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贿赂退回,对方依旧能贿赂旁人,对灾情无济于事。祖父心存仁念以为淮阴县令并非十恶不赦之辈,故而隐蔽未报并私下多番劝诫令其重塑淮阴堤坝更为灾情做出补救,这也正是去年傅副相六十大寿,永福并未回京贺寿之故。”傅归晚从衣袖中一叠公文呈上,阐述道:“去年淮阴决堤之后所有受影响灾民4753人,其中半数迁入扬州;1251人迁入邻近灌云县,其余灾民迁入永福封地洛阳。这是行径各州府签发的灾民过城文牒,淮阴县签发的众灾民迁出公文,扬州、洛阳和灌云县新增户口记录与划拨土地安置灾民等等公文。去年安置所有灾民花销将近70万两白银,每笔支出均记录在册,以各县衙所批公文与每笔款项用途记录为证,永福绝无妄言,请圣上明鉴。傅副相虽有过但能及时悔过补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窃以为可功过相抵,是永福不曾禀告便以圣上之疼爱私令朝堂官员帮忙为大错,福儿甘愿受罚,只请圣上莫再降罪我祖父。”分批安置将近五千名灾民,这得牵涉多少州府县衙,牵涉多少方面,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这么大的事绝无可能作假满朝皆惊赵竤基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闵尚书更是难以置信,他定定看着跪在金殿中央的少女,他绝对有把握安置灾民绝非傅副相之意,那么就是永福郡主自己所为这小小的姑娘竟然能有这等魄力和眼界傅宗弼当即跪下陈情,心中掀起阵惊涛,这大孙女去年就把淮阴所有灾民给安置妥当但只字未向他透露昌和帝怎会没事先知情,接过呈上来的公文和账册顺势翻阅几页,再把所有的公文和账册给朝臣们传阅,没有询问众臣之意,直接定论傅副相和永福郡主可功过相抵,最后敲打傅家几句便将此事揭过,又和蔼地问孩子是否要继续留下傅归晚没兴趣,站起来挥挥手就走了。不少朝臣都不由得侧目看了眼往外走的姑娘,闵郅恺同样多看了几眼,视线转移瞟向大理寺少卿苏望略永福郡主的亲舅舅,永福郡主能有此手腕眼界是苏家的功劳吧,却被傅家捡了现成的大便宜,苏家当真就认了吗傅副相有多贪,武平伯自是知道,这一刻看着永福郡主保住祖父后离开,他忽然生出了一种荒谬感:傅副相于郡主的后位之路根本就是个累赘吧虽然这想法荒谬然他却直觉没错,永福郡主要提拔官员有多难呢轻而易举之事,只要她想她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助力,她最大的依仗是圣上,她还需要靠傅家吗反之傅副相及其亲眷门生却是不断贪污受贿惹出种种祸端,一直得靠着永福郡主保命,而他们能带来的助力武平伯笑了,比起自身祸事,给东宫添堵的那点作用九牛一毛,这还能不叫拖后腿早朝结束后,昌和帝带着太子回未央宫,永福郡主已经在了,她是被小太监叫过来的,跟她说圣上有事吩咐。皇帝慈爱地招呼这俩孩子:“福儿,朕已严加训斥,竤基他已经知道错更痛改前非。今天当着朕的面让竤基给你道歉赔罪,你可不能再为这事生气,更不能想着跑江南的荒唐事,否则皇伯伯可要生气了。”赵竤基上前一步,语含歉疚:“福儿,前些天在东宫是大哥哥糊涂才误会你一片好意更办错事,大哥哥给你道歉,你莫要与大哥哥计较置气好吗”“哥哥,我能否问问早朝时发现我竟然能驱使多名地方官员,你那一瞬间心里什么感觉,你对我没有防备之心吗”太子殿下一怔。“我是真的不想我们现在表面和好,嫌隙和裂痕却在背后滋生、扩张,将来有一天只剩数不尽的阴谋算计,我们死后都无颜面对圣上和皇后。你一直觉得大家不相信你,我不信,大姐姐不信,连你外祖父和父亲都不相信你,其实不是我们不信,而是你的态度让我们无法彻底相信你。圣上对我好是疼爱到骨子里,宁可委屈君王的威严也不舍得委屈我,是我要什么给什么从来没有任何怀疑猜忌不满,而你”傅归晚语调平平波澜无痕,压抑不住的是苦涩蔓延:“你对我更像施舍,你自认为你对我足够好,比对自己的亲妹妹赵思安都要好所以在我们不相信你时你会委屈。