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哈哈大笑,说:“登什么记,一个傻子一个瘸子,又穷得叮当响,还用得着登记吗?两人直接住一起就是了。”陈浩不知如何反驳,只好连连点头。老板娘从陈浩点头的频率上仿佛看到了对自己的肯定与鼓励,本着积极配合残联调查工作的热心,又开始讲述了起来。“虽然只有张傻子每个月一千几百元的政府救助收入,但他们两夫妻也没什么消费,管饱还是完全足够的。瘸子寡妇也算会持家的,买菜也挑卖剩的菜头菜尾来买,肉档老板有时候也会送他们一点卖不出去的肉。”“那张博良回来后,他们三个人一起居住吗?你知不知道张博良有没有工作?”陈浩问到。“我猜就没有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他这种人哪有这么容易肯去本分工作?我平时也经常见他在路上游荡,估计也是游手好闲的多。张傻子不容易啊,人都傻了,还要用几百块钱的低保金养着三口人。”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冲老板娘喊到:“老板娘,给我称一斤白砂糖。”老板娘连忙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对傅云帆和陈浩两人说到:“他们家七巷15号就在前面两个路口拐进去,大概走到中间位置就差不多到了。你们去看看吧,不难找。”老板娘说完,已经走进了店铺开始给顾客称白糖。傅云帆他们也就不便再打扰,道了谢之后就往老板娘所说的方向走去。姜明和大将一路跟着易洲,看着他的车驶进了易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他们把车停在了一边,姜明确认视线清晰无阻之后拿起了电话给傅云帆拨了过去。“老大,易洲已进入易氏集团大楼,我们现在在门口守着。”“好,盯紧了,注意密切留意他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傅云帆在电话那头说到。“收到!”姜明挂断了电话,迅速扭头往四周观察了一番。“怎么啦?”大将问到。“老大让我们注意一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老大怀疑接头人会出现?”姜明确认了四周暂时没有异样后,把头扭了回来。她看着大将,一脸认真地说到:“大将你说,老大他昨天为什么会这么巧出现在易氏的工地上?”大将松了松安全带,认真地说:“要我说这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你也觉得?”姜明瞪大了眼睛,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一样,激动地问:“你也看出来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然看得出来啊,老大跟他们很熟吗?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一起出现在他们易氏的工地上。”“你什么意思?”姜明开始怀疑她跟大将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我猜傅队应该是接到了上级的秘密命令,很早就已经开始对易洲他们进行跟踪调查了。怎么?你不也是这么觉得的吗?”大将一脸茫然地看着一脸疑惑的姜明。大将的推测很有道理,说不定真相就正如他猜想的那样,上级领导们已经对易洲那伙人有所怀疑了,然后暗中派遣傅云帆对他们进行秘密跟踪调查。这么一想,所有的疑点也就理得顺了,什么所谓的巧合,还有傅云帆对易洲特殊的照顾,一切看似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姜明的三观仿佛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重组,她一拍脑袋,说:“对啊,很有道理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没想到也就算了,怎么会往那方面想?哎呀,我真是疯了!”“往哪方面想?”大将越听越糊涂。姜明连忙摇头摆手,说:“没没没,没什么。”大将没好气地一笑,语带宠溺地说:“你啊,就爱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姜明看着易氏集团几十层高的办公大楼,突然正式了起来。“如果你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么易洲这个人就肯定是有问题的了。”大将伸展了一下肩膀,回答到:“也不能说是肯定,定案之前一切都还只是怀疑。不过正如你之前说的,自从易洲出现后,跟他有关联的案子就没停过。即使他不是主谋人,但多多少少应该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就是啊,我第一眼见他就感觉这个人不简单。具体的说不上来,但就是隐隐有一种不太安全的感觉。”“估计是因为长得太帅了,让人没有安全感吧,哈哈。”大将开着玩笑。姜明扭过头对着大将,敷衍地应付式的一笑,又说:“他是很帅,可惜啊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他这种又冷又神秘的猫系男子不太感冒,我还是喜欢阳光明媚一点的。”“像傅队那样的吗?”大将试探着问到。“傅队啊,好是好,就是感觉不太像是踏实过日子的。你看他交女友的标准和换女友的频率,我可不敢幻想。”姜明连连摆手。