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楹拿本事说话,小小金针在她手里就是救人的神器,月楹刺了戎卡几个穴位。戎卡登时觉得耳聪目明,一直以来的昏昏沉沉去掉不少,身子也轻松了些。戎卡对身子的变化啧啧称奇,同时看月楹的眼神也愈发尊敬起来,在苗城,医术高明的苗医会得到至高无上的礼遇。“阿吉,感觉如何?”戎卡长久没有说话,代卡有些担心。戎卡慈爱地笑了笑,“阿吉觉得好多了。”代卡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激动地抱住月楹,“阿月好厉害!”仆从来请他们用晚膳,他们来到大堂,桌子上的饭菜很丰盛,烤鸭烧鸡一样不少,甚至还有一只硕大的猪肘。代卡还在说,“阿月,你既跟我们回苗城,那阿吉的病就拜托你了。”月楹道,“举手之劳,反而是我这一路跟着你们,要吃要喝的,可没有银子给你。”“哈哈,这有什么……”代卡飒爽一笑,莫名有些侠气。惹得大堂内其余人都看她,这般豪爽的笑,在一个姑娘身上,可是不多见的。代卡后知后觉,这里不是苗城,“我洒脱惯了,阿月不介意吧?”“不介意,自在随心,很好。”她身边这样的女子不少,譬如夏风,譬如东方及。戎卡也笑,“代卡是我的独生女儿,自小被我宠坏,行事不似寻常闺阁女儿,阿月,你担待些。”月楹一时想不出更好的称呼,“卡叔叔言过了。”她这叔叔一叫,戎卡的随从们明显有些异样,桑妮带着惊喜的眼神看她。有什么不对吗?“哈哈……”戎卡大笑起来,“多年未有人叫我叔叔了。”平时都是城主城主的叫,戎卡没有兄弟,妹妹倒是有不少,猛然听见新称呼还有些高兴。月楹没有多问什么,只隐隐感觉对方的来头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苗城没有太守,左不过最大的官是城主。戎卡会是城主吗?戎卡落座吃饭,廖云为他布菜,侍卫侍女不能与主人同桌。月楹看着廖云讲究的手法,银针验毒,试菜,这工序与王府的也差不离。月楹心底有了计较,但人家还没表露身份,她也不好直接戳穿。当戎卡正欲捧着肘子大快朵颐时,一只柔荑拦住了他。“卡叔叔,从今天起,您的饮食要严格控制。这等油腻之物,更要少吃。”然后戎卡就看见到嘴边的猪肘子被拿走了,换上来一碗碗绿色的菜,月楹还不算绝情,给他留了盘白斩鸡。戎卡道,“需要这样吗?”“需要,不控制会危及性命!”代卡闻言忙帮着把猪肘子拿远些,“阿吉,不许碰了!”“我就吃一点……”戎卡最是嘴馋,否则也不会吃成个胖子,让他戒重油重糖之物,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代卡垂眸,不高兴抿唇,“您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您不听医师的话,万一万一……”面对女儿的软声,戎卡连连道,“好好好,阿吉听话。”代卡重新高兴起来,露了个笑,两边梨涡显现,“这才是我的好阿吉。”廖云离得近,不着痕迹地别看眼。月楹道,“放心会在控制饮食的同时,照顾好叔叔的五脏庙的。”“阿月不许食言。”月楹浅笑,“不食言。”只要方法得当,淡油水也能美味。为了让戎卡不眼馋,代卡拉着月楹坐到另一桌,“好东西可别浪费,你才受伤,得补补。”说着就把那盘猪肘摆在她面前,月楹看着这个比脸大的肘子,肉香钻进鼻腔,她却只闻见了油腥味,有一股陌生的恶心感从胃底涌出。她干呕了两下,代卡忙拍她的背,“阿月,你没事吧?”“没……呕”刚才的干呕仿佛打开了个开关似的,再加上她鼻子本就灵敏,顿时觉得油腥味更重。明明没吃什么,吐得胃发酸。“阿月,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代卡去喊了队里的苗医来,医者不自医,她是知道的。苗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丈,他把了脉,微微颔首,“果然不错,姑娘,你有孕了。”苗医之前把脉就发觉了这姑娘疑似有孕,兴许月份尚浅,还不明显,现在是很明显了。月楹怔忪一瞬,随即按上自己的脉门。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标标准准的滑脉。她真的怀孕了!“阿月原来你嫁人了呀!”第73章 逃跑后第一次见到他月楹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才几次啊,就有了?而且她都喝了避子药的,虽然她知道任何避孕措施都不是百分百。她还没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这孩子, 来的太意外。萧沂若是知道了, 恐怕能笑上三天。月楹不自觉想象起他知道他傻样, 唇角微勾。“阿月,原来你嫁人了呀!”代卡的话将她从深陷的回忆中拉出来。月楹顿了顿, 应了一声,“嗯。”“你之前只说父母双亡, 那你夫君呢?”“上了前线……已经……”月楹垂头, 故意留下一半不说,让代卡自己去想象。大雍正在于北疆与西戎开战,朝廷征兵无数, 但凡打仗, 就会有人流血。代卡猜想月楹的夫君定是死在了战场上,“阿月, 节哀。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一个姑娘在自己面前说要照顾自己这个孕妇,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不过显然月楹的接受能力很高,“谢谢你, 阿代。”肚子里的孩子虽然来得突然, 但她并没有不要他的想法,孩子生下来她独自一人也能养活。就算萧沂那家伙留给她最后的礼物吧。去苗城的这一路上,月楹的孕反愈发严重,什么都吃不下。戎卡是看着不能吃,月楹是能吃吃不下。代卡对着一老一少,犯起了难。“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代卡插着腰, 对着这两人,不能打又不能骂,真真是愁死她了!“廖云!”“在。”不说话就像隐形人的廖云应声。“看好我阿吉,要是再让我抓到他偷吃东西,我就唯你是问。”“是。”廖云转向戎卡,毫不留情地拿走了他正在啃的桃酥。戎卡没了美食,“廖云,你到底听谁的!”廖云垂眸不语。代卡撩袍单腿踩在板凳上,“听我的,不行吗?”女儿发狠,老父亲怂了。“听你的……”代卡瞥了眼不省心的老父亲,又递给月楹一块豌豆黄,“阿月,你多少吃些。”月楹其实有在努力,要真的什么都不吃,撑不了几天。“岳姑娘试试这个。”廖云摊开掌心,掌心里躺了颗鲜翠的山果。月楹瞧了一眼便来了食欲,“多谢。”她接过啃了一口,酸得倒牙,然回味却带了点甘甜,酸味正好压抑住了她的恶心感。代卡见月楹吃了,忙道,“哪里来的果子?”“路过林间摘的,不远。”“阿月爱吃,你去多摘些来。”“遵命。”廖云对代卡的话,唯命是从。没过多久,廖云就摘来了很多山果。代卡见月楹吃得那么津津有味,也尝了一个,刚入口登时吐了出来。“阿月,这么酸,你怎么吃的下去!”她龇牙咧嘴,五官都皱在一起。月楹被逗笑,“有身孕的人,口味与常人是会有些不同。”廖云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勾起唇角。——西北边境,主帐内。