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金矿”涂绍昉憋闷而委屈:“师娘最近给我写来的信里提到,说师妹可是富可敌国,她及笄时老师送了她一座真金白银的金矿,而我小成年礼时送几个字就把我打发了。”都是做徒弟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三皇子赵鸣轩安静了,哪怕他自诩视名利金银如浮云,也被外祖父这太太太厚此薄彼的态度给伤害到了,到底是谁的亲外祖父啊真实情况是权相在知道老伴送给她铁焰令之后为与之较劲又给她补上第二份及笄礼物即那座金矿,她看着这两位老人也是归晚淡定站起来:“你们聊吧,我回隔壁了。”涂绍昉也没多留,紧随师妹之后告辞离开,而三皇子还沉浸在被伤害到心灵的余韵中,瞧他这股难受劲估计没个两三天是缓和不了。冬夜冷风起,凛而不寒刺而不冻,遗留挂在云间的月牙儿挥洒清辉呼应红尘流光,涂绍昉尾随追赶到两府接壤地带,看到师妹靠在朱漆木梯上等他,嘴角上扬,然后就听她说:“你从三皇子府径直回家比较好。”嘴角垮下来,涂绍昉靠到梯子的另一侧,叹气道:“才戌时中,还早。我正好还有事,关于傅家子孙三代内不得入仕,师妹想过怎么收场吗傅归昶、傅归晟还有殷尚书和临襄侯他们弄不好都会因此恨上你。”“师兄也觉得我狠”“非也,我是认为师妹冲动了,或许这当中还有我告诉你你和先国舅关系的缘故在。我总觉得你最后迸发的狠劲透着深深的恨意,你这份圣眷是先祖和亲娘拿命换来,凭什么要被外人这般糟践”涂绍昉接着月光清辉看向师妹:“是吗”归晚苦笑。“唉,永福郡主的存在给予傅家太多特权例外了,以致旁观者尚且觉得傅副相的罪行不会累及儿孙何况是傅家子孙”涂绍昉提议道:“如今恐怕只剩两种选择,要么你和傅归昶这些兄弟彻底反目成仇,要么拿银两弥补。但师兄建议选前者,因为后者很可能会是无底洞。他们会认为你欠着他们而不断索取,最终还能挽回几分兄妹情反倒难说,他们更可能会率先变成傅宗弼第二,得不偿失。”“师兄可知,我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归晚突然想说说。涂绍昉摇头。“我在想池扬宁可断继香火也决心令遗腹子随母姓时的心情。”归晚眨眨眼,喃喃道:“就是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自己的心意,只凭自己痛快。我拿定最后决断时我就别的什么也没有理会,只想自己有多恨想彻底痛快淋漓一回,那时我想我的嫡亲祖父也是这般作想吧”涂绍昉再叹口气,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归晚问:“储君有被我的狠绝吓到吗”“太子很意外也比较忌惮。”涂绍昉叹惜:“反而是三皇子,我拿此事找他聊,他丝毫没觉得师妹做得狠,反而是终于不再那么窝囊,赵鸣轩这性情我倒是能跟他合得来。”永福郡主惊诧地看向他,她总觉得他最后九个字别有意味,涂绍昉迎上她的视线,神情莫辩地问:“你想过吗”直叫归晚的心漏掉了一拍。“师兄”“师兄发现被难住了,我找不到两全之法。”涂绍昉苦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挪掉一个位置换得我们多数人安稳,至少他们兄弟中我对弟弟的信心能有五成,对兄长一成也没有。我想问问师妹,你想吗”“不想”归晚回答得很快,很坚定:“从没想过。”“唉还剩下两个多月我再想想办法吧,说不定能急中生智灵光一闪找到良策。”涂绍昉只能再自我勉励了,最后跟她说件事:“师妹当真所料不差,傅家垮了,岭南府尹还同意与之结亲,而傅二姑娘在这月初与五皇子重新搭上,行房了。”说完看她没兴趣感慨共鸣二句,涂少爷很爽快地告辞离开,打道回府。归晚沉默片刻,爬朱漆木梯回到自己家,让姚黄把余生找来,见到人就问他负责的情况。“上月底尤刚带着二三十人来到京畿,在城外租赁一座闲置的山庄暂住,距离傅老太太住的山庄大概百余里地。傅归湉和五皇子行房了,手下人发现有另有眼线也在盯着傅归湉。”“”她要不要提醒师兄:你派出的人手能力有些欠缺被发现踪迹了郡主想咳一声表示知道了时听到余生说:“手下人查到是傅家四太太的眼线。”