大将偷偷笑了一下,说:“你啊,就是想找个天天给你做早餐做午饭做晚饭,照顾你一切起居作息的,还要不花心,眼睛永远只看到你一个人的,对吧?”姜明笑容灿烂地应着:“对啊对啊,有没有人给我介绍一个?”大将也不看姜明的眼睛,用听似玩笑的口吻说到:“我就是啊,我会做饭会做家务,又踏实又不花心。有车有房,有正当职业,没有欠款。虽然长得比不上傅队那么好看,但应该勉强也算五官端正吧。你看我行不?”姜明不好意思地扭过头,看向车窗外,有点害羞地说:“哎呀,你这种绝世好男人,这么好的条件,追你的女孩子都要排队排到法国了吧,也不见你拍拖,肯定是要求太高了。”大将刚想解释什么,突然一辆熟悉的车出现在视线中。“你看,小田他们也过来了。”大将用眼神示意姜明往外看。“难不成刚才进了停车场的那辆车是郑穆青的?”姜明说着,已经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姜明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把电话放下了。“小田他们说郑穆青离开局里之后回了他们郑氏集团一趟,没多久就出来了,然后就直奔这边。”“刚才听审问结果,他们两家好像是有生意合作的。”“生不生意合不合作的都是次要啦,你刚才没听老大说吗,陈俊楠一骂了易洲,郑穆青马上就动手抓住了陈俊楠的衣领,按照这个趋势,我看要不是易洲让他停手,陈俊楠挨揍是必然的了。你说他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么急着为对方出头?”姜明又不禁脑补了一场关系复杂的大戏。大将就着姜明的话,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分析到:“大概是很好的朋友吧,或者是利益相关利害相辅的某些勾当的搭档。”52 第52章办公室里,易洲正在认真地翻阅着手上的文件,而郑穆青正坐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是说了会让人给你送回去吗,怎么这么急?”易洲放下了文件,把视线转移到面前的电脑上,一边操作着键盘一边问到。“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郑穆青伸手移开了易洲的电脑屏幕,盯着他的眼睛说。易洲只好停下了他放在键盘上的手,:“为了陈俊楠?”“现在警方在怀疑你我啊,外面都有人盯着,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易洲站起来,走到办公室一边的操作台上,开始斯条慢理地冲着咖啡。“我知道。但既然没做过,也没必要去想太多。”“他们派人盯你啊,当你是嫌疑犯啊,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那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平常心就好。”“那个姓傅的警察呢?昨天还像狗皮药膏一样跟着,怎么今天一出了事就不见踪影了啊?这么快就忙着避嫌了?”易洲虽然嘴上没说,但其实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介意的。他一直试图让自己不要往这方面去想,试图告诉自己可能傅云帆碰巧有别的事抽不开身。虽然很牵强,但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个昨晚还在为他亲自下厨的人今天竟然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他划清界线。易洲突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很在意傅云帆这个人了。“穆青,怎么突然又扯到这了,人家傅警官也许有事忙呢,整个局这么多人,又不是什么案件都归他负责。”易洲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帮傅云帆解释,或者其实他只是想借此安慰自己吧。“不归他管?你不会不知道他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吧?谋杀案不归他管归谁管?”郑穆青走了过来,站在咖啡机旁,继续说到:“不过也怪不得他,根正苗红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当然不想因为这点事影响了仕途,赶紧避嫌的好。”易洲把一杯咖啡递给了郑穆青,然后自己拿起另外一杯轻尝了一口:“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郑穆青喝了一口咖啡,点了点头,赞叹了一句:“好咖啡!”然后他拿着咖啡坐到了沙发上,看着易洲,认真地说:“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太近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是哪路人?”易洲品尝着杯中的咖啡,别有意味地反问道。郑穆青对易洲不紧不要的态度有些意见,他说:“zale,你以为他真的会拿你当朋友,真的会真心帮你吗?如果是的话,他现在人在哪?你听我说,他接近你肯定是有意图的,他们那种人我了解得很,他们接近你就是为了摸清你摸清你们集团的底细,千方百计地找到他们想要的所谓的犯罪证据,然后借此立功受奖平步青云。他接近你只是想利用你,当你没有利用价值时他还会出现在你身边吗?”听着郑穆青的话,易洲沉默了。