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明合上册子,眉心紧皱:“大魏提出什么要求。”花色摇头。“奴婢听说为了震慑大魏三皇子橖扶,太子和霍光明齐齐压阵。”翠堇好奇说着。“听说那个三皇子是先一步来长安的,来的第一件时间就是去把花柳巷都逛了一遍,还说长安女人不过如此,听说第二天就摆了个擂台,说要挑战长安城的勇士。”“好猖狂的人。”花色皱眉。“可到我们的人到现在一个也没赢。”翠堇恨铁不成钢地说着。温月明眉心不动,淡淡说道:“一个疯子罢了,这次谈和的主理人是谁。”“说是大魏的一个将军,叫什么宫寂。”温月明手指微动:“是他。”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外传来车夫警惕的声音:“你是谁?”“来见一个故人。”一个带着古怪官腔说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三分笑意,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原本懒洋洋的温月明瞬间坐直身子。“你做……”温月明瞬间抬手,立刻把掀开帘子看热闹的翠堇一把压下,与此同时,一根短刀擦着她的脸颊凌厉而过,几根发丝幽幽飘落在面前。花色脸色大变。外面传来百姓惊慌的尖叫声。“来人,拿下!”车夫大喝一声,原本散落在人群中的侍卫立刻围了上来。“别冲动啊,我只是来送糖葫芦的。”那人举着手中的糖葫芦,无辜说道。“胡言乱语,给我拿下。”车夫抽出车辕上的长刀,厉声说道。“行风。”温月明的声音在车帘内响起。穿着月白圆领袍的男子眼睛一亮。车帘被人掀开,露出温月明冷淡的脸。“大魏当真是输不起,自己求和谈判,结果来了也不肯低头,大周以礼待客,三皇子便是这样受礼的。”她说话不卑不亢,语气冷淡矜持,漆黑的瞳仁看不出半分笑意。橖扶微微一笑,打量着面前之人:“您便是传说中的月贵妃。”他想上前,却被行风横剑拦下。温月明反问:“三皇子怎么知道本宫出宫了。”她今日出宫是陆途特许,并未惊动内务局任何人,知道的人并不多。“大概是闻着味吧。” 橖扶无视近在眼前的刀尖,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眸光紧紧盯着车内之人,就像淬了毒的匕首。“长安的糖葫芦更好吃,娘娘要吃……”一根长箭凌空而来,破风之声宛若鹤唳,瞬间打断他的话。橖扶含笑的脸上微微敛下,刚一避开这支长箭,不曾想后面还有一只。这次目标是,那串鲜红的糖葫芦。那箭速度极快,橖扶避开了第一支,却不料第二箭并不给人喘气的机会。糖葫芦在他手中碎成残渣,巨大的惯力,让他的虎口瞬间奔出血来。与此同时,橖扶脸上传来一阵刺痛,一道血痕借着凌厉的风出现在他脸上。大红色的糖渣狼狈地落在他的手指上。橖扶深绿色的眼珠阴狠地盯着快马而来的人。“三皇子中途从会上出来原来是为了吃一口糖葫芦。”来人穿着玄色的太子朝服,坐在高头大马上,手中弓箭还发出诤鸣嗡声,冰冷的眉眼带着讥笑。“怪不得,大魏要输。”人群中爆发出大笑声。橖扶脸上笑意悉数淡去,冷冷看着陆停。温月明扭头看去,只看到陆停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别脏了眼睛。”陆停垂眸,眉宇间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煞气,但低垂的眼中却是格外温柔,伸手搭在她掀起帘子的手上,镇定自若地摸了一下,这才把帘子放了下去。温月明敢在帘子落在的最后一瞬间,瞪了他一眼。陆停却仗着背对着众人,对着她无赖扬了扬眉,一只手指勾着弓箭弦,脸上写满了大写的炫耀。“娘娘没事吧。”翠堇连忙扑了上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娘娘,忿忿说道,“那个三皇子竟然拿小刀伤人,太过分了!”马车外的陆停眉心一蹙。“伤到你了?”温月明还没说话,翠堇立刻掀开帘子,仰着头,大声告状着:“我们坐马车上,这个三皇子好端端就给我们扔小刀。”