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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意》TXT全集下载_20(1 / 1)

这本书很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一个故事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割除了所有黑暗的、励志光明的故事,另一个则是更血腥猎奇、让人细思极恐。就像宁曦在感慨灰姑娘最终得到幸福的同时,颜凉却只在意那双漂亮小巧的水晶鞋里,盛有为了穿上鞋子、不惜削去脚后跟的姐姐的血。还有蓝胡子里那道神秘的门,门后是地狱的尸山血海,还是主人公梦寐以求的真相?听到锁孔转动的声音,颜凉嘴角微弯,一丝笑意浮现在他有些苍白的面庞上。坐在沙发的青年换了个姿势,他翘起腿,一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门板颤动着,从外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却在看见颜凉的瞬间一点点变得僵硬,后者倒是泰然自若,他收起膝盖上的电子书,放到一旁。“你好啊,这位美丽的小姐,”颜凉轻快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我该怎么称呼您?”作者有话说:恭喜凉凉逃出生天(鼓掌)第六十五章谢希芸到底是名门闺秀,不至于被面前的场景刺激到失去理智,却也如遭雷击,直到对方开口,才猛地回过神来。“你……”大小姐喉头一哽,一双杏眼因愤怒瞪大,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到底还是保持了基本的体面。她皱起秀眉,上上下下将眼前这个眼熟又有些陌生的男人仔细打量了一遍,忽得想起了对方的名字。“你是……颜凉?”谢希芸的声音里满是震惊——毕竟颜凉作为大火过一阵的演员,出演的好几个电视剧都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她有不少小姐妹迷得要死,还一度设成了手机桌面。颜凉所在的公司是秦家旗下的,这点谢希芸并不知晓,但她也听追星的小姐妹抱怨过,近段时间好久不见颜凉出现,却不想会在这里……“看来您知道我是谁。”颜凉叹了口气,语气之中却有股说不出的欣慰感:“不过很抱歉,我被秦少关在这里快三个月了,和外界有一定程度上的脱节,请问您的身份是?”他的态度可以说得上彬彬有礼,就连气势汹汹而来的谢希芸,也不好直接直接发火。她心情复杂的看了眼对方脚踝上银晃晃的锁链,深吸一口气:“你先告诉我,秦少……秦渊,为什么关着你?”颜凉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又很快被垂落的睫毛遮掩,他轻咳了一声,抬眼看向对方身后左右护法的黑衣保镖,面露苦笑:“这个……如果您真想知道,我自然说,只是可以让他们回避一下吗?”谢希芸也是个明白人,顿时脸色又白了几分,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好一会儿才压下那恶心的感觉,哑声道:“不用了,我不想知道。”话到这里,她有些忍无可忍的转过头,冲着身边人吩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去把人放了?”保镖们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尴尬:“可是……”“钥匙在门外那位薛医生的手上。”颜凉放下翘着的腿,贴心的提醒道:“除此之外,这件屋子里还有监控,过一会儿秦少很可能给您打电话。”谢希芸双眼微红,她挺直了背,冷冷的笑了一声:“那尽管让他来好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在一系列刺激下、终于重拾了过往傲气的大小姐转过头,直直的望着不远处削瘦的人影,讽刺道:“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有多么变态。”“他是挺变态的。”颜凉由衷的眨了眨眼,凭着演员的自我修养才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压了下来,而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谢希芸不愿多言,长发一甩,踩着高跟哒哒哒向外走去,颜凉跟在保镖后面,在于薛池擦肩时,听见对方小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不然也不会突然换掉了家居服,甚至打理了发型……“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颜凉发自肺腑的笑了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将被解开的锁链踢到了一边。