你更认为我应该心存感激回报应该乖觉安分,否则日积月累之下你的猜忌便会滚滚而来;身为储君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但你不是我的大哥哥。”赵竤基张张唇,一时竟找不到反驳之言,无所遁形之感令他甚至不敢看永福的眼睛。“册立储君当天你曾当着大家的面对着你母亲的遗像起誓,你会给我一世荣华;当时我怕得吓到了,今天当着圣上的面,我给你回应,我不要这一世荣华,但求一生安稳。”傅归晚同样上前一步,站在距离储君两步之遥,感怀万千而又释然地笑:“你放心,绝不会因此而动摇你储君的位置;我真想要权利,我要做你的太子妃易如反掌。大熙有万万里山河,我只求尺寸之地,希望我们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也希望十几二十年后我们还能有笑谈风声的一天,我还能喊你一声大哥哥。”“福儿”赵竤基再一怔。“将来做个好皇帝,我真的希望你是真的能痛改前非不会有故态复萌之时,更不会辜负长辈们的谆谆教导和殷切厚望,做个好皇帝。”归晚扬起笑意,再上前一步握起他的手腕拍拍他的手背,带着最深厚的寄予和最惨痛的准备不轻不重地落下两掌,说声“走啦”便走了,当真就这么走了。昌和帝站起来看着孩子越走越远,如此犀利锥心而又温和到不容回绝的尖锐令他晃了神,殿外阳光下的身影似真似幻,他像是看到了亡故多年的舅父。血脉相承竟是如此清晰地昭示在这对阴阳相隔从未得以一见的祖孙身上皇帝想起来,前年收到权相的信,信中四字箴言:真祖孙也他们谁都没想过要把孩子教得像她亲祖父,可福儿还是长成最像她祖父的模样了郡主走出未央宫,没有离开皇城而是前往内廷走,到凤栖宫给盛皇后上柱香,坐在灵位前一会儿发呆一会儿自说自话,不知不觉日上三竿,她唠嗑得差不多,离开凤栖宫又跑到灵犀宫给权贵妃上柱香。将近午膳的时辰走出灵犀宫,没在宫中蹭午膳,出宫回永福郡主府,用过午膳,她先交代婢女准备花笺,叫毓馨社六位副社长后天来郡主府商议夏季全社聚会事宜。炎炎夏日,傅归晚一般会午睡,等消过食,回闺房小憩,饱饱睡了觉舒服地醒来,洗漱净面,喝碗红豆冰奶露,打算到书房练字看书。“姑娘,隔壁三皇子府的丝竹公公和小杨大夫有要事想求见您。”姚黄在门槛前禀道。“真难得不是那混账。”归晚感叹,和肯定和那混账有关系,估计火大未消大发疯病呢,边想边改变方向往小花园里走,随口扔下句:“叫他们爬梯子过来。”作为隔壁邻居,来回走动确实方便,没过多久,三皇子府的飞擎护卫长就领着小杨大夫和丝竹公公来到永福郡主府的小花园里拜见郡主。“什么事啊,说吧。”“郡主您能否去劝劝殿下自昨日您走后,殿下大怒砸了许多花草和屋中摆设,奴婢们都没法劝;昨日晚间殿下突然喊要刀,拿刀砍了半夜直到今早天蒙蒙亮时才累极昏睡。”拿刀砍这么激烈傅归晚看一眼丝竹公公再看向飞擎,飞擎护卫长面无表情。她轻咳一声:“是赵鸣轩突然得知一件很生气的事,如果不把怒火爆发出来他会气炸;不用太担心,等他自己消了火就好,小杨大夫有何事吗”“不知郡主您有没有比昨日的事更令三皇子生气的事”“”傅归晚疑惑地看向他,小杨大夫隐隐压着兴奋解释道:“是这样的,郡主,我和苗疆大夫今早给三皇子把脉,发现有重大突破”“等等,其他人等先退下。”傅归晚打断他,只有他们二人时才叫继续,小杨大夫道:“禀郡主,三皇子目前需要一味药引。我和苗疆大夫这几日一直苦于找不到最有效的药方,今早发现这味药引找到了,只是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劳动郡主。”“什么药引,小杨大夫尽管说,天下没有圣上拿不到的药。”“是能令三皇子气得跳起来的药引。”“”真是味特别不错的药,她无语道:“如果能有这种药,他的腿不早就好了”“郡主误会了,我指的并非药物而是能令三皇子气得七窍生烟或是想吐血杀人的事。”