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都市言情>宛在青山外> 第十一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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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逃跑(1 / 1)

宁剡和于堪用都不是傻子,江宛对他们打了个手势,他们就心中有数,一行人迅速进了院子。这地方大约明倘也不常来,冷清得很,孙羿将他们引进了正屋,妃焰和另一个叫绛烟的护卫找出炭火引燃,把炭盆端过来,让屋里暖和起来。大家无言地烤了会儿火,孙羿说要去把扔在隔壁冻了整整一日的黄步严拎出来,妃焰绛烟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也跟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江宛和宁剡,以及那个背着孩子的于堪用。刚才黑咕隆咚的还没发现,宁剡竟然穿得这样单薄,几乎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寝衣,于堪用更是荒谬,穿着一条酱紫色的裙子和一个灰袄子,猛一看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似的。这二位怕真是逃出来的。江宛把手塞到腋下暖和着:“说说吧。”宁剡看着她:“我父亲是无辜的。”江宛解开裹着脖子和半张脸的缝缎皮毛围巾:“为何这样说?”宁剡:“他所为都只为了一件事。”江宛问:“什么事?”宁剡朝于堪用伸手。于堪用递给他一个约有半个巴掌大的东西,发黄发灰,看着像是石头。宁剡把那个东西递给江宛。江宛低头看了,才发觉竟然是:“饼?”但这也很难被称之为一个饼……借着火光,江宛把这个干饼翻来覆去地看。糠皮,植物根茎,没脱壳的糜子,还有石子和沙子……“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军粮,这就是潞州之前送来的粮食。”江宛骤然抬头:“宁将军是为了……”粮食。他是为了兵将们能吃饱肚子,才与覆天会合作的吗?江宛握紧了这块干饼:“其余的饼子呢?”“都被吃了,这一块摆在父亲的书桌上。”宁剡握紧了拳头。江宛黯然低头,看着这块根本不像是人吃的饼子。难道宁统真的不是要反,只是……宁剡忽然打了个哆嗦,冻得吸气。江宛回过神,连忙把膝上的围巾给他:“你先围起来。”她解开厚实的披风递过去:“这个也给你。”宁剡不想接。“冻病了更麻烦。”江宛道。宁剡想了想,纵然他身子骨强健,也委实不能这么冻,便接过了披风,道了声谢。孙羿正好带着人回来,把黄步严往地上一扔。黄步严杀猪般嚎了起来,大人尚且没做反应,于堪用背着的婴儿却哭了起来。于堪用连忙把婴儿解下来抱在怀里摇着,嘴里哦哦地哄着。江宛看他哄孩子哄得熟练:“就这么一会儿,他生孩子了?”宁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江宛无辜:“那他哪儿来的孩子。”“这不是他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我的孩子?”江宛可笑道,“我生的?”“不是你生的,”宁剡伸出手在火堆上烤着,“是你要救的。”这句话瞬间把江宛拉回那个夜晚,她被宁剡救出来,看见了“一斗粮”招牌,听见婴儿的哭声,也听说了一个悲惨的故事。“这是……”江宛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那个……”“是她,我离开后遇见那个妇人抱着孩子,就给了银子,把孩子带回家了。”一边是孩子嚎,一边是黄步严嚎,还有于堪用在唱走调的曲子。江宛也不想多说,一指黄步严:“再敢叫,我剁了你的舌头。”黄步严立刻闭紧了嘴巴。他不嚎了,婴儿也不哭了。江宛压低声音,唯恐惊了孩子,对宁剡道:“正好,我们要审的这个人就与兵粮贪墨有关。”黄步严哼了一声:“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贪墨钱粮。”“我有人证,也有物证。”江宛道。孙羿早已和她说过来龙去脉,江宛道:“那个户部的李牍,我也是见过的,他祖母靖国公夫人死的时候,我就在当场,他祖母可以说是被安阳大长公主逼死的,李牍与他祖母感情却好得很。”聪明人要听言外之意,江宛只平铺直叙,黄步严却从中听出了惊涛骇浪。李牍与安阳有仇,却分明借尽了安阳的势。这本不是大事,不管是安阳迷上了李牍,还是李牍不顾念祖母之死,狼心狗肺也罢,没心没肺也罢,在汴京都不是稀奇事。可眼下一想,他贪图李牍的银子,又不敢得罪他,贸然答应此事,的确是大意了。那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老母得病,每日要人参补养,他官职低,俸禄薄,又没有胆子,李牍给他的这个机会,是当时唯一能救娘的机会。他以为有李牍的关系,便是有安阳大长公主保驾护航,事情绝难败露。可他真没想到,李牍他们会做得这么绝。其实当时孙羿检查粮食时,他也被吓到了,军粮百不存一,只要宁统一封折子,他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急着给孙羿出主意,就说他们遭遇了山匪,这样总能遮掩过去了。可惜孙羿刚直得过分,半点没有他爹孙太尉的圆滑。事已至此,不管是谁在利用他,他都只能咬死不认了。这些人该是孙羿找来的打手,难道他们还敢杀了朝廷命官不成!思及此,黄步严冷哼一声。“大人,”江宛微微一笑,“这北地多山匪,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抢夺粮食的时候,不小心让你坠落山崖,尸骨无存啊?”黄步严一愣:“你敢!”江宛对他一笑,长长的睫毛压住瞳孔,在脸颊上抖落纷乱的影子,嘴唇也隐在鼻子的阴影里,弯起唇角时,显出一种懵懂的残忍来。“我还敢亲手杀了你呢。”黄步严惊惧交加,连手指都在哆嗦。“你想知道什么?”“我问你答,”江宛唇角拉平,“李牍找你时,是怎么和你说的。”黄步严天人交战一刻,终究还是开了口。“他说,能帮我弄到督运官的差事,只要我在交接时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黄步严声音干涩,“虽是私宴,但有些话也没法说得太明白,我听他的意思是要对粮食动手脚,起初也是有疑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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