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的娘家虽也是商户,但是老二正在考科举,已经是个秀才了。大夫人盘算着周家虽然身家比不得自家,但是跟自己这个表侄女正是相配。周家三小子她也见过,也是个清俊的少年郎。“如宁你觉得呢?”表姑娘在一边都已经傻了,原来,那日她遇见的那个人,是二嫂的弟弟!大夫人见表侄女半天没说话,看过去却发现她的脸已经红透了,这下也明白了。这事,成了。“你明日就去老二家。”大夫人吩咐道,“也别递什么帖子了,这个时候也讲不得那么多礼数,你赶紧把消息递过去才是正经。”“是。”周若琪赶忙应道。徐玉郎跟季凤青休息了一天,才觉得缓过劲来。晚上用饭的时候,季凤青趁人不注意坐到她跟前,说:“肚子还疼吗?”“没什么事了。”徐玉郎说道,“刚才你睡觉的时候,范家遣人过来,说后日无事,让咱们过去。”“好。”季凤青说道,“从范家出来,咱们去趟金陵知府,查查十六年前的户籍,总应该有些线索。”“也只能这样了。”徐玉郎说道,“不过,我不清楚那人会不会为了自保把自己卖入奴籍。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画舫的秦妈妈,就是为了逃过闻人瑾的追查,才进的画舫。”“这可就难了。”季凤青说道。“没关系,慢慢查总能差得到。”徐玉郎倒是安慰起他来。两个人正说着话,家丁就过来说徐家大房二少奶奶来了。徐玉郎愣了一下,说:“请进来吧。”“这人是?”季凤青看向徐玉郎。“你先坐着,我去正院一趟。”徐玉郎说道,“徐家大房那边,只有他们还算是个好人。”周若琪坐在正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虽然都是半新不旧的物件,但是看得出来都是好物,也难怪祖母眼红,自家现在,可拿不出这么多好东西。就说着待客用的茶具,也是甜白瓷,他家现在自家用的,都没这么好。她正想着,就听见脚步声,徐玉郎迈步走了进来,这几年不见,这个三弟,越发清俊了。“玉郎见过二嫂。”徐玉郎行了个礼,“不知道二嫂忽然造访,是有什么急事?”周若琪点点头,见屋里不过两三个人伺候,知道都是徐玉郎的心腹,这才放心地开了口。“祖母想要算计你。”她说道。徐玉郎却笑了。“嫡祖母什么时候不想算计我才是奇怪呢!”虽然不是说自己,但是周若琪却面上一红。“你昨日到了金陵,祖母就知道了。她过些日子要遣人大张旗鼓地上门,说你回来不拜见祖母。”周若琪说道,“之后等你到了徐家,就把你跟婆母娘家的表侄女关到一处,然后逼着你纳了她做小。”“嫡祖母真是好算计。”徐玉郎笑道,“所以二嫂今日这是通风报信?”周若琪点点头,说:“你也知道。徐家现在虽然是婆母管家,但是上上下下都是嫡祖母的人,婆母自己都笑成自己不过是个拿钥匙的大丫鬟。”这个徐玉郎倒是知道。“还有。”周若琪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虽是小辈,不敢言长辈过错,但是公爹的心思,想必三弟也清楚。婆母这些年又说又劝,心思没转过来,架倒是吵了不少。”“所以,大伯母那边是如何打算的?”“婆母也没什么打算,不过是心疼娘家表侄女,不想让她做妾罢了。”周若琪说道,“今日让我过来,就是让您有个准备,先给祖母那边下了帖子,让她挑不出错来。”“那二嫂您过来是又有何求呢?”周若琪闻言一笑,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二弟。我家那个虽然小,但是看着天资也还可以。我跟你二哥不欲让他从商,想看看能不能也考个科举做个官。”话说到这里,徐玉郎就明白了。“二嫂放心。日后小侄子长大了,就让大伯母写封信过来,我定会求人在金陵给他找个好师傅。”周若琪闻言,喜不自胜。她赶忙起身,给徐玉郎行了个礼。“那就多谢三弟乐。”“二嫂客气。”“对了,婆母那表侄女已经许了我家弟弟。”周若琪说道,“还请三弟到时候注意些她的名声。”“玉郎明白。”周若琪见话已经带到了,就起身准备告辞。徐玉郎送她到门口,忽然又说了话。“二嫂好口才,又有担当。既然二哥有些平庸,为何二嫂不把二哥手里的生意接过来呢?”“我?”周若琪看着他,表情有些难以置信。金陵虽然也有女子行走于商铺,但是多半是寡妇人家。她夫君尚在,自己就接手,也不知道外人会如何议论他家。“二嫂不妨回去跟大伯母商讨商讨。”