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都市言情>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 《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TXT全集下载_12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TXT全集下载_12(1 / 1)

弓箭手一旦减少,在替换人员的间隙里,对羯人的压制的力度也就变小了。投石车飞来的巨石,亦在一阵阵震动城楼的巨响中,砸到了城墙之上。好在,战前加固过的城墙和城门,不是那么容易被砸穿的。可城楼上方的人员伤亡,却是在所难免的。因为拥挤,有的人甚至会从缺口摔下去。不断有动不了的伤员被抬下城楼,备战区彻底忙了起来。有的人被箭射穿了身体,危在旦夕,口吐鲜血。有的人则只是轻伤,正在大夫的处理下,割肉取箭。冲到城脚下的羯人第一时间就想要搭云梯——他们的云梯带有固定的爪钩,可以插入城墙外的冰块中,很容易攀爬。韩生蕤等人则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把云梯搭起来。沉重的滚木往下一滚,直接能将整排的人都弄倒,砸得头皮血流、脑浆迸裂。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沸水与滚油轮番交替,如瀑布一样,往城下浇去。凄厉的惨叫声、皮肉被煮熟的味道飘散在了空气里。没有任何人的皮肤是铜墙铁壁,可以在这种攻击下,继续往上爬。羯人接二连三地摔回了地上。半天过去,仍然没有一支云梯,可以顺利地搭建起来,爬到城墙一半高的地方。之前,因为孟子源不自量力地去追击羯人,导致了信阳被反击的羯人破入,对于北昭的军事能力,甸吉一直有些不屑。知道孟子源逃到了涿丹以后,更是料定了在他操控下的涿丹,一定会步上信阳的后尘。没想到,涿丹今天的防守,远远比他的想象要有序和顽固得多。午后,塞外的天色慢慢变暗,风雪将至,攻城仍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羯人一方已经折损了一千多人。剩下的士兵的攻势,也因为疲惫和寒冷而疲软了下来。没能一举拿下,甸吉心有不甘,但知道今天的最好形势已经过去了,只好一咬牙,命令吹响号角,在风雪来临之前,暂时撤军。当夜,涿丹大雪。城楼上的将士进行了替换,新一批人继续戒备着远方。虽然成功守住了城池,但终于感受到了这场硬战的不易,所有人的心情,都相当的压抑。留在太守府的孟子源到了夜晚,才知道今天兵临城下的羯人数目变城了七千,发了好大的一通火:“你们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不是说了羯人只会来两千个吗?!”韩生蕤说:“孟大人,稍安勿躁。虽然羯人的总人数与我们预料的有所出入,但甸吉晚了几天发动进攻,也等于是多给了我们几天时间去布防。而且,今天被甸吉派出的前锋,也只有两千余人,其余的都在远方列阵。我们前几天的布防,派上了很大的用场。”孟子源骂骂咧咧,又威胁了他们几句,才整了整衣襟,才扬长而去。将这个不和谐因素送走之后,众人才有时间复盘起了今天的情况。今天一整天下来,死亡和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法再上城墙作战的北昭士兵,有三百余人。乍一看去,和羯人相比,伤亡人数好像很占便宜,用三百个多人,就重伤和灭掉了对方近两千个人。但是,如果对比北昭的士兵总数,就会发现情况没那么乐观了——虽然壮丁的候补还有很多,可他们的箭术都是临时训练出来的,命中率并不那么高。“除此以外,箭矢也消耗得太快了。”何勇检查着库存的兵器记录:“按照今天的消耗速度,我们的箭,最多还能用五天。”如果镇北侯赶得回来,就是十天之内的事儿。可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音讯传来,一定是被甸吉的兄长带去的人拖在了半路。“不,经过了今天,壕沟的作用已经几乎消失了。箭矢只会用得越来越快。”韩生蕤叹气:“其实有不少的箭都射空了,涿丹的士兵还是缺乏训练,不及镇北侯麾下的弓兵。听说镇北侯的弓兵,几乎都能做到箭无虚发。”韩彦说:“这也奇怪了,我看我们涿丹的士兵,平时也没少在射箭场训练啊。”一直在看防御图的薛策忽然抬了抬眼:“你们的靶子是不是固定的?”韩彦说:“当然了,不然它还能自己动起来吗?”薛策说:“所以没用。在真正的战场上,没有敌人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你瞄准——尤其是骑兵。