他抿了一口咖啡,低声地问到:“你特意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郑穆青顺了顺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表情严肃地问到:“陈俊楠这件事,你怎么看?”“有人想杀他,还顺便找准了时机,想要拉上我们。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对,所以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危,要不我给你安排几个人?”易洲一笑,说:“不用了,你刚才不是说楼下都是警察在盯着吗,我看我们现在安全得很。”易洲说完,好像突然从自己的话中意识到什么。他反复思索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的笑容。都怪这里的路太过让人摸不到规律,路的两旁又被小商贩堵得严严实实,傅云帆和陈浩前前后后又问了好几个路人,才终于找到了七巷15号的门牌。附近的好多房子都翻新过了,七巷15号这间破落的小平房在平均三层高的崭新住宅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仔细一看,竟然还能品出一似仿旧复古建筑的味道。木门虚掩着,没有上锁,不过看上去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锁起来的。傅云帆抬起手在木门上敲了敲。没有人应声。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听到有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一个干瘦的头发蓬乱的中年女人从门后探出了头。中年女人看到傅云帆和陈浩两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站在自家的门前,不由得往后一缩,双手紧紧地抓住门边,眼神畏缩。“你好,请问这里是张博文的家吗?”陈浩为了不吓到门后这个对他们充满警惕与害怕的妇人,说话时双脚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尽力地展示出一个充满亲和力的微笑。而傅云帆站在陈浩旁边,为了避免眼前这个女人关门谢客,也努力地跟着挤出一个“我是好人,你别害怕”的笑容。女人的眼睛反复地在傅云帆和陈浩两人的身上打量着,良久,才终于开口问到:“你们是谁?”早在傅云帆成为队长之前,他跟陈浩就已经是很好的搭档。两人一起合作了好几年,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默契,一般这种走访都是由陈浩充当外交官的角色。陈浩拿出了工作证,递到女人面前,尽量把话说得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张博良你认识吧,他今天早上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你们是他的家属,我们特意过来通知你,并向你们了解一点情况。”女人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目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也没看陈浩的工作证,也没说话。陈浩见此,把工作证收了回来,又耐心地问到:“我们方便进去吗?就简单聊几个问题,不会打扰你太久,可以吗?”女人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她点了点头,把门拉开,闪过身子,让出一条道让陈浩他们走进来。傅云帆和陈浩走进了这间破旧的小平房,一走进去就被一股潮湿发霉的空气围绕,傅云帆感觉鼻子很不舒服,很想打喷嚏,但为了不让屋主人尴尬,他侧过头擦了一下鼻子,把强烈的不适感忍住了。进门处是一个露天的小院,有一个抽地下水的泵水器。正前方是厨房,一眼望进去就看见一个土灶和满地的柴草。左边有两扇门,都没有关门,一个是卫生间,另一个是卧室。右边是一个厅,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光线昏暗,看上去让人有点头晕目眩。傅云帆和陈浩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可是他们左右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女人瘸着脚走进厅里,艰难地从里面拖出一张小凳子,傅云帆和陈浩见状,马上上前搭过了手。“我们来吧。”陈浩接过了女人手上的凳子。傅云帆往身后看了看,又把另外两张凳子搬了出去。他们三人坐在院子的抽水泵旁,凳子有点矮,傅云帆和陈浩的姿势看起来有点不太舒服。女人坐在他们面前,低着头,用手梳理着掉落在耳旁的头发。陈浩用温和的语调开始了对话,:“我姓陈,你喊我小陈就可以了,怎么称呼你?”“我叫阮翠华。”女人低着头,犹犹疑疑地小声地回着话。“方便说一下你跟张博良是什么关系吗?”“我是他嫂子。”陈浩往旁边的卧室看了看,问:“你丈夫张博文没在家吗?”“他出去田里挖土豆了。”陈浩感觉这次的对话有点艰难,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问起。他看了一眼傅云帆,只见对方正东张西望地打量着这间小房子,丝毫没有要帮忙接一下话的意思。就在陈浩为难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把洪亮的女声响起。