徐玉郎说道,“我虽然做官时间短,但是这段日子也见了不少人,自认看人还是准的,二嫂若是接手商铺,徐家恐怕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周若琪本来就不是一般闺阁女儿,听了徐玉郎的话,内心竟是有些激动。或许,这也是一条路。徐玉郎送走周若琪,转身就回了书房,季凤青正在看徐玉郎的笔记,见她进来刚要说话,就发现她气哼哼的。“可是你家嫡支那边又出幺蛾子了?”“是。嫡祖母居然想给我安排个二房。”季凤青这下忍不住笑了。徐玉郎抬手写了个拜帖,招呼研墨过来。“下午把这个给徐家大房,就说我公务在身,实在不得空,等事情一结,就去拜会嫡祖母。”“是。”捧砚接过拜帖,重复了一遍。“还有,把给范家的礼品匀出一份给嫡祖母送过去。免得让人说我失了礼数。”徐玉郎说道,“范家那边的,从父亲私库找东西补上。”“生气了?”季凤青见研墨走了,坐到徐玉郎身边,伸手捏捏她的手指,“不气了,我娘说过,女人这个时候不好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徐玉郎这个时候已经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了。“知春。”徐玉郎喊道,“弄碗姜糖水来。”“又不舒服了?”季凤青摸摸她的头发,“不生气了啊,那天我跟你一块去。我就不信季家的名头还镇不住他们!”徐玉郎这下笑了。“我都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他们还想算计一二,你这个世家公子,若是大房那边有女儿,怕是想急匆匆地就塞给你。”“促狭!”季凤青点点徐玉郎的鼻子,“牙尖嘴利!”范家,范喆拿着徐玉郎的帖子看了又看,这个日子口,这孩子过来,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想着想着,他自己就笑了。他都这般年岁了,又远离朝堂这么多年,又有什么事情能找到他呢?徐玉郎十三岁中举之后,就跟着父亲做生意,除了年节,也很少再去范家。这一日,她与季凤青站在范家门口,竟是有些激动。原来,她与范家,居然还有亲戚关系。“徐玉郎见过师傅。”“季凤青见过范家老太爷。”范喆捋着胡子坐在上首,看着立在下面的两个年轻人,恍惚间又回到许多年以前,孝慧太子也是这般立在这里,跟他行礼。“坐吧。”范喆说完看向徐玉郎,“大理寺少卿做得还好?”“还挺有意思的。”徐玉郎说道,“也破了几个案子。”“有前途。”范喆说完挥手示意屋里的人都去外面伺候,“今日过来,怕不是只是看望我这个老头子吧?”徐玉郎跟季凤青对视了一眼,她从怀里掏出闻人琰的密信,双手递给范喆。“这是皇帝让我给您的,事情都写在里面了。”闻人琰?范喆不明白他为什么千里迢迢让人给他带一封信。他拿小刀裁开信封之后,看着看着,手就有些发抖。徐玉郎与季凤青坐在一边,两个人都有些担心,反家老太爷这么大岁数了,这万一有个好歹,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请郎中。“你是珂儿的孩子?”范喆看完信,看着徐玉郎的眼睛问道。“是。”徐玉郎点点头。“原来我那外孙竟然还有后代活在世间。”范喆笑了起来,“怪不得我第一眼见你就心生喜爱,若是按辈分算起来,你得叫我一声曾外祖父。”徐玉郎拜范喆为师,没有人引荐。那年她才十岁,跟着父亲上街,因为贪玩,竟然走丢了。她也不哭,乖乖地带着书童坐在路边等着父亲来寻她。正巧碰到出来遛弯的范老爷。范喆一见她的长相就心生欢喜,坐在一边跟她说起话来,见她口齿伶俐,就笑着问她愿不愿意做自己弟子。谁知道徐玉郎竟然赶忙起身,对着范喆作揖,口中还念念有词。“徐玉郎拜见师父。”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一更了,会晚一点。第61章范喆看着徐玉郎, 恍惚间,她的面貌跟几十年前那个笑吟吟叫他爹爹的姑娘重合在一起。“师傅。”徐玉郎立在范老太爷身边, 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范喆激动地擦擦眼睛, 高声唤了一个在门口立着的侍女。“如意,去请太夫人过来。”“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应道。范老爷看着立在他眼前的徐玉郎,眉宇舒展。