想提高箭术,就要换上可以移动的箭靶。”何勇喃喃:“移动的箭靶?”“简单,装一个类似于流水线的空中轨道就可以了。”戚斐摆摆手,提议道:“算了,回归正题,既然很多箭都浪费了,我们不如趁着今晚天黑,把还能用的箭都捡回来吧,多捡一支是一支。”韩彦立即点头:“是,我觉得戚兄说得对。”其实在一开始,因为戚兄的外表太过秀气,缺乏男人味,比韩彦见过的姑娘都柔弱,他多少是有些轻视对方的。但是,今天并肩作战了一天下来,他就发现,这位戚兄又机灵又冷静,算术能力也很高强,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绣花枕头。在钦佩和自愧之余,韩彦的内心就油然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知己情谊,很想和戚兄交个朋友,故而一听到对方说话,就立即附和了。戚斐对他微微一笑。韩彦傻乐,也回了一个笑。“等到天黑以后,可以用酒桶和绳索,将士兵从城楼上面放下去,让他们将散落在地,还能用的箭矢收集回来。”薛策凉飕飕地望了对视而笑的两人一眼,微微皱眉,片刻,才移开目光:“另外,我有一计。”“什么?”“在天明之前,在城外的两道壕沟里,洒上火油。”第21章韩生蕤一点就通, 反问道: “你是打算烧了那两道壕沟,形成一堵火墙,拦住羯人?”何勇皱眉:“虽然现在的风向对我们是有利的, 但如果两道壕沟里的火没有在一瞬间同时升起来, 羯人从远处看见有火光冒出, 心里自然会有防备, 并且会自觉躲避有火的地方, 从安全的缺口踩过去, 那就没有多大用处了。而且, 两道壕沟近百米长, 你要怎么让它们同时烧起来?用火箭?”韩彦说:“要是现在外面是艳阳天,那还比较容易。可大风大雪的天气, 火箭射出去以后, 在中途被雪打灭的机会是很大的吧。就算能引燃,火势也很难一下子就全起来。火油浇进去,会不会浪费掉?”戚斐没有提出质疑,她知道薛策手里有王牌,这位大佬催动的火, 可是连雪都浇不灭的bug一样的存在。若非如此,她一定也会和其他人一样, 觉得这个方法异想天开吧——不是说不好,只是太理想化了。见到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薛策考虑了一下, 说:“我有把握, 可以让韩太守过目。”事关重大,韩生蕤暂时屏退了其他人。等其他人都离开以后,韩生蕤就直入正题了:“薛公子要给我看什么?”“韩太守,请看这里。”薛策一说完,插在了桌案的沙丘上的一支代表羯人军士的小旗子,就忽然爆出了一小簇火光,无缘无故自燃了起来。韩生蕤难以置信,一瞬动容:“你是……火修?!”虽然他混的是官场不是修道界,但是,修士分五行、火修百年难遇的说法,他也是知道的。旗帜不可能自己烧起来,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的人动的手脚。“不错。但是这件事,我暂时不欲声张,还请韩太守保密。”薛策轻轻勾了一下手指,那面旗子的火焰,就徐徐熄灭,化成了白烟,足见他对火的收放自如。韩生蕤目睹了这一幕,发出了一声惊叹的叹息。难怪朝廷会扶持崇天阁,修士之中,又以火修最为珍贵稀有。因为其它的修行方向,大多只是对修为或者自身有助益作用,比如说金相之人,极为擅长刀剑,还可以在短时间内让皮肤刀枪不入,属于助益自身,是在实战中最有用的一个修行方向。木修水修也各有所长,但他们都不可能随意变出金、水、木做成的实物,比如在人的身体里发出大水、生出木头,活生生撑死一个人。如果火修可以随心所欲地收放火焰,那就真的是一种极为可怕、可以杀人于无形的能力了。“薛公子如果不愿让人知道,我自然会保密。”韩生蕤道:“明日,薛公子有把握让那道壕沟变成火墙?”薛策低声说了几句话。韩生蕤听后,眉头渐开:“好,那明日就这样做吧。”……众人之后又讨论了一会儿明天的事情才散会。当夜,回到房间以后,薛策还没有休息,在看兵书。薛小策也来了他们的房间,捧着一本书,坐在了戚斐的膝上,嘀嘀咕咕地给她讲故事——这段时间,他从王文那里学会了不少字的写法,还听了不少故事回来,迫不及待就想分享给戚斐听。他记得姐姐也是不识字的。戚斐:“……”所以说人不能乱装逼。她一个经历过高考洗礼的大学生,就因为在薛策面前装了一次文盲,从此,就不得不一直装成文盲,跟着一个小豆丁学“你我他”怎么写了。唉,头是她自己开的,那就只能演完这出戏了。远处,薛策的眼睛一直放在书页上,但其实,一直有些走神,注意力飘到了她和孩子的身上。从认识以来,薛小策似乎就和她很投契。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孩子却还是很喜欢粘着她。