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莺收回眼神,走戏后正式开拍,时莺没花多时间就入了戏,完全没有因为贺臣泽在旁边就被影响。事实上,贺臣泽还给了她一种安全感,因为以前每一个作品他都有参与过。潜意识里时莺觉得,只要贺臣泽在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好不容易拍完,时莺还陷在戏里出不来,整个人的情绪都不是很对。祁燃想跟时莺搭话,但后者没理会,他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演戏无非两种派别,一种是体验派,一种是技巧派。很多没有演戏经验的新人会采用第一种表演方式,这种方法虽然有点笨拙但是演出来的角色还原度很高。时莺虽然不是新人,但依旧会采用这种表演方式,她会忘记自己在演这个角色,而是想法设法真正变成这个人。效果虽好,但是后遗症也很严重,那就是很难出戏。她决定缓一会儿,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时莺抬眼看了一眼,男人的手掌上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时莺怔了怔,明显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眼眶突然有些红。在她刚演戏的时候,常常因为无法出戏而失态。有一次演一场哭戏,贺臣泽已经喊了卡,但是她还陷在戏里出不来,整个人像个小兽一样可怜兮兮地哭着。当时贺臣泽递给她一颗奶糖,“吃颗糖。”当时的时莺收到糖之后还很丢人地打了个嗝,贺臣泽抬起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指尖都被沾湿了,他打趣,“怎么那么爱哭?全是你的水。”她莫名想到他先前在床上说的荤话,脸红得像个番茄。果然,每次只有贺臣泽能看出她的想法。时莺差一点就伸出手接了。幸好残余的理智将她拉回来,她抿着唇,看起来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这种哄小孩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贺臣泽脸上怔了怔,收回手后指尖攥紧,强颜欢笑道,“以前有个小孩,拿糖哄一哄就好了。”时莺意有所指,“长大了,可能就不稀罕了。”不稀罕了……这四个字像是尖刺一样扎进贺臣泽心里,他知道,她不稀罕的不是那颗糖,而是他的关心。祁燃不想看到两人独处,过来递了瓶矿泉水,“时莺姐,喝口水,感觉你刚刚拍戏好用力。”虽然拍戏不是什么体力活,但一直调动自己的情绪,会导致整个人精疲力尽。祁燃知道这个时候时莺应该不想跟人说话,于是也没多说什么,乖巧地站在一边当电灯泡。时莺接过水,“谢谢,我好多了。”说完她当贺臣泽不存在,跟祁燃往前走,“我们讨论一下明天的戏……”贺臣泽沉着脸,眼神好像要在男孩身上戳出一个洞来。……时莺是第二天才知道,段雪的角色被换了。虽然这个角色戏份不是很多,但能在这个电影里客串其实是个很好的出名机会,因为黎宿这个导演拍出来的作品成绩都不错。不用想都知道,段雪现在一定气得半死。如果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她肯定会买个热搜暗示大家是时莺千方百计地将她踢出剧组,一来败坏时莺的名声,二来虐虐粉。然而现在她根本没办法买热搜,段雪这回是踢到了铁板,在炒作营销卖惨这方面完全斗不过贺臣泽的公关团队。因此,她非但没办法卖惨,反而因为耍大牌被踢出剧组的消息人尽皆知,不少业内的人都不敢用她。因为演员不做特别过分的事,导演是不会轻易更换角色给自己找麻烦的。许婷觉得十分地解气,“段雪之前还仗着自己有营销号胡作非为,现在终于反噬了,你说这是不是俞玲姐的功劳?”新经纪人就是好,公关方面处理得真及时。时莺只知道段雪是贺臣泽换掉的,但没觉得网上那些也是贺臣泽的手笔,理所当然地将功劳给了经纪人,“嗯,俞玲姐这方面是很有经验。”段雪虽然走了,但是很快就换了个演技更好名气也更高的女演员,很快就将那部分戏份补拍好。剧组依旧还是跟以前一样忙碌,只是这天时莺拍一场戏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摔了下来,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吓到了,时莺整个人重重地摔到地上,看起来就很疼。导演急了,“都愣着干什么,快看看去啊。”