“你这孩子,倒是有几分你外祖母的品格。”当年, 范家的嫡长女范敏,就是女扮男装去街上玩,认识了微服出来的闻人桥。“我长得很像外祖母吗?”徐玉郎问道,“我只知道我很像孝慧太子。”“像,非常像。”范喆说道。孝慧太子肖母, 而徐玉郎几乎又跟孝慧太子长得一模一样。是以范喆看着她,非常激动。这时,范家太夫人走了进来。她一见徐玉郎就愣住了。“太夫人。”徐玉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季凤青立在那儿觉得自己有些碍眼, 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就悄悄退了出去。“来看看。”范喆说道, “这孩子原来是孝慧太子的女儿。”范家太夫人愣了一下, 又看向范喆,指着徐玉郎。“这?”范喆把闻人琰的信递给太夫人, 她看过之后, 惊喜地看着徐玉郎。“果然跟敏儿长得一样。”先皇后范敏早逝,范家一直极力辅佐孝慧太子,所以孝慧太子去世之后, 范家才避居金陵,不问政事。“你这孩子现在住哪儿?”太夫人说着,拉过徐玉郎的手。“住在徐家老宅。”“伺候的人够吗?”太夫人问道,“不行就搬过来住。”“夫人。”范喆有些无奈,“这孩子的身世还没公开呢!”太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吗?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太夫人说完,又拉着徐玉郎的手仔细地瞧了一遍。“有时间记得来看看我老婆子。”徐玉郎犹豫了一下,说:“曾外祖母放心,玉郎一定会经常过来的。”范家太夫人摸摸她的头发,这才离开。“你外祖母的早逝一直是我们心中的刺。见了你,就让我想起敏儿。”范喆说道,“范家退居金陵,也是因为如此。”“玉郎明白。”范喆敲了敲桌子,说:“去把门口那个叫回来,我有事问他。”徐玉郎点点头,起身去外面把季凤青叫了回来。“你这小子有眼力见。”范喆打趣道,“做玉儿的夫君倒是够格。”徐玉郎跟季凤青对视了一眼,范家老太爷是怎么知道的?“我虽然老了,可是我不傻。”范喆说道,“就你们两个带着书童就来了,孤男寡女的,不是就要定亲了,还能是什么?”徐玉郎红着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季凤青在一边高兴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行了,不跟你们开玩笑了,说正事。”范喆说道,“你们要找的人,绝对不在金陵。”“为什么这么说?”徐玉郎有些不解。“那老妇是柳贵妃身边得用的人,自然机敏。她既然能逃得过柳贵妃的眼,自然也不会留在金陵这种地方。”范老爷说道,“你们往雍郡这种地方看看,兴许能有收获。”“雍郡?”徐玉郎念叨了一句,“雍郡自古以来就是大齐与西夏的必争之地。前朝初年争了过来,后来前朝衰败,雍郡又重新被西夏抢过去。大齐立朝之后,也不过在前些年,刚刚把雍郡重新纳入舆图。”“这就对了。”范喆捋捋胡子,“有很多犯了事的人,都会去那里避难。当年雍郡重新回归大齐之后,当地的人都是重新上了户籍。你去查查,应该能查到。当然,前提是那个人还活着,若是她死了,闻人瑜恐怕还要蹦跶许久。”“范老太爷。”季凤青在一边说道,“我们就这么跟圣上说?”范喆笑了笑。“还得劳烦你们两个一桩事情。范家虽然退居金陵,但是户籍还在汴梁。我家小孙子今年也好有十八了,回头你们回去的时候,把他带上。这孩子虽然聪敏,但是有些跳脱,得让许太傅好好管教一番才行。”季凤青想了想,说:“范老太爷高义。”“什么高义不高义的,我没那么崇高。”范喆说道,“孝慧太子总归是敏儿的孩子。况且范家也沉寂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徐玉郎坐在一边,左右看了看,有些茫然。“玉儿,你虽然是个女娃娃,但是是孝慧太子的孩子。圣上肯定会待你不一般。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个孩子志向远大,又因为幼年的事情,见识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儿。”范喆说道,“若是圣上问你有什么要求,顺着本心说话,他必定是允的。”