链条磕碰着地板的瓷砖,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已经失去了目标的锁扣空虚的敞开着,上面沾染的体温在流动的空气里一点、一点的凉透。随着面前大门被缓缓推开,第一缕阳光落入颜凉“久不见天日”的眼中,他适当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以至于垂在身边的手指都有些轻微的发颤。而这一切,都落入了谢希芸的眼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同情颜凉,同情这个被秦渊玩弄的小演员。毕竟在姐妹的安利下,她确确实实看过对方的作品,知道颜凉不是只有一张脸的花瓶……只可惜,他遇到了秦渊。谢希芸没有兴趣了解两人乱七八糟的过去,她甚至刻意避开对方领口处暧昧的痕迹,仿佛多看一眼,自己就要瞎掉似的。果然,花花公子的名号听着潇洒不羁,实则不过是一条管不住下半身的狗,亏她还着了魔似的对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一见钟情,如今看来,不过是符合了那“衣冠禽兽”这个词。谢希芸越想越气,恨不得回到以前,抽醒那个鬼迷心窍的自己——少女总是藏不住心事,颜凉一眼看穿了对方的想法,又瞥了眼对方指间尚未摘下的戒指,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说起来,秦少似乎也有这么一枚指环……”当然了,他从未看见过,但并不妨碍借此诈上一诈。谢希芸一听,果真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抬手将那枚订婚戒指摘了下来,打开车窗狠狠一抛,那价值不菲饰品甚至来不及留下最后的光芒,便在高速行驶的狂风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她丢完戒指,也不关窗,任由狂风吹起长发,遮住脸上的狼狈。“抱歉,”颜凉的声音混淆在风声中,显得有些模糊而遥远:“我无意冒犯……”“……不关你的事。”大小姐重重哼了一声,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却也不至于将气撒在一个没权没势的小明星身上。“老娘早觉得这玩意儿款式老土,丢了正好,我还有一抽屉的新款等着宠幸。”她有些气喘地说着,复而咽了咽口水,骄傲的挺直了背:“他秦渊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有资格十分潇洒地一个电话过去、告诉那个人渣这婚不结了——毕竟牵扯到家族利益,就连父亲都不能完全做主,更何况是她?她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私底下发泄一下,然后尽可能拖延婚期……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再向父亲撒娇,将这门婚事合理取消了,反正秦渊都能做出囚禁小情人的事情,估计也没想着真和她过一辈子。这么一想,谢希芸郁闷的心情稍有好转,她长长吐了口气,看着车子逐渐驶入市区,才转过头,看向身边始终沉默的颜凉。说实话,对方要比在电视上更好看些,也不知这段时间里受过怎样的虐待,整个人瘦了一圈,纤瘦的腰肢被休闲服罩着,有些空荡荡的。谢希芸莫名就想起对方在电视里演绎的各种角色,再看他此时的憔悴,有些于心不忍:“你要去哪里么?”“……嗯?”颜凉像是晕车似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甩了甩头,后脑的小辫儿随着动作松散了些许,几缕发丝垂下来,落在额前。“啊,麻烦您把我送到……”他犹豫着说出了一个地址。因为被关起来时断绝了一切联系,包括银行卡什么的都留在秦家的房子里,唯一有一张卡、是颜凉特地分出来,给了妹妹,里面都是他这些年亲自赚来的片酬,如今算算,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而颜沫的住处则是他后来亲自安排的,特地绕过了秦渊,就是为了这么一天……他走的时候,什么房子车子、名贵的奢侈品,甚至连对方每个月定期打钱的那张卡,颜凉都不打算带走。倒不是说他有多么清高,只是真正的感情应该是不参物质的,虽说这句话看起来似乎有些天真,可却也是自小在物欲横流中长大的秦渊内心深处、不自主追随的东西。若是想要这段关系变得更加纯粹,颜凉就必须放弃对方给予他的大部分利益,只留下少许,作为时间的交换。毕竟现实永远是那样残酷,他必须面对生活、医药费、房租等等鸡零狗碎的杂事,而钱,则是解决这一切的唯一途径。当颜凉从车上下来,看着那豪华的轿车一路驶过街角,又低下头,看着脚下朴实的水泥地,缓缓吐了口气。没有手机、没有现金、更没有身份证明,他在小区门口和门卫磨破了皮,终于要到了一个打电话的机会,拨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几分钟后,一个纤细的身影奔跑着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颜凉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颜沫正在家里画画,沾满了铅笔灰和颜料的围裙都来不及摘,一头长发在过来的路上跑散掉了,飞扬的发丝被风吹起,拂过颜凉的面颊,留下一缕温暖的香气。