时莺失语了半分钟,整个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全身被疼痛席卷,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下来。祁燃最先下来,工作人员、助理还有其他演员也赶紧围上来,“没事吧,摔伤了吗?”时莺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幸好楼梯不是很高,并没有骨折。只是她腰伤犯了,行动有些不利索。她不愿意耽误剧组的拍戏进程,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坚持,因此休息了一两天就直接坐着轮椅回了剧组,还特意嘱咐俞玲不要买什么敬业通稿。观众对于这种事是很反感的,因为明星的片酬比普通人高,在他们眼里演员敬业是本职。当然时莺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个行业不该会说台词就是好演员。时莺以为俞玲是个很会营销的人,毕竟上次把段雪治得服服帖帖。没想到俞玲收到时莺的消息之后,回复,“你放心,我有分寸。”时莺拍完一场,刚补好妆准备继续,突然看到贺臣泽从不远处走过来。他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脸色不是很好看。还没等她说话,贺臣泽俯身,长臂一揽就将轻飘飘的时莺抱在了怀里。在场的工作人员呆住了,连同祁燃也是。他们看见平日强势的时莺在高大的贺臣泽怀里,小小的一团,这个唯美的画面莫名有偶像剧的感觉。“你干什么?”要不是时莺受伤,绝对不会让他得逞。“你说呢?”贺臣泽本来在外地,听到时莺受伤的消息,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脸上还有几分倦色。他一边走一边跟导演说,“让时莺养好伤再拍,损失都算在我头上。”时莺下不来,只能被抱着。贺臣泽特意避开了她的腰,一手放在肩膀下,一手勾着她的腿。时莺原本想质问他是自己的谁,贺臣泽突然垂下眸子看她,哑着嗓子说,“腰一定很疼。”“……”她眼眶泛红,为了掩饰低下头。他知道她以前受过多少伤。贺臣泽把她送到酒店房间,为了避开腰伤,让她趴在床上。时莺冷声道,“你可以出去了。”男人嗓音里带着轻笑,“用完就丢?”时莺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裙子就被贺臣泽掀开,肌肤完全暴露在贺臣泽眼下。这一猝不及防的行为让时莺吓了一跳,“你……”想说告他,但贺臣泽说不定还会给她请个律师。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裙,因此没穿安全裤。贺臣泽一掀,她内衣都露出来了,再加上这个姿势,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我看看腰伤。”他嗓音淡淡的,男人的大掌轻轻揉了揉她的腰,听见她哼了一声,“本来腰就不好,现在……”“……”这话怎么听上去像是在内涵呢?她没好气地说,“猫哭耗子假慈悲,以前怎么没见你心疼?”“是不够心疼,上次你受了惊吓,我就只是回来看了一眼。”贺臣泽淡淡地说,“所以这两天,让我好好照顾你。”上次?时莺回想了一下,原来那次不是在做梦,贺臣泽真的回来过。她心软了一秒钟,随即忍着痛把衣服扒拉下来,不让他看,“你以什么身份照顾我?贺臣泽,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贺臣泽这段时间总是听到时莺说这些话,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嘴角的笑意还是僵了僵。他听说她受伤了,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可换来的却是冷眼。他勉强装作没有把她话放在心上的模样,“以你护工的身份,可以吗?”贺臣泽垂着眸子,眼尾勾起的弧度有几分妖孽,“不要钱,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时莺笑了,不屑道,“像你这种免费护工,我伸伸手能招来十个,每个都能比你听话。”话音刚落,一旁的手机显示来电,上面写着祁燃的名字。贺臣泽眼睛被刺得发疼,一号护工这么快就来了?第37章 追妻(8)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时莺刚准备接电话, 身后一只手覆了上来,他在阻止她。