“可是,我那样是不是不太好?”徐玉郎问道。“你这孩子,果然学问可以,但是人情上还是有些不通。”范喆笑着说道,“你什么都不提,圣上反而对你有所提防,你若是提了,他才会踏实。”徐玉郎点点头,说:“那送人去许家呢?”范老爷冲着季凤青一仰头。“季家小子,你说给她听。”“范家送人去汴梁,就是证明要让范公子参加科举。算是跟皇帝示好,毕竟范老太爷,可是半朝座师。”徐玉郎先隔离箱,这才明白过来。“我看大理寺倒是挺适合你。”范喆带着笑音对徐玉郎说,“季家小子占了身世的便宜,对朝事比你了解太多,这些方面,你倒是可以多问问他。”徐玉郎点点头。“你若是以后不想让圣上拿捏你的婚事,想做什么就跟他说,他必是允的。”范喆又重复了一遍,“陈朝敏德郡主就是个例子,她辅佐陈朝长泰帝继位,之后什么都没要,只要求继续在朝为官。后面长泰帝如此护着这个表姑姑,还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玉郎明白。”范喆又笑着看向季凤青。“只不过,不知道你这个未来的小姑爷乐不乐意!”“我?”季凤青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我自然愿意,含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能嫁我,就可以。”季凤青本人聪明,也长了一副聪明相,冷不丁露出一副憨相,倒是更加可爱。“这样最好。”范喆说道,“当年,太子妃的人选,我属意的是谢家二房的姑娘,就是现今皇后,可惜她当时年岁略小,而珂儿又对谢家大姑娘一见倾心,最后她就成了太。”徐玉郎愣了一下,说:“可是孝慧太子妃不好?”“她是你亲娘,我本不该说这些。”范喆说道,“可是你也是个姑娘,日后也得成亲,有些事情,我就想让你知道,免得吃亏走了弯路。”“曾外祖父请讲。”范喆见她如此称呼自己,这才继续开了口。当年,谢蘩虽然容貌秀美,天资聪敏,但是行事过于高洁。若是嫁入世家,确实是个好主母,但是最为太子妃,她就略微显得有些不够大度。“珂儿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呢,也满心满眼都是珂儿。”范喆说道,“其实康平帝赏下的人,就是放到东宫又如何,良娣也好,梁媛也罢,就是太子妃把她们放到偏殿不让她们出来,谁又能说一个不字。至于宠幸不宠幸,还不都是太子的事。哪个后妃,敢明目张胆地把手伸进东宫。”徐玉郎低着头,没说话。“你再看当今皇后,从太子到四皇子,都是她生的也就罢了。皇上宠爱的那几个,又哪个能翻出花来。”范喆说道,“就是当年在王府,她还不是把圣上攥在手里。可是,满朝谁不说她大度。”徐玉郎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范喆。“曾外祖父的意思是?我要大度?”徐玉郎这话一出口,范喆就明白这孩子是真喜欢季家小公子。还没等范喆说话,季凤青在一边就笑了。“你笑什么!”徐玉郎瞪了他一眼。“范老太爷的意思是,一件事情有两种方法解决,为何不选更讨巧的那一种呢?”徐玉郎想了想,忽然就笑了。“明白了?”范喆问道。“嗯!”季凤青在一边看着,觉得她笑起来可真好看。“留下用个饭再走吧。”范喆说道,“陪我老头子喝几盅。”“好啊!”徐玉郎笑着应了,“许家老太傅也经常留我用饭,就是为了能喝两盅。”“没办法,家里管得严,也就这种时候才能解解酒虫的馋。”范喆说完自己就笑了,“许太傅比我好,他学生多,我呢,只不过教一些毛头小子。”范家自己酿的桂花酒,酸甜可口,醇厚香浓,可是后劲儿很大,徐玉郎在一边看着范家老太爷跟季凤青喝酒,心道季凤青这下怕是要被灌醉了。果不其然,季凤青出了大门被风一吹就有些头晕,上了马车就靠在软枕上一动不动。“不舒服?”徐玉郎在一边问道,“这酒后劲儿大着呢!”“我当然知道它后劲儿大。可是那位是你曾外祖父,他老人家喝酒,我还能不陪着?”季凤青说完就皱紧眉头。“呆子!”徐玉郎说道,“好在离着徐家也近,回去我让行舟熬醒酒汤给你。”“嗯!”季凤青说话间就靠在徐玉郎身上,“难受。”“回去喝了醒酒汤就睡一觉。”徐玉郎看着季凤青,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长得可真好看,两道眉毛如漆似墨,他的眼睛细长,眼尾处上挑,虽然不是桃花眼,但是自有一番韵味。他的鼻梁又高又直,配着那双薄唇,很有些风流公子味道。