“哥……”她一开口就哽咽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打湿了颜凉的衣领。小姑娘平时再怎么坚强,也只剩下颜凉一个亲人,对方长时间下落不明,只剩下每周一封定期的邮件视频。颜沫想过报警,可再想起颜凉作为公众人物的职业,万一事情闹大,他的职业生涯可以说是彻底毁了。尽管在这之前就一直有被“封杀”的言论传出,为此颜沫天天盯着工作室的微博,对方却也没有明确提到这方面的问题,只是删除了粉丝的评论,选择冷处理。就在颜沫已经决定好再过三天,等下一次收到对方发来的视频之后就立即报警,却不想在这时,颜凉终于回来了……“哥,我好想你。”怀里的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渗透了衣裳,温温热热地熨贴在他胸口的位置,为那冰冷的皮肤带来一丝罕有的暖意。颜凉的目光柔和下来,他小心翼翼从算计与偏执中翻找出仅剩不多的真心,怜惜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嗯,我知道。”他说:“我回来了……以后,也不会走了。”作者有话说:谢小姐:回头见了秦渊我帮你扇他颜凉:……多谢第六十六章秦渊莫名有些坐立不安。这焦虑来的毫无道理,偏偏顽固不化,像有一把火在他身体里燃烧,烧得五脏六腑都烟熏火燎,一张嘴都能吐出黑烟似的。偏偏这会儿会议还没结束——从上午十一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半,这让秦渊找回了学生时期天天盼望下课的心情。可那会儿他是个富二代“差生”,坐在最后一排爬桌就睡,老师也睁一只闭一只眼的不去搭理,哪里像现在,这么多人都在等他的决策,几十双眼睛盯着,就算打个盹儿都找不到机会。秦渊有点后悔没把药带在身上,不然他还能借着尿遁当借口、去洗手间“冷静”一下,不至于影响工作。心里乱成了一团麻,面上还得强装冷静,仔细听着下属们报告的细节,确认没有疏漏……几个小时下来,秦渊的衬衫湿了又干,等散会结束时,他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房间,大脑甚至有一瞬间空白。薛延手里拿着从酒店带过来的药,之前一直没机会给他,这会儿连忙上前,“秦少,先喝点水吧。”秦渊深深吸了口气,他揉着酸痛不已的额角,“……把我手机拿来。”薛延轻咳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对方已经关机的电话,斟酌道:“那什么,秦少,有件事……你冷静点,先别生气啊。”“……说。”“我弟刚才打电话过来,”薛延目光垂直,死死盯着办公桌上溅出的一滴水:“说你的未婚妻……也就是谢小姐,不知怎么找到了山里的别墅,她以为你在外面养了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把颜凉带走了。”说完这话,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生怕爆炸的余波危及自身。秦渊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瞬,他下意识打开监控,看见监视的卧室里已空无一人,失去目标的脚镣落在地毯上,说不出的孤独。“……”在这段熬人的沉默里,薛延甚至忍不住闭上眼——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对方的暴怒,如果有选择,他会在下一秒头也不回的离开,而不是跟个傻子似的杵在这儿,防止对方彻底失去理智。毕竟这还是在公司里,闹大了对名声不好,而精神病人往往不讲道理,薛延被迫肩负起了老妈子的责任……当然了,年底的分红可不能少。就在他心中小算盘拨拉地哗哗作响,试图用奖金来安慰即将面对风暴的自己,可秦渊却像哑火了似的,引线挣扎着闪烁了几下,却又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熄灭了。……或许在潜意识里,他比谁都更要清楚,单方面的囚禁和胁迫无法持续一辈子,秦渊喜欢颜凉,所以他关着他、斩断一切外界联系,却也不舍得打断他的腿。他在最致命的地方心软了,如今这般结果,其实不难预料——大少爷有些麻木地想着,只觉得鼻头发酸,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有那么一瞬间,秦渊忽然觉得这么纠缠下去怪没意思的,这次回国之后,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他有钱有权,自然找更多有泪痣地、又或是更温柔体贴的情人,颜凉又算什么呢?可这种想法刚一浮现,就被一阵猛烈地心悸仓惶打断了,秦渊面无表情地按着胸口,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阵阵抽痛,口中苦涩泛滥,像是空口吃下一斤黄连。他一边难过的要命,另一边却又被少爷脾气勒着,不甘心就此低头,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得那叫一个杀声满天、你死我活,面上却一点儿看不出来,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办法用便了、情话说尽了,可他还是要走,我能怎么办?