“张大嫂啊,你在家吗?”瘸腿的阮翠华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妇人已经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女人身材圆润,脸色也红润。可能是刚才走太快了,气还有点喘。她看到阮翠华面前坐着两个牛高马大的陌生男子,还没顾得上休息一下顺顺气息,就径直走了过去。“你们看着很面生啊,我在这当了十多年的妇女主任了,残联的人我都认识,怎么就没见过你俩?你们工作证呢?拿出来我看看。”圆润女人的语速很快,宛如豌豆射手成了精。幸好傅云帆和陈浩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傅云帆站了起来,从兜里摸出工作证递到了女人面前,说:“我姓傅,是市公安局的。刚才为了控制影响,所以借用了残联的名义进行调查,还请见谅。”圆润女人接过工作证看了看,马上露出了具有村委会大妈特色感染力的笑容。她双手把证件交还给傅云帆,边笑边说到:“原来是警官们在办案啊,我刚才经过路上的时候听到小卖部老板娘说残联的人来找张博文了,我就赶过来看看。我就想嘛,残联的人过来慰问,怎么可能不先通知一下我们村委会呢,这不符合常规啊,我担心是骗子,所以赶紧赶过来了,没想到是警官们在办案啊!对了,这张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惊动市公安局了?”女人的语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减慢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高频射出,傅云帆和陈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睛她就说完了。“你是这村委会的妇女主任吧?你贵姓?”傅云帆客气地问。“免贵姓张,我们村基本都姓张。”女人熟门熟路地从厨房搬出一张凳子,坐在了阮翠华的身边。“看来张主任对这个地方还挺熟悉的。”傅云帆看着张主任熟络的态度,问到。“那必须的,张博文残疾低保户,是我们村的重点帮扶对象,逢年过节的都要进慰问名单的。我当妇女主任都十多年了,要是对他家的情况还不熟悉,那就是我的失职了。”张主任拿过手边的葵扇,一边扇着风一边说着,脸上始终挂着讨喜的笑容。感觉这个张主任也是个热心肠的人,而且掌握的信息应该也不少,傅云帆决定来个开门见山。“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实不相瞒了。今天早上张博文的弟弟张博良出了车祸,现在人还在医院抢救,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他相关方面的情况的,不知道张主任对他有没有了解?”53 第53章张主任看了阮翠华一眼,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阮翠华始终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被车撞了?严重吗?可真是造孽啊,大的已经成这个样了,小的刚放出来没多久又摊上了这样的事,要是又落下个残疾什么的,就真的是造孽了。怎么走路不带眼的,该不会是一大早的就喝醉了吧?”张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扇子叹着气。张主任说着,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扇子,一脸疑惑地望向傅云帆和陈浩,问:“怎么现在交通事故也归公安局管了吗?我看你们是公安局来的,还以为张博良那不省心的又惹什么事了。”傅云帆身体前倾向着张主任,外人看来仿佛是在拉着家常。而此时陈浩又默契地自动转变为记录员的角色,坐在旁边仔细地记录着张主任说出来的重要信息。傅云帆曾多次以玩笑的口吻表达了自己对这个搭档的崇高敬意,凡是他不想开口的,陈浩都主动替他担了,而一旦他冲到前锋,陈浩又默契地给他充当起后勤的角色。所以傅云帆总是说,陈浩简直是他们刑侦大队的支柱与后勤保障。“张博良不是走路被撞的,他是开车把人家给撞了。你知道他平时开车吗?”“他把人家给撞啦?这不可能吧,他自行车都买不起一辆,这怕是有什么误会了吧?”张主任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傅云帆挥了一下手把一只趴在他手臂上的蚊子赶跑,然后把眼神落在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的阮翠华身上。“这其中的细节我们暂时还不方便透露太多,但实情就是这样。可以问一下张大嫂最后一次见到张博良是什么时候吗?”阮翠华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反应过来,好一会都没有回应。张主任推了她的肩膀一下,喊:“张大嫂,警察同志问你话呢,他们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小叔子是什么时候?”傅云帆实在是太感激张主任的存在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跟阮翠华简单有效地沟通。“他昨天中午吃过饭后出了门,就没回来过了。”阮翠华声音很小,犹如蚊鸣,甚至还没有这个院子里的蚊子声音洪亮。傅云帆又挥手赶跑了一只。“他有跟你说过他去哪里吗?”“没有。”张主任豌豆射手般的种子按捺不住,见缝插针地补充到:“他这人游手好闲,整天无所事事,逮谁偷谁,他出门怎么可能需要跟家人交待。”