她抬眸,确认道:“傅家四太太傅经著之妻范氏”“是”“她她派人盯着傅归湉作甚那你们有查到她大概从何时起开始派眼线跟踪吗”郡主疑惑,余生答:“岭南府尹派管事和媒人来回复傅家同意结亲之后。”“知道了。”良久,归晚说,眼底一片冰冷。第二天,天阴、微冷。四皇子赵珩颖以前是清秀斯文的贵公子,今日他却和以往相距甚远,整个人透着颓唐,神情萎蔫满脸疲惫,眼底两坨黑眼圈,下巴细细密密冒着胡渣,清早赶到永福郡主府,拦住郡主正要出门看望养母的去路。“归晚你不是又喜欢上了三皇兄想嫁给他啊”“”这个又字是什么意思归晚还真是没想到三个多月没见面,一回来就碰到他和淳于倩闹出个胎,他跑来见到她时会说这么句话,愉妃昨天都给儿子灌输什么了反质问:“你听谁跟你胡说八道”“我母妃亲口说的。”赵珩颖垂眸,憋住伤情和难受道:“母妃说,是你昨天亲口所说。”“昨天呀”归晚一脸恍然道:“昨天是形势需要没办法,我不这般威胁如何逼迫愉妃同意我的提议要不然现在我给你发个誓,我宁愿终身不嫁都不嫁赵鸣轩那混账。”同个瞬间隔壁正在练习走路的三皇子连打俩喷嚏。“真的吗归晚”四皇子惊喜。“真,但是我也真的想知道你对淳于倩那胎的态度我知道是她算计你,但是算计之后你就认了吗在她怀孕后顺势妥协让她做侧妃生长子”四皇子低头,郡主再问:“如果我要打掉她的胎你欲如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以为淳于倩敢算计你就该付出代价而非妥协屈从。这种妥协屈从只会助长她的嚣张气焰,将来闹个家宅不宁,说的难听点灌下打胎药铰头发做姑子都是她该受着的,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归晚”赵珩颖震惊地看向她,苦笑道:“倩儿她也是一时糊涂,她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有错,不能全怪她。”“那么我提议的换个淳于姑娘做侧妃,她只做普通姨娘,孩子生下后记在淳于侧妃名下,你是能愿意接受还是被迫接受”赵珩颖再单纯都知道这种安排的后果:“归晚,这会让倩儿她们姐妹反目,何必非要如此倩儿便是有不对,到底怀着胎,万一刺激到她影响胎儿”余下的话淹没在永福郡主的质问中:“你很在意这胎”“没、不是,我、我只是,”赵珩颖其实真不知自己什么心情,但他是想长子嫡出的。“淳于倩想生按规矩来,入府后想生多少都行;但算计着男人怀胎借此威胁,不行,因为她太不安分,将来必定闹到家宅不宁。”归晚坚持道:“你真想让她怀胎进门做侧妃,无需等到大年三十给我答案,我们今天就能一拍两散。”赵珩颖受惊吓地看向她,归晚无奈道:“珩颖,做选择而已,没那么难,我也没有逼你。只是请你做出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我不想过鸡飞狗跳的生活。”“归晚,倩儿只”“别替她遮掩了,肚子都已经大了”归晚站起来打断他,无名起火:“你优柔寡断也得有个底线分寸是吧她今天爱慕你不愿意嫁给别的男人就能算计你怀胎,明天她想要她儿子继承你的爵位是不是就能除掉嫡子,后天她想扶正是不是还能除掉主母她想要什么就得全部顺着,那你娶别人作甚把她迎进门当菩萨供起来啊赵珩颖,将来我要是被她害死,你是不是还想在我死前帮你的表妹辩驳一句她一时糊涂,知道错了”“归晚你太多”四皇子赵珩颖惊慌失措起来,下意识要解释,在归晚摄人严厉的目光他发现怎么也没法再说下去,只留苦笑,很久应道:“按归晚你的意思办吧。”有些不欢而散,四皇子之后稍坐坐便离开了,归晚反倒坐回玫瑰椅中,拣颗柑橘剥皮,剥完皮吃橘肉,一瓤瓤橘肉吃净,出府,去看望养母。苏望姀目前暂住的府邸中连傅老太太也在,非官眷不能称夫人,傅家的众位夫人而今已全部降级为太太;她会来,是知道永福郡主今天会过来看望母亲和兄长。院中严阵以待,倒也只是傅归昶一人的严阵以待。堂屋内,除奴婢外只有三位主子,傅经著同住在此但还在卧床养伤,其实傅归昶兄弟的伤势同样还没有痊愈,但他坚持现身,他弟弟没留在病床上躺在但目前不知所踪。曾经的家人再相见,一方已出继变为别家人,一方从云端坠入泥中,恍若有隔世之感。