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的时候偶遇项莹,项知言目不斜视,权当没看见。项莹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让我们俩跑走了。我们一直跑到僻静处才停下来,我大病初愈,体力不支,靠着颗树疯狂喘气。项知言看我,轻踹了我一下。“你也太敢说了。你也不怕刺激到她。”我冲项知言摆摆手,先喘匀了气才说话:“这种时候你跟她好言好语,她就越来越往牛角尖里钻,这么刺激下说不定明天就能下地你信不信。”明天下地什么的都是胡扯,项知言过来揉我的脸。把我欺负得没声了,才开口:“她就是这么多年都在钻牛角尖出不来。”“总是不明白,不是你对什么人越好,她就要喜欢你的。”我把他的手扒拉下来,瞥他:“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生她的气。”“她已经尽力在对我好了。”项知言说,“只不过我比不过项莹,我明白。”我是真佩服项知言心宽似海。心里这么点小嘲讽还没翻到明面上,就被项知言捕捉到了。他冲我笑,“而且也没事,我不是有的是人爱吗”我脸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这个情况,孟建华会被判多久。”这是正事,项知言也严肃一点,拍拍我的肩膀,往医院的停车场走。“他不是判多久的问题。”项知言声音变冷,“他现在已经够得上死刑了。”“真的啊?”我们上车,系好安全带,项知言开车驶出车库,一边打方向一边跟我说,“回家你自己问倪曼吧。”我:“?”项知言开口:“这不是孟建华第一次用这种招数,倪曼想起来当年的事了。”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开口:“是王志磊?”项知言嗯了一声。榉木无青于2020-05-03 19:26发布第30章章节141:3个月前/3个月前标题:141概要:说推平就推平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和卢丹平藏得死死的秘密。他还在试探性地暗示一点点眉目。倪曼自己能联系起来。我更没想到,倪曼想到这个,没来找我说,先去找的项知言。为这个我吃味了一路。项知言觉得我得理解倪曼,倪曼先跟他说就跟我一直瞒着她的思路是一致的。都是觉得对方说不定承受不了,所以才不说。“你之前生病不光吓到我,也吓到她了。”项知言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训我生病的机会。这件事上我真没什么底气,只能有气往肚子里咽。到了家,我还寻思要装一会儿不知情呢,倪曼就跟我摊牌了。她特别紧张地说要跟我说一个事,然后把她的猜测说了。“小植,你要清楚一件事……孟建华不可能一个人把这件事盖下来……你明白吗?”我忍了忍,还是觉得不忍心,也摊了牌。我说:“姨,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其实知道。”倪曼诧异:“你怎么会知道?”我说:“不光我知道,卢丹平也知道。”我把我爸日记里的那些事全部告诉她了。倪曼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我还以为她是承受不住打击,结果倪曼沉吟片刻,立刻除去找了老陶,吩咐了很多事,说要收拾东西,马上回平阳。我以为她是被我刺激到了,不想理我,有点伤心。这伤心还没伤筋动骨,倪曼就瞧了出来,敲了我一个爆栗。“你以为我不要你了,太脆弱经受不住打击?”倪曼笑话我:“我是那种人。”我摸摸头,真心看不懂她是什么章程。“你爸爸不是那种会因为后悔内疚,就留下这么个日记本的人。”倪曼肯定地告诉我,“就像他们泼你脏水一样,如果没有证据,孟家不可能害怕。”“平阳老家里,你爸爸一定留的有可以指正孟建华的证据。”我隐隐觉得倪曼说的是对的,可是我自己已经都翻过了,什么都没有啊。“总有些地方,是不方便让小朋友知道的。”倪曼朝我眨眨眼,带着郑德安,当天下午就回了平阳老宅,把老陶留下给我们。我感慨于她的行动力,问项知言,真的会有证据吗?项知言说大概率有,他的想法和倪曼一样,如果没有证据,孟家不至于这么急切地想问我要老宅。“也或许你之前的态度迷惑住他们了,他们觉得可能你真的只是知道,但是没有证据。所以虽然急,却也没下死手。”