再把他抓回来,套上锁链,关进笼子,一天到晚活在摄像头下面,被他监视、被他把控......可如果这么做了,颜凉就会喜欢上他吗?更何况谢家已经知道了颜凉的存在,如果自己继续一意孤行,惊动了秦云望;又或是谢家咽不下这口气,背着他偷偷找颜凉麻烦,到时候出事了怎么办?......颜凉为什么要逃,我已经、已经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你就不能再等等我,等我解决完这一切,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们再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无数杂乱无章的想法野草一般,在脑海中肆意疯长,秦渊的额角有青筋爆出,他大口大口深呼吸着,耳畔是一阵剧烈的嗡鸣,如同直面爆炸的人,被滚烫的气浪击倒在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秦少?秦少你没事吧!!来人……”薛延焦急的表情在他眼前放大,伴随着那张张合合的嘴,分明听不见他的声音,但秦渊却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他抓住对方的手臂,干哑的喉咙吞咽了一下:“我……”他想说“我没事”,可刚一开口,就尝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裹着像是被那无形“爆炸”所震碎的内脏一起,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一开始,秦渊以为是自己的精神病导致了幻觉,他本能伸手捂住了嘴,却摸到了一手温热。这是……吐了吗?奇怪,他早上也没吃什么……昨晚?昨晚只喝了酒吧,还喝了不少,一觉睡醒已经在飞机上……大少爷迷迷糊糊的想着,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飞了出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被炸成一片荒芜的自己,那些杂乱无章的、野草一般的思绪,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紧接着,他开始下坠,坠入了那具残骸,感受到了小腹传来的剧烈疼痛,秦渊咬着牙不愿昏迷,当他被迟迟到来的医生抬上担架,听着耳畔拉响的鸣笛,一路送去了医院。最后诊断是急性肠胃炎,有肠内出血的情况,需要尽快手术。秦渊迷迷糊糊地听着,看着薛延在什么东西上签了字。直到一阵麻醉推入体内,仿佛天地都化作被毯盖在身上,沉重的眼皮终于落下,遮住了那双爬满了血丝的眼。大少爷松了口气,心想:终于安静了。……颜凉坐在客厅里,听着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动静,面上挂着微微笑意。颜沫说为了庆祝他回来,说什么也要亲自下厨,颜凉拦不住她,只好在这儿等着,一转眼就是一个小时。他饿过了头,反而没什么感觉,也不催促,正慢条斯理剥着桌上顺来的橘子。这会儿已是五点多了,临近冬日的太阳总是早早下班,红火的夕阳将城市都染成一片金红。颜凉欣赏着风景,听着耳边妹妹“马上就好了”的叫声,以及......隐约传来的糊味儿。从小有个擅长厨艺的哥哥,颜沫的水平基本处于泡面和炒饭,但后来随着颜凉工作渐忙,又变成了各种营养餐,出院以后,她吃不了油腻的外卖,只好学着自己倒腾。但虽话说如此,到底还是不熟练,一忙起来就容易出事。这会儿她马不停蹄的将扑锅的火关小,转头再看青菜已经炒过了头,菜叶蔫吧的泡在汤汁里,卖相惨不忍睹。但食材已经用完,无奈之下,她只好将过多的菜汁滤掉,撒上两颗干辣椒挽救一下颜值。颜凉自然不会嫌弃,就这有点咸的红烧肉下了一碗米饭,颜沫碍于身体,只控制性的吃了两块。“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做的?”颜凉笑着问妹妹:“你哥我难得闲下来……”颜沫想了一下,说:“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有个片子似乎口碑不错,演员也长得很帅,叫程悦来着,哥你认识吗?”颜凉一口饭菜卡在嗓子里差点呛着,他抬起头,看着妹妹期盼的目光,实在不忍心撒谎:“认识,我还有他微信。”虽然最开始对方是想找他约那啥来着。娱乐圈的人气每三个月翻一次,十八线可能因为赶上好剧的顺风车一飞冲天,原本人气不错的也可能因为不好的新闻跌落下来,被遗忘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哪怕有粉丝愿意追随,但时间一久,她们就会面临各种各样新的诱惑,这是人类的本性。程悦在这个圈子里不择手段的沉浮这么些年,如今终于熬出了头,颜凉有点欣慰:“那就去看电影吧,我们一起。”他一边说着,主动起身收拾好吃完的碗筷,颜沫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他,不经意间瞥见了对方弯腰时锁骨上的痕迹,怔了一下。