也许是因为,她对待薛小策的态度,温柔又有耐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和不耐烦,总是夸赞薛小策,摸孩子的脸颊,逗弄薛小策,放松又愉快。和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形成鲜明对比。与他相处时,这个女人的姿态,显然是“收”起来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怯生生,一直做小伏低地讨好他,看他的脸色行事,还经常会被他吓到,拘谨又小心翼翼,仿佛某种依赖于主人的饲养、因此不敢激怒主人的小动物。在破庙的时候,因为害怕他,就整个人贴到围墙那边,缩着肩膀睡觉。到了现在,明明晚上很冷,也不敢开口跟他讨要被子。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到现在为止,薛策其实已经对她这副不断放低自己,迁就和伺候他的姿态,有些习惯了,还觉得挺舒心的。可现在看到她哄着薛小策的样子,薛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许不是滋味起来。之前没有对比,他也没察觉出差别来。现在才感觉到,她在他面前时的低声下气和温顺,仿佛只是一层浮在表面的、没有入心的好,是她特意戴起的一枚滴水不漏的面具。是挑不出什么错处,但也假得让他有些烦躁。明明她自己说过,他才是三次救了她的大恩人。可实际上呢?她对薛小策,就比对他要真心。连对着那个认识没几天、叫做韩彦的人露出的笑,也比对着他时要灿烂和放松。差别待遇很明显。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的确,他喜欢看她温顺又事事以他为先的样子,但他更想要的是,她发自内心地对他好。薛策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的眼睛落在书页上,胸口却似憋了股闷气,翻书的力气也变大了,把纸页弄得哗哗声响。戚斐根本不知道坐在一边的薛策脑内活动会这么丰富,看到薛小策打呵欠了,便动了动腿,抖了抖他: “小策,很晚了,回去睡吧。”她的身体又香又软,还暖洋洋的,薛小策昏昏欲睡,却还窝着不肯走:“我还不困……”戚斐坏坏一笑,恐吓他:“小朋友不早些睡觉的话,以后会长不高的哦,一辈子都当矮冬瓜。”——才怪呢!薛小策长大会是什么样,眼前就正好有个模板了。现在多矮都没关系,反正最终都是会长到188.88cm的!可惜薛小策不知道这个秘密,被“长不高”这句话戳中了死穴,孩子一抖,立刻从戚斐腿上滑了下来:“那,那我回去睡觉了。”孩子目前还是与王文合住在一起的。原本刚来的第二天就打算调换房间的,但她和薛策,平时都忙着战争相关的事,没空带着薛小策。薛小策大部分时间都要和王文在一起,就主动说不想换房间了。换房间的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了下来。薛策将薛小策送回了他住的地方。薛小策一推门,就看见王文正倚在床边发呆。“我回来了!”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你的腿舒服点了吗?”“还行。”王文看了他一眼,说:“你刚才去找你舅舅和你姐姐了?”薛小策聊了几句,竟然又精神起来了,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嗯,一天都没见到他们了,因为外面在打仗嘛。姐姐说,这段时间,叫我陪着你看着你,让你别调皮。”王文看了一眼自己那条半残的腿,迷之沉默。心说到底是谁调皮啊。就算要调皮,有调皮的本钱么?“今晚还教我认字吗?”“今晚不了。”王文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被子:“薛小策,你给我说说外面发生的事吧。”……一夜过去,天空微微发白,亮了起来。城外战场一片狼藉,血流成河,断肢残腿遍地皆是。尤其是离地三米之内的那一段墙石,更是糊着厚厚的一层血肉尸泥。墙石上也布满了羯人在攀爬的时候,用利箭和匕首插入其中形成的小孔洞。也幸亏现在是冬天,尸体腐烂的速度很缓慢。如果是风向对涿丹不利的炎热夏季,又没法打扫战场的话,尸体一旦腐烂,城里就很有可能会出现疫病。清晨,在雪停以后,甸吉重新整军,再一次冲击起了信阳。昨天的两道深深的壕沟已经被尸骨填满了七八成,堆叠的尸体淹没了竖立的尖刀。前阵的羯人再无后顾之忧,嘶吼着全速奔来,那架势,比昨日还要更加凶悍。韩生蕤毫不畏惧地站在了城楼上,待前锋部队跑过了两道壕沟中间的地带时,中气十足地大吼:“放火箭!”霎时,“咻咻”声漫天,箭雨齐发。