项知言说,“说不定其实是刚好,证据如果太早翻出来,他们有钱有关系,说不定就草草遮掩过去,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我不解,问他,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项知言看我,笑,说到了小朋友该睡觉的时候了。淦,他才是小朋友。不过该早睡确实真的,我病好之后就一直很嗜睡,医生说暂时可以让我睡,权当修养,过了这段时间再慢慢调整。我洗好澡,躺在床上,很快就昏昏沉沉地要睡过去。项知言搬了个电脑过来,一边陪着我睡觉,一边在电脑上处理什么东西。他已经这么奇奇怪怪很久了,我一直没弄清楚他在做什么。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又不想演戏了。对于我的疑问项知言只是翻了我一个白眼,叫我不要胡思乱想。于是我只能遗憾地去睡觉了。倪曼在平阳老宅地毯式地搜了几天的东西,结果真的找出来几个u盘。里面放着全是夜店包厢的监控录像,录像里面孟建华的脸和他的罪行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这里面自然也包括王志磊临终前的录像。他死的不体面,对外一直只说是突发疾病。其实真相就是一次性被孟建华强行注射了大量毒品,没扛过去才一命呜呼。倪曼的行动力很快,孟建华和朱彤的案子还没开始审,她就把新的证据递交了。这还不算完。从这批证据被披露开始,她直接找了团队全网发通稿。王志磊毕竟是拿了华语影坛唯一一座小金人,影响力和知名度远在我爸之上,这件事被翻出来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孟建华本来只是一个不出圈的案子,一夕之间变成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死。孟建华最阴毒的地方就在他自己并不吸毒,毒品只是他控制人的道具。由王志磊的事开始,孟建华这些年做过的孽一件件被曝光在阳光之下。包括他借高利贷赔掉耀华,最后又被我爸买回来的事。让我惊奇的是,连我都被平反了。孟建华的无耻让他以往所有的话语都失去了可信度。那个说我工作情况的微博又被转了一轮。连我当年我爸葬礼时受的那些迫害都有小道消息流出来。这些事对我的影响还是小打小闹。自从孟建华的事情曝光,耀华那边的通告就没停过,说是蹭热度也好,说是义愤填膺大义灭亲也好。卢丹平痛痛快快地把新电影的事说了,包括会还原这些阴暗面的地方也一并明示。一时间翁松那个剧本价比千金,带的耀华的股价都在疯涨。这些事说起来多,发生起来其实也就是几天的时间。那今天我睡觉的时候都觉得不真实,老是跟项知言说,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我好像什么都还没做,也就是生了一场病,对手就倒下了?项知言彼时已经不太忙了,一边刷手机一边回我说,其实也可能不是什么特殊的,也就是时机到了,所以事情就顺水推舟发展成这样了。“从舆论上,是他们先动手诽谤你,最后发展成这样只能说作茧自缚。”项知言说,“从因果上,他们也只能说是天道好轮回。”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也不再多想了。现在风波过去,文老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要我回去帮忙,假期结束,不能再躲懒了。我睡前刷了下手机,又刷到一条小道消息,说孟建华早就欠下高利贷,负债累累,被逮捕之后无力偿还,孟家的产业和别墅都被抵押。我没去查这条消息的真实性,虽然感觉是孟建华能做出来的事。我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的时候,听见项知言问我,他好像也刷到那条消息了,问我如果是我拿到了孟氏的别墅,我要怎么处理。我当时困得要死,随口说推平了,让那些魑魅魍魉都好好晒晒太阳。这话我说了就忘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项知言跟我从湖艺下班回家的时候,特地开车去了别的地方。我看旁边的风景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熟悉,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结果预感成真,项知言真的带我去了孟氏老宅。一个真的被推平了的,孟氏老宅。