最近因为瘦了,他轮廓更加分明。怪不得他是探花郎,徐玉郎暗想。“看什么呢?”季凤青忽然睁开眼睛,吓了她一跳。“看你好看。”徐玉郎吃了这一吓,倒是把实话说了出来。“你也醉了?”季凤青问道,“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徐玉郎眨巴眨巴眼睛,说:“你确实长得很好看。”季凤青抬手捏捏她的脸,就又闭上了眼睛。“这般难受?”季凤青点点头。“还有多久才到?”徐玉郎听完这话,掀起帘子撩开个缝。“就快到了,拐过这条街就是了。”到了徐家,徐玉郎让下人扶着季凤青回到厢房,自己又让研墨熬了醒酒汤送过去。他自己梳洗一番之后,也踱步去了厢房。“你家公子怎么样?”徐玉郎问道。“回徐公子,刚刚吐了两次,现在好多了。”行舟在一边说道。“睡了?”“没有,公子说睡不着。”“知道了。”徐玉郎挥挥手,“你先回去歇着吧,晚上兴许你还得熬夜守着呢!”徐玉郎让曹妈妈跟知春守在外面,自己迈步进了内室。“还难受呢?”徐玉郎坐过去坐到床边问道。季凤青点点头。“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瞧瞧?”徐玉郎见他面色苍白,关切地问道。“那倒不必,吐了就好了。就是这股劲儿缓不过来。”季凤青说着皱皱眉头,“有没有什么吃的?”“怎么了?”徐玉郎问道,“胃疼?”“没事。就是刚刚吐完不舒服。”徐玉郎让知春去厨房端了白粥过来,让季凤青喝了半碗,见他眉头舒展,这才放下心来。“你个呆子。”徐玉郎说道,“下回少喝一点。”“可是我今天高兴啊。”季凤青说着从身后环住她,“范家老太爷都已经认可了。”“你啊!”徐玉郎忍不住点了他额头一下,“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那你呢?陪我吗?”季凤青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问道。徐玉郎摇摇头,说:“陪是陪不了的,曹妈妈在外面已经开始咳嗽了,你没听见吗?”季凤青叹了口气,说:“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在外间陪你。”徐玉郎说道,“反正我要还整理一下柳贵妃的事情,回去也是在书房坐着,外间笔墨也是齐的。”“那行。”季凤青往外看了一眼,见曹妈妈没注意,瞧瞧在徐玉郎脸颊亲了一下。“睡吧睡吧。”徐玉郎帮季凤青盖好被子,顶着曹妈妈的眼刀在外面书案坐了下来。十六年前,柳贵妃下手杀了给孝慧太子饮食下药的两位妈妈。一位逃出来被谢家大老爷救了下来,另一位不知所踪,如果她去了雍郡,那么现在到底还在不在雍郡呢?她会不会回来伺机报仇?据信上所说,柳贵妃为了斩草除根,连那两位的家人都没放过。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虽然晚,但是颇为肥美第62章徐玉郎想着想着, 就觉得头疼,茫茫人海, 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她总不能跟季凤青再去趟雍郡吧!她摊开大齐的舆图, 设计了几条从金陵到雍郡的路线,深觉得这位妈妈如果能活下来,真是太难了。路途遥远,又有追兵, 换做是她自己,都不见得能逃出生天。一个人若是藏起来,是很难找到的,可是如果让她来找自己呢?徐玉郎敲了敲书案,那个人肯定是想要给自己家人报仇的。如果圣上昭告天下孝慧太子的孩子还活着, 她应该会找过来吧。徐玉郎觉得这个主意甚好,赶忙起身去卧室找季凤青商量。曹妈妈在一边看着,心里又给季凤青记了一笔。她走到近前, 才想起来季凤青还在睡着。自己笑了一下,转身刚要走, 就被他拉住了手指。“你醒了?”徐玉郎低头看着季凤青,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一直就没睡好。”季凤青说着坐了起来,“半睡半醒的。”“还是不舒服?”徐玉郎弯下腰仔细地瞧了瞧他, “要不要我请个郎中过来?”季凤青往外面看了一眼, 握住徐玉郎的手。“郎中来了也不管用,有你就足够了。”徐玉郎见他还有些迷糊,偷着看着眼外面, 见曹妈妈立在那里没有反应,这才坐了下来。“我又并不是郎中,要我有什么用?”“谁说你不是。”