在箭头极速射入堆满了尸骨的壕沟之中的那一刹,熊熊烈火在瞬间就升了起来,不到一秒种,就沿着洒在尸体上的火油轨迹,烧成了一片厚而高的炙热火墙。万万没想到下雪的天气,火居然会烧得这么旺,来不及刹马的羯人面露恐惧,下一瞬,已连人带马被火墙吞噬,痛苦地嚎叫着。何勇吼道:“继续放箭!开始投石!”跑得稍慢一些以至于被困在了壕沟之间的羯人、还有那些最远处的被壕沟拦住的羯人,都因这一刹那的惊慌和迟疑,被后至的箭矢和投石机相继击倒。偌大的一片战场,成了一台可怖的绞肉机。城楼上的众人都一眼不错地注视着这一幕。烈火焚身的情境非常残忍,但只要想到被烧死的这些可恶的羯人在不久前在信阳屠城,杀死了好几万的被俘士兵和平民,就只觉得痛快了。何勇难掩激动:“真的烧起来了,薛公子果然神机妙算!”韩生蕤也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忘指挥:“都别掉以轻心!继续放箭,不要让羯人接近城楼!都准备好滚木、沸水和金汁!”实际上,最开始的那场箭雨,不过是薛策和韩生蕤商议出来的障眼法。纵然大部分的火箭,都在飞向壕沟的中途被雪打灭了,但只要暗中控火的人在,就能保证那些火油同时点燃起来——并且,从远处看,会让人觉得那是火箭的功劳。在这种人数众多的战争大场面中,个人的力量再通天也是有极限的。哪怕是能力开挂的龙傲天,也不可能凭一人之力,烧死几千个羯人。否则,必定会因为过度使用灵力而衰亡。但是,如果有火油的助力,那就简单得多了。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形成燎原之火。而尸体的油脂,又是绝佳的助燃剂。这两道陷阱,起码将今日进攻的羯人前锋的一半,都绞杀在了大火里,还给敌人造成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但因为天气对火也会有影响,这些大火可以逆着越来越大的雪势,一直保持着同样的烈度,一定是薛策在背后控制着。戚斐今天也上了城楼,和激动的众人不同,她第一个发现薛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仿佛也晃了晃,心里一惊,连忙跨过去,扶住了他,关切地问:“你还好吗?是不是头晕?”薛策望了她担忧又急切的双眸一眼,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堵在胸口的那一股找不到出口的闷气,仿佛也消散了些许,重新站稳了:“没事。”说着,就轻轻将她的手捊了下来。他只是灵力用得有些快,又不是真的站不稳了。拉拉扯扯地靠在一个女人身上,也太不成样子了。那边,韩生蕤说:“羯人很快就会冲上来,外面的事我们能控制住,彦儿,你去下面,做好运送伤员的准备。”韩彦高声应道:“是!”然后,就朝戚斐小步跑了过来:“戚兄,上面这里不需要我们了,你跟我下去吧。”一边说,他还一边伸出了一条手臂,打算哥俩好地搭着戚斐的肩膀,把她带走。“哦,来了。”戚斐从薛策身边离开,才走两步,忽然感觉手腕一紧,猛地被人拉住了:“啊!”回头,扣住她手腕的果然是薛策。戚斐疑惑道:“怎么了?”“过来。”薛策手下一用力,将她拽回了原本的位置,漠然道:“你留在这里,有事要你做。”戚斐:“?”薛策扣住她的手的力气很大,跟铁箍似的。说完这句话,也没有松手,就冷着一张脸,目视前方了。戚斐见状,虽然茫然,也暂时没有多问了,老老实实地站回了他身边。第22章说不定薛策一会儿会单独给她交代一个秘密任务。等着就是了。戚斐这么想着, 忽然听见了城楼的最底下一层传来了一阵响动。一行士兵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他们两两为一组,排着整齐的队列,搬运着一桶一桶东西, 往城墙的边缘走来。那些木桶上盖了盖子, 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但从他们略显吃力的动作来看,桶里的东西应该不轻。昨天也出现过类似的场景,所以,这一行人, 应该是负责把沸水或者滚油浇下城墙的那些士兵。但奇怪的是, 这些士兵今天都戴了鼻罩, 而且,那些蒸腾出来的热蒸汽里,似乎也缭绕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里面装的会是什么东西?很快, 戚斐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那些士兵来到了城墙边, 将盖子拿走,三人合力, 抓住了木桶的边缘和底部,“一、二、三!”地大吼着,齐齐发力,将里面的东西倾倒了下去。