章节142:3个月前/2个月前标题:142概要:我这其实真的是爽文来的+不瞒各位,我当时看到那一片光秃秃的土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项知言为了博我一笑倾家荡产了。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旋了一会儿又被我否决。项知言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我们还要过日子啊不是。他当时解个约都为钱为难,这一年多也没什么大头收入,勉强度日而已。但是如果没什么关系,他又干嘛特意驱车带我过来。我镇定思考了几分钟,觉得趁人之危把孟家老宅买下来并且推平这事应该是倪曼干的。这符合她的行事风格,也符合她的财力。项知言应该只是带我过来看看。想通了其中的因果关系,我问项知言,“这是倪曼干的吗?”项知言朝我扬扬眉毛:“我干的,喜欢吗。”我登时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我克制不住手抖,握住了他的肩,用一种绝望的语气问他,咱们家现在还有钱吗。项知言奇怪我的反应,看了我两秒,反应过来。“你……”他语气是那种哭笑不得,还有点好笑的感觉。“我天天在你旁边处理报表,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看?”他那些乱七八糟又是数字又是曲线图的玩意谁愿意看啊,我一脸耿直地跟他说,项知言真的是彻底无语了。我们俩这大傍晚的,也不回家,也不吃饭,也不约会。在这么个没有什么美好回忆的光秃秃的地旁边吹冷风。项知言开口:“好吧…………咱们家有钱,还算有钱。”我不相信,我觉得他就是驴我的,于是追根问底,问他我们家到底有多少钱。项知言掏出手机算了一下,他居然还要算一下。然后他跟我说,如果把所有资产全部折现,大概是这个数。然后说了个天文数字。我心情平静无波,这个数字我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在驴我了。一个去年解约金都差点拿不出来要卖房子的人,怎么可能一年过去变得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有钱。中六合彩都不能这么有钱。项知言大概是看出来我不信了,开始用话点我。“我去年刚认识你的时候也想解约,但是我那个时候表现出来缺钱了吗?”我想了想,回答:“没有。”项知言谆谆善诱,那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缺钱的呢?这个好回答,我就是因为这个察觉到朱彤可能签了对赌的。“你去综艺的时候。”项知言笑了笑:“好,现在你想想,在我认识你到我去演综艺这段时间,出现了什么会大量消耗资金,但是未来说不定会赚很多钱的事呢?”我顺着他的话去向,一下子就想到了。《山祭》后期补上来的一笔投资,和改变了《四相人生》这个剧命运的那3000w。我迅速提问:“《山祭》还是《四相人生》?”项知言赞许地看着我,开口:“都是。”“两个剧我都投了钱。”我又觉得他在说故事了,嚯,投一个赚一个。他当自己什么人。《山祭》补上来多少钱我不清楚,《四相人生》我可从谢崤那里得到过确切数字的,3000万,不是小数目,他这么一个小演员他哪里拿得出来。他提醒我:“你记得朱彤那个游方吗,中间原始持股人卖掉30%的股份给石天传媒,换了两亿签了对赌。”这事我记得,我记得那个退场的原始持股人的名字是……“夏庐。”我说了这个名字,忽然就全部连起来了。2亿的资金注入,夏庐退场,30%的股份可以换6000w左右,如果他和项知言有其他的协议,就比如其实夏庐有一半的股权是给项知言代持的,意思是就是在朱彤第一次和人签对赌的时候,项知言就利用退场,赚了3000w。我日!我的天!!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项知言,卧槽这个人太精了!我第一次觉得朱彤太惨了!真的太惨太惨了!她被做妈妈的坑了一辈子就算了,给妈妈搞点外快,居然还被做儿子的从中牟利!我的天3000w!钱原来这么好赚的吗??!!也许我震惊的表情太外露,项知言都被我看的不自在了。见我也不太想在这个地方久留,就让我回到车上。准备开车回去。我在回家的一路上都跟做梦似的,脑子里一直在给他算账。《山祭》他有多少投资先不说,《四相人生》他是最大的投资方,《四相人生》是今年的大爆剧。