小杨大夫解释道:“三皇子的骨骼已正好,经脉也已经接好。第三步就是给他舒筋活络通经活血,只是三皇子他双腿久未活动,血脉凝固气血不畅,我和苗疆大夫这几日尝试过多种方法一直未能有见成效,没想到今早竟然能有意外收获。既然三皇子大动肝火比针灸药物治疗都有效,这第三步的药引就是需要他自己率先全身运气疏通,调动起全身血液翻滚,否则治疗会困难很多。”傅归晚佩服地看着他,特想说我看着就有办法能气得三皇子吐血想杀人吗请走这位,她思来想去还是等到下个月再办,这月最后几日让那混账安稳地到皇陵拜祭母亲。不过这混账的腿伤终于能有重大进展,贵妃在天有灵终于也能有个安慰了,她长叹声,捧过荔枝冰碗捏颗荔枝来剥。隔壁府的人员离开,玉无瑕步入凉亭,低声禀告:“花园东角门的看门婆子和大厨房一个烧火婢子最近频频被人接触,已查到接触她们的是闵尚书府上。”“只有暗卫看见还是这俩奴婢也有主动禀告过有人想收买她们”傅归晚当场冷脸,不是气有人想往她府里埋暗桩,而是听到这个闵家,心头控制不住的冒火。“奴婢们禀告过。”“好,好,各赏她们一锭黄金”傅归晚冷笑:“查到闵家哪一位的主意吗是闵老头,还是他的夫人或者儿孙”“是闵家大姑娘,暗卫尾随追查发现所有过来接触的眼线们最终都会汇报给闵大姑娘,但她并未有再向父母和祖父透露,看来应该是她自己所为,且这位还在病中。”“哼,了不起啊”郡主吩咐道:“叫那俩奴婢再周旋十天半月后假意应承,你备些泻药和易体弱的药叫暗卫给这位闵大姑娘用,省得她病中还要操这么多心思。哦,再找些会使得身体长红斑脸上长痘痘长脓包的药粉,有部分十三四岁到十七八岁的姑娘脸上经常会冒些痘痘和脓包,叫她好好体验,今年都安心养病吧。”“是”黄昏时护卫禀告傅家管家来请郡主回府,傅归晚应得爽快,带着玉无瑕和十名护卫前往,果然进府就被告知老太爷请她到书房说话。她勾勾唇,把护卫们留在院前,领着玉无瑕往院里走,直到来到书房外;叫玉无瑕在庭院中候着,她走到廊下,推开书房大门,十分意外竟然连纨绔的四老爷都在。“大姑娘究竟想做什么,你早把事情安排妥当却一直隐瞒不报,故意看着祖父心焦胆寒坐立难安,你这是想故意胁迫祖父吗你对祖父还有孝心吗”傅宗弼大发雷霆,这孙女根本又在耍他“我想做什么”她自嘲:“这就是所谓的好心没好报吧。”“晚儿你的好心孝敬家里都看在眼里,可这么大的事哪怕当时不报,今年灾情又出现后总不能还隐瞒家里吧。”大老爷傅经柏抢在老父前头调解道:“你祖父生气也在情理中,你乖乖给祖父赔个罪,不得再闹了。”“好心当做驴肝肺也不外如是,二叔您还有正义是非之辩,归晚就想问问您觉得你大哥可笑吗你们的爹贪赃枉法给这个家族招惹无数祸端,我给他给家族做补救,到头来还要我赔罪,可真了不起”二老爷傅经樟叹气,实在接不住这话。“我们家根基浅,祖父贪也是无奈之举是为你争夺皇后之位是为家族的将来,你作为子孙作为将来最大的收益者,你给家族做任何贡献都是你份内之事”傅宗弼即刻高吼,气得拍桌道:“可你呢拿着你应尽的本分处处邀功,为着你能给家里做点贡献尽情炫耀,因着只需要你向圣上撒撒娇动动嘴皮子的小事反复拿乔更是目无尊长目无尊卑到毫无孝悌之念,你是想骑到你爹头上还是骑到老子头上老子还没死呢”永福郡主直接夺门而出,哪怕她心中有数都忍无可忍,她真怕再多留一息时间就得叫玉无瑕进来把这个老不死的干脆利索地一刀捅死,那她忍这么久就功亏一篑了。走到书房外,走到庭院中就听到书房中暴怒声冲天吼叫,郡主脚步未停,带着护卫们赶到雅风院,再领着护卫长去见母亲。“我就回来跟您说句几话,晚上回郡主府,让我的护卫长留着吧,免得等会儿我还没走时有人要来对我吆五喝六,您拦不住。”傅归晚含怒冷笑:“那老不死的已经斗志重燃,您做好心理准备吧,他应该很快就会把两个庶女接回傅家来继续压榨欺辱嫡长房。”“老不”苏望姀惊异道:“晚儿,老太爷终究是你的祖父,无论如何你也不好这么称呼,何况接两个姑奶奶回来这,这怎么会他可是当着全家的面做出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