城墙下霎时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虽然整个过程很快,可戚斐还是看见了,桶里装的, 是某种有点儿粘稠的糊状液体, 黄黄褐褐, 隐约有些发绿,仿佛还漂浮一些块状的东西。盖子一打开,蒸气再无阻碍,冲天升起,那股恶心的臭味顿时更加浓郁了。戚斐:“……”卧槽,她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就是韩生蕤所说的“金汁”!名字金灿灿的,听起来很优美、很值钱,其实说白了……就是粪水啊!而且是煮沸了的、热腾腾的粪水!要不是风向对他们有利,这么多桶热腾腾的粪水,肯定会把自己人熏倒一片。不过这招虽然很重口,却也很有用。绝对不是单纯地为了恶心羯人的。粪水里面的细菌本就很多,经过昨天一役,现在还能冲锋的羯人的身上,十个有九个都是有伤口的——有些是被划伤、刺伤,有些则是被沸水和滚油烫伤的。一旦沾上了肮脏的粪水,按照战争时的医疗条件,伤口必定会缠绵难愈,极易腐烂,可以狠狠地削掉他们的战斗力。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韩生蕤用的还是滚烫的粪水,兼具烫杀和感染伤口的功效,可谓是一举两得。用这样的方法,纵然今日的将士死伤比昨日更多,涿丹还是再一次成功地守住了城墙。羯人今天折损在城门前的兵马,粗略估算,至少在一千五百到二千人以上。再加上昨天的死伤人数、伤口感染的人……短短两天,损失很是惨重。从昨天那场对战开始,甸吉就知道了涿丹会是一块铁板,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难啃。羯人两次强攻,都落败而归,昨日中午高涨的士气,早已滑入了低潮之中,犹如一个被戳破的皮球,噗地漏光了气。甸吉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牙,阴鸷地看了涿丹的方向许久,才宣布撤退。当晚,韩生蕤召众人去书房里议事。但在人差不多到齐开始的时候,城门那边出了乱子,韩生蕤立即带着韩彦赶去处理。唯一留在书房的何勇,不一会儿又被部下临时叫走了,只剩下了戚斐和薛策单独待在了这里。薛策没理会她,正站在书案前,双手撑桌,盯着运兵图看。书房里很安静,戚斐不想打扰他,百无聊赖地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书架。其实这里的藏书很丰富,而且大多都很有意思。无奈,她现在担着个文盲的人设,根本不敢在薛策面前看书——毕竟这里的书可不是图画书。对于文盲来说,写满字的书无异于天书,是不可能津津有味地翻来看的。再无聊,也只能干熬。戚斐托着腮发呆,原先是在盯着墙上虚幻跳跃的影子的。慢慢地,目光就移到了薛策的身上,有些走神。她觉得这段时间,自己重新认识了薛策。仿佛看到了一颗明珠洗去了尘埃,散发着坚毅沉静,让人安心的明亮光泽。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个角色,居然是在她得病休学、浑浑噩噩的那段灰暗的日子里诞生的——那段时日里,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何会产生这样的一簇灵感,浮现出这样的一个人物。并在某种不知名的冲动的裹挟下,将他写了出来,并凭直觉给他取名为“薛策”。策,策略、策赏,也指驱策马匹的竹制马鞭。运筹帷幄,策马沙场。虽然后来,不幸地穿成了这个角色的仇人,还经常在内心吐槽他粗鲁暴躁、阴晴不定、比大小姐还难伺候,但是……戚斐不得不承认,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是很喜欢这个角色的。不然也不会让他成为书里的主角了。因为,即使历经了两世坎坷与背叛,薛策也不会像很多主流复仇文的主角那样,心性大变,甚至为了复仇而走到极端。他的心脏,始终是鲜活炙热的。那股朗朗正气一直都在。明珠依然是明珠,没有自甘堕落成鱼眼。看到他为那些被拒城门外的无辜百姓说话时,看到他因为孟子源之流而愤怒不齿时,看到他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主动留下来协助韩太守时,看到他全心全意地沉浸在战事部署中,站在千军万马前也毫不畏惧的样子时……戚斐都仿佛能回忆起自己动笔写下这个角色时的那种憧憬和喜爱的心情。就算见到了真人后,发现他其实也有许多小毛病,什么口不对心、死鸭子嘴硬……但还是无损她对他的喜爱。她托着腮,因为有些出神,一双眼一直呆呆地放在了薛策的身上。薛策很早前就察觉到她的视线了,被一眨不眨地盯到现在,终于有些心浮气躁,无法再无视如此专注的眼光了,稍稍抬头,板着脸问:“怎么了?”