没上卫视只在网络播放,经济效益好到离谱。少说净收入也过亿了。也就是他从今年秋天开始就是个亿万富翁了。我觉得眼前开始有点晕眩。我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我没想过项知言能有这么多钱。我们难道不是过气影帝和十八线小编剧的组合,什么时候他一个人就这么悄咪咪地脱贫致富了。这事我要是早意识到,要是早意识到……我想到这,多少杂思都停顿在这里。好像我就算早意识到,我们的故事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为了他演技的问题,我还是会写话剧剧本,还是进湖艺,还是何鲸的班子。后面经历那么些事,好像也不是依靠钱获得拯救的。他有钱或者没钱,好像都没什么影响。车停到燕池西苑的停车场,我们坐电梯上楼,进了家。倪曼还在跟庭审,最近就不住这边了,老陶也跟着去他们那边伺候。这个家还是只剩下我和项知言两个人。哦,还有满露台的花。我换好鞋子,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抬头问项知言:“亿万身家的项老爷还愿意给身无长物的孟少爷做一碗绉纱小馄饨吗?”项知言低气压了一路,终于被我这一句话问笑了。开口:“绉纱小馄饨有,单档汤也有。”我点点头,勉强算是接受了他突然变得很有钱这件事。章节143:3个月前/2个月前标题:143概要:结局后来项知言才把夏庐跟他的事彻底说清楚。其实算是互利互惠,夏庐有启动资金,想快速积累一笔钱去做大投资,看上娱乐圈来钱快。就找了上了项知言。说起来也是因为《雨人画家》。我不得不感慨项知言真是演一部顶人家十部。项知言当时就已经有想法想逃开朱彤和项莹的控制了,就和夏庐签了份协议。他引荐夏庐和朱彤项莹创建的最早的游方,私下也出了一部分资金。他是日后赚钱的主体,所以夏庐很痛快地分了他一半的股份。后来的事就是之前说的那样,吸引来孟建华签对赌,利用股份完成退场,除了经纪约还在朱彤手里不自由,其实早就完成原始资产的的积累了。夏庐因为这件事和项知言关系变得挺好的,项知言大部分的流动资金都在夏庐那边做投资,回报率很可观。不过再可观也没有他《山祭》和《四相人生》两部剧的投资回报来的可观。说到这个我就不爱听了。每次说到这个项知言都要把这两件冰冷的投资行为转述成,不希望我为难,希望我能高兴。前者是要打傅文睿的脸,后者是要帮齐东和谢崤。我说你可拉倒吧,你就是相中了少爷我的眼光,想借机捞一把。彼时亿万身家的项老爷正在忍辱负重地在厨房做饭给我吃,一边做还要一边接受我无情的鞭笞。他还委屈上了,说能赚钱都成缺点了。我就跟他装生气,跟他说士农工商,让他自己品品商算第几个阶层。他就跟我说,那君子远庖厨,有本事你别来厨房啊。嚯,说他是商,他还真给我演上文盲了。我立刻激情演讲五分钟,讲君子远庖厨究竟是什么意思。项知言听半天,问我,所以你以后是准备吃素吗。我说啊,不是啊。项知言,哦,那不忍杀生,让别人杀,自己美滋滋的吃肉,你这也是君子的所为?我一个不慎被他抓到了把柄,又不是很想现在继续跟他激情辩论这句话诞生的时代背景和语境。因为清炖狮子头要做好了。于是我非常能屈能伸。“哎,那就不做君子了嘛,我要左边那个,那个大一点。”项知言这个时候就笑,笑的特别开心。其实我知道他应该还有事情没告诉我,孟建华判了以后,有一次我和倪曼聊天,她告诉我最后那段时间孟建华开始不择手段,疯了似的拉人绑在他的那艘破船上,是真的在资金上有很大的缺口。“具体不太清楚,不知道是单纯的运气不好,还是谁做了个局给他。我不太懂期货股票这些。你德叔说,是有人用了一大笔钱和孟建华搏,孟建华没扛住诱惑,输的太惨,说是他那部电影的投资款都输进去了。所以后面才负债累累。”项知言就算聪明,也不至于全能到什么都懂。如果这是他做的,我觉得操盘的应该还是夏庐。不过这就属于项知言觉得不能告诉我的秘密范畴了。这样一来我倒是能理解为什么朱彤出事的时候他状态那么不正常。如果真的是他,他本意可能也只是想让孟建华和孟家破产。应该也跟朱彤和项莹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不要再跟孟建华过从甚密,奈何项莹自己要找死,这才连累了朱彤。我们后面去看过好几次她,毒品的后遗症挺严重的。得亏朱彤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意志坚定地超凡脱俗,康复的进度连医生都惊讶。我们也在遇到过两次项莹,每次都是捧着保温壶,在走廊上和我们交错而过。我想朱彤那句话可能是对的,她真的不是太在意项知言。