季凤青把她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怪不得要带着曹妈妈来,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收回前面的话,我们赶快成亲好不好?”徐玉郎把手指抽了回来,歪着头看着季凤青,忍不住笑了。“你觉得,你打得过我吗?”季凤青没说话,只是往前探了探,把头凑在徐玉郎耳边。“那你舍得打我吗?”他的热气呼到徐玉郎耳边,弄得她痒痒的。她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透了。季凤青伸手捏捏她的脸,又亲了她脸颊一下。“咳咳!”曹妈妈在外面咳了两声。徐玉郎赶忙站起身来,说:“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就过来,我有事跟你说。”季凤青刚想说什么,徐玉郎就慌忙跑了出去。他叹了口气,行舟不知道去哪儿了,让他自己穿衣服,他的头还疼着呢!徐玉郎在外间坐了一会儿,季凤青才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这么慢。”徐玉郎说道。“头疼呢!”季凤青不顾曹妈妈的眼刀子,走到徐玉郎身边拉着她的手,“估计要疼到明天早晨呢!”“晚上再喝点醒酒汤就好了。”说话间,徐玉郎偷偷把手指蜷进他的掌心里。季凤青偷笑着攥得紧紧的。“我刚才看了舆图,从金陵到雍郡一路非常艰难,也不知道那位妈妈还在不在人世。”徐玉郎说道,“我觉得与其再去雍郡,不如把我的身世放出来。她若是还活着,为了报仇,肯定是会找上门来的。”“可行。”季凤青说道,“明日你写了信让金陵知府派人送回汴梁,若是可以,咱们就能趁着天气尚未天冷走水路回汴梁。”“如果可以,就能回家过年了。”徐玉郎笑着说道。季凤青听完这话,忽然垮了脸。“早知道我就说不行了。这样,还能跟你多待一会儿。”徐玉郎侧过头看着他,说:“可是回去以后我的身份就能公开了。”“也是。”季凤青说着,捏捏她的手指,“那之后,我就让我爹娘去提亲,好吗?”“这个你问我做什么?”徐玉郎声音里都是笑意,“这个得我问爹娘。”“那你就是愿意呗!”季凤青说完又亲了她一下。“咳!”曹妈妈下大力咳了一下,两个人这才松开手。“我去让人吩咐厨房晚上给你做个蛋羹。”徐玉郎说道,“我胃口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吃蛋羹。”“好。”徐玉郎说完慌忙就走了,知春赶忙跟了上去,曹妈妈在最后,临出门的时候还瞪了季凤青一眼。季凤青摸摸鼻子没说话,毕竟是他偷亲了人家姑娘,瞪两眼,也很正常。用过饭,徐玉郎跟季凤青就直奔书房,曹妈妈也不说话,就跟门神一样立在书房门口。好在两个人只是商议如何写信,也没有什么太逾矩的行为。过了许久,二人终于把书信写好,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晚上记得把醒酒汤喝了。”徐玉郎说道,“若是还不舒服,也别忍着,就遣人去我院子。”“没什么大事了。”季凤青说着用手揉揉眉心,“就是头还有点疼,估计明日就好了。”“那就好。”徐玉郎说完又看看季凤青的脸色,“是比下午好太多了。临行前,估计还要去范家几次,你可别再喝多了。”“我知道。”季凤青说完又捏捏徐玉郎的脸,“原来这么关心我啊!”“咳咳!”曹妈妈又在外面咳了两声,“公子,季公子,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知道了。”徐玉郎说完之后推了推季凤青,“你再不走,曹妈妈该生气了。”季凤青看了外面一眼,凑到她耳边说:“明日给曹妈妈炖点冰糖雪梨。”“小心曹妈妈听到了不让你进来。”徐玉郎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下。季凤青难得见她如此娇俏,鼓着勇气又亲了她一下。“快走吧!”徐玉郎推推季凤青。“你都还没有亲过我呢!”“我才不要呢!”徐玉郎说完又推了推他,“为什么要亲你!”“难受。”季凤青说完就抱住徐玉郎,“头疼,胃也疼。”“那我让人去请郎中。”季凤青的脸蹭着她的肩膀,说:“不要,郎中来了医不好的。”徐玉郎这下真忍不住笑了,她看了眼曹妈妈有些发青的脸,偏过头亲了季凤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