便周军攻城的时候指挥战斗。他挑开门帘,他的儿子独孤须达正在统计今天的损失。“父亲”独孤须达见到独孤永业进大帐,惊喜的叫道。独孤永业冷冷的注视着他,独孤须达这才反应过来,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对着独孤永业抱拳行了一礼,称道:“刺史。”独孤永业教子如同治军,在军中不得称呼他为父亲。独孤须达第一次随从父亲征战,一时间忘了规矩。独孤永业“嗯”了一声,坐下,问独孤须达:“今日战损几何”独孤须达一脸凝重道:“启禀刺史,末将已经统计过了,今日一战,我军战损八百余人,弓箭器械等靡费还在统计之中,是两个月来损失最大的一次”独孤永业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忙,记得安抚好将士”“末将遵令”独孤须达抱拳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大帐。独孤永业连铠甲都没有卸下,便疲惫的倒在了榻上。这两个多月来李穆不断的攻城,力度很大,他也并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要上城楼指挥战斗。刚刚又一场守城大战落下帷幕,北周军又一次退去,他已经是身心俱疲。去年,他便听到风声说宇文护打算东伐大齐,韦孝宽也阻止不了宇文护,于是他便起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在去年八月二十三日夺取了北周孔城,将守将给杀死。可谁会知道北周反应居然这么快,超乎独孤永业的想象。北周皇帝宇文邕命宇文宪和李穆反击,不仅包围了宜阳,切断了宜阳的粮道,宜阳、洛阳都是危在旦夕。独孤永业有心去救,可是自己尚且自顾不暇,那里能抽调出兵力去救宜阳呢独孤永业并不自责,单从北周的反应上来看,他们东征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即使独孤永业不攻打孔城,北周该东侵还是会东侵。他只是叹息自己并无余力去解救宜阳,但愿左相和段大都督可以及时赶到,否则老夫万死难辞其咎独孤永业将脑海里的想法抛开,沉沉的睡去。独孤须达从外面进来,见父亲鼾声如雷,于是上前脱去战靴,给他盖上褥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去。这些日子他跟在父亲身边,成长了许多,父亲的确是太过幸苦了,守土之责压在父亲的肩上,只要一丝风声不对父亲便会惊醒。他按刀站在大帐之外,默默的守护。斜风吹着冷雨刮进他的脖领子里,刺骨的冷意弥漫全身,但他岿然不动。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雨也平息了一些,天幕之下变成了黑黢黢一片,除了风声一切都很安静。独孤须达闭目养神,忽然在风雨声中他仿佛听到了别的什么声音像是厮杀还有惨叫的声音城楼上也忽然传来了阵阵惊呼。大帐的帘子被一下掀开,惊醒的独孤永业红着眼睛看向城楼,惊疑不定,道“周军又来攻城了”第七十六章悍将薛孤延“怎么回事”独孤永业拔出腰间长刀匆匆冲上城楼,发现城楼上跟他想象中的血肉横飞的搏杀完全不同,所有人都站在城楼下惊讶的向下张望,那震天的厮杀声就是从城外周军大营里传来的“刺史,有人,有人夜袭周军大营”一个士卒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原以为周军打算乘着夜色攻城,可谁想到居然是有人夜闯周军大营城外的火光照亮了那士卒的半边脸,城外亮如白昼独孤永业上城楼的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次喊杀声只在北面传来,并没有以往周军四面齐攻,满城杀声震天的的场面。当时独孤永业心中就猜测,莫非,莫非是有援兵赶到,而且已经撕开了周军的外围防线,一路厮杀到了洛阳城下不过动静也太小了一些,周军大营里可是有兵员十万听喊杀声,夜闯周营的人马不会超过两千他娘的,这到底是那个疯子一念及此处,独孤永业便扒开凑在城垛上的士卒,探头看去,无数点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睛,如同昏黄的星海。独孤永业蓦然惊叹了一声,“真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他重重的一拳砸在城垛上,扬起一阵尘灰。半是因为激动,半是因为惊叹。漆黑的夜幕下,大地呈现出铁铅色,从上往下俯瞰,可以看到一支亮着火把,在夜空下仿佛一条银河一般的长龙狠狠的贯入了周军大营一个火把飞扬出去,落在了周军的帐篷上,紧接着无数支火把从天而落,仿佛下了一场火雨,火势向周围其他帐篷蔓延,转眼间就升起了万丈大火,在夜空下如同一把参天火炬,将空气都灼烧的扭曲起来长龙贯入周军,后背燃起了火焰的周军惨叫着从帐篷里滚出来,一个骑兵飞驰而至,一杆长矛掷出将周军士卒钉死在地上,而后又跑马而过,顺势将插入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