但是她可能没有那么不在意朱彤。又过了一年的元旦,这跌宕起伏的一年才算过去。孟家破产之后我再没收到过我奶奶的消息。项知言跟我说他去接受老宅的时候,里面已经搬空了,什么都没留下来。只是卢青和有时会告诉我,在旧物市场看到了很眼熟的旗袍,老式剪裁,保养的很好。她现在天天在家里闲得无聊,过了年开春马上要出国。她出国之前卢丹平都不可能回家住。两个人在国内都已经过得跟异地一样。不过她一点都无所谓,兴致勃勃地跟卢丹平“网恋”。我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清汤寡水稀松平常地不由得想鞠一把热泪。回家我忍不住问项知言卢丹平是真的喜欢卢青和吗?不是他又驴我的吗?“谁都有自己谈恋爱的方式,舒服就好。”他跟我说。我点点头,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卢丹平只回复一个字或者两个字。他现在忙着搞我爸那个纪念电影。因为孟建华的事,我爸这个角色已经复杂立体丰满到不行,剧本改了又改,演员更是没法找。他甚至想让项知言去演我爹。这个提案被我坚定地拍死在了沙滩上,火速让项知言复工去演话剧去。让我男人演我爹,这不搞笑吗。至于谢崤那边,我一直不敢让他知道,我们口中的3000w大菩萨是项知言,怕影响友情。谢崤倒是真的很怀念菩萨,每每遇到什么幺蛾子甲方都会念起项知言的好来,甚至想去给他点盏长明灯祈福。我每次看到他这种言论就很忍俊不禁,憋笑憋的非常辛苦。有时候和他插科打诨晚了,项知言就会宿管上线,没收手机,勒令我去睡觉。早睡早起这个习惯的养成,主要因为我俩要定点去湖艺报道,他去排戏,我要去文学组。翟白秋现在和我们算是同事,别扭了一阵,终于又恢复原来每周给我打一次电话的状态,后来有一次我在他那边听见周黎的声音。没说破,也没问。就正常挂了电话。也算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顺便一说,项知言那个劳什子工作室终于建起来了。他现在不太差钱,主要是挑剧本,投资的很少。现在倒是看不出来他当初投资那些虎得不行的决策,都是求稳。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得攒着,不能亏了,因为要给我拍电影,或者电视剧。哎哎哎,我就问你,他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计较什么,哎哎哎。除了这个其实生活挺平淡的,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有钱的实感,我也实在没有什么消费的欲望。两个男的也搞不出孩子来,自然也没有养成教学的快乐。日子就普普通通的过,唯一特殊的一点就是他走夏庐的路子给我们家配了家庭医生。并且要求我谨遵医嘱天天锻炼。我想起来上次生病他那可怜的小样子,想想还是从了。还有啥事要说呢,就是项知言那个金鸡百花奖还是没拿到,就钟嘉瑜老师拿了最佳女主。我那个小qq群又是哀婉叹息了很久。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事,他后来凭着《疯子,演员》拿了个的话剧奖。应该是国内最高等级的奖项。他刚拿的时候还有点不可置信,文老就跟他说有啥不敢置信的,这奖一年颁10来个人呢,给你一个算啥。项知言听完这句话就觉得平静无波了,普普通通地拿了个奖回来,感觉还没有费远柯通知他评上国家二级演员的时候来的新鲜。这事过了一周,我们群里才有人发现这届金狮奖里面混进去一个项知言,qq群当场就炸了。其他的,其他的,其他还有什么想说的。啊,有了。项知言在湖艺越混越开之后,出现了一个怪癖。他一直试图挖掘我的表演潜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有意无意地跟我说看到个什么什么本子,里头有个角色很适合我。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写写东西还行,演戏可就算了。和他说了多少回,他都屡教不改,这次放弃了,下次再来。有一次我刚从青海湖回来,陪文老搞一个文青电影的剧本,去当地取材。项知言那段时间应该是拍个话剧改编的电影,我回湖城的时候,他请了假回来呆了三天。整天也不干正事,就在家里的各个角落观察我。我最后被他烦得不行了,恨不得揍他,他才跟我说他们那个戏里有个角色,他想让我去演。