“刀还插在车上呢!”她扒拉一下刀,却发现拔不下来,更加生气了。温月明把人拉了回来,看着陆停紧拧的眉头,小声说道:“我要回家了,你把人带回去,别把事情闹大。”陆停不悦,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声音低沉:“伤哪了?”温月明摇头,对着他打了个眼色。陆停纹丝不动,脸色阴沉地盯着她看,最后目光落在发髻。几根断了的碎发垂落在脸上。温月明怕他坏事,板着脸说道:“还不快去……殿下。”原来是陆停突然下了马。温月明一愣,抬眸看他。花色脸上顿时露出紧张之色,翠堇倒是眨巴着眼,看着太子殿下。陆停顺势上了车,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起来。温月明握着帘子的手冷不丁松开,祖母绿的帘子瞬间滑落,她喉咙干涩,脸上是强忍着的镇定:“殿下上来做什么。”两人自从挑明了关系,这个人便一直不那么规矩。外面挤满了围观的人,见状也都发出议论之声。马车内,陆停伸手把那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冰冷的手指轻轻擦过耳廓。温月明敏感地侧了侧脸,小声说道:“快下去。”“别担心。”陆停笑,收回手时顺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这才装模作样地拔下车壁上的刀,大声质问道。温月明立刻瞪了他一眼。“三皇子蓄意刺杀贵妃,是打算破坏两国议和吗?”围观众人闻言又觉得很有道理,立刻话锋一转,开始指责起橖扶的心狠手辣来。橖扶接过随从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的糖渣,对着两侧沸反盈天的讨伐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那被风微微掀起的帘子,惊讶喊道。“你们大周人总是嘲笑我们大魏野蛮之地,自诩最讲礼仪,最有分寸,怎么殿下进你母妃的……”一把刀划破车帘朝着他的门面迎面而来。橖扶微微一笑,偏头避开,笑意加深,瞧着格外无辜:“我就是开个玩笑,殿下怎么就生气了。”陆停下了马车,眉眼镇定,淡淡说道:“你自己脏,看的东西自然脏。”“就是,车上插着一个匕首,我们娘娘怎么坐车!”翠堇掀开帘子给太子殿下略阵,大声说道,“分明是你想杀人,现在倒打一耙,可耻,不要脸,混蛋。”花色眼皮子一跳,把气红了脸的翠堇拉了回来。“就是就是,我是看到他突然拿出小刀的。”“对啊,刚才那一下,马车都震了一下,没个把力气可拔不出来。”“大魏人果然是蛮夷,呸,污秽。”温月明紧捏帕子的手送了送,抬声说道:“行风,回家。”行风哎了一声,四周护卫立刻围了上来。马车缓缓动了起来。陆停翻身上了马车,拉着缰绳,目送马车远去后,这才看向阴气森森的橖扶,嘴角一挑讥讽道:“再不回去,你们大魏的人可编不出什么破烂理由拖延时间了。”橖扶垂眸,头也不抬,声音含笑:“谈和本就磨人,自来如此,太子殿下怎么就这么心急。”陆停懒得听他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勒紧缰绳,直接转身离去。和谈会上,他见橖扶久久不归就知道有问题,这才找了个借口匆匆出来。橖扶眯眼看着他的背影,舔了舔虎口再一次深处的血,嘴角顿时变得猩红,弯唇笑了笑:“真有意思。”—— ——温月明有惊无险地回了温家,却见温赴竟在家中。“今日不是谈和,爹怎么在家里。”温赴还未脱下身上的官服,端着一碗茶半晌没喝一口。“爹!”温月明惊讶,又喊了一声。温赴这才回神。“散了,都说三皇子性格癫狂嚣张,现在看来所言不假。”温赴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今日竟敢当中翘了谈判,自己跑了。”温月明哦一声,并不惊讶,摸了摸手指,状若无事地交代着:“他今日来找我了。”温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