耳边的电话声响个不停,持续几秒之后挂断了。时莺看向贺臣泽, 在对方以为自己赢了后又给祁燃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语气温和地问, “怎么了?”“没什么, 就是刚刚看到贺导把你带走了,怕你出了什么事。”“我没事。”祁燃放心不下, “要不然我等会儿跟导演请个假来看看你吧?”他话还没说完, 贺臣泽帮时莺挂断了电话。他想到祁燃要过来,脸色沉了沉, “他怎么照顾你?洗澡、去卫生间的时候他能跟着吗?”时莺觉得他是以照顾之名来占便宜的, 洗澡还要照顾?那床上要不要也照顾一下?她朝贺臣泽扔了个枕头, “我是腰疼, 我不是残废。”贺臣泽眯了眯眼,样子有些痞,“那你现在证明给我看。”“?”有病?时莺一脸无语的表情,为了说服他她还要在他面前表演一个洗澡上卫生间不成?两人沉默了半晌, 时莺的手机又开始响, 不用看都知道是祁燃打过来的。时莺摁灭屏幕,她现在没办法赶贺臣泽走, 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她想了想, 有些别扭地说,“我答应你。”贺臣泽面色缓和不少, 心上的褶皱像是被什么轻轻抚平。他起身先倒了杯水,拿到床边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他没理。时莺勉强做起来, 听到声音冷声道,“有什么事就先去忙吧。”贺臣泽看都没看,“不重要。”时莺丢了就真的丢了,他不能冒这个风险。贺臣泽拿起杯子喂时莺喝水,末了抬起温热的手指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抚上去,“还想吃什么吗?”“想吃凉皮。”贺臣泽打电话,准备叫人买,但是时莺没让,要求道,“我想吃你买的。”他没有想太多,以为时莺是考验他,于是欣然答应,“好,你等一会儿。”贺臣泽起身,还没走出半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时莺,他觉得眼前的场景像是一场梦,时莺是不是快要回到他身边了?他眼底含了几分笑意,像从前一样按了按她的发顶,“乖,我马上就回来。”贺臣泽下了楼,但是附近并没有卖凉皮的地方。他打开地图看了看,在离这酒店不远的地方有条小吃街,里面应该有凉皮。他很快找到那条小吃街里的凉皮店,因为穿着笔挺的西装和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贺臣泽气质出众,身姿挺拔,属于在大街上会让人多看两眼的那种,就连老板娘也愣了愣。“一份凉皮。”贺臣泽顿了顿,“微辣。”他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往回赶,路过蛋糕店的时候还买了一份时莺最喜欢吃的草莓泡芙。一直到酒店房间门口,贺臣泽才停下脚步,他想,她如果能回到他身边,以后一定好好对她。贺臣泽抬起手摁了摁门铃,一下,没应。他以为时莺没听见,又摁了一会儿,里面仍旧没反应。男人唇角的笑意褪去,这才觉得不对劲,见按门铃没什么反应竟开始敲门,但仍旧没有人开门。贺臣泽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明白自己这是被时莺关在外面了。这时候酒店的一名工作人员上来说,“你好这位先生,刚住在这里面的女士向我们投诉,说您一直在骚扰她。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们会考虑报警处理。”他的猜想被落实,心凉了半截。原本以为她会回到自己身边,可时莺的行为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贺臣泽闭了闭眼又睁开,模样有几分疲惫,“我跟她是情侣。”“不好意思先生,那位小姐打电话的时候说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您看,能不能不要影响我们的住客呢?”工作人员好言好语地劝着,心里却翻了个白眼,长这么帅却这么不要脸?贺臣泽只能离开,进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他看了眼买的食物,又联想到时莺说的没有关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从前她那么乖巧,何曾这样戏弄过自己?给他一点和好的苗头,再无情地掐断,贺臣泽冷笑了一声,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