“逮谁偷谁?”傅云帆发出了疑问。“他是有案底的,你们都知道吧,村子里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他这种人放出来后谁还敢请他做工。找不到工作,就只有整天游手好闲的,整天在街上闲逛,一逮住机会就偷个包什么的。”“那你们不报警啊,就这样纵容着他干这种违法犯罪的行当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浩突然开了声,严厉地说:“你们这样可是包庇啊!”一听警察同志这么说,张主任就紧张了。她连忙挥舞着双手撇清关系,辩解到:“我们都只是听说的啊,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报警也需要真凭实据才能报啊,总不能胡乱浪费警力对吧?”为了缓解张主任的紧张,傅云帆连连点了几下头。大概是为了赶紧从这个敏感的话题中脱离出去,张主任气也不喘地无缝转接了过去。“张家这两兄弟啊,村里的老人基本都认识。他们家一直以来都比较艰难,张博良又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你不知道吧,张博文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拜张博良所赐。”天气闷热,张主任的脸有些微红,她用力地扇了几下风。“张博文跟张博良这两兄弟自小性情就不一样,张博良整天在外面惹事生非,三天两头地打得一身伤。而张博文从小就沉稳,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个好孩子,出来打工后自己一毛钱都不舍得花,全往家里拿。可惜啊,有一次张博良闯了祸,被十多个社会混混围着打,张博文为了保护他弟弟,被打成了重伤,救是救回来了,可人也废了。没过几年,他们的父母也积劳成疾离开了人世。本来啊这一家的担子该落在张博良的肩上,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还是没生性,依然地这样胡混度日,还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几年前被抓进去了,这不才刚放出来没多久,现在又出事了。”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声响,全程雕像般一动不动的阮翠华此时却第一个抬起了头。她用手撑着凳子,略显艰难地把身子撑了起来,拖着瘸腿往门口走。张主任转过身去,望向门外,问:“是张博文回来了吧?”阮翠华帮忙着移开木门,一个矮矮壮壮的男人挑着一筐土豆进来了。他的表情呆滞,目光无神,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模样。张博文一进门,看到院子里坐着两个高大的陌生男人,不禁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几步,躲在了木门后面。傅云帆和陈浩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好向张主任发出了求助的眼神。张主任接收到求助信息后,责无旁贷地发挥起她村委会主任的作用。她走到张博文身边,轻声细语地说到:“你不用害怕,他们是残联过来看你的,顺便做个随访,你不用害怕,像之前一样就可以了啊!”张博文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他挑着土豆慢慢地从门后面出来,向傅云帆他们面前移动。他挑着土豆在傅云帆和陈浩面前站定,突然动作夸张地鞠了一个躬。傅云帆被这突然的状况弄得一愣,陈浩马上站起来,扶着险些从张博文肩上滑落的挑杆。陈浩帮忙着把土豆筐放到了一边,让张博文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自己站到了傅云帆的旁边。张主任走过来弯着大胖腰对张博文说到:“你不用紧张,领导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就可以了。”张博文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弟弟张博良是什么时候?”傅云帆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地问到。“昨……昨天!”张博文发音很吃力。但他竟然能听懂自己的问题,并且能准确地回答,这已经超出了傅云帆的预想。傅云帆马上乘胜追击,问:“他要去哪里?有跟你说过吗?”“去……去……给我……买……好吃……吃的!”张博文说着,嘿嘿地笑了起来。虽然笑容跟正常人对比起来显得有点别扭,但还是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高兴。“你弟弟张博良说他要出去给你买好吃的?”张博文一边笑着,一边用力地点着头。晚上8点,傅云帆和陈浩来替姜明和大将的班。他们把车停在了姜明他们后面。“他还在上面,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姜明在电话里报告到。“郑穆青呢?什么时候走的?”“郑穆青是五点十分离开的,阿元他们应该一直跟着。”“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来接着。”傅云帆说着,打开了车窗,点燃了一根烟。“老大,要不你跟浩哥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肯定又有很多事要你俩主持的,我跟大将不累。”