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再次听到这句话的心情。反正当天晚上我家是没开火的,我语重心长的拿出了大学辩论的本事和他讲道理。从我不想演戏,而且你们都开机了两个方面和他阐述他这个想法有多不切实际。他全程就只有一句话,你剧本都没看过你忽悠谁呢。我没办法,只好让他拿剧本给我看。可是我看完了剧本也还是没懂他想让我演谁。凭良心说,剧本改的挺扎实的,虽然团队作业的痕迹严重。不过因为原本话剧就很好,戏冲突和节奏都很明晰,改成这样倒是恰到好处。可是也因为这样,里面任意一个角色都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那么不着调。在我表达了态度和疑问后,项知言给我指其中一个自然段。“你看这里,‘秋实对原野说,你去吧,你飞过去。我在这等你。’你有什么感觉。”……我能有什么感觉,现在是在做高考语文阅读吗?项知言看我不懂,也没纠结什么,直接开口说:“我读到这里的 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个英语单词。”我有点明白他意思了,接口道:“flyaway?”项知言笑了,我知道自己说中了。我陷入了沉默,我算是明白了他这段时间到底是在折腾什么。烦人死了的玩意,折腾个没完,我还真不忍心晾着他。我沉默一会,直接开口问他:“你就是想让我去看你,去看你演戏。”项知言没有再说话,我知道自己又说中了。这其实不光是撒娇。项知言是个方法派的演员,巅峰状态的时候,准确不过只是基本功,真正可贵的是,他了解怎么去奉献自己成全角色,怎么用他生命里的所有的感受和意义去赋予那个角色以生命。就比如《雨人画家》里的童潼。他原先离开那个境界有了一段距离,现在已经随着对演戏的熟悉,逐渐回到了那个高度。然而再好的表演也需要观众,他需要一个他信任的,能和他高度共情的人出现在那里。一个能从没有前后文的一句话里,给个英文单词的提示,就能准确领悟他想说啥的人在那里。就是这么个烦人的家伙,我却还是能明白他。他需要的不是我的陪伴或爱情,他需要的是我在那个时刻,看向他。我自诩是个文字工作者,我明白亲眼所见和转述之间信息量的巨大差别。只有我在那里,看到的才是最完整的他。目睹一个人情绪释放到顶点之后的姿态,那是除了本人以外,能接近其灵魂的极限了。说真的,我被自己的想法有点吓到,脸都有点发烧。因为我感受到他灵魂对我的渴求。而最让人疯狂的是,我也这样渴求他。我最后还是去了他那个剧组,全程自掏腰包,当个跟组家属。我片场呆得习惯的很,他们有什么问题,协调剧本啥的我还能帮点小忙。也不存在同行相争之类的事,反正都偷偷的,没敢给导演和文学组组长瞧见。我每天就闲逛,找当地人唠嗑,以及在项知言犯病或是演戏的时候冲上去围观或是安静的当我的粉丝。然后下了戏,和他一起去吃饭回酒店休息。有时候晚上会有人来找他说戏,也会有其他的杂事。这种时候,我就呆在屋子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用手机或是电脑写点东西。有的时候我写的出神了,连人什么时候走的,或者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只是等我回过神,往往会看见他也就安安静静地在屋子里做自己的事。而每当我灵光乍现写的眉飞色舞,简直恨不得马上找个论坛发表好收获赞美的时候。回过头,总是能看见他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跟我说写了啥能不能瞅瞅。这个时候我才发觉,他不是只要求我看向他,他其实一直都在看向我。他那个戏拍的很顺,中间也有过艰难的时候,不过剧组都是经验丰富的人,所以很快就解决了。拍到后面我混的熟得不能再熟,直接把电脑笔记本什么的挪到他们文学组的棚里,闲的没事就和他们比谁更会写彩虹屁。这种东西就是图个乐,本质就是发个微博那样的碎片段子。可就是这样,有时候我得了一个好句子,都会下意识的藏着,想第一个拿去给项知言看。这种行为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最多说明我在项知言这里完蛋得透透的。回湖城的时候,我竟然还有些不舍。我们回来之后,我想了很久,和项知言商量我们以后工作能不能岔开,这样我随组的时候他能跟着我。他拍戏的时候我也能随组跟着他。项知言思考了一晚上,想了个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