戚斐下意识地接了句:“我觉得……”薛策皱眉:“觉得什么?”戚斐:“你这个样子很帅。”薛策:“……”这会儿回过神来,戚斐才忽然发觉自己忘了一件事——她今天在城墙上站了大半天的桩,两条腿都酸得不行了,却一直没等到薛策给她安排什么“秘密任务”。“对了,我有事要问你。”反正现在也没别人了,戚斐便站了起来,趴在了桌子上,疑惑道:“薛策,你今天要我留在城上是想让我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策的下颌在这一刹那,仿佛微微绷紧了。他撇开头,不看她:“我忘了。”戚斐一个趔趄。神他妈忘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戚斐现在是薛策的小厮,连忙跑了过去,原来是侍女端着夜宵来了。这几日,他们总是在这里商议事情,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韩生蕤的夫人每天都会遣人送糖水过来。韩生蕤次次都会热情地叫他们一起吃,但他的口味很甜,为了照顾他,韩夫人会在糖水里加很多糖。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韩生蕤本人之外,都对这么甜的东西敬谢不敏,所以,每次都基本是韩生蕤一人独享的。戚斐接过食盒,随后将门关上后,好奇地打开食盒的盖子看了一眼,今晚是冰糖雪梨糖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两天体力消耗大,虽然刚吃完晚饭不久,戚斐的肚子还是有点儿饿了:“薛策。”薛策头也不抬,随口道:“什么?”“你想吃糖水吗?”“我不喜欢吃甜的。”“哦……你说,这么大锅糖水,韩太守每次都吃不完,是不是很浪费啊。”似乎自从她夸了他一句“帅”之后,薛策的心情就不错,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嗤道:“馋了就直说。”“嘿嘿,你真懂我。韩太守应该不会介意我偷吃一小碗的。”戚斐干笑两声,便舀了一碗糖水。喝了两碗以后,她的上腹部却忽然出现了一些隐隐的绞痛感。戚斐皱眉,握着空碗,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应该不会是大姨妈要来了吧?这才过去不久呢。而且这个位置,是上腹部……猝不及防地,她的视线忽然一暗,耳膜嗡嗡作响。戚斐不由自主地一晃,猛地一下,趴在了桌子上,手里的碗没拿紧,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薛策吃了一惊,连忙越过了书案,拉住了她的手臂,盯着她:“你怎么了?!”“我觉得肚子疼,还有点儿晕……”戚斐抬头,感觉到自己鼻子下面黏糊糊的,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红色的液体。啥玩意,她流鼻血了?系统:“叮!恭喜宿主中毒,并触发支线剧情【刺客】,领取任务:舍己为人。请为薛策挡住一次致命攻击。”戚斐:“???”艹,中毒还要给人当肉垫,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啊!难道她流鼻血就是因为那锅糖水被人下了毒?可是,这锅糖水本来是要给韩生蕤吃的……莫非她因为贪吃,成了韩生蕤的替罪羔羊?!系统:“是的呢,这就是触发支线剧情的原因。”看到她滴滴答答地流着鼻血,唇色苍白的样子,薛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一把抄起了她的膝弯,将她放到了矮塌上面:“你先躺着别乱动。我去叫人来。”话一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妥,改口:“不,别留下了,我带你去找大夫。”说着,便打算将她抱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的烛火忽然一灭。只听一声大响,紧闭的窗户砰地一声被踢开了,银亮的匕首一闪,用力地往戚斐的方向一扎。匕首扎了个空,深深地扎到了枕头里面。那阵寒意,几乎是贴着戚斐的耳朵刺下的。若不是薛策反应极快,将她捞走了,她的头恐怕已经开花了。看身形,这个刺客似乎是个女人。刺客显然有些功夫,可借着暗淡的月光,发现了中毒且奄奄一息的人居然不是韩生蕤,而是一个瘦弱的小白脸。另一人亦不是韩生蕤的侍卫,而是一个身材更加高大的男子,身形一滞,仿佛极为诧异。但也是一瞬,刺客就抽出了匕首,和薛策缠斗了起来。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