姜明说着,看了一眼大将,大将连忙点头表示认同,并凑近了话筒说到:“对啊傅队,你跟浩哥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看着就行。”傅云帆把烟喷出了车窗外,语气强硬地说:“少废话了,赶紧给老子回去休息,养好精神,明天有的是你们俩干活的机会。”陈浩看了一眼傅云帆,拿过他手上的电话,说到:“听你们傅队的,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大把的事需要你们全力以赴呢。”姜明争执不过,只好作罢,妥协地说:“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过来替你们。”看着姜明他们的车离开了视线范围,傅云帆也刚好抽完了一根烟。他转头看了陈浩一眼,说:“要不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陈浩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哐哐地灌下去大半瓶。“以前值夜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啊,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傅云帆趁机挖苦到:“这不是看你年纪大了嘛,不比当年年少时那么好精力了,随便熬一下夜,那黑眼圈便大得吓人。我体谅一下你让你老人家多保重,你还不知感恩。”陈浩没好气地一笑:“你别忘了我这位老人家可是跟你同年的,我老了,那你也年轻不到哪里去。都是要奔三的人了,谁也别笑话谁!”“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天生丽质,再怎么熬夜也是疲惫美。你就不一样了,再这么残下去,以后相亲对象远远看见你就得转头跑掉。”陈浩接着把剩下的小半瓶水灌进喉咙,靠在椅背上,但眼睛还是睁开着,一点都没有松懈地盯着集团大楼的大门。“其实我年纪也还不算大啊,男人二十来岁用得着急着找对象吗,完全没必要好吧!其实我个人是完全不急的,只是我妈催得紧。哎,真是烦得很。”陈浩幽怨地嘀咕到。傅云帆扭头看了陈浩一眼,有点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对啊,你这么高大帅气年轻有为家庭美满事业有成踏实可靠,何愁找不到女朋友,伯母也实在是太着急了。男人嘛,四十岁也不愁找不到对象,你才不到三十,急什么!”陈浩无奈地叹着气,说:“你就别来挖苦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个职业外人看着威武光鲜,其实忙得一批,即使交了女朋友也没有时间去维持。更何况,其实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不愿意找我们这个行业的了,都说嫁给我们跟丧偶差不多。这么想来,也难怪我妈着急。”傅云帆被陈浩的话逗得噗呲一笑,但转念一想,人家这么忧伤,自己还在笑,好像不太道义,于是马上忍住了笑容,换了一个庄严一点的表情,伪装出感同身受般地沉重地点了点头。陈浩瞥了傅云帆一眼,问:“你家里人就没催过你吗?不过也是,女朋友这回事,你想有马上就能有,也没什么好催的。我要是你妈,我还得叮嘱你注意安全。”“看你说得,好像我整天到处乱搞一样。”傅云帆不满地撇了一下嘴。“难道不是吗?人送外号傅……渣……男!”陈浩一语秒杀,傅云帆瞬间说不出反驳的话。54 第54章傅云帆细细回想起来,他父母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他的感情生活。他的父亲思想比较传统,人也正经得很,不过问这些也正常,但他前卫的妈妈竟然也好像没有问过。他再仔细回想,当年学校误会他早恋,他妈妈的态度也是很有意思的,她不但没有责怪过他任何一句,反而鼓励他去好好享受好好珍惜这段美好的经历。傅云帆不禁一再次感叹,他妈的思想真的是太前卫了。傅云帆说:“没有,我爸妈从来都不过问这些,可能是他们对我的颜值太有信心了,哈哈。”陈浩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说:“现在不问,再过几年还是会问的,不但催你找对象,还得催你赶紧给他们生个孙子。你不要不信,我对这些太有经验了,逢年过节的都头疼。”生孙子?傅云帆不禁陷入了沉思。抛开他本身就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这件事,单纯按照他现在意中人的性别来说,生孩子就已经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虽说收养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于一个不喜欢孩子又没抱着培育祖国花朵伟大宏愿的人来说,真是一件没什么必要的事。陈浩又默默地补刀一句:“特别是你们这种独生的高干家庭,九代单传,现在开放二胎了,你家里长辈铁定会催你三年抱俩。”傅云帆沉默了。陈浩见傅云帆沉默地不发一言,还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话,在考虑未来的人生。于是他又苦口婆心地说:“所以啊,你虽然条件好资本高,但也别太贪玩了,最好还是找个人安定下来吧,别整天瞎搞浪费生命和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