“你还知道回来”若说赵珩颖最近大变,傅归昶又何尝不是他好笑道:“妹妹,我真想知道你究竟长着副怎样的心肠傅家是生你养你的地方,祖父再多不是也是你的祖父;傅家生了你养了你,叫你为家族做贡献难道不该吗你不愿意大可以拒绝,可你呢你要把这个家族给彻底毁掉啊,你得有多黑的心肝才能做得出来傅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种反骨”郡主刚跨进门槛,傅归昶就抢先冲上前质问,他眼颊凹陷,脸颊消瘦,整个人都瘦了圈,最重要的是气质阴翳,和曾经沉稳严肃的嫡长孙判若两人。他跑得快,苏望姀根本拦不住这番咆哮,对于他们兄妹变成这般是既痛心又为难无奈,看到婆母站起也要走过去,她只能过去扶着婆母上前。“养你们是一个个自发性耳聋吗你的傅家养过我吗你不知道是宫中和隆中苏氏养着我吗至于你的傅家,那倒真是我在养着,你口不择言也无需如此颠倒黑白吧”傅归昶欲要反呛时被他的祖母抢先了,老太太是真的苦涩:“晚儿啊,昨日你三婶回来说你要三张和离书,你就这么恨你的祖父吗”“我这两三年时常在想,养条狗养十多年也该有感情,为什么他对我连条狗都不如我是杀他全家还是屠他满门了没有啊,恰恰相反的是我让他位极人臣,我让他跻身豪门大族,我给他泼天的富贵,我代他供养起整个家族。”“多可笑多荒谬他给我什么回报是数不尽的算计想活生生把我榨干”永福郡主阴沉而道:“从四岁起到我忍无可忍,一笑置之,您就太看得起我了。我既然没想要他的命,我就要他活得生不如死”“祖父会压制是因为你有反骨”傅归昶狂吼反呛,即时被永福郡主冷嘲热讽:“可你得靠着我才能有个可期的将来,有志气,叫你祖母和母亲别签和离书。说啊傅归昶,这么有志气何必惺惺作态没本事说出口你就该把头下去,认清楚现实是你在靠着我,别让我觉得站在我面前的是傅宗弼第二,让我恶心你,对你没好处。”傅归昶咬紧牙关,眼眶猩红地瞪着她,这目光透着深沉的恨意反倒像是在看个有血海深仇的仇人,看得苏望姀心惊肉跳,正想说句话缓和时就看到儿子跑掉了,担忧的呼喊声飘散空中:“昶儿”原以为历经妻儿和母亲妹妹被害,自己深陷污蔑逼迫后,这位兄长的恨应该没这么深归晚自嘲地想,真不愧是亲祖孙,亲父子;倘若换作傅归昶站在傅宗弼的位置,说不定她也能得到番差不多的作为。“晟儿、旭儿”老太太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槛前的两个沉默的孙子:“你们何时过来的看到你们大哥跑到哪儿了吗”“祖母和大伯母放心,大哥没往外跑。”傅二哥笑笑,笑得蛮苦涩,不过他的状态比堂兄好许多,看向很久没见的妹妹突然生出了尴尬,干笑道:“大妹不,郡主,我大哥一时间难以承受,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不是难以而是无法承受吧,二哥倒像是还能承受。”“呵,”傅归晟又笑笑,笑得不知是傻气还是苦涩:“我就是个大老粗,当不当官都随便,反正又不缺吃不缺穿,我是我爹让我来和祖母说请您别签和离书。爹说他没本事但骨气还有,他是傅氏子孙就不能改为他姓;我,我也是这意思。祖母,天下的平民百姓都好好过着,咱们家更没受穷,有什么不能过的”老太太真接不住这话,是归晚提出告辞化解了,她和养母说不必挽留了,等傅归昶心情平复些她再回来,跨出门槛的时候看了眼消沉一声不吭的傅归旭,她扯扯嘴角终究没言语,出府离开。她忽然有些羡慕起她师兄的狠绝果断,到这种地步绝对是一刀切全部割舍了,哪怕今后变成死仇也绝不会手软。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变异升级到最顶尖配置的升米恩斗米仇吧,,,onno小剧场涂绍昉:都是做徒弟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赵鸣轩:到底是谁的亲外祖父啊权相高冷逼退之,内心腹诽:两个糟心玩意儿,当金矿是那么容易找的吗老子就那么一座,哪有多的来装逼再说当金矿是你们能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