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地看着眉眼淡漠的他。笑起来很痞气又恶劣,一身野蛮筋骨好似从来不会弯折,无法无天的,很张猛的,纯粹的少年感。可是友枝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人的求生欲望好像很低。她指的求生欲望,可以理解成字面的意思,又或者说是,人生态度。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虽然还未到十八岁,却自己却已浸染艺术圈十几年,早已司空见惯无数精致外表的皮囊下的丑恶发臭的人心,和微笑表情里所蕴含的那种十八个拐弯的嘲讽。尔虞我诈,算计利用。而祁凛身上似乎也有很多事情。除了她从周围人的口中听闻的那些事情,以及他的境遇,或许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都隐藏在波澜不惊、淡漠的表面下,正波涛汹涌着。他好像,承受了很多。无法宣泄,无法排解。艺术家敏锐的观察力,让友枝这么隐隐地感觉到。刚才他在水里的那个画风,真是又颓又热烈。让人不得不在意。她于心不忍,于是想要做点什么。就这么说了些最基本的话。少年听了轻嗤一声。“你懂什么。”黑漆漆的丹凤眸子里透着微微的嘲弄,随着指尖随意荡开的波纹,水面的波光轻轻闪动着。她应该是个不缺爱的家伙。祁凛想着。最起码,就算两个人都是各种程度上的倒霉蛋,她比他的境遇估计要好上很多。没有歇斯底里的疯母,未曾谋面的弃父,和将人死命推向深渊里的亲戚。少女却不怕死地凑过来,纤细的手肘抵了抵他的,触感温凉。“有什么烦心事,说说嘛。”她好像很积极的样子,又凑的近了一点。“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她脱口而出。只是朋友吗?祁凛的脑海里忽然冒过这样一句话,很快他又为这种想法感到吃惊。好像,刚才一瞬间还期待别的什么。他不敢去想。“放弃你的助人情节,别靠这么近,”少年淡淡地说,照着少女凑过来的头顶随手一戳,“自己那一堆事还没搞明白吧,别过来招我。”这丫头绝对撩完不负责。得小心。他想。友枝一听顿时露出三白眼。“什么呀。”“我不是在关心你吗。”“关心我什么?”祁凛漫不经心地发问,“感情生活?没女朋友,单身,一人住。”她噎了一下,蓦然动了动眸子,嗓音稍微小了点,貌似有点底气不在,“嗯……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我知道了,嗯。”干巴巴的。一时没人说话。水池清澈。水光潋滟。少年精致的下巴上滴落着很浅的水珠。祁凛的耳垂白皙,映衬四周的水色,像是被水洗过的白玉。友枝看着,有些手痒。她的指尖悄咪咪地凑过去。然后,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这还不满足,她又用柔软的指腹拈了拈。眼前的少年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他侧过头猛地躲开。祁凛的喉结急停,被拈过的耳垂仿佛着了一样,泛着热意。少年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她:“你干什么?”友枝却眨了眨眼。哼哼,看着倒是凶巴巴的,脸却已经红了。耳根也红到滴血。所以,这家伙对她根本就凶、不、起、来、吧。友枝退后了一点,很放肆地朝祁凛勾起唇角。露出艳烈而灿烂的笑容,说:“祁凛,你真的,超可爱啊。”作者有话说:“沧海月明珠有泪”出自《锦瑟》第5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友枝施施然走回教室去, 步伐轻快,神清气爽。沈归京背包从门口路过,见状好奇地探过头, “呦,心情不错。”“那是。”友枝收拾书包,穿上外套,刚下完泳池,还有点冷。“我们凛哥呢?”“泳池泡着呢。”她随口说。话音刚落,祁凛一脸不爽地走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t恤,应该是擦过头发,稍显濡湿的漆黑发丝透着随性和慵懒。“走吧。”少年对沈归京说。友枝不说话,很放肆地盯着他的耳朵瞧,唇角居然勾着那种狡黠的笑意。沈归京挑眉,随后看了一眼旁边的祁凛。他的耳朵,好像有点红。那双丹凤眼里,也有羞恼的一抹艳色。哦呦。这俩人, 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周六,友枝发现一个要写的作业落在学校里, 于是在下午回教室拿。出来之后, 她从后门离开。走到一条小巷子口时,友枝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她朝里面望去。几个女生正围着一个人, 时不时推搡一下,发出几声嘲笑,还有奚落。被围住的女孩看着有些柔弱, 指尖死死攥着肩膀的书包带子, 一双眼睛里写满惶恐。“挺清高啊?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笑死了, 真当读了几天书就了不起?勇哥追你是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tmd。“围住她的女生们大概十六七八岁,挑染着各色的头发,化着妆,穿着打扮很成熟,黑丝袜吊带裙超短背心,露出领口和腿部的大片肌肤。友枝仔细看了看,顿时皱眉。好巧不巧,这里面有四个人,她看着很面熟。有两个是她之前在ktv看到的,隔壁蓝海职高的女学生。还有一个姜莱,妆容精致,个子高挑,烈焰红唇,抱着臂,模样看着盛气凌人。被她们围住的女孩子,是和她同校的一个同学,叫梁田田。因为之前在食堂替她解围的事情,梁田田主动过来跟她说话,两人在体育课上组队几次,跑操看到就随口攀谈几句,因此对彼此也算的上熟悉。……要插手吗?她这么问自己。梁田田又被女生推了一下,偶然抬起眼看到友枝,顿时把求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其他女生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姜莱看到友枝,口里顿时发出一声轻笑,“呦,这不是友枝同学吗?”“真是好久不见啊,”她说着几步走过来,在友枝的面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