颜凉说:“看完之后,顺便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看看最近身体怎么样。”颜沫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哥。”她突然开口叫了这么一声,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颜凉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很耐心的放下手里的活儿:“怎么了?”“你、你和那个……秦总。”颜沫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干,“你们是在谈恋爱吗?”其实关于两人的小道消息一直不少,加上先前见过一面,颜沫隐约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她下意识不愿意承认,因为那些媒体写的太难看了,好像她哥是那种为了利益出卖身体的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颜沫的表情十分复杂,她咬着嘴唇,像个闹小情绪的孩子:“就算你们是那种关系,也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哥你喜欢他吗?他和宁曦哥哥那么像,你们是在谈恋爱对吧?”面对妹妹的疑问,颜凉不仅没有生气,甚至欣慰的笑了一下:“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他垂下眼,目光投在有些凌乱的餐桌上,收拢的筷子磕碰着瓷器,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和宁曦……可不只是像而已啊。”作者有话说:明天开始放假了,努力日更补偿大家otz第六十七章颜凉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却听得颜沫一身冷汗,下意识想伸手摸一摸兄长的额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怯怯的垂了下来。其实身为对方唯一的亲人,颜沫有时候挺怕她哥的——不是那种发自真心的惧怕,而是在某些节点上回忆起什么,导致一瞬间的战栗……颜凉不正常,哪怕他已经凭靠着高超的演技和情商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但颜沫比谁都清楚,他就是个疯子。而这个疯子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存在,所以她心疼对方,曾经也用暗示的方法提醒过那人有必要可以看看心理医生,却总是被颜凉用其他话题带过去了。宁曦的离开,他是受打击最大的那个人,颜沫从小到大没见过他哥流泪,唯有那一次,在葬礼后、吊唁的人们陆续离开,只有他哥仍然留在灵堂里。颜沫起先陪了他几个小时,后来想说给弄点吃的过来,转身离开再回来时,就远远看见,颜凉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骨灰盒面前。素白的花圈环绕着宁曦灰白的照片,让少年阳光的笑容变得有些阴森,白晃晃的日光灯下,颜凉黑色的背影显得异常孤独。少年时拉长的身形裹在不太合身的西装之中,远远看去,像一缕找不到归属的幽魂,游荡在这苍白的人世间。小小的颜沫抓紧了黑色的裙摆,她瞪大眼,看着哥哥缓步上前,越过花朵簇拥的祭坛,他弯下腰,掀开那不过两手大小的盒子,从里面捻出了一点儿灰尘。宁曦是车祸死的,那沉重的轮胎压过了他的脑袋,爆出来的脑浆洒在盛夏时分滚烫的油柏路上,被烈日烫得沸腾。他死的面目全非,以至于他们连尸体都没能见到,就直接成了一捧骨灰——而颜凉,他捻着指间的几缕灰尘,缓缓地、慢慢地……放入了口中。有那么一瞬间,颜沫甚至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她温柔可亲的兄长,而是从地狱中附身而来的恶魔。她吓得浑身发抖,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唯有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是要震碎肋骨。颜沫想叫兄长的名字,却又害怕对方转过身时,会看见一张狰狞的鬼脸,于是小小的女孩几乎头也不回的跑走了,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用被子蒙住脑袋,就这么过了一夜。后来她听别人说,颜凉在灵堂守了整夜。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颜沫看到兄长,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晚可怕的一幕……虽然后面对方以生病请了好几天的假,听医生说,他是吃坏了肚子。能吃坏肚子的,多半还是人类,只不过大概率精神有点问题,就像她的母亲。