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车辙转动,缓缓朝城北驶去。莫求盘坐其上,面容扭曲,不时的轻捏身上肌肉,舒缓疼痛。与医术一样,感悟武学之后虽然意识超然,却要受限于身体状况。医术缺乏的是经验,若想真正掌握,还需要慢慢摸索、验证。武功欠缺的是身体强度,如果没有足够强壮的肉身,一样施展不出。强行施展,现在的他就是下场。这点早有预料。只不过。莫求也未曾料到自己的身子竟然那么虚,只是略作尝试就浑身酸痛。“陈伯。”缓了缓神,他看向药房车夫:“你每隔两日都要去城北仓库拉一趟草药,可知那里谁管事?”“大师兄齐坤?”“是他。”陈伯一手拿旱烟杆,一手轻轻甩鞭,闻言点了点头:“齐坤是秦师傅早年收的徒弟,以前混的不错,只不过现在吗……”“嘿嘿。”笑了两声,他连连摇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他脾气不太好,以后小心点。”“脾气不好?”莫求皱眉。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精心学医、习武,可没心思理会其他。陈伯显然不愿多谈,抽了口旱烟,猛然一挥鞭绳。“驾!”车辙转动,沿着大街小巷转了不知多久,最终在靠近北城门的一处院落前停下来。“到了!”莫求抬头,这院落大门足可供两辆马车并行,且并无门栏阻隔。显然是为了方便运送货物。门楼上的牌匾早已布满灰尘,不知多久未曾打扫,隐约可辩药仓二字。还未靠近,浓郁的药香就已扑鼻而来。与老店那里不同,这里的药香浓郁、混杂,却并不如何刺鼻,反而带着股天然的清香。莫求知道,这是因为仓库的草药大多未经处理,药味也会不纯。“陈伯!”“这次取什么货?”院内有人听到声音,早已迎了上来。“这是要拿的药材。”陈伯跃下马车,从身上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山枣多带十斤,还有六曲、文元这两样是贺师傅要的,记账上。”“嗯……”他侧身朝莫求一指,道:“他叫莫求,秦师傅的学徒,以后留在这边。”“学徒?”有人一脸诧异:“学徒来这边干什么?”这边可没有多少能学的东西,出苦力、卖力气的地方倒是不少。“这我就不知道了。”陈伯摇头:“齐坤在哪?”“主管在后面。”提到这个名字,几人面色微变,当即朝后院一指:“有人找他买药。”“哦。”陈伯点头,朝莫求示意:“我这边还有事,你自己去后面吧,少了一条腿拄拐棍的就是他。”“嗯?”莫求眼眉微挑,点了点头:“好。”辞别几人,他独自一人朝后院行去,还未靠近,就听到怒喝声遥遥传来。“爱买不买,不买滚蛋!”这声音沉闷、嘶哑,其间更是怒意勃发:“没钱来这里干嘛,消遣我是不是?”“齐师傅。”有人委婉劝道:“我们不是没钱,而是先欠着,刘师弟习武天赋极好,以后定然会有大出息,到时候别说二两银子,十两银子也不再话下。”“再说,我们已经交易了那么多次,只是欠上一次难道就不行?”“齐师傅,给个面子?”“面子?”先前那人不屑冷哼:“面子值几个钱,二两银子就这几粒,多了没有,不要赶紧滚蛋!”“你……”“师兄,算了算了,等我攒够钱再来买不迟,咱们还是先走吧。”“师弟,你现在的年龄正是进步最快的时候,万万不能耽误进度。这样,我的药咱们平分。”“这如何使得?”“如何使不得?我相信你未来的成就,他日习武有成再还我就是。”“师兄……”“好了好了,咱们走吧!”“早就该走了。”先前那人冷哼:“两个大男人,在我这里磨磨唧唧、腻腻歪歪的,恶心不恶心?”“……”莫求搓了搓脸,无奈轻叹。只是听声音,他已经能感受到这位齐师兄的脾气。暴躁如火、不近人情。“咯吱……”房门推开,两男子从中走出,一位二十出头,一位十四五岁。他们身上服饰莫求见过,城中武馆的制服。武馆的人为何来这里买药?买什么药?压下心中的疑惑,他低下头,与两人擦身而过,步入房间门前。“你哪位?”一位头发乱糟糟,右腿齐膝消失不见的男子瞪眼看来。男子目如铜铃、肤色暗沉,不修边幅,看年纪竟似乎比秦师傅还要大一些。他扫了眼莫求,一脸随意的挥了挥手,道:“算了,我不管你是谁,还是老规矩,一两银子四粒,拿过来吧。”“你这身板,买了不亏!”“一两银子四粒?”莫求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朝着对方拱手:“齐师兄怕是误会了,在下莫求,药房的学徒,秦师傅让我过来跟你学艺一段时间。”“莫求。”齐师兄皱眉:“听说过,不过跟我学艺?”他扫了眼莫求,冷冷一笑:“是做了什么错事,被师傅赶过来的吧?”此人性子不怎么讨喜,但绝非笨人,恰恰相反,心思转动敏锐,一瞬间就猜到事情原委。“师兄明鉴。”莫求面色一肃,道:“我没做什么错事,只不过其间有些误会,相信秦师傅会明白的。”“嘿……”齐师兄不屑撇嘴:“误会?”“算了,我懒得理会,不过跟我学艺你是别想了,有什么本事?”“我这里可不养闲人!”“本事?”莫求略作思索:“略懂医术,算不算?”“懂医术该去城南善堂,我这里大概率用不着,还不如辨识药材有用。”齐师兄摇了摇头,道:“你可懂药性、药材年限?知不知道每一种药材最近的行情?”“辨识药材尚可,行情委实不知。”莫求闻言苦笑,念头一转,又道:“不过我识文认字,对算术一道掌握的还算不错,可以做账房先生。”“这倒是个本事。”齐师兄双眼一亮:“仓库的田秀才每月一两银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正好把他替下来。”“这样还能省一两银子,又能多去一趟迎春居了。”说到这里,他不禁面露微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莫求面露无语。顿了顿,他想起一事,道:“师兄,你刚才说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