妈妈也是这样神经兮兮的,一会儿抱着他们哭着说对不起,一会儿又做起了爸爸的帮凶……不过颜沫那时候还太小了,大部分的记忆都是挡在身前的、兄长窄小的背影,包括最后的最后,将她拉出火海时干枯细瘦的手臂。说起那场火也是,越想越蹊跷,颜沫清楚地记得,最后一个进入厨房的人不是醉醺醺的父亲,而是被父亲命令使唤的哥哥。然而在后来警察的口供里,颜凉说是父亲嫌他干活不利索,所以赶走了自己,为此,两人才逃过一劫……“想什么呢?”熟悉的嗓音冷不丁响起在耳畔,颜沫打了个哆嗦,猛然抬头,“我……”颜凉已经将凌乱的桌面收拾地干干净净,这会儿正拿着抹布,像是有点儿无奈地开口:“你站在这,我怎么擦桌子?”“哦、哦……”颜沫揉了揉眼睛,将自己从过往的回忆中挣脱出来,“那什么,哥我来擦吧,你去一边歇着去。”她抢的实在积极,颜凉害怕脏水弄一地,只好叹息着让贤。吃完饭之后,趁着对面的商区还没关门,两人戴着口罩墨镜,去附近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颜凉打算明天开始,就近找一个新住处,颜沫毕竟是女孩子家,一起住久了,总不太好。更何况虽然已经销声匿迹几个月,但他还算是公众人物,也还打算继续吃演员这碗饭,独居是再好不过的处境,也能将麻烦与家人分离开来。颜凉这边若无其事的打理着新的生活,秦渊也在手术后缓缓苏醒,麻药的劲儿还没退全,无知觉的四肢躺平在病床上,头顶是苍白的天花板,消毒水浓重过得味道几乎堵塞鼻腔,他不得已轻轻吸了口气。像是死机后拔掉电源重启的电脑,秦渊突然清醒地厉害,他十分冷静的思考了一下当下的处境,最后得出结论——是自己要的太多。要颜凉,就得背弃与谢家的婚约,要是被有心之人捅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不说,也会影响他们合作的关系,这代表他多年经营毁于一旦……秦渊不甘心。如果放弃颜凉,维稳这段关系,暗地集权和秦云望斗一斗,赢了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家主,输了他大可以金蝉脱壳跑去国外,除了身边少一个人之外,几乎没有损失。可是……真的没有吗?被褥之下,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手指颤抖了着,缓缓捏成了拳。秦渊想:我到底有多喜欢他呢?除去那颗让他心悸的泪痣,除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颜凉无疑,是个很好的情人,他乖巧、体贴、知分寸、任劳任怨,且不闹事不吃醋,家务厨艺样样精通。过去的三年里,他将自己伺候的很好,可似乎……似乎也仅此而已。他们的关系太牢固也太脆弱,金钱之所以能建立感情之上,就是因为人的欲望和需求,如果一个人本身没有欲望、也不再需求了呢?当然了,大少爷有一百种方法逼得那人走投无路,逼得他不得不回来找自己,可那样无疑要用一些激进的手段……最开始的时候,秦渊用过,但现在他不想了。他回忆起曾经,颜凉笑着问他是想要他还是金丝雀,那时候的自己没有回答,最终却用行动选择了前者。可事实证明,这并不会让他快乐,而是更加焦躁。因为他知道颜凉不会屈服,因为他知道自己毫无办法,他敲不开那扇心门,他……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爱一个人。秦渊想着想着,不禁绝望起来,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喜欢颜凉,会那么的……非他不可。就像是三俗电视剧里说的那样,有些人生来就有孽缘,与其闹到最后不死不休,倒不如……不如早早放手。毕竟颜凉喜欢的人也不是他。如此想着,大少爷只觉得一阵鼻酸,悲伤的情绪郁结在胸口,堵得他头脑发昏,甚至出现了幻觉。幻觉里的颜凉更加年轻,还是照片里见过的模样,单薄消瘦,笑得却很温柔,纯黑的瞳仁盯着他看得时候,像是要将其溺死在里面。秦渊看见对方嘴唇微动,没有声音,可嘴型却是在叫“宁曦”。可我不是宁曦——我不是你那死无葬身之地的白月光,我是——我……我真的不是宁曦吗?……我是宁曦就好了。那样我就有千方百计的理由、不顾一切的选择他,因为他爱我。可他不爱我,我又凭什么为他放弃?为他牺牲?……对啊,凭什么。秦渊自私的想着,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鲜血涌入喉咙,多少滋润了这干涩的粘膜。疼痛一点点蔓延,他却从中找到一种自虐般的快感,好像只有这样,就能转移胸口空荡荡的心痛。我没有必要将精力浪费在一个不爱我的人身上。我没有……没有不敢赌。我只是……伴随着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秦渊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不自觉出了一身的汗。他小心翼翼